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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82 寂寞剑客(当代)
早就等着高起潜发话的十几个小太监一拥而上,把太子、永王和定王摁倒在地,可怜太子和永王、定王年幼,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太子厉声叱道:“高起潜,你这个奴婢竟敢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嘿嘿。”高起潜阴恻恻的一笑,狞声道,“太子爷,对不起了。”
朝阳门外。
一伙四五百骑的流贼骑兵顺着官道如风驰电掣般冲到了城门前,负责把守城门的流贼小头目挺身上前,厉声喝道:“停下,你们是谁?”
“老子荆茂成。”为首的那名流贼将领大声喝道,“李岩将军帐前偏将!”“啥?”把守城门的流贼小头目愕然道,“又来个荆茂成?”
正文 第208章 和尚兄弟,久违了
“你说什么?”荆茂成勒马回头,沉声道,“又来个荆茂成?”
“呃,是这样。”守门的小头目忙道,“大概一个多时辰前,有几十个弟兄进了朝阳门,领头的那家伙就说他是荆茂成,也是李岩将军帐前偏将。”
“有这事?”荆茂成凝声道,“这事倒新鲜,居然有人冒充起老子来了?”
“冒充?”守门的小头目道,“啥,啥意思?”
“这你就别管了。”荆茂成冷然道,“老子倒要瞧瞧,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老子的名号,哼!”
国丈周奎府。
高起潜带着十几名小太监刚刚把太子朱慈和永王、定王摁倒在地,那伙流贼就已经飞快抢到了国丈府的府门前,高起潜一溜小跑,屁颠屁颠地迎上前来,脸上出了恶心人的谄笑,正要说些肉麻的话时,忽然从那群流贼中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虽然穿着土布衣衫,可高起潜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分明就是长平公主啊!
再转眼看到长平公主身边那个光着膀子的流贼汉子时,高起潜更是惊得一屁升天,二屁出世,他***,那可不就是王朴么?王朴这厮不是远在南京当他的南京提督么,什么时候到北京了?
高起潜的脑子不笨,一转念就什么都明白了,一声不吭转身就想逃。
可惜晚了,这老太监才刚刚转过身便感到背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旋即感到一阵窒息,再喘不过气来,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来,只见一截滴血的刀尖已经从自己的胸口透了出来。幽幽的火光下,有殷红的血珠正顺着刀尖滴落。
王朴带着狞笑地脸庞出现在高起潜面前。低声说道:“高公公。你可真行啊。太子爷你也敢绑?”
说完。王朴又使劲地绞了绞捅进高起潜胸腔地钢刀。高起潜地脸庞便剧烈地抽搐起来。
高起潜使劲地想要举起手来。才举起一半又颓然垂落下来。王朴反手抽刀。高起潜地尸身就像被锯倒地木头。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剩下地十几个小太监这才惊觉不妙。正要反抗时已经晚了。那二十几名百里挑一地官军精锐早已经饿狼般扑了上来。一阵耀眼地寒光闪过。那十几个小太监已经全部横尸当场。这一幕却把窝在狗洞里往外偷看地国丈周奎吓了个半死!
这他娘地怎么回事?
高起潜他们不是要把太子和永王、定王献给流贼地么。这可是件大功啊。怎么反而死在流贼手下了?
这事可透着邪门。
“咦。”猫在周奎身边的老管家忽然惊咦了一声,叫道,“老爷。你瞧那个人……好像是公主殿下啊。”
长平公主朱薇茹也是周皇后所出,也是周奎地外甥女,平时没少来国丈府。这老管家在周府当了几十年管家了,可以说是看着长平公主长大的,虽然隔着几十步远,可他那对狗眼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什么?茹儿!”周奎闻言吃了一惊,急道,“在哪里?”
“就在那。”老管家手指狗洞外面。低声道,“你瞧,她把太子爷给扶起来了。”
“真是茹儿?”
周奎吃了一惊,心忖茹儿可是堂堂公主啊,什么时候跟流贼搞一块去了?一边想一边赶紧低声说道:“快,快把老爷的老花眼镜拿过来。”
“哎。”
老管家应了一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周奎的老花镜,老花眼镜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罕玩意儿,得从西洋那边传过来。有银子也未必买得到。周奎小心翼翼地戴上老花眼镜,再次凑到狗洞里往外张望。
这一瞧没瞧见长平公主。却瞧见了另一张足以让他胆颤心惊的脸庞。
周奎忍不住啊了一声,又赶紧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么一慌,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已经摔到了石板上,霎时碎成了一地碎片。
国丈府外。
王朴霎时竖起了耳朵,缓缓回过头来神色阴沉地盯着大门紧闭的国丈府,刚才他好像听到了半声惊叫声,隐隐有些耳熟,似乎是周奎那老东西的声音!莫非周奎那老东西就躲在大门内,要是被这老东西认出来那可大事不妙!
现在身处险境,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地绝境!
倏忽之间,王朴眸子里掠过一丝狰狞的杀机,一步步地往国丈府大门逼了过来,躲在大门里的周奎又惊又惧已经瘫倒在地,王朴是个什么样地人?这家伙连法场都敢劫,他就是个亡命徒啊。
“将军。”张和尚急步走到王朴跟前,低声道,“有流贼过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王朴霍然回头,果然看到两队流贼已经打着火把沿街巡逻过来,人数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再看太子朱慈和永王、定王,都已经脱掉王袍换上了弟兄们的土布衣衫,只可惜兄弟仨个子太小了,那么宽大的衣衫穿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很容易引起流贼的疑心。
“将军,快走吧!”
张和尚又催促了一句。
王朴大步走下台阶,望着长平公主沉声说道:“把你们身上所有与皇家相关的贵重物品扔掉,尤其是身上的金银玉器首饰,统统扔掉!”
国丈府大门内,周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就跟刚从水里爬上来似地,这九月的大热天,竟然流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能不能留下,是父皇留下的。”
长平公主张开小手,手心躺着一尊一寸来高的玉佛像,王朴掠了长平公主一眼,抓过那尊佛像,不由分说扔到了国丈府前的河沟里。然后回头瞪着朱慈三人道:“你们呢,身上有什么东西,全扔了!”
这不能怪王朴冷酷。其实他也很想能把那尊玉佛像留下,这毕竟是崇祯帝留给长平公主最后的遗物了,可理智告诉他,要是留下了这尊玉佛很可能会暴长平公主地身份,这样一来,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北京城!
坤宁宫。
牛金星在几员大将和百余名亲兵地簇拥下进了东暖阁,悬在房梁上地周皇后已经被人取了下来。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地上,望着容貌栩栩如生、仿佛睡着了般的周皇后,牛金星不由叹了口气。
周皇后死了,李自成炫耀成就地本钱就少了。
进京的路上,李自成不止一次和牛金星说起,要把崇祯帝的皇后妃子全部收为自己的宠妃,李自成要让崇祯帝知道,他李自成不是个草寇,他是个有能力坐江山的雄主,他不但能从崇祯帝手里夺取江山。还能从崇祯帝手里抢走他地女人!
不断有流贼来报,在承乾宫发现了田贵妃的尸体,后宫也发现了不少妃嫔的尸体。
“崇祯呢?”牛金星闷声问道。“崇祯去哪了?还有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呢,都去哪里了?”
牛金星如此清楚崇祯帝的底细一点也不奇怪,从西安打到北京,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太监投靠了流贼,这些太监把宫中的所有事情都统统告诉了李自成和牛金星,牛金星甚至知道崇祯帝只有两套龙袍。上面还打满了补丁。
负责领路搜索的太监王相尧,王德化,王永祚被人带到了牛金星面前。
牛金星阴恻恻地望着三名太监,凝声问道:“崇祯呢,崇祯哪去了,啊?”
三名太监吓得跪倒在地,王相尧颤声道:“丞相,紫禁城差不多全搜遍了,崇祯会不会跑……跑了?”
“跑了?”牛金星勃然大怒道。“胡说!大顺军的人马早已经把整个北京城围得水泄不通。崇祯能跑哪去?搜,带人给本丞相去搜。搜不出崇祯,本丞相扒下你们的人皮,再把你们的肉拿来熬油点灯!”
“是。”
“是。”
王相尧和王永祚连声应是,连牙齿都开始打架了,只有王德化还算镇定,忽然说道:“丞相,奴婢知道还有个地方没搜。”
“哦?”牛金星问道,“哪里?”
“煤山!”王德化道,“崇祯会不会躲到煤山上去了?”
“搜,马上带人上山去搜!”牛金星道,“还有崇祯地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掘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搜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朝阳门。
王朴、张和尚带着二十几名弟兄护着长平公主、太子朱慈、永王朱慈炯、定王朱慈匆匆奔着朝阳门关厢而来,守在内城门的流贼似乎把这伙人当成了自己人,并没有加以阻拦,可是等王朴他们进入瓮城的时候,变故陡然发生。
原本漆黑一团地城墙上陡然亮起了数百枝火把,顷刻间把整个瓮城照得亮如白昼,熊熊燃烧的火光下,黑压压的流贼已经从垛堞后面鬼魅般冒了出来,一个个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矢已经对准了瓮城里的王朴等人。
这情形再明显不过了,王朴他们分明是一脚踏进了流贼布置好的陷阱,现在是毫无反抗之力了!他们要是有任何轻举妄动,城楼上地流贼立刻就会乱箭齐发,他们这二十几个人立刻就会被射成一只只的刺猬。
急促的马蹄声中,两队流贼骑兵从内城门和外城门同时出现,穿过城门洞呼喇喇地向王朴他们拥了过来,当先一骑流贼大将王朴看得真切赫然就是荆茂成!王朴暗叫一声苦也,赶紧熄灭了手中的火把,然后抹下火把上的焦灰涂在脸上。
荆茂成在大同是见过王朴的,要是不往脸上抹把焦灰,很可能会被这家伙认出来!
就算是被流贼活捉,只要不被认出来,王朴自信还有机会逃命,可要是被荆茂成这家伙认了出来。那他就必死无疑了!王朴是什么人?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危险人物啊,就算王朴愿降,只怕李自成也不敢收他啊!
荆茂成策马径直冲到张和尚跟前。抱拳作揖道:“和尚兄弟,久违了!”
张和尚抱拳回礼道:“茂成兄别来无恙啊?”
“哈哈。”荆茂成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适才有人说已经有个荆茂成进了京城,老哥我猜想可能是你和尚兄弟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兄弟,能跟老哥我说说。这次进京你是干吗来了?”
“不必多此一举了吧。”张和尚道,“今天既然落到了茂成兄手里,尽管拿人便是。”
“和尚兄弟。”荆茂成诚恳地说道,“常言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当初在滁州,多亏了兄弟,老哥才捡回一条性命,后来你因为老哥吃了八十军棍,这事老哥是知道的。我荆茂成不是个忘恩负义地人!兄弟,只要你把进京地原委说清楚,只要和我们义军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老哥今天就放你一马。”
张和尚道:“茂成兄,你说地是真地?”
“当然。”荆茂成大声道,“你我兄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讲的就是信义两字,岂有言而无信的道理?”
“好!”张和尚大声道,“那小弟就实说了。”
说罢。张和尚遥向南方抱拳一揖,朗声道:“此次进京,小弟是奉了我家将军之命,来救人的。”
荆茂成脸上不由掠过一丝笑意,张和尚就是张和尚,为人一根筋,说话办事也是一根筋,全然没有想过王朴和义军现在是敌对关系,一张嘴就说是奉了王朴之命来京城救人。换了别人肯定不会这样说。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荆茂成才格外珍视和张和尚的交情,和张和尚这样性情率真的汉子交朋友做兄弟。荆茂成打心眼里开心,不过让荆茂成感到遗憾地是,他们一个是官军一个是义军,今生今世怕是很难真正做兄弟了。
荆茂成道:“老哥能知道兄弟你救的人是谁吗?”
张和尚回头招呼弟兄把长平公主朱薇茹、太子朱慈、永王朱慈炯和定王朱慈四个人带了上来,说道:“就是他们。”
荆茂成一眼就看出长平公主是个女儿身,微微一笑说道:“王朴既然派兄弟你来救这四个人,那他们一定不是寻常人了。”
张和尚道:“这不是废话吗?”
荆茂成道:“是孙传**的家小?”
王朴和孙传**的关系荆茂成是知道的,在李岩、荆茂成这些义军将士眼里,王朴是个大逆不道的奸臣,打死他们也不相信王朴会派张和尚进京来救公主和太子,在他们看来,王朴愿意出手救的只可能是孙传**的家小。
张和尚闷哼一声,没有吭声,荆茂成却以为他是默认了。
一边的王朴差点就要击节叫好了,看来当初派张和尚去接近荆茂成这步棋是走对了!
老实说,王朴当初根本就没想太多,只是认为张和尚和荆茂成性格相近,出身相似,两人应该会有共同话题,派张和尚去跟荆茂成接触也就是为了将来对付李岩打个埋伏,至于这个埋伏能不能发挥作用,又能发挥多大作用,王朴却没想过。
王朴毕竟不是神仙,将来的事情千变万化,你想再多也没鸟用。
“好吧。”荆茂成道,“和尚兄弟,你可以走了,不过你地这些个兄弟还有孙传**的家小得留下,你回去跟王朴说,让他准备银子赎人吧。”
“那你干脆连我也绑了吧。”张和尚没好气道,“这次进京人没救走不说,还把带来的兄弟陷在了京城,你觉得小弟还有脸回南京见我家将军吗?”
“不回南京更好。”荆茂成面喜色,说道,“兄弟,听老哥一句,大明朝已经灭亡了,这天下已经是大顺朝地天下了,你跟着王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如转投我们义军吧,老哥我可以帮你向李岩将军引荐!”
张和尚皱眉道:“茂成兄,你这是要陷我不义!”
荆茂成反驳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才是大义!”
“不必多说了。”张和尚道,“茂成兄,让你的人把小弟一块绑了吧。”
荆茂成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凝声道:“和尚兄弟,那你就不替你的这些手下兄弟和孙传**的家小想想?只要你答应投效义军,老哥我可以放了他们,否则那就别怪老哥下手无情了。”
“你……”张和尚怒道,“你这是要挟!”
“就算是吧。”荆茂成哈哈大笑道,“和尚兄弟,老哥我实在是觉得你那身武艺和人才跟着王朴可惜了,要是转投义军,你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没准将来横扫江南或者出关征讨建奴地时候,你就是李岩将军帐下的前锋大将。”
张和尚默然。
荆茂成一瞪眼,大喝道:“来人,把孙传**的家小带下去……砍了!”
早有十数名虎背熊腰的贼兵抢了上来,作势就要拖走长平公主姐弟四人,张和尚赶紧抢前两步挡在四人面前,大声道:“慢!”
“怎么?”荆茂成微笑道,“兄弟,你想清楚了?”
“好吧。”张和尚咬了咬牙,大声道,“把他们都放了,我留下!”
李自成在数十名亲信大将的簇拥下来到德胜门前。
立马仰望雄伟的城楼,李自成心中感慨万千,想他一个小小的驿卒,一路浴血厮杀,多少次马革裹身,多少次死里逃生,如今十三年过去了,他终于把北京踩在了脚下,把大明朝踩在了脚下!
德胜门内静悄悄的,只有内阁首辅周延儒、次辅陈演、魏照乘、成国公朱纯臣还有兵部尚书张缙彦等降贼的大明高官战战兢兢地跪在官道两侧,嘴里很无耻地高呼着“大顺永昌皇帝万万岁”。
李自成却是正眼都没有瞧他们一眼,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没有气节地文人。
如果崇祯帝泉下有知,看到朝中这么多高官撅着屁股葡伏在地,向闯贼称臣献媚,他一定会气得活过来然后再死过去,正如崇祯帝临死前所说地“朕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群臣何无一人相从耶?”
崇祯帝待士不可谓不厚,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完全是儒家理学惹的祸,这些大明高官地血性已经被儒家理学阉割了,他们看起来一个个都是正常人,可事实上,他们已经成了没有“根”的精神太监。
正文 第209章 这下麻烦大了
朝阳门关厢。
张和尚点了头,荆茂成正打算放人时,又一伙流贼骑兵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瓮城,领军的贼将不是别人,霍然正是李岩的族弟李虎,李虎一眼就看见了张和尚,不由打马上前厉声喝道:“张和尚!?”
混在人群中的王朴不由暗叫一声惨也!
荆茂成已经答应放人了,没想到又节外生枝,这个李虎早不到晚不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朝阳门,看来今天这一劫是很难逃得过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朴已经把长平公主姐弟四人身上所有涉及皇家的东西都扔了,所以就算成了贼兵的阶下囚,也未必会暴身份,只要不暴身份,就一定会有逃命的机会。
李虎铿的一声抽出腰刀,冲上来就要砍张和尚,却被荆茂成拦住了。
荆茂成把李虎拉到旁边焦急地耳语了几句。
李虎脸色一变,厉声道:“放人?门都没有!”
荆茂成急道:“李虎将军,末将已经答应和尚兄弟了。”
李虎冷笑道:“你答应了,本将军可没有答应!现在本将军既然已经赶到了,这里就由本将军说了算,没你什么事了,来人,把这张和尚这伙人拿下!”
“是!”
李虎身后的百余名流贼轰然应诺,顿时蜂拥而上。
荆茂成急道:“李虎将军。不能这么做呀!”
“荆茂成!”李虎冷然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偏将。本将军才是南路大军地前锋大将。你若再敢阻拦。就连你也一块拿了!”
荆茂成脸色剧变。回眸愧疚地掠了张和尚一眼。悻悻然退了开去。
张和尚眉宇间霎时掠过一丝戾气。悄然回头掠了王朴一眼。王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张和尚眸子里地戾气又像冰雪般消融下去。百余流贼早已经蜂拥而上。把张和尚、王朴等人摁倒在地。一个个都捆成了粽子。
“带走。”李虎大手一挥。朗声道。“把他们带到城外大营去。”
回过头来。李虎又对荆茂成道:“荆将军。你也别生气。你也知道我军现在正缺粮饷。可孙传庭和王朴占着江南富庶之地。有钱有粮。为什么不拿张和尚还有孙传庭地家小跟他们换粮饷。让这两个狗贼拿银子来赎人吧。”
荆茂成颇有些无奈地拱了拱手,勉强说道:“将军英明。”
城外漕运码头。
黄得功、施琅他们正等得不烦烦时,忽见城墙上火光冲天,人影幢幢,还有一队队流贼骑兵如风驰电掣冲进了城门,两人不由大吃一惊。从地上霍地站起身来,黄得功道:“看样子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施琅道:“会不会是将军他们?”
“不好说。”黄得功摇了摇头,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弟兄做好准备,但是在没有本将军的军令之前,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军法从事!”
“是。”
施琅低应一声,把黄得功的军令迅速传达了下去。
让黄得功和施琅感到奇怪的是。瓮城内并没有传出厮杀声,大约一刻钟之后又有一队流贼骑兵旋风般冲进了城门,又过了没多久,就看见大队流贼押着一群人从城门内开了出来,一名眼尖的水师将士惊叫道:“不好,好像将军他们!”
“什么!?”
“嗯?”
黄得功和施琅闻言大吃一惊,急翘首望去,只见流贼地火把将城门上下照得亮如白昼,虽然隔着近百步的距离看不太真切。可目力过人的黄得功和施琅还是发现。被流贼所擒地人的确有些像王朴他们。
“他娘的。”施琅翻手拔刀,厉声道。“弟兄们抄家伙,救人!”
“慢着!”黄得功大喝道,“城里城外的流贼足有近千人之众,而且两百步外就是流贼大营,数万人马瞬息就到,就凭我们这二十多号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就这样冲出去,救不了将军不说,还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那怎么办?”施琅急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朴对施琅有知遇之恩,施琅就是把命卖给王朴都愿意。
“这样。”黄得功略一思忖,沉声道,“你带着弟兄们守着码头,绝不可轻举妄动,本将军偷偷摸到官道边上看看情况,要真是将军他们被擒了,那我们得另想办法救人,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施琅点头应了,当下两人分头行事。
黄得功身形如狸,借着阴影几次腾挪就摸到了官道边上,从后面钻进了一家茶肆,透过竹门的缝隙,看着那队流贼押着人大摇大摆地从街上走过,这次黄得功看清楚了,被流贼捉住地果然就是王朴他们!
等流贼一过,黄得功就鬼魅般退回了漕运码头,施琅迎上前来,急声问道:“怎么样?”
“看清楚了。”黄得功沉声道,“的确是将军他们。”
“这下麻烦大了。”施琅急道,“得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别急。”黄得功摆了摆手,说道,“刚才听几个流贼说,要把将军他们押到大营去,所以,得想办法混进大营。”
两人正商量时,一小队流贼拎着几只木桶懒洋洋地上了码头。
施琅翻手又要拔刀,却被黄得功制止了,很快,那群流贼就上了码头,其中一个流贼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吗,都***过来吃早饭了。”
黄得功和施琅站着没动,其余二十几个水师将士也站着没动。
“嘿,你们***耳朵聋了?”那流贼把手里的木桶往地上一扔,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别以为你们现在也是义军的人了。就可以挑肥拣瘦了,告诉你们,我们义军是讲资历的。像你们这样刚投降的,只配吃这个!”
这伙流贼只是来送饭的伙夫,而之前把守码头地又是一伙投降不久地官军,所以这群流贼伙夫没有发现异样,把前后这两伙人当成一伙人了。
黄得功心头一动,回头一巴掌拍在施琅脑门上,骂道:“不长眼的臭小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地?你也不想想替朝廷卖命地时候连这也吃不上!你不吃?你不吃就挨着吧,弟兄们,我们吃。”
说着,黄得功就走上前来,从一只木桶里拿起一只大瓷碗,舀起一碗清得快能照出影子的米汤,稀里哗啦地喝了起来,其余二十几名弟兄其实也有些饿了,索性也围了过来。稀里哗啦地喝上了。
那群流贼伙夫的小头目得意地说道:“这就对了,照我们义军的规矩,刚入伙头两个月你们就只能吃这个。半年以后才有资格吃干的,当了队长才能吃小灶!吃,赶紧着吃,吃完了待会还要干活呢。”
“这位大哥。”黄得功试探着问道,“能问下待会干啥活?”
“干啥活?”流贼小头目斜了黄得功一眼,不屑地说道。“就你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好几千人还干不过我们几百老弟兄,还能干啥?难不成还指望你们打仗?真是地,就你们这些货,也就帮着拿拿人,追追脏了。”
“拿人?追脏?”
黄得功嘀咕了两声,正要往桶里再舀一碗米汤时,却被那流贼小头目老实不客气地夺过了手中的大海碗,一边还骂道:“每人一碗。谁也不许多吃!谁***敢多吃。老子就打断谁的狗腿,哼!”
次日中午。皇极殿。
李自成大步登上金阶,摸了摸崇祯帝的龙椅,然后转身一**坐了下来,跟着李自成进殿的牛金星眸子一转,赶紧跪倒在丹墀之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谄声唱道:“臣牛金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李自成仰天长笑三声,得意地摆了摆手,说道,“起来。”
李自成毕竟是驿卒出身,没什么文化,更不懂儒生们鼓捣出来的那套礼仪,自然记不起皇帝让大臣起身是要喊平身的,跪在丹墀下的牛金星心底偷笑不已,脸上却不敢表出来,顺势起身站于大殿一侧。
“他娘地。”李自成摸摸龙椅,又抬头看看头上地雕梁画栋,感慨道,“这金銮殿可真大。”
“万岁爷。”牛金星谄声道,“往后您就是大顺朝的开国皇帝,天下万民地君父了,以后每天都要在这金銮殿接受百官地朝贺,以及决策全国的大事呢,不过,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举行一场隆重的登基仪礼。”
“这个先不急。”李自成摇头道,“崇祯找到了吗?”
牛金星道:“找着了,在煤山上吊了。”
李自成道:“死了?”
牛金星道:“死了!”
李自成的眉头霎时蹙紧了,虽说他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可不管怎么说李自成都曾经是大明朝的驿卒,吃了好几年皇粮呢,现在虽说要改朝换代了,可崇祯帝怎么死也不该死在他李自成手里。
李自成是非常不情愿落个弑君的骂名地。
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影响,便对牛金星道:“回头你就派人把崇祯的尸首和周皇后的尸首合殓一起,然后抬到东华门外,让故明的旧吏们去凭吊吧,再吩咐下去,不要为难那些前来凭吊的故明旧吏。”
“是。”牛金星恭声应道,“万岁圣明。李自成又道:“崇祯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找着了吗?”
牛金星道:“只在昭和殿找着崇祯的小女儿,其余的三个儿子和大女儿却是下落不明。”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李自成皱眉沉声道,“尤其不能走了太子朱慈!”
牛金星道:“万岁,臣早已经分派下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嗯。”李自成点了点头,又道。“丞相,大明户部的国库和紫禁城地内府司钥库都已经查封了吗?”
这才是李自成眼下最关心地事情,他的大军已经扩充到了近百万之众。每日消耗地粮饷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还指望着大明朝的国库和崇祯的内府司钥库能给他提供一大笔地饷银呢,按李自成的估计,怎么也能搞到四五百万两银子。
牛金星低下头来,低声应道:“昨天晚上就已经查封了。”
李自成从龙椅上站起身来,问道:“大概有多少银子?”
“回万岁。”牛金星不敢正视李自成的眼神,低声应道。“不……不到一万两。”
“你说什么?”李自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不到一万两!?”
牛金星抬头苦笑道:“起初臣也不相信,可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李自成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牛金星低声道:“万岁,臣倒是有个主意,可以缓解粮饷匮乏之虑。”
李自成道:“什么主意?快说。”
牛金星道:“追脏助饷!臣听王德化那几个故明太监说,故明的国库和崇祯的内府司钥库早就空了,不过京城里地皇亲国戚和大官们一个个都富得流汗,万岁何不派兵把这些家伙抓起来,问他们要银子?”
“好。这事交给刘宗敏去办。”
李自成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吃大户一直就是流贼的“优良”传统,压榨京中的皇亲国戚和高官勋爵。李自成心理上没有一点障碍,对这些吸饱了民脂民膏的蛀虫,李自成一直就没什么好感!
李自成终究还是个草寇,没什么战略眼光,他只看到这些蛀虫身上的油水,却不知道这些蛀虫其实也是很厉害的。因为它们不是几只,而是一大群,他对京师的蛀虫开刀,京师以外的蛀虫就会人人自危,视李自成为最大的仇敌,这对李自成的大业是很不利地!
当初在江南,王朴没让手下人马假扮贼兵去打劫,顾虑的就是这个!
纵兵抢大户虽然来钱快,可以让王朴在短时间内积聚足够的银子招募新军。可这样地后遗症也是很严重的。这样一来,朴就会把自己推到整个士林缙绅阶层的对立面上去。在当时,士林缙绅占据了统治性的地位,和他们作对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以,王朴采取了开设娱乐城的办法曲线挣银子,尽量避免和士林缙绅阶层直接冲突。
“万岁,还有件事不可不慎。”牛金星道,“吴三桂把守地宁远,是阻挡关外建奴的一道屏障,应该立刻派人招降!”
“嗯。”李自成点头道,“派人招降还不够,还要换防!山海关和宁远地位重要,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行!这样,让李过和李岩不用来北京了,马上带兵去宁远换防,让吴三桂率军前来北京,接受收编。”
牛金星谄声道:“万岁圣明。”
朝阳门外,流贼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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