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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9 寂寞剑客(当代)
“哦,不。”王朴本能地退后两步,然后竭斯底里大叫起来,“快,快躲到甲板下面去!”
明军将士犹豫了片刻,纷纷退到了甲板下,可那些朝鲜水手却置若罔闻,仍旧跪在甲板叩头不止,王朴回头一把抓起甄有才,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船舱,至于那些朝鲜水手,他已经顾不上了。
“咻……”
王朴刚刚冲进船舱,迅猛的飓风就从甲板上呼啸而过,正在甲板上顶礼膜拜的朝鲜水手们就像树叶一样飘了起来,旋转着,嚎叫着,翻翻滚滚地飞向远处,原本放在甲板上的所有东西都飞了起来,漫天飞舞。
“喀嚓,轰!”
王朴透过头顶的舱孔往外望去,几乎有一人合抱粗的主桅杆已经拦腰断成了两截,断下的那一截连同桅杆上的风帆旋转着越飞越高,渐渐消失在黑暗的云层里,眼看就要倾覆的大船却开始平稳下来。
再过了片刻功夫,乌云散去,太阳再次出现,海面上再次变得风平浪静,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就什么也没有了,可这根本就不是梦,因为三艘大船已经只剩下一艘了,连同大船一起消失的还五百多精锐家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王朴的座船是三艘船中吨位最大的,所以从朝鲜、盛京抢来的大量财富,还有皇太极、代善这些建奴俘虏都在这条大船上,不过,当初追随王朴出关的千余家丁,现在却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锦绣江南
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让王朴手下的五百多号精锐家丁葬身大海,王朴和剩下的两百多号家丁虽然幸免于难,可大船的桅杆被刮断,风帆也被卷走,已经无法继续借风力航行,只得在大海上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在海上飘了半个月,眼看船上的淡水和粮食就要吃完时,爬在半截桅杆上负责瞭望的刀疤脸最先发现陆地,兴奋得脸上的刀疤都开始颤抖起来,向甲板上的王朴大喊大叫道:“将军,陆地,小人看到陆地了,我们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
王朴急忙抬头问道:“哪里,在哪个方向?”
刀疤脸大声应道:“西边,太阳落山的方向!”
“太阳落山的方向?”
王朴手搭凉篷向西方望去,果然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海岸线,看那连绵不尽的海岸线,应该不是个岛屿,看来前面就是大明了,只是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一定不是山东了。
“渔船。”爬在桅杆上的刀疤脸再次大叫起来,“前边有两艘渔船。”
王朴顺着刀疤脸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两艘小小的渔船,王朴正想放下小船,派人过去问问这是到了哪里地界时,那两艘渔船上的渔民却已经飞快地收起了渔网,然后摇着桨掉头就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只剩两个小黑点了。
王朴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七苦笑道:“将军,这些渔民怕是把我们当成海盗了。”
小七没有猜错,那两艘渔船消失之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两艘大船,每艘大船的主桅杆上都悬挂着一面日月旗,侧舷上开有一排排的射击孔,从射击孔里探出了一尊尊黑乎乎的小火炮,赫然竟是大明的水师战船。
【大明国旗:蓝底,红日和黄月重叠,意指大“明”,红日发出十二道光芒,四道大的芒角指向旗帜的四角,意指大明的光辉照向四海八荒。】
“是大明的水师船队。”刀疤脸大叫起来,“我们真的回到大明了。”
这时候船舱里的家丁也纷纷涌到了甲板上,跳着,叫着,向着缓缓驶近的大明战船使劲地挥舞双手,一个个都兴奋得快要疯了,这些家丁的兴奋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当初跟着王朴去辽东的时候,他们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让人难以置信的丰硕战果!
王朴也由衷地感叹,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极了!
两艘水师战船从左右两翼缓缓靠了过来,把王朴的大船紧紧夹在中间,一名大明水师的将领从女墙后面探出了脑袋,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朴越众而出,大声回答道:“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那水师将领面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旋即脸色大变道,“什么,你就是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大声道:“正是本镇。”
水师将领喝道:“有何凭证?”
小七把王朴的总兵大印举过头顶,大声说道:“这颗总兵印算不算凭证?”
“真的是王总兵!”那水师将领突然扯着嗓门大吼起来,“弟兄们快来看哪,王总兵,真的是王总兵得胜归来喽……”
水师将领一声大吼,数百名水师官兵风一样涌上了甲板,争相目睹王朴的风采。
这个时候的王朴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松江府的外海,更不知道自己率领孤军深入辽东腹地,一举捣毁建奴老巢盛京并且生擒奴酋皇太极的消息已经在江南一带传开。
江南一带文风鼎盛,文人结社成风,比如由江苏太仓人张溥发起的复社,成员甚至多达数千人,而且时不时地搞搞聚会,切磋文章,吟风弄月,甚至攻击朝政,像王朴奇袭盛京这样的事迹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些文人墨客谈论的焦点。
毫不夸张地说,当王朴的大船出现在松江府外海的时候,上至留都南京的高官勋戚,下至各府的贩夫走卒,几乎整个江南的士绅百姓都在谈论他的事迹,甚至连秦淮河上的青楼妓女聚会时,谈论的焦点也是大同总兵王朴。
总之,此时的王朴已经成了江南各省家喻户晓的人物。
■■■
华亭。
松江知府钱横正在府衙后院宴请族叔钱谦益。
这个钱谦益在江南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号称江南才子之首,天启年间他曾经官至礼部侍郎,是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后来与温体仁、周延儒争相失败而遭罢官,赋闲在家已经十多年了。钱谦益虽然年届五十,却整日流连青楼,游戏花丛,江南一带的文人骚客就送了他一个雅号叫风流教主。
为了给族叔钱谦益接风洗尘,松江知府钱横还特意邀请了松江府的几位知名才子作陪,其中就有陈子龙和夏允彝。
【陈子龙和夏允彝都是复社中人,南明覆亡后投身抗清大业,先后自杀殉国,夏允彝还有个儿子叫夏完淳,子承父业继续抗清,结果年仅十七岁就遭到清军杀害,夏完淳留下的诗篇足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完全不比江左三大家逊色。】
酒过三巡,众人自然而然地谈论起了王朴孤军深入辽东的事迹。
陈子龙不无感慨地说道:“身为七尺男儿,就应该仿效王朴总兵提劲旅征战沙场,直捣黄龙,替朝廷建功立业。”
夏允彝叹道:“是啊,如今的科场黑幕重重,舞弊成风,真正有才能的考不取功名,反倒是那些投机钻营之辈纷纷及第,想想也真够人寒心的,还不如投笔从戎,到辽西前线去和建奴杀个痛快呢。”
钱横不以为然道:“两位还真相信京师发来的塘报?”
陈子龙急忙问道:“怎么,难道这件事是假的?”
钱横自信地说道:“依本官推测,此事根本就是子乌虚有之事,是皇上和朝廷为了振奋军心、民心而刻意编造的。”
“这绝不可能。”夏允彝反驳道,“这可是洪督师从松山发回京师的塘报,难道洪督师敢欺君不成?”
“洪督师当然不敢欺君。”钱横道,“据本官所知,洪督师发回京师的塘报最后还有一句‘此事未经最终查实,请朝廷通过蒙古、朝鲜刺探消息加以证实’这句。”
陈子龙道:“京师发来留都的塘报在下亲眼见过,上面可没有这一句。”
钱横道:“所以本官敢断言,此事纯属编造,要不然事情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有这个大同总兵王朴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消息吧。”
“大,大人,快……”钱横话音方落,他的师爷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快去迎,迎接……”
钱横皱眉不悦道:“本官不是吩咐过,没事不得来打扰的吗?”
师爷猛地吸了口气,急声说道:“大人,刚刚金山卫的水师来报,他们在松江外海遇到了王总兵。”
“王总兵?”钱横冷然道,“哪个王总兵?”
“还能有哪个王总兵。”师爷跺脚道,“还不是大同总兵王朴呗。”
“啥,大,大同总兵王,王朴?”钱横脸色大变,急道,“他,他,他在松江外海?”
其余钱谦益、陈子龙等人也变了脸色,纷纷站起身来,刚刚还说王总兵呢,这就到了松江了,只不过这王总兵不是被建奴困在了辽东的连云岛吗,怎么跑到松江外海来了?
师爷喘息道:“水师官兵说,王总兵捣毁了建奴老巢之后就向朝鲜转进,又从朝鲜的仁川港登船出海,本想返回登州不想中途遇到了飓风,三艘大船翻了两艘,八百多将士也只剩下三百不到,这才偏离了航向飘到松江来了。”
钱横还是不肯相信,又问道:“真是大同总兵王朴?”
“错不了。”师爷斩钉截铁地说道,“总兵大印都验过了,还有建奴的奴酋、亲王以及两个后妃,全都在船上呢。”
“快,快去召集全府大小官员,随本府前去迎接。”钱横提起官袍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对师爷说道,“对了,先去发塘报,马上向南京发塘报,就说松山府金山卫的水师已经从海路把王总兵和他手下的将士接回来了。”
这个钱横倒是挺会抢功劳的,王朴的人和船明明是自个飘来的,可经他这么一说,倒成了他派水师从朝鲜把王朴他们给接回来了。
“是是是。”师爷连声应道,“小人这就去办,这就去。”
钱横搓了搓手,竟然抛下后院的客人自顾去了。
陈子龙环顾钱谦益、夏允彝等人道:“牧老【钱谦益号牧斋,后进晚辈尊其为牧老】、仲彝【夏允彝的字】,不如我们也去迎接吧。”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
回头再说王朴。
因为没有了桅杆和风帆,王朴的大船只得在两艘水师战船的牵引下朝金山卫行进。
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在抵达金山卫之前,王朴就让最后幸存下来的两百多家丁统统剃掉了脑后的“金钱鼠尾”,侥幸没被龙卷风刮走的十几名朝鲜水手也被下令秘密处死,尸体被沉入大海之中。
这可不能怪王朴心狠手辣。
据王朴所知,明代的御史言官都是很变态的,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其实就是一群吃饱了撑着闲得没事做的闲人,原本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让这些家伙左一捣腾右一捣腾,转眼就成了弥天大祸了。
王朴可不想被这些闲人揪住他的小辫子。
王朴和两百多手下在金山卫住了一晚,当天晚上趁着天黑,王朴带着小七等心腹在金山附近购买了一所民宅,把大量的金银珠宝都埋了起来,只留下五十万两白银,还有那四十箱干货以及少量的人参珠宝带在军中。
藏好之后,王朴还雇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看管宅子。
王朴不能不多留个心眼,这些金银珠宝要是全部押往京师,谁知道崇祯帝那白眼狼会不会横插一杠?
到了第二天上午,松江知府钱横就带着全府大小官员以及有头有脸的缙绅前来迎接了,这在当时可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要知道在明代武将的地位很低,所谓的总兵官不过就是地方督抚手下会咬人的狼狗而已,在士绅百姓眼里,统率上万军队的总兵官还不如一个七品知县有地位,钱横可是正四品的朝廷命官,来迎接王朴这个小小的总兵看上去似乎有些自贬身价,其实却不然。
钱横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岂会看不出王朴前途无量?
别看王朴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总兵,但就凭他活捉了奴酋皇太极这份天大的功劳,加官进爵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钱横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钱横紧紧握住王朴双手,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连声说道:“哎呀呀,不想王总兵竟如此年轻,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哪。”
“哪里哪里。”王朴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大人想必就是松江父母钱大人吧?”
“正是下官。”钱横够无耻,在王朴这个没品级的总兵面前自称起下官来了,完了又亲切地拉着王朴的手,转过身来指着钱谦益介绍道,“王总兵,这位乃是下官的族叔,江左鼎鼎大名的才子之首钱谦益。”
“哎呀,原来是牧老当面,失敬失敬。”
王朴不由肃然起敬,王朴对自诩正人君子的东林党和复社缺乏好感,可对钱谦益的诗词文章却是很佩服的,不过此人真正得以青史留名却是因为他娶了个鼎鼎大名的漂亮老婆,那便是秦淮八艳之首的柳如是。
只是不知道此时的柳如是是否已经嫁给钱谦益了呢?
王朴的尊敬让钱谦益很是受用,拈了拈颔下的柳须欣然应道:“今日见了王总兵这样的少年英雄,便是老夫也想投笔从戎,厮杀疆场了,呵呵。”
众人大笑。
钱横又指着陈子龙、夏允彝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们华亭鼎鼎有名的大才子,陈子龙和夏允彝。”
陈子龙和夏允彝见王朴举止斯文,言谈洒脱,根本没有寻常武夫的粗俗气息,心中便已经存了七分好感,更何况两人对王朴率孤军深入辽东的壮举本来就十分佩服,当下两人就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见过总兵大人。”
王朴也抱拳微笑道:“幸会,幸会。”
钱横又道:“其余诸位官员和名流下官就不再逐一介绍了,王总兵和将士们在海上飘流了大半个月,一定吃了不少苦,现在到松江了就是回家了,下官已经在府衙摆好宴席,替王总兵和各位将士接风洗尘,请!”
王朴也肃手道:“请。”
王朴一行近三百人押着俘虏、财货在钱横等人的陪同下直趋松江府城华亭而来。
先不提钱横在华亭殷勤款待王朴,再说钱横的塘报发到南京,南京的官员勋戚也知道了王朴抵达松江的消息,而且很快,这个消息就飞一样传遍了整个南京城,到了当天晚上,就连南京城外的乞丐都知道王朴已经到了松江。
南京,也叫留都。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定都南京,后来燕王朱棣起兵靖难抢了侄子建文帝的皇位,才把都城从南京迁到了北京,不过南京仍然保留着陪都的地位,而且连六部、科道、御史衙门都保留下来。
换句话说,自永乐帝开始,大明朝就一直保留着两套政府班子,不过只有北京的政府班子在发挥实际作用,南京的政府班子实际上只是用来安插失意官员和养老官员的,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
接到松江知府钱横的塘报之后,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和提督南京军务的勋戚赵之龙不敢怠慢,当即谴快马向京师急报,又从南京急调两千锦衣卫前往松山接应。
要说,王朴这个总兵没必要也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去接应、保护他,可他手中的那几个建奴俘虏却是非同小可啊,万一要是在南京地面上出了差错,以崇祯皇帝的严厉,两人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
三天之后,锦衣卫千户常延龄和李祖述就带着两千锦衣卫赶到了华亭。
王朴随即和钱横等人告别,在两千锦衣卫的护卫下向南京进发。
锦衣卫千户常延龄和李祖述都是世袭勋戚,常延龄是明朝开国元帅常遇春的后人,李祖述也是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后人,因为是名将之后,平时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不过对王朴却是打心眼里佩服。
常延龄和李祖述都是勋戚豪强,又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平时在南京城里就是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主,而王朴在没穿越之前也是个混混头儿,这三个人凑到一起那可真叫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了。
没几天功夫,常延龄、李祖述就和王朴混得贼熟,最后干脆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天大队人马走到苏州吴县,刚在城外扎下营寨,苏州知府王仕成就带大小官员以及苏州城内的士绅名流前来迎接来了。
这个苏州知府王仕成和松江知府钱横一样,都是人精,都认为王朴回京之后肯定会受到万岁爷的重用,将来前途无可限量,所以都刻意讨好巴结,何况王仕成和王朴还是本家,就更要好好巴结了。
王仕成对王朴长揖到地,恭声说道:“下官苏州知府王仕成,参见王总兵。”
王朴急忙上前扶住王仕成,假笑道:“哎呀,王大人折煞小将了。”
王仕成将身后的缙绅名流逐一介绍给王朴,王朴却只记住了其中一个小老头,他就是冯梦龙,冯梦龙是什么人?明代鼎鼎大名的通俗小说《三言》的作者啊,此老可是中国古代小说界当之无愧的巨匠啊。
寒暄完了,照例又是请客喝酒。
王仕成早已经让人在吴江县衙摆好了酒席,专门替王朴接风洗尘,酒过三巡,王仕成忽然站起来,举手示意道:“诸位请安静。”
待众人安静下来,王仕成才接着说道:“只喝酒未免有些无聊,来段歌舞助兴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
王仕成微微一笑,望着王朴道:“今日为了给王总兵接风洗尘,本官特意从昆山请来了玉峰昆班唱专场,以助酒兴。”
玉峰班的昆曲那可是江南一绝,请他们演专场花销不少,王仕成为了巴结王朴这个小本家,可算是不惜血本了。
王仕成话音方落,院外就响起了悦耳的鼓乐声,旋即有两队鼓乐手敲锣打鼓进了县衙后院,往两班这么一坐鼓乐声嘎然而止,一名五十多岁的老班头捧着戏本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请哪位大人点戏。”
王仕成笑着对王朴说道:“王总兵请点戏。”
“这个,怎么好意思?”
王朴正欲推辞时,坐在他身边的常延龄和李祖述却对他挤眉弄眼地说道:“王大哥,点,点玉簪记。”
王朴便顺水推舟道:“那就来一段玉簪记吧。”
“好。”王仕成大声道,“那就唱玉簪记。”
老班头弯腰一揖,抱着戏本下去了。
两班鼓乐声再起,一道倩影已经穿过圆拱门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正在喝酒的缙绅名流们顿时就屏住了呼吸,连常延龄和李祖述的眼神也直勾勾地盯在了那道倩影身上,王朴先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但是很快他又转过头来,目光重新落到了那道倩影身上。
王朴的前世是个大流氓,见过的、睡过的美女不少,他的几个情妇也都算得上是美女,还有王朴从辽东掳来的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更是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可她们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王朴想不出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这女子,她的双眸就像是两汪轻柔的泉水,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轻易化开,王朴不由得想起一句古诗来:此女只应天上有,本是仙子谪凡尘。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抱得美人归
两班音乐响起,那女子向在座众人道了个万福,就开始唱了起来。
……
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
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问。
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做硬。
待要应承,这羞惭怎应他那一声。
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
我看这些花阴月影,凄凄冷冷,照他孤另,照奴孤另。
……
只唱了一句王朴心中就暗暗喝了声采,这昆山的水磨腔与后世的黄梅戏、越剧倒是有几分相似,听起来珠圆玉润,令人如沐春风。唱到精彩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王朴也被那女子含羞带怯、风情万种的眼神挑逗得心潮涌动。
苏州知府王仕成见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一曲既罢,众人沉浸在那优美的唱腔中久久难以自拔。
王仕成忽然站起身来,肃手一指王朴向那唱戏的女子说道:“圆圆姑娘,你可知道这位将军是谁?”
圆圆姑娘?
王朴听了心头咚的一跳,难道她便是绝代红颜陈圆圆?
要真是陈圆圆那就难怪了,也只有这样美若天仙的女人才会把大汉奸吴三桂和流贼之王李自成迷得神昏颠倒,最后酿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千古悲剧。
那女子目光盈盈地望向王朴,娇声答道:“如果小女子没有猜错,这位少年将军想必就是率孤军深入辽东,直捣黄龙生擒奴酋的王朴将军。”
王仕成微笑道:“圆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便中,姑娘何不敬王将军一杯?”
那女子盈盈笑道:“王将军乃是当世大英雄,小女子理该敬他。”
说罢,那女子莲步珊珊走到王朴面前,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斟满了,向王朴道:“王将军,小女子陈圆圆敬你。”
陈圆圆,真的就是陈圆圆!
王朴长身而起,举杯微笑道:“圆圆姑娘请。”
两人正要举杯相碰时,一道人影忽然从邻近那桌站了起来,举手大喝道:“且慢。”
众人愕然,纷纷回头,坐在王朴旁边的常延龄轻声说道:“王大哥,这厮叫冒襄,字辟疆,扬州如皋人,是江南有名的才子。”
冒辟疆,复社四公子之一?
那边王仕成已经很不高兴地责问道:“冒襄,你想干什么?”
“在下没有冒犯王将军的意思。”冒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在下只是觉得今日欢宴有美酒佳肴,又有美人歌舞,如果没有诗词助兴岂不是大煞风景?因此在下提议,如果王将军想喝圆圆姑娘敬的这杯美酒,就需赋诗一首,大家说好不好?”
冒襄话音方落,有几个跟他相熟的年轻公子便纷纷出声附和。
这些个年轻公子的心思大多和冒襄一样,都开始吃上飞醋了。
王仕成气得脸色铁青,天底下谁不知道大明朝的总兵大多都是些大字不识一箩的武夫,让王朴赋诗那不是逼张飞绣花吗?冒襄这厮就是存心想让王朴难堪,王仕成心中那个恨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把这家伙请来凑数。
“既然冒大才子这么看得起本将军,那本将军就只好献丑了。”
出乎王仕成的预料,王朴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王朴当然知道冒襄这厮的险恶用心,可他还真不怕,不就是做诗吗?王朴的前世怎么说也上过大学,虽然只是三流的,可凭他多出三百多年的诗词积累,随便吟几首小诗难道还不会?又怎会怕了冒襄这个不第“才子”?
冒襄显然没有想到王朴这个武夫会如此干脆就答应下来,当下有些干巴巴地应道:“那,在下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王朴回头,笑吟吟地望着陈圆圆,把红楼梦中曹雪芹赞林黛玉的那首小诗略加修改就随口吟了出来:
两弯似蹙非蹙肙烟眉,
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
晕生双颊含春,
烈焰红唇诱人。
三分薄怒,
七分娇嗔。
娴静时如姣花照水,
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
美如西子胜三分。
王朴刚刚吟完,王仕成已经激动不已地赞道:“好诗,好诗啊,用王将军的这首诗来形容圆圆姑娘,那是再贴切不过了,王将军文武双全,下官佩服,佩服啊。”
常延龄和李祖述也跟着起哄,苏州府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跟着叫好,王朴随口所吟的这首小诗看似言语轻佻,不过单从诗的本身来说,却算得上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尤其是用这首诗来形容陈圆圆,那可真是绝了。
看到陈圆圆双颊含晕,又羞又喜地望着王朴,那边的冒襄已经连肠子都悔青了,本来还想着让王朴在陈圆圆面前出丑丢人,可结果却是反而帮了王朴这武夫的大忙,让他趁机讨取了美人的欢心,真是何苦来哉。
陈圆圆再次举起酒杯,含羞带怯地说道:“将军请。”
王朴微笑道:“圆圆姑娘请。”
两人轻轻碰杯,王朴一饮而尽,陈圆圆却是以袖遮面,浅尝即止。
众人轰然叫好,常延龄和李祖述更是鼓噪得厉害。
“哈哈,好。”王仕成鼓掌大笑,起身说道,“下官有个提议,诸位且听。”
待众人安静下来,王仕成才笑吟吟地望着王朴、陈圆圆两人,说道:“常言道英雄爱美人,美人敬英雄,王将军乃是当世大英雄,圆圆姑娘则是江南第一美女,下官今日想趁此良机摄合一段姻缘,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陈圆圆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美目轻盈地瞟了王朴一眼,然后娇羞地低下了头,再不敢正视王朴的眼神,不过这神情已经足以表明她的心意了,她陈圆圆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哪怕只能给王朴做妾,她也愿意。
陈圆圆敢于如此直接大胆地向王朴表露她的心迹,这和当时江南的社会风气有关。
明末的江南士林以狎妓**为雅事,秦淮艳妓与文坛才子缔结良缘的故事屡见不鲜,久而久之江南的优伶娼妓就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一旦遇上合适的对象,她们往往敢于主动表白,敢于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归宿。
王朴虽然不是士林才子,可他年轻,英俊,刚才随口所赋的那首诗也足以证明他并非只是一介武夫,而是文武双全的少年才俊!更何况王朴刚替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英雄了。
自古美人敬英雄,这可不是空口白话。
碰上王朴这样的命主,陈圆圆怎么可能不动心?
看到陈圆圆这般神情,那边冒襄和诸位公子纷纷以手扶额,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朴身上,陈圆圆的愿意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了,现在就看王朴想不想娶她过门了。
这事要换成当时的士林才子,比如吃醋吃得最厉害的冒襄,碍于世俗、道德的双重压力,没准还真会拒绝陈圆圆的款款深情。逢场作戏谁都喜欢,可是真要把烟花女子娶回家里就需要勇气了,毕竟这事搞不好是会影响到自己的世俗风评和仕途前程的。
在场众人也大多觉得王朴会婉言谢绝陈圆圆的情意,毕竟王朴才刚刚立下大功,好不容易有了晋身为朝廷重臣的机会,要是这时候因为陈圆圆这个烟花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可王朴是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古代的世俗、道德压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约束力。
像陈圆圆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要换成在21世纪,那得迷到多少世人啊?这样的大美女自己送上门来,要是拒之门外那是要挨雷劈的!
众目睽睽之下,王朴也不说话,先拿起酒壶斟了杯酒,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把酒杯递给陈圆圆,陈圆圆显然是明白了王朴的用意,粉脸上流露出又羞又喜的神情,接过那杯酒当着众人的面浅浅啜了一口又递还给王朴。
王朴呵呵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向众人朗声说道:“有劳王大人和诸位高朋做个见证,在下今日与圆圆姑娘杯酒定情,订下婚约,待回京面圣之后,就会重返江南,用红毡铺地,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不但吃惊王朴会毫不犹豫地接纳陈圆圆,更吃惊王朴的当众许诺。
在明代,婚礼那可是大有学问,娶妻有娶妻的排场,纳妾有纳妾的讲究。
王朴要用红毡铺地,八抬大轿娶陈圆圆过门,那意思就是说陈圆圆嫁进门之后就是王朴的正妻,而不是什么小妾,更不是什么外室,这更意味着将来陈圆圆还有机会受到皇帝的册封,成为诰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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