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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

_2 寂寞剑客(当代)
“这……”赵物竹道,“总兵大人既然要出兵,总该让我们知道啊,再说大人你不说一声就带着亲兵走了,大营里这一万多弟兄怎么办?”
王朴道:“你是大同镇的副总兵,本将军如果战死或者外出,大营中的一万多弟兄当然是由你指挥了,这么简单的军规还要本将军教你吗?”
赵物竹道:“可是……”
王朴喝道:“废话少说,让开。”
见王朴眸子里杀机流露,赵物竹不由打了个冷颤策马让开去路,王朴勒转马头扬长而去,临出辕门时,王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眸子里掠过一丝恻然,王朴并不想抛弃大营里的一万多大明将士,可他别无选择。
笔架山失守,松山之战败局已定!
洪承畴还想着和清军决一死战,可唐通、吴三桂他们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留下来是死,跟着唐通他们逃跑也是死!
满清奴酋皇太极早已经调兵谴将,派出多路精兵守在明军逃跑的必经之路上了,所谓兵败如山倒,明军一旦开始后撤,全军将士就会丧失斗志,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再加上清兵的前堵后追,历史上的悲剧将再次重演。
就算王朴能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山海关,最终等待他的命运也只能是死,崇祯皇帝对败军之将可是从来不姑息的,历史上的吴三桂之所以能逃过一死,是因为当时的大明帝国实在是无人可用,只能靠他来支撑关外局势。
那么,留下来和洪承畴一起死守松山?
那也是死路一条!洪承畴麾下的十三万大军已经是大明帝国最后的机动兵力了,崇祯皇帝已经派不出多少军队来解松山之围了。
逃跑是死,留下来还是死,王朴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其实不然,王朴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奇袭满清的都城——盛京,然后绕道朝鲜夺船出海,从海路返回登州。只要王朴能攻下建奴的老巢盛京并且抢到一样东西,就足以抵消兵败松山的塌天大罪,王朴就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大同总兵。
当然,奇袭盛京可以说是凶险万分,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绝不过份,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大同总兵王朴可是混混出身,坐以待毙、患得患失从来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坚持到底。
既然是奇袭,讲究的就是个“奇”字,靠的就是出奇制胜,而要想出奇制胜,就需要隐匿形迹,就需要快速突进,所以王朴不能带上大营里的一万多将士。原因其实很简单,带上这一万多将士之后不但隐匿形迹无从谈起,而且还会严重迟滞行军速度。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此前的王朴肆意克扣军饷,盘剥士卒,军中对他早有怨言,一旦让这些士兵知道王朴要带着他们去攻打建奴的都城,那肯定会引起哗变。与其到时候误了大事,那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这一万多将士给舍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再说王朴带着千余家丁离开大营,趁着天黑往前走了几里地,就拐进一处低洼地里潜伏下来,前面不远就是清军大营了,再往前走很容易被清军发现,这个时候可是非常时刻,如果王朴没有猜错,大营中的清军只怕早就横戈以待了。
这个时候一旦被清军发现,那就完了。
正文 第四章 死中求生
回头再说松山大营的明军,这时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王朴率军离开大营后不久,密云总兵唐通果然不出吴三桂所料,首先率军向宁远方向撤退。
侦知消息的吴三桂、马科和王廷臣闻风而动,纷纷拔营退兵,宣府总兵李辅明,大同副总兵赵物竹也不甘落后跟着退兵。六镇总兵同时退兵,而且是突然间的退兵,明军将士对此根本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仓促之下引发了大规模的骚乱。
等消息传到洪承畴的总督行辕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清军对此则早有准备,接到明军连夜退兵的消息,奴酋皇太极当机立断命令多尔衮率军追杀,又亲率八旗大军将松山城团团包围,这样一来,洪承畴出不了松山城就无法阻止六镇总兵的撤退,也就失去了扭转局势的最后机会。
撤退的明军在多尔衮率军追杀下兵败如山倒,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逃跑路上又遇到了满清伏兵的层层阻截,最后被斩杀五万余人,赶入大海淹死者更是不计其数,吴三桂、唐通仅以身免,而清军则只伤亡了区区几百人。
■■■
低洼地。
小七凑到王朴身边,兴奋地问道:“将军,建奴大营差不多空了,是不是现在就踹营?”
小七不知道王朴的用兵意图,还以为他是要趁虚袭击清军大营呢。
“踹营?”王朴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我们的目的不是踹营。”
小七愕然道:“那是为了什么?”
王朴没有回答,沉声喝道:“传令全军牵马步行,从建奴大营的侧面绕过去,让弟兄们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响动,也不要走散了!”
“将军您就放心吧。”
小七领命而去。
不到片刻功夫,潜伏在低洼地里的家丁就以一行纵队牵着战马走了出来,后面士兵紧紧牵住前面士兵的马尾以免走散,漆黑的夜空下,这支千余骑的家丁部队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幽灵,从清军大营的侧面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
这时候的清军已经倾巢而出,能派出去的军队都已经派上了前线,只剩下少数老弱病残把守大营,再加上十几万明军主力已经全线溃败,因此清军根本就没在大营四周派出侦骑警戒,他们完全想不到会有小股明军从他们身边绕过去。
事实上,也只有王朴这个穿越者才会做出这个疯狂的决定:到清军侧后去偷袭盛京。
直到走出足有十几里地,清军大营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王朴才命令小七打起一支火把在前引路,又令家丁上马,风卷残云般向着东方席卷而去。
天色微明时分,王朴率军进至大凌河畔下令就地休整,又让小七把大胡子和刀疤脸找来,大胡子和刀疤脸都是土匪出身,武艺高强,生性骠悍,两年前王朴带兵剿了他们的土匪窝,两人就摇身一变成了王朴的亲信家将。
王朴虽然贪生怕死却也懂得笼络人心,把大胡子和刀疤脸的老母妻小接到大同恩养,大胡子和刀疤脸知恩图报,这两年跟着王朴出身入死很是立下了一些功劳,可以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两人也因此积功升了千总,负责统率王朴的千余家丁。
“将军。”
“将军。”
大胡子和刀疤脸很快就跟着小七来到王朴跟前,抱拳见礼。
“嗯。”王朴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让小七把你们找来,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这一次我们要去攻打盛京。”
“啊?攻打盛京!?”小七大吃一惊道,“那可是建奴的老巢!”
“建奴的老巢肯定有重兵驻防。”大胡子也吃惊道,“就我们这一千多号人怎么行?”
三人面面相觑,个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想不是将军疯了,就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们没有听错。”王朴冷然道,“我们就是要去奇袭盛京,一刀直刺建奴的心脏!”
■■■
王朴当然不是热血上脑,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奇袭盛京看起来似乎很疯狂,其实还是有可能成功的,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王朴也不想冒这个险,只是残酷的现实逼得他只能兵行险着,死中求生。
以王朴对明史的了解,此时的满清奴酋皇太极已经征服了蒙古、朝鲜以及黑龙江流域的土著,满清表面上的统治疆域已经延绵数千里,治下人口百余万,看上去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似乎足以灭亡大明帝国了,其实却不然,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
一个无可掩盖的事实是,满清的家底实在是太单薄了!
奴儿哈赤统治时期,整个辽东的女真人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十几万人,到了皇太极统治时期,把大量的汉人、蒙古人和朝鲜人融合进了女真人当中,统称满洲人,这才使满洲的人口达到了三十万之众!这里需要特别说明,辽东地区原有汉民两百余万,可在奴尔哈赤统治辽东的几十年间,这两百余万汉人被屠戮殆尽,最后只剩下几万汉人被皇太极编入八旗,成为满洲人,实际上还是女真人的旗奴。
【史书上说奴尔哈赤、皇太极父子如何雄才大略,从一开始就确定了满汉平等的民族政策,这根本就是扯淡,其实奴尔哈赤只想守着长白山当个部落首领,而皇太极则只想守着辽东当个小国君主,两人从未想过要入主中原,也从未善待过汉人。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极力怂恿多尔衮率清兵入关的大汉奸范文程(这家伙自称是范仲淹的后人)在奴尔哈赤统治时期,差点就被抓起来砍了头,皇太极统治时期也一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一直到了多尔衮上台成了摄政王,这家伙才真正得到重用。正是因为以范文程为首的汉奸们的极力怂恿,多尔衮才下定决心率清兵入关,迈出了奴尔哈赤、皇太极父子想都没敢想的一大步。】
还是言归正传,由于满洲人对外征战不断,消耗了大量男丁,所以这三十万人口当中男丁最多也就十万左右,这十万男丁再减去未成年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真正可以上战场的成年壮丁最多也就六万人!如果不是奴儿哈赤创建了八旗制度,把女真人的战争潜力发挥到了极限,仅凭如此单薄的人口基数,女真人根本就不可能统一辽东,更不用说入主中原了。
一直到多尔衮率领清军入关,满清的总人口也没有超过三十万【不包括清兵六次入关掳去的几十万汉人奴隶,这些汉人奴隶的地位比奴尔哈赤时期剩下的几万汉人还低,连成为旗奴的资格都没有】,八旗军的总兵力也一直保持在六万上下,就算加上汉军八旗(主要是耿忠明、尚可喜、孔有德带过去的明军)和蒙古八旗,满清的总兵力也就十万左右,最多不会超过十二万人。
这一点不难理解,女真人对汉人和蒙古人的防范心理极强,绝不可能让汉军八旗、蒙古八旗的兵力总数超过女真八旗。
由于人口、兵力的限制,女真人与大明帝国之间的几次大决战,像萨尔浒大战,两次宁远之战以及后来的松山之战都是倾巢而动,特别是松山之战,清军初战不利,皇太极更是征集了“满洲国”中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全部男丁。
当然了,老人和孩子不会上战场,他们的任务只是代替成年男丁驻守后方。
也就是说,满清的后方老巢盛京,现在只是一群老人和孩子在驻防,而且人数最多也就三、五千人,这的确是个机会,至少值得尝试一下。当然了,王朴也可以不去偷袭盛京,直接逃亡朝鲜然后从海路返回登州,只是等王朴回到登州之后,他就会被逮捕入狱,然后像历史上的王朴一样被押赴京师处死。
正文 第五章 小人真有才
王朴把自己的决定说出之后,小七、大胡子和刀疤脸先是震惊不已,不过震惊之后,三人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刀疤脸目露凶光,狞声说道:“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就算建奴老巢是龙潭虎穴,我刀疤脸也要去闯一闯,反正我刀疤脸一家老小的命都是将军您给的,为了将军您,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刀疤脸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大胡子握紧铁拳,奋然道:“对,将军你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
小七听得热血沸腾,道:“说得好,要死大伙死一块,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三人纷纷向王朴表决心,他们对王朴如此忠心耿耿,半是因为知恩图报半是因为自己的切身利益。
只要王朴不死,王家不倒,他们就能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他们的家人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如果王朴死了,王家在大同的势力就会冰消瓦解,作为王家的家将,他们也就失去了靠山,就会流离失所、衣食无着,从此沦为流民。
其他的千余家丁也差不多,他们的利益都是与王朴的生死荣辱休戚相关的。
“好。”王朴点了点头,向小七道,“小七,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讲。”
小七领命而去。
三声锣响之后,训练有素的家丁很快就集结完毕,一个个牵着战马在河边的草地上排成了整齐的行军队列,王朴骑着战马从阵前缓缓经过,全体家丁的眼睛便跟着王朴而缓缓移动。现在的王朴让这些家丁感到有些陌生,他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鹰视狼顾,杀气腾腾的年轻人就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少爷总兵王朴。
“弟兄们,废话我也不多说,这次把你们召集起来就一件事,松山我们是回不去了,十几万建奴已经把整个松山大营围得水泄不通,再往回走只能是死路一条!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一直向东杀入辽东直取盛京,捣毁建奴的老巢!然后绕道朝鲜,从海路返回登州,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千余家丁鸦雀无声,猎猎风尘中只有战马偶尔打几个响鼻。
“这次孤军深入辽东肯定是九死一生,我们将处在十几万建奴的重重包围之中,我们没有援军,没有粮草,没有后方,甚至没有希望!我们中间的很多人,也可能是全部,将会战死在辽东,很可能连尸骨都无法回到家乡。”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让人窒息的沉重,每个家丁的眼神里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是人就怕死,没人愿意死。王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圣经中说若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可王朴的信条却是若欲使其疯狂,必先使其绝望,只有绝望中爆发的疯狂,那才是真正的疯狂,属于野兽的疯狂。
此去辽东,必然是危机四伏,时刻面临灭顶之灾,如果不把这群家丁的兽性彻底调动起来,让他们成为一群失去人性的野兽,根本就无法走完这条危险的征途!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人的死有两种死法,一种是懦夫,在绝望中被建奴砍掉脑袋,一种是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建奴垫背,就算是死也要先睡了建奴的女人,烧光建奴的粮食,摧毁建奴的城市,让这些通古斯野人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对,先睡了建奴的女人!”
“烧光建奴的粮食!”
“杀光所有建奴!”
“让这些通古斯野人滚回姥姥家去!”
绝望的家丁在王朴的煽动下开始疯狂起来,一个个两眼通红,像野兽般咆哮起来。
王朴策马向东,高举右臂往前狠狠一挥,厉声喝道:“是男人,就跟我走!”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一颗火星投入了干柴堆里,顷刻间就点燃了这群家丁心底最原始的兽性,一个个翻身上马,追随王朴身后向着东方席卷而去,东方,一轮朝阳缓缓冲出了地平线,整个辽西大地就像是被血染过一般,赤红一片。
当王朴率领千余家丁马不停蹄杀奔盛京时,皇太极正在大营内等候各路大军的捷报。
皇太极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支千余骑的骑兵已经在大同总兵王朴的率领下杀向盛京而去!
皇太极想不到,别人就更想不到,因为自从奴尔哈赤起兵以来,后金军与明军大小数百战,明军鲜有胜绩,而且除了萨尔浒之战是明军主动进攻之外,其余大小数百战,皆由后金军主动发起,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又有谁能想到会有明军去进攻盛京呢?
■■■
崇祯十四年(41)年大明帝国举国大旱,辽东也是赤地千里,江河断流,所以王朴率领的千余家丁得以顺利渡过大凌河和辽河。
此时的辽东由于奴尔哈赤、皇太极父子的血腥屠戮,早已经不是几十年前名将李成梁戎守辽东时的繁荣景象了,广宁、海州、盖州、复州、金州等卫已成白地,千里之内渺无人烟,王朴率军从大凌河长驱直入直到辽河,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庄!
直到渡过辽河深入三十里,才第一次看到了炊烟。
【此时的满人已经迁出了贫瘠苦寒的长白山区,定居到了以盛京为中心的辽河平原上,从中原掳来的几十万汉人则被圈养在大大小小的庄园里,当成牲口来奴役,后来清兵入关,几十万旗人全部迁入北京作威作福,侥幸没死的汉人也跟着进了北京,成了旗人府上的包衣,后来吴三桂起兵造反,这些包衣的后代还在周培公的带领下立过战功】
负责在前探路的小七见前方有袅袅炊烟升起,急忙打马而回把这一发现报告了王朴。
“有炊烟?”大胡子的眸子里顿时掠过一丝杀机,狞笑道,“那一定是建奴的村子,今天晚上看样子不用露宿野外了,嘿嘿。”
刀疤脸也狞笑道:“也不用就着冷水啃干粮了,嘿嘿。”
小七问王朴道:“将军,是不是现在就去灭了这个村子?”
“不急。”王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等天黑下来,外面的建奴全部回到村子里再行动,以免有建奴逃出去,暴露了我军的行踪。”
“对对,将军说的对。”
大胡子、刀疤脸连连点头。
小七也不失时机地拍马屁道:“不愧是将军,想的就是比我们周全。”
王朴沉声道:“大胡子,刀疤脸,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以免被人发现,小七,你带两个机灵点的弟兄再去前面踩踩点,最好能抓个活口回来问问情况,现在我们已经深入辽东腹地,周围全是建奴的人,凡事小心为好。”
三人答应一声,各自领命去了。
快天黑的时候小七回来了,这家伙不辱使命果然抓回来一个活口,那家伙五短身材,容貌丑陋,嘴上留着两撇狗缨胡,活像个小丑,小七揪住那家伙脑门上的小辫子往王朴面前一拽,恫吓道:“将军,你说是点天灯还是剥人皮?”
“别,别啊。”那家伙一听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当下连连叩头哀求道,“军爷别杀小人,千万别啊,小人不是建奴,小人也是汉人哪。”
王朴沉声道:“你也是汉人?”
那家伙急道:“对对对,小人真是汉人,如假包换的汉人。”
王朴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那家伙忙道:“军爷,小人要不是汉人,哪能说这么流利的汉语?”
“那可说不好。”王朴道,“有些建奴也能说流利的汉语。”
“这可难办了。”那家伙叫苦连天道,“可小人真是汉人哪,借小人天胆也不敢骗军爷您哪。”
“好吧,姑且相信你了。”王朴沉声道,“现在本将军问你话,问一句答一句,要是胆敢蒙骗本将军,哼哼,本将军就剥下你的人皮再塞进蒿草做成人皮灯笼。”
“别别别。”那家伙连摇双手道,“小人一定说实话,一定说实话。”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真有才。”
正文 第六章 礼亲王代善
“真有才?”
“不,不是,是甄别的甄,不是真假的真。”
“嗯,甄有才。”王朴道,“本将军现在问你,你是哪里人氏?”
甄有才道:“小人是山东清河人,三年前被建奴掳来辽东,因为小人体格瘦小,本来是要被砍头的,还是因为小人读过几年私熟,认识几个字才保住了性命,小人现在苏达喇庄上当书史,平时也就记记帐,写写算算什么的,倒也不用下地去干活。”
“苏达喇是谁?”
“据说是奴酋的族弟,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前面就是苏达喇的庄园?”
“嗯,这地方以前叫长勇堡,我们大明朝的军队在这里驻扎过,后来长勇堡毁于战火,现在又成了苏达喇的庄园。”
“长勇堡?这里距离盛京还有多远?”
“不远,往东北方向再走三十里就到盛京了。”
“再走三十里就到盛京了?”刀疤脸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居然也到了盛京,哈哈,这可真是天亡建奴了。”
王朴又问道:“庄上有多少人?”
“总共有一千多人,七百多个汉人阿哈,三百多个建奴,不过都是些老幼妇孺。”
“好。”王朴道,“等会本将军就会带着人去庄上查证,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你就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有一句假话,那你就死定了。”
甄有才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应道:“小人说……说的句……句属实。”
王朴向小七道:“小七,你带五十人留下来照看马匹,还有看住这家伙,一定不能让他溜了。”
“将军放心。”小七狞笑道,“小人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真有才先生的。”
王朴又向刀疤脸道:“刀疤脸,你去挑选四百弟兄,分成四队,分别把住四个方位,只要是庄上逃出来的人,不管男女老幼绝不能放走一个,你一定要记住,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刀疤脸狞声应道:“将军您就放心吧,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王朴最后向大胡子道:“大胡子,你召集剩下的弟兄,跟我去庄上。”
大胡子恶狠狠地应道:“小人这便去召集弟兄。”
王朴一声令下,千余家丁兵分三路,小七留下照看马匹,刀疤脸带着四百家丁在庄园四周设伏,准备拦截漏网之鱼,王朴、大胡子则带着剩下的六百多号家丁直扑庄园而来。王朴当然不会完全相信甄有才的话,为了不惊动庄上的建奴,王朴命令家丁们在路上摸黑夜行,宁可摔得鼻青脸肿也没让打火把。
这一次,王朴的谨慎帮了大忙。
王朴和六百家丁快摸到庄外时,就出了意外。
庄内忽然间燃起了通红的火光,原本紧闭的庄门也打了开来,亮如白昼的火光中,一大群红衣红甲的建奴骑兵从庄门里冲出,向着王朴和六百家丁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大胡子的一颗心都跳到了嗓门眼,霍地站起身想要反手抽刀,却被王朴一把摁住了。
现在的王朴可是恐怖分子首领出身,常年刀尖舔血的日子铸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胆气,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是冷静!王朴敏锐地发现这群红甲骑兵手里只拿了火把,而没有执刀,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冲出来厮杀的,也就是说这群骑兵还没有发现他们。
“沉住气。”
王朴按住大胡子的肩膀把他使劲地按回了地上,两人身后的六百家丁也纷纷又伏到了地上。
果然,那群红甲骑兵往前冲出大约几十步远就纷纷勒住了马缰,然后忽喇喇地往两边一让,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两列纵队,看那阵势倒像是某位建奴大人物出庄前打前站的卫队。果然,过了没多久,便又有一队红甲骑兵从庄门里缓缓开出,众星拱月般护住中间一骑。
大胡子气急败坏道:“将军,我们让那小子给骗了,现在出来的就有一百多建奴铁骑了,庄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嗯。”王朴点了点头,答非所问道,“看这架势是正红旗的权贵,搞不好还是个亲王,这次捞着大鱼了,嘿嘿。”
大胡子愕然道:“将军你说什么?”
王朴沉声道:“大胡子,快让弟兄们散开,在大路两边的高梁地里藏好,没有本将军的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大胡子答应一声,猫着腰往后疾行而去,将王朴的军令逐次传达,原本趴伏在大路上的六百多号家丁迅速散了开来,躲进了两边的高梁地里,这时候,那名正红旗的权贵已在红甲骑兵的前呼后拥下策马走了过来,王朴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进了高梁丛中。
■■■
代善今天可以说是霉星高照。
代善是奴尔哈赤的第二个儿子,曾经位居四大执政贝勒之首,地位远在皇太极之上,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皇太极心机深沉。最终继承建奴汗位的是奴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皇太极继位之后代善被封为和硕礼亲王,和皇太极一起面南而坐,接受臣子的朝拜,地位也算是尊荣至极。
松山之战,皇太极亲率八旗大军出征,代善和郑亲王济尔哈朗奉命留守盛京。
郑亲王济尔哈朗是奴尔哈赤的侄子,他的父亲舒尔哈齐是奴尔哈赤的三弟,早年因为闹分裂被处死,济尔哈朗的哥哥阿敏,是奴尔哈赤时期的四大执政贝勒之一,后来被皇太极贬为庶民,济尔哈朗得以继承阿敏的地位和财产,所以对皇太极忠心耿耿。
这几天,代善因为闲极无聊忽然想去山中打猎,又听人说苏达喇训练了一只凶猛的海东青,便带着侍卫专程从盛京赶到苏达喇的庄园来索讨,代善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这时候小七已经抓着甄有才走了,所以并不知道后来有一支建奴骑兵进入庄园。
和硕礼亲王亲自登门索要海东青,苏达喇当然不敢拒绝,只好忍痛把精心驯养的海东青借给了代善,并且亲自将代善送到庄外,一路上不断叮嘱道:“主子,这海东青可是用人肉喂养的,你要是用别的肉喂它,它是会生气的。”
“知道了。”代善不耐烦道,“不就是人肉吗,本王府上那么多阿哈,随便宰杀一个就够这畜生吃半个月了。”
“还有还有。”苏达喇道,“它只吃十岁以下小孩的嫩肉。”
“还有这讲究?”代善皱眉道,“本王庄上十岁以下的小阿哈也不少,饿不着它。”
苏达喇恋恋不舍地望着蹲在代善肩膀上海东青,喋喋不休道:“主子,您可得说话算数,等打完猎,这海东青得还给奴才,它可是奴才的命根子,没了它奴才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连命都没有了。”
“行了行了。”代善不耐烦地挥手道,“你回去吧,回去吧。”
“唆!”
代善话音方落,只听一声尖啸,旋即有一股劲风从他耳畔掠过,身后顿时响起苏达喇一声闷哼,代善急忙回头,只见苏达喇双手死死扣住咽喉,两只眼珠子已经鼓了起来,有殷红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代善这才发现苏达喇的咽喉上已经插了一枝短箭。
正文 第七章 活捉代善
“唆唆唆……”
刺耳的尖啸连续不断地响起,隐藏在路边高梁地里的六百家丁同时发动了袭击,锋利的弩箭像密集的蛛丝般交织在一起,骑在马背上又举着火把的建奴骑兵成了最好的射击靶子,根本不存在任何射击死角,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七八十骑建奴骑兵哀嚎着栽落马下。
“有刺客!”
“保护主子!”
“护住主子向前冲!”
剩下的建奴骑兵很快反应过来,纵马围成一圈把代善护在中间往前冲杀过来,王朴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当即从高梁地里跳起身来,把手中的大刀往前用力一举,大喝道:“大胡子,你带两百弟兄进攻庄园,剩下的弟兄跟我来,绝不能让建奴跑了,杀呀!”
“杀光建奴,一个不留!杀杀杀!”
六百家丁咆哮着从高梁地里冲杀出来,就像一群饿狼扑向包围圈中的羊群,不过圈中的建奴骑兵显然不是羔羊,在刚才的突袭中建奴骑兵已经死伤大半,不过剩下的三十余骑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箭法过人。
还没接近,便已经有好几个家丁倒在了建奴骑兵的箭下。
在付出十几人的伤亡之后,家丁们终于冲到了那群建奴骑兵跟前,两军开始近身格斗,建奴骑兵尽管武艺高强,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激烈厮杀了小半个时辰,家丁们终于解决掉了剩下的三十余骑建奴,把代善生擒活捉。
看着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家丁,王朴心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以六百人的家丁偷袭百余骑建奴,先乱箭射翻了七八十骑,可为了解决最后那三十多骑建奴居然还付出了好几十人的伤亡!
【早期的八旗兵因为装备落后,打仗只凭着一股血性,战斗力其实并不是很强,可到了皇太极统治的后期,随着八旗兵装备的改善,以及对外作战的屡屡得胜,八旗兵不管是自信心,还是战斗经验,都已经上升到了相当的高度,此时的八旗兵已经进入鼎盛时期,其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
幸好王朴够谨慎,要是他一开始就率领六百家丁明火执仗地发起进攻,最后势必会演变成两军的正面交锋,以建奴骑兵的强大战斗力,最终的胜负还真的很难说。这还是明军中最精锐的家丁部队,要换了普通明军,其战斗力相比建奴骑兵就更不值一提了。】
两名家丁押着代善来到王朴面前,问道:“将军,把这个老奴也一刀宰了吧?”
“慢着。”王朴挥手制止两名家丁,然后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代善片刻,说道,“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这家伙应该是建奴中的权贵,先留着。”
“哼。”代善闷哼了一声,居然以汉语说道,“本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大清国和硕礼亲王,爱新觉罗.代善。”
“代善?你是代善!?”王朴愣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代善皱眉问道:“你笑什么?你是谁?”
王朴顿住笑声,答道:“本人乃是大明帝国大同总兵王朴,奉蓟辽督师洪大人之命,提一旅精兵前来进攻你们建奴的老巢——盛京。”
“哼哼哼,哈哈哈……”代善先是冷笑,然后是大笑,半天之后才不屑地说道,“盛京有我大清国三万精兵驻守,就凭你这群乌合之众也想去捋虎须?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小子,本王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哈哈,是不是不自量力,亲王殿下你马上就能知道了。”王朴说罢大手一挥,喝道,“留下两百弟兄打扫战场,把战死的弟兄烧了带上骨灰,再给这些建奴每人补上两刀,以免有漏网之鱼,再剥下他们身上的衣袍和铠甲,剩下的弟兄把受伤的弟兄送庄上去救治。”
这会儿,大胡子已经带着两百家丁杀进了庄内,庄内的三百多个建奴都是些老弱病残,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杀了个干净,剩下的七百多阿哈都是汉人,见大明的军队杀进了庄内,一个个早已经喜形于色,有些胆子大的更是抄起锄头就冲了出来,帮着杀起建奴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大胡子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庄园,就连躲在地窖里的十几个建奴小孩也被亢奋的汉人阿哈给搜了出来,拖到院子里乱棍打死,这些汉人阿哈平时受够了建奴的欺辱,这会逮住了机会当然要狠狠报复,而且报复手段一点也不比建奴逊色。
群情汹涌之下,这些汉人还差点一把火烧了整个庄园。
到最后,王朴不得不亲自出面编织了一篇谎话来安抚这些情绪失控的汉人。
“大家不要激动,你们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建奴的大军已经在松山城下被我们大明的军队打败了,二十万建奴大军全军覆灭,奴酋皇太极也战死了!现在蓟辽督师洪承畴大人已经率领三十万大军打到西平堡了,很快就要杀过辽河来进攻盛京了,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也不用给建奴当牛作马了……”
院子里的汉人百姓一听这话纷纷欢呼起来。
直到院子里的欢呼声逐渐平息下来,王朴才接着说道:“我军的任务是骗开盛京城门,替后续大军的进攻扫清障碍,所以行动一定要隐秘,请大家静下心来在这里多呆几天,千万不要私自外出,要是泄露了我军的行踪让盛京城里的建奴事先有了防备,那你们可就要成为大明朝的罪人了。”
人群中有人回应道:“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朝廷大军的行动。”
“这就好。”王朴点头道,“现在请大家各自返回自己的住处,再烧些饭菜,我军的士兵已经好几天没吃过热菜饭了,如果有懂医术就请出来帮忙包扎一下我军受伤的士兵。”
“老朽略懂些医术。”王朴话音方落,就有个身体健壮的老叟带着个年轻小伙子越众而出,走到王朴跟前道,“将军,老朽悬壶几十年,也算是粗通医术,要是将军信得过,就让老朽看看你的士兵,如果只是普通的刀伤箭疮,那还难不倒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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