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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38 寂寞剑客(当代)
王承恩一声不吭地上前捡了起来,匆匆瞄了几眼脸色也变了,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塘报叠起,又在御案上放好了。
崇祯帝在大殿里急速地踱起步来,余怒未消道:“朕把倘大的陕西交给了他,把事关大明安危的陕西三边交给了他,就是希望他能固本安民,替朕把陕西的百姓安抚好,替朕看好大明的西北大门,可结果呢?”
说着崇祯帝又开始愤怒地咆哮起来:“结果到任还不到两个月,就把陕西三边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延安、西安、平凉各府纷纷爆发民变,傅宗龙辜负了朕对他的厚望,他必须要为陕西的民变负责!”
“万岁爷。”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劝道,“傅宗龙无能,他也应该为陕西的民变负责,万岁爷可以立刻派出锦衣卫把他槛押京师问罪,可陕西地民变不能等闲视之,必须派得力干将前往弹压哪。”
“可是该派谁去呢?”崇祯帝惨然道,“满朝文武就没一个能担此重伤地,可叹泱泱大明、亿兆百姓,却没几个能替朕分忧的能臣,唉,要是能再多两个洪承畴就好了,朕也不致于顾此失彼,按下葫芦却起了瓢……”
王承恩小声说道:“万岁爷,说到弹压山陕民变地人选,其实倒是有一个。”
“哦?”崇祯帝问道,“这个人是谁?”承恩提醒道:“驸马爷眼下不是还在大同么?万岁爷何不下一道旨意,令驸马爷暂领大同总兵衔,率大同镇官军镇压陕西民变,以驸马爷的能征善战,奴婢以为陕西民变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控制。”
“你是说王朴?”
崇祯帝的眉头霎时蹙紧了,按说王朴早该在半个月前就该起程返回京师了,可他却拖到现在迟迟没有动身,大同知府魏大本上了道奏折,说王朴偶染风寒,不良于行,没办法在近期动身,可崇祯帝却根本不信,他始终觉得王朴是故意拖着不肯返回京师。
崇祯帝不能不想,王朴为什么不肯返回京师?王朴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万岁爷,眼下也只有驸马爷才能镇得住陕西的局面了。”
王承恩说这话却不是因为收了王朴的巨银贿赂,更不是有意要替王朴说话,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且是站在崇祯帝的立场上考虑的,眼下除了王朴,的确没有别人能弹压住陕西的民变了。
凭心而论,崇祯帝真的不愿意让王朴再留在大同镇带兵。
可现在陕西的民变愈演愈烈,陈纯德在八百里加急塘报里都说了,如果朝廷再不派谴精兵良将前往镇压,陕西省的局势很可能彻底失控,更让崇祯帝担心的是,陕西一旦失控,邻近的山西省势必也无法幸免!如果山西、陕西的局势失控,再加上被李自成所盘踞的河南,流贼大军就拥有了三个省的地盘,势力范围将得到极大的扩张,大明在长江以北的统治甚至有土崩瓦解的危险,正所谓两相权衡取其轻,为了保住山、陕两省,崇祯帝也只能暂时放下对王朴的猜忌,让他以驸马都尉的身份暂领大同总兵衔了。
“好吧。”崇祯帝悠悠叹了口气,对王承恩说道,“你即刻回司礼监拟旨,让王朴以驸马都尉暂领大同总兵衔,率军镇压山、陕民变。”
“奴婢遵旨。”
王承恩答应一声,领旨去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招兵买马
大同,王家大院。
王朴正和甄有才在商谈事情。
甄有才眼窝深陷,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身上又披着松松垮垮的棉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吸血鬼。
这都是累的,从崇祯十五年正月底到四月初,甄有才着实替王朴做了不少事情,他几乎包办了带兵打仗以外的所有事情,北通州的十万石粮食是他负责押运回大同的,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是他亲自结算并且发放的,还有从张子安手里盘过来的三家兵器作坊和两家火药局,也是甄有才在经营和管理。
需要甄有才经手的事情太多,他几乎每天都要从早忙到黑,很少有时间歇息。
除了治军和领兵,王朴也放手把所有的大小事务一古脑儿全交给了甄有才,一方面是因为王朴信任甄有才,或者说是用人不疑,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朴手下缺人,他把甄有才往死里用也是迫于无奈。
看着疲惫不堪的甄有才,王朴眼里满是愧疚之色,说道:“有才,辛苦你了。”
“将军这是哪里的话?”甄有才肃然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卑职去打理,卑职别的大话不敢说,但有一点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尽自己所能把各项事务处理好,一定让将军手中有兵有粮,让弟兄们手中有枪有弹说着,甄有才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帐册,递给王朴道:“将军,这是小人记的账目,请您过目。”
王朴把帐册推回了甄有才面前,说道:“看就不必了,你挑几样主要的说说吧。”
“是。”甄有才恭敬地应了一声,说道。“截止崇祯十五年四月初一。从北通州购买的十万石粮食已经分批运回大同;兵器作坊总共打造新式火枪一千零七十二支,带柄龙王炮七千九百二十六颗。”
王朴忍不住问道:“纸壳弹呢,生产了多少发?”
嫩娘无意中的创举让王朴想起了瑞典人发明的纸壳弹,便立即派人找来负责兵器作坊和火药局经营的甄有才,两人先把嫩娘的创意进行了适当地改进,就最终定型了纸壳弹,并让两家火药局加紧时间生产。
“已经生产了八千多发。”甄有才说此一顿,接着又道,“此外,从张子安手里购买地六十多万头牛、羊以及骆驼。其中一部份折价抵偿了从陕西、京师购买精铁、硫磺的款项。一部份折价抵偿了将士们的饷银和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剩下的已经制成腊肉,计有一千八百余万斤,五万匹马也卖出了三万余匹,获银二十余万两。扣去各项开支,银库尚有余银一百五十二万两。”“好。”王朴忍不住击节道,“干得漂亮,有才你没有让我失望。”
甄有才谦虚道:“卑职只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这些事情很重要。”王朴肃然道,“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了,建奴的八旗铁骑随时都可能杀到大同,如果我们不能提前做好准备,等到建奴杀到眼前那就要吃大亏!”
两人正说时。吕六忽然进来禀道:“将军。二爷在院外求见。”
“二哥?”王朴挠了挠头,问道。“他在找我做什么?”
前文说过,明代的驸马都尉按惯例是不准为官也不准带兵的,而且一旦有人当上了驸马都尉,整个家族的人也不能当官了,可事实上并非都是这样,朱明王朝对这条祖制地执行并不彻底,还是有许多驸马都尉带过兵也当过守备。
到了崇祯帝,大明王朝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更是把这些繁文缛节给看淡了,所以王朴地二哥王桦并没有按制避退,而是仍旧当着大同府地推官。
吕六应道:“二爷说有重要军情。”
“重要军情?”王朴心头一跳,急道,“快,快让我二哥进来。”
吕六领命而去,很快王桦就骂骂咧咧地进了暖阁,不高兴道:“我说老三,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是越来越难了?嘿,这里还是不是王家大院了?还是不是我们王家的产业了,怎么我这个王家二爷想见个人就这么难呢?”
“二哥息怒,二哥息怒。”王朴赶紧起身,把王桦让到了坑上,赔笑道,“这里当然是王家大院,二哥当然也是想来就来,可这阵子小弟不是在装病呢么?为了封锁消息,小弟就让吕六他们看得严了些,可没想到吕六这免崽子连二哥您也不让进了,不过小弟发誓,这绝不是小弟吩咐的。”
“得得得,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王桦道,“都二十多年的亲兄弟了,老三我告诉你,你撅一撅屁股二哥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行了,不跟你扯这谈了,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刚刚陕西发来公文了,有一股流寇窜回了米脂,现在延安府、庆阳府还有平凉府都反了,公文中还说,这股流贼接下来有可能会向东进犯山西,让山西各府、各州做好准备。”
王朴闻言大喜道:“二哥,陕西三府真地反了?”
“真反了。”王桦没好气道,“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所以就巴巴地赶来告诉你了,现在你大可不必再装病了,陕西三府造反,依二哥我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陕西三边总督傅宗龙这次怕是难逃一死了,就凭山西、陕西的这些个酒囊饭袋根本不是流贼的对手,眼下洪承畴又在河南对付李自成,朝中已经没人可用了,所以万岁爷还是得用老三你哪。”
甄有才道:“二爷的分析很有道理,卑职也以为将军很快就能实领大同总兵了。”
“是否实授大同总兵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不用回京师了。”王朴嘿嘿一笑说道,“不是我吹牛,就凭我们王家现在在大同的势力,就算我王朴不领这个大同镇总兵,这大同镇的军队还是得归我王朴指挥,嘿嘿。”
甄有才深以为然道:“那是。”
“老三。我劝你悠着点。做人不要锋芒太露。”王桦劝道,“在大同我们王家是有些势力,一般地人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说大同知府魏大本和山西巡抚汪乔年吧,也得对我恭恭敬敬地,可我们不能因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哇,别忘了代王也在大同。”
王朴道:“二哥,小弟知道了,小弟会有分寸的。”
“唔。”王桦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那行。二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朴道:“二哥忙您地。”
王桦都到门边了。忽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哎,我说老三,二哥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是我们王家地家主了呢?最近大哥都没怎么做生意了,就顾着给你跑东跑西。采买精铁和硫磺什么的了,还有二哥我,也快成了你安插在大同官场的耳目了。”
“这叫能者多劳。”王朴赔笑道,“谁让大哥懂得经商,二哥你懂得做官呢?”
“这算你小子有良心。”
王桦哼哼两声,这才转身去了。
等王桦走远了,王朴才向吕六说道:“六儿,你立刻去一趟栲栳山。让赵信、唐胜还和和尚立刻前来大同。”
“是。”
吕六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米脂县城,现在已经成了起义军的大本营。
这半个月来。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义军从四百八方向着米脂源源不断地汇聚,起义军的规模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充,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和蔺养成等人高兴得不行,可身为主将的李岩却高兴不起来。
有什么值得高兴得呢?
前来投奔的起义军绝大多数都是衣食无着、扶老携幼的贫苦百姓,真正可以上战场拼杀地壮丁其实并不多,而且最让李岩忧心地是,如何解决日渐庞大地起义军的吃饭问题?前来投军的各路义军大多是空手而来的,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成了李岩地部属,那李岩就有责任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从延安府各县官仓抢来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多少天了,吃完了这些粮食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义军将士也跟着陕西的难民去啃树皮、吃草根吧?为了解决军粮的问题,李岩已经整整三天没吃好饭,睡好觉了。
李岩寝食不安,红娘子也跟着着急,可她也没什么办法。
这天,红娘子带着十几骑亲兵来到几十里外的老鸦山打猎,本想打几只山鸡炖汤给李岩补补身子,结果山鸡没打着却遇上土匪了,一行人才刚刚转过一道坎,猛听得前方一阵呼哨响,两侧山梁上立刻冒出了好几百土匪。
红娘子艺高人胆大,浑然没把这伙土匪放在眼里,当时就带着十几骑亲兵强行突围,土匪自然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一声呼哨便从山梁上冲了下来,一个土匪头目策马扬刀直扑红娘子,红娘子正要仗剑迎击时,那土匪头目忽然大叫起来:“师妹,是你!?”
红娘子闻言一震,勒住坐骑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那土匪头目绕着红娘子转了两圈,激动得大叫道:“师妹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师兄荆茂成啊!”
“啊?”红娘子闻言大喜道,“你是荆师兄?”
“是我。”荆茂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师妹。”
说罢,那土匪头目荆茂成又向着四周疾声大喝道:“住手,统统住手,都是自家人!”
红娘子也慌忙喝住了自己的十数骑亲兵,幸好两人喝阻得及时,两伙人还没人丧命,只有两个土匪受了点轻伤。
红娘子策马上前,问道:“荆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别提了。”荆茂成苦笑道,“当初离开河南之后,我原想到九边投军,心想凭着这一身武艺怎么也能混个百户、千户什么地当当。就算不能光宗耀祖。至少也能混个衣食无忧吧|奇+_+书*_*网|,可谁想到投军没几天就得罪了一个将军,差点没把命都搭上。”
红娘子紧张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一怒之下就杀了那个将军,然后就跑到这老鸦山落草来了,到现在也算是扯起了几百号弟兄。”荆茂成说罢,又问红娘子道,“师妹你和李岩不是跟着闯王在河南吗?怎么又跑到延安府来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小妹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红娘子美目一转,忽然想起如果能把荆茂成和他手下地土匪拉到相公麾下,倒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生力军。当下便说道。“师兄。有句话小妹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荆茂成道:“师妹你说。”
红娘子道:“窝在这老鸦山拦路打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也埋没了师兄你地一身好武艺,眼下大明朝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闯王雄才大略。总有一天会取大明而代之,师兄何不投到闯王麾下,也好建立一番功业?”
荆茂成道:“师兄倒是也想,可闯王远在河南,隔太远了。”
红娘子道:“师兄要投闯王何必去河南,米脂就有闯王的人马啊。”
荆茂成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说来说去,师妹你是要师兄我带着人马去投奔你家相公啊。”
说起来。荆茂成远走九边也全是因为李岩。
当初谁都认为荆茂成和红娘子是天生的一对。荆茂成自己也这么认为,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娶了红娘子。再从红娘子地父亲手中接过寨主宝座,可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地美梦,有次红娘子带人去杞县打劫,结果遇上了李岩,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后来红娘子成了寨主,李岩成了她的押寨相公,而他荆茂成则远走九边。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可荆茂成还是无法忘记红娘子,要他整天面对李岩与红娘子的卿卿我我,显然需要勇气。
红娘子没有忸怩作态,落落大方地承认道:“没错,小妹这么做是为了自家相公,可也是为了师兄你。”
荆茂成苦笑道:“师妹,这事师兄得和弟兄们商量商量。”
红娘子爽快地说道:“好的,那小妹在山下等你,要是弟兄们愿意的话师兄你就带着他们和小妹一起回大营,要是不愿意到时候师兄你派个人下山对小妹说一声就行了,小妹绝不会为难师兄你的。”
大同,王家大院。
赵信、唐胜、张和尚已经从栲栳山赶到了王家大院,刀疤脸和大胡子也从雷公山大营赶了回来,最近这两个多月来,赵信、唐胜和张和尚一直带着两千四百多号弟兄缩在栲栳山当土匪,大胡子和刀疤脸却在雷公山训练新招募的两千多家丁。
雷公山上的两千多家丁是后来招募的,因为有了栲栳山上的两千多老兵做后盾,手里又有大把地银子,王朴俨然已经成了大同一霸,做什么事也显得底气十足,根本不需要再看什么人地脸色了,招兵买马自然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
五人正在偏厅里聊得起劲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吕六宏亮地声音:“将军到!”
大胡子、刀疤脸、赵信、唐胜还有张和尚刷地站了起来,一个个把腰杆挺得笔直,五双眼睛更是齐刷刷地往门口望来,门外人影一闪,王朴已经在甄有才、小七和吕六的簇拥下昂然而入。
“卑职等参见将军。”
五人齐声见礼。
王朴大步走到主位上,摆了摆手,说道:“都坐吧。”
“谢将军。”
五人轰然应诺,又刷地坐了下来,王朴和甄有跟着坐了下来,小七和吕六却往王朴身后一站,就像两尊门神侍立左右。
王朴的目光落在大胡子和刀疤脸身上,问道:“新募的家丁训练得怎么样了?”
大胡子起身应道:“禀将军,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了,不过这些兔崽子没上过战场,哪天真上了战场免不了要跑肚拉稀。”
王朴想了想,说道:“已经没有太多地时间了。就让他们在实战中继续训练吧。这样,栲栳山上的两千多老兵立刻拉回雷公山大营,跟两千多新兵混编,每个百人队一半新兵一半老兵,每个老兵带一个新兵,这样战斗力提升比较快。”
“是!”
赵信、唐胜等人刷地起身,轰然应诺。
王朴的那句“在实战中继续训练”让他们激动不已,看来又要打仗了!要知道期盼战争的可不只是他们五个千总,在栲栳山上藏了将近两个月的老兵们早就盼着再上战场了,甚至连雷公山上新募不久地新兵蛋子也盼着早点上战场。
王朴地重金奖励制度已经开始显现出威力来了。
这套重金奖励制度有个特点。平时开的饷银很少。基本上跟边军差不多。只有打了胜仗才会下发丰厚地赏银,对于战死地将士,不管是打了胜仗还是打了败仗,都给予同样规格的抚恤金。
如果是有重大贡献或者特别英勇表现地阵亡将士。抚恤金的金额更是高得足以让人疯狂,比如跟随大胡子战死在辽东的那五十名弟兄,抚恤金高达每人两千银纹银。两千两纹银是个什么概念?按当时的物价足够购买一百多亩地当个小地主了!
所以,别的军队里地士兵只想得过且过混日子,可王朴手下地兵却一个个全都想着打仗,只有打了胜仗才有丰厚地赏银,才能发财,就算不幸战死了。也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至少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一段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王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接着说道:“上回地事情已经过去了,往后大伙再用不着偷偷摸摸了,不过为了不让这些精力过剩的家伙在外面惹是生非,今后每天的训练科目必须再加一样,全副武装二十里长途急行军!”
“啊?”大胡子吃声道,“每天跑二十里?”
“怎么?”王朴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少了?”
“没,没有。”大胡子赶紧摇头,“不少,不少了。”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王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五个千总不能搞特殊化,你们一样得跑,而且必须起好带头作用。”
“啊?”
“这?”
赵信、唐胜、张和尚、大胡子、刀疤脸五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争辩的?跑他娘的便是了,可一想到每天要跑二十里,一个个脸上就全都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米脂,李岩行帐。
李虎正在帐中向李岩汇报军情,李虎是李岩的族弟,李岩是个瘦弱无力的白面书生,可李虎却人如其名,长得粗犷骠悍,而且从少林寺学了一身功夫,是员难得地悍将,李虎对李岩素来忠心耿耿,李岩也把李虎视为心腹。
李虎说地是关于马守应他们瓜分壮丁的事情。
“大哥,老回回他们五个太过分了,所有地壮丁都编入了他们革左五营,却把一些老弱病残扔给我们,这不是明摆着拉山头吗?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大哥?当初出兵之前闯王都已经说清楚了,大哥你才是主将,他们五个只是副将,大哥,你不能再手软了。”
“二弟,你说的情况大哥知道了。”李岩语气沉重地说道,“马守应他们是不应该这么做,可他们毕竟是起义军的老人了,要是就这样把他们杀了,闯王那里不好交待,在义军弟兄们面前也无法交待呀,更重要的是,我们自相残杀只能让大明官军白白捡便宜,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们绝不能做。”
“可是大哥……”李虎急道,“你再不好好捋捋他们,他们就会骑到你头上来了。”
“谅他们还没这个胆。”李岩儒雅的俊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淡淡的煞气,低声说道,“二弟,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总之这事大哥心里有数了。大哥知道该怎么做。”
“是。”李虎恭声应道。“那大哥要是没什么吩咐,小弟就先告辞了。”
“去吧。”李岩说罢,忍不住又叮嘱道,“别忘了约束好弟兄们,千万别和革左五营的人闹起冲突。”
“哎。”
李虎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虎刚刚离去没多久,红娘子火辣辣的身影就闪进了行帐,冲着李岩喜孜孜地说道:“相公,你猜奴家今天去哪里了,又遇着谁了?”
“还说呢。”李岩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影。”
李岩说的虽然是埋怨的话。可红娘子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地关切之意,芳心里顿时就像灌了蜜一般,甜腻地不行,便一头撞进了李岩怀里。扭着小腰撒娇道:“相公,奴家不是见你劳累,想猎几只山鸡给你炖鸡汤喝么?”
李岩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儒生,虽说和红娘子已经是夫妻了,可还是吃不消红娘子这般火辣辣的打情骂俏,便干咳两声扭开头去,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娘子,这里是义军大营。别让弟兄们瞧见了笑话。”
“谁爱笑话谁就笑话去。”红娘子不高兴道。“夫妻人伦碍着谁了?”
红娘子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人却还是离开了李岩的怀抱。只不过一张红艳艳的小嘴已经撅得老高,几乎能挂半斤油了。
“咳。”李岩干咳一声,问道,“娘子你刚才说遇着谁了?”
红娘子一扭腰肢,不依道:“不说。”
李岩皱眉道:“娘子,别闹。”
红娘子委委屈屈地说道:“奴家遇见荆师兄了。”
“荆师兄?”李岩愕然,“你是说荆茂成?”
“嗯。”红娘子点了点头,说道,“荆师兄离开河南之后就来九边投军,结果遭人迫害就到了附近的老鸦山落草,两年多时间里网罗了五百多号弟兄,现在奴家已经把他们全都带来了,他们要投奔义军。”
“真的?”李岩闻言大喜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荆师兄既然已经在老鸦山当了两年多的山大王,那他一定认识许多道上的朋友,对陕西、山西的情形应该有比较全面地了解,正好可以帮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从哪里搞到义军急需地粮食。”
李岩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却从骨子里透着泱泱大气,荆茂成和红娘子地事他全知道,可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对荆茂成有什么看法,更不会因为是红娘子说服了荆茂成来投军,而对红娘子产生误会。
“嗯,荆师兄一定知道哪里可以搞到粮食。”
红娘子欢喜得连连点头,自从两人结为夫妇以来,只要李岩高兴她就高兴,今天看到李岩这么高兴,红娘子更是从脸上一直欢喜到了心坎里。
“快。”李岩急道,“娘子,快带我去迎接荆师兄。”
红娘子带着李岩来到辕门外时,荆茂成和手下五百多号土匪正在安静地等待。
李岩会亲自迎出辕门外,这让荆茂成感到很意外,原本他以为会因为他的到来而让李岩感到不愉快,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不受欢迎的心理准备,可结果却正好相反,李岩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地欢迎。
这件事让荆茂成对李岩有了全新的认识,看来李岩不仅仅只是长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这个人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闯王李自成也不会派他到陕西来独挡一面。
当下两人叙过礼,李岩以师兄尊称荆茂成,把他迎进了大帐,又让李虎妥善安置荆茂成手下的五百多弟兄。
正文 第一一零章 李岩要打大同
崇祯十五年四月初,盛京。
去年八月的那场兵灾给“满洲国”带来了一场浩劫,也让盛京城内的皇宫和主要建筑全部化为灰烬,后来多尔衮和豪格虽然对盛京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和修缮,可要想在恢复到以前的景象已经是不可能了。
是日午朝,临时修缮的“崇政殿”里,年仅五岁的福临身披满清龙袍,头戴建奴龙冠,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上,正以恐惧的眼神望着阶下肃立两班的文武大臣,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福临身后隔着珠帘坐着皇太极的皇后哲哲,不过她现在已经是皇太后了。
福临能登上帝位完全是建奴内部几大势力互相妥协的结果。
本来豪格是最有资格继位的,他是皇太极的长子,手里掌握着正黄、镶黄、正蓝三旗的军队,势力十分强大,不过多尔衮的势力也十分强大,他手中同样掌握着正白、镶白两旗的军队,另外正红、镶红两旗的许多贵戚也暗中支持多尔衮。
可以说,豪格和多尔衮两人的势力是不分伯仲,如果硬来八旗军队势必会有一场血战,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豪格和多尔衮都没敢轻举妄动,两人不约而同想争取济尔哈朗和岳托的支持,济尔哈朗是镶蓝旗主,岳托刚刚继承了正红、镶红两旗,谁要是得到了这两个人支持,就会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多尔衮试探了一下济尔哈朗和岳托的口气,发现两人坚持要从皇太极的子嗣中选一人继位,这个发现让多尔衮很是泄气,他知道自己当皇帝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但如果让豪格当上了皇帝,那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多尔衮便抓住豪格不是皇太极嫡子这一点大做文章,提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继位顺序,这一提议得到了济尔哈朗和岳托地鼎力支持,正黄、镶黄两旗中原本坚决支持豪格继位的大臣也没了话说。只要继位的是皇太极的子嗣,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并不是非豪格不可。
这一来。豪格大势已去,从皇太极诸多子嗣中选嫡子继位已经成了大势所趋。
所谓嫡子。首推皇后之子,然后是四大贵妃所生子嗣,再然后才轮到庶妃所生的儿子,比如豪格,就是皇太极庶妃乌拉氏所生。
皇太极有一后四妃。排名从高到低依次是皇后哲哲,关雎宫贵妃海兰珠,麟趾宫贵妃娜木钟,衍庆宫贵妃巴特玛,永福宫贵妃布木布泰,其中皇后哲哲和衍庆贵妃巴特玛膝下无子。关雎宫贵妃虽然最受皇太极宠爱也曾产下一子并且皇太极册封为储君,可惜的是不到两岁就夭折了,所以,够得上皇太极嫡子的其实只有两位,一个是永福宫贵妃布木布泰所生地福临,当时刚刚四岁,另一个就是麟趾宫贵妃娜木钟的儿子博穆博果儿。当时刚刚出生。
就身份而言。麟趾宫地位高于永福宫,因此博穆博果儿的地位也就比福临要高。更重要地是福临的生母布木布泰已经成了明军地俘虏,这对福临来说是很不利的,不过布木布泰的娘家势力也就是蒙古科尔沁部在这场权力角逐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福临最终挤掉了博穆博果尔顺利登上帝位。
皇太后哲哲垂帘听政,济尔哈朗、多尔衮、岳托成了摄政王,权重一时,原本最有希望继位的豪格则受到了几乎所有人地排挤和打压,正黄、镶黄、正蓝三旗先后被福临、博穆博果尔、济尔哈郎所夺,成为建奴中最失意的人。
今日朝会,建奴大臣齐聚崇政殿是为了商义一件大事,那就是是否起兵伐明?又从哪里破关而入?
在是否起兵伐明这件事上,建奴内部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的声音,盛京被毁,数万女真人被杀戮,宸妃、庄妃被掳,先帝皇太极和礼亲王代善在北京菜市口被凌迟处死,这些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可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却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首席摄政王济尔哈朗坚持要从大同破关而入,因为王朴就在大同!皇太后哲哲也支持济尔哈朗,原因很简单,因为王朴在崇祯十五年正月对蒙古用兵,不但扫平了土默特部,还袭破了科尔沁部的三不剌川汗廷,科尔沁部损失惨重,哲哲的长兄乌克善也死于非命!
但次席摄政王多尔衮和岳托却认为八旗大军应该从密云方向破关而入,直接进攻大明京师,两人认为大清国地真正仇人应该是大明朝,应该是崇祯帝,八旗铁骑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北京,把大明的崇祯帝掳往盛京凌迟处死,只有这样才能洗刷王朴加诸大清身上的奇耻大辱。
最终,首席摄政王济尔哈朗和皇太后哲哲的意见占了上风,八旗大军选择了从大同破关而入,先扫平大同活捉王朴,然后挥师猛扑京师,再活捉崇祯帝,最后将崇祯帝和王朴一同押赴盛京凌迟处死。
朝会议定由首席摄政王济尔哈朗率镶蓝旗留守盛京,由次席摄政王多尔衮、岳托率正黄、镶黄、正红、镶红、正蓝、正白、镶白七旗近六万大军出征,李永芳、佟养性、石廷柱率三万汉军八旗,满朱习礼等率领八万蒙古骑兵随同出征。
八旗大军将于四月初八祭旗出征,然后在三不剌川与蒙古八旗汇合,然后由奄遏海方向毁边进关,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大同。就在建奴大军紧锣密鼓地准备南下进攻大同和大明的同时,李岩所率的起义军却对大同府首先发起了进攻。
荆茂成的到来不但壮大了义军地实力,还给李岩带来了极为重要地情报!
甄有才和王榉曾经在北通州买下十万石粮食,并分批押运回大同,这批粮食的运输需要一支庞大地车队。这么大的运输车队显然不可能瞒过沿途响马和土匪的眼线,许多股土匪和响马盗试图打劫,结果都被随行押送的王家家丁部队所击队。
曾经有山西的土匪因为势孤力单邀请荆茂成联合打劫王家地运输车队,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却让荆茂成知道了许多事情。
荆茂成告诉李岩,王家不但从北通州买回了十几万石粮食,还从边军手中买下了一百多万头牛羊骆驼还有十几万匹战马。并把其中的牛羊骆驼全部做成了腊肉,至少有两千多万斤!还有王家的银库里,至少有两三百万地现银!
这消息对李岩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王家仓库里地粮食和腊肉是义军急需的,王家从边军手中购买的十几万匹战马更是义军急需的战略物资。如果有了这十几万匹战马,义军的机动能力将会大大增加!
当然,荆茂成带来地并不都是好消息,荆茂成还告诉李岩,王朴就在大同。
对于王朴。只要大明朝的人,就不会感到陌生,王朴率千骑孤军深入辽东,奇袭盛京活捉皇太极的事迹,还有回京师后先为烟花女子陈园园拒绝崇祯帝赐婚,又为了手下千总大胡子抗旨劫法场的事迹早已经人尽皆知。
李岩对王朴尤其不陌生。因为两人在济宁还曾经打过一仗,虽然最后李岩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可这并不能吓倒李岩!李岩脑子好使,他非常善于在战争中总结经验教训,善于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他相信。如果再让他和王朴堂堂正正地打一仗。结果将会和济宁之战截然不同,他有这个自信。
米脂。李岩行帐。
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蔺养生五人应邀前来议事,这五个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又自恃是起义军中的元老级人物,根本就没有把李岩这个白面书生放在眼里,进了大帐之后也不行礼,甚至连一句寒喧话也没有就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站在旁边地李虎当时就要发作,却被李岩以眼色制止。
李岩并没有把革左五营五大首领的无礼举动放在心上,反而起身向着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李岩参见诸位大将
这一来倒闹得马守应五人很不好意思,慌忙起身回礼道:“末将等参见大元帅。”
论资历,李岩自然无法和马守应五人相比,可论职权,李岩却是闯王李自成封的陕西义军大元帅,马守应他们只是李岩帐下的五员大将军而已,所以,李岩这番谦恭的举动让马守应他们感到很不好意思。
马守应五人虽然是粗人,也的确不把李岩放在眼里,可他们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李岩肃手道:“几位大将军请坐。”
“谢大元帅。”
马守应五人抱拳谢过,又依次坐下了。
李岩却没有跟着落座,只是示意李虎把早就准备好地大印和佩剑都拿了出来,放在面前地案上,这颗大印和佩剑都是李自成在郏县的时候赏赐地,印是大元帅印,剑是大元帅剑,代表的就是陕西义军主将的身份和权力。
马守应五人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难看,他们以为李岩要拿剑印压人了。
“诸位将军。”李岩的目光缓缓掠过五人脸上,说道,“你们应该也清楚,军中口粮已经只剩不到十天,要是十天之后我们还是筹不到粮食,弟兄们就要挨饿,我们这支军队就有瓦解的危险,陕西的大好局面就会毁于一旦,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又不是只有你李岩一个人着急。”马守应没好气道,“你急,我们何尝就不急?可问题是延安、庆阳、平凉三府能抢的都抢了,不能抢的差不多也全抢了,就剩下这十天时间,让我们上哪弄粮食去?”
李岩道:“本帅知道有个地方有粮食。”
马守应问道:“哪里有粮食?”
“大同!”李岩沉声道,“本帅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大同城内至少囤积了二十万石粮食,还有一千多万斤腊肉,还有,山西首富王家和代王的藩地就在大同,这两家银库里的存银至少超过五百万两!”
马守应五人怦然心动,可一想到大同是大同镇的镇城,那里势必会有大量的精锐边军驻守,立刻便又泄了气,别看陕西义军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将近十几万人,可真正能上战场的也就三万多人,要想凭这点人马去进攻大同,那简直就是送死。
马守应冷然道:“李岩,你不会是要逼我们去强攻大同吧?”
刘希尧也说道:“谁知道这消息可不可靠,万一这要是官军设下的陷阱呢?”
“就是。”蔺养成也语气不善地说道,“要送死让你自己的人去,老子的弟兄可不会为了你李岩的一句空口白话就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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