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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_45 寒川子(当代)
“新法为兴秦根本,断不可废!”
嬴驷郑重点头:“儿臣铭记于心。”
“新法既不可废,驷儿可知如何对待商君?”
嬴驷沉思良久:“公父,没有商君,就没有新法。儿臣既以新法为兴秦之本,必以国父之礼侍奉商君!”
孝公半晌无语,有顷,缓缓说道:“驷儿,你知商君否?”
嬴驷摇头:“儿臣不知!”
孝公问道:“商君陈奏,你敢不听否?”
“儿臣不敢!”
“商君任免官员、兴兵征伐,你敢不从否?”
嬴驷不再说话,半晌,摇头。
孝公不再问了,缓缓闭上眼去。有顷,重又睁眼,将头扭向悬在一边的鸟笼,凝视里面的三只黄鹂。
嬴驷也望过去,却是不解其意。
孝公缓缓闭上眼去,口中吟道:
〖交交黄鸟,止于棘。
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孝公吟到此处,眼角滚出两行泪水。
这是《诗》里《秦风》中的一首,嬴驷自幼就熟读了的,接着吟道:
〖交交黄鸟,止于桑。
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
谁从穆公?子车鍼(zhēn)虎。
维此鍼虎,百夫之御。
临其穴,惴惴其栗。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孝公的声音越来越慢:“驷儿,三只小鸟虽好,却是寡人之物。它们知寡人,寡人也知它们。没有寡人,你是养不好的。寡人这就走了,既然你养不好,就让它们随寡人去吧!”
嬴驷泣道:“公父——”
“驷儿,听说你在养小黑雕,可有此事?”
嬴驷点头。
“好好养吧。只有自己养的,你才能知它们,它们也能知你。彼此相知,才能谋大事!”孝公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夕阳西下,秦宫渐入夜幕之中。
是夜人定时分,宫中丧钟传出。不一会儿,哀乐齐鸣,悲声四起。
翌日辰时,秦国当朝太傅、秦国三公之一、秦孝公胞弟嬴虔宣读孝公传位诏书,秦国太子嬴驷即位,史称惠文公。
惠文公即位当日,当殿连下两道诏书,一道是拜公孙鞅为国父,另一道是宣布恢复公孙贾、杜挚等一十三名旧党职爵。
两道诏书同时下发,列国为之震动。
在魏都安邑,上大夫陈轸得到急报,匆匆走进魏宫,叩见魏惠王,将秦宫惊变详述一番。
魏惠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爱卿是说,嬴渠梁他——死了?”
陈轸轻声说道:“是的,陛下。微臣得到密报,秦公是前日晚间驾崩的,谥号孝公。太子嬴驷于昨日辰时继位!”
“嬴驷?”魏惠王重复一声,沉思起来,有顷,抬头说道,“寡人听说此子一向不思进取,可有此事?”
“陛下所言甚是!”陈轸应道,“据微臣所知,嬴驷在继位之前,整日与一帮公子哥儿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射猎斗鸡,很少去干正事,中看不中用!”
“唉,”魏惠王长叹一声,“嬴渠梁一生好强,不想却生出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上天真也公允!看来,寡人的河西,该从此子手中讨回来了!公孙鞅现在如何?”
“嬴驷继位之时,当殿拜公孙鞅为国父,将国中诸事,尽托于他!”
魏惠王略略点头:“嗯,此子乳臭未干,此举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有这公孙鞅在,寡人若图河西,倒也棘手!”
“陛下,嬴驷同时颁下诏书,恢复公孙贾、杜挚等一批旧族职爵,现在秦国是新旧两党并列朝堂,不似昔日公孙鞅一枝独秀!”
“哦?”魏惠王像是一下子嗅到什么,沉思良久,抬头望着陈轸,声音洪亮,精神抖擞,“秦公驾崩,新君嗣立,也算是列国大事,寡人不能没有表示。寡人国事在身,不能亲去,烦请爱卿辛苦一趟,替寡人送老贺新,全个礼数!”
“微臣遵旨!”
“老该怎么送,新该怎么贺,爱卿可要想想清楚!”
“回禀陛下,微臣早已心中有数!”
“有数就好,”魏惠王中气十足道,“新君老臣,新贵旧党,秦国朝堂这下子倒是热闹了。爱卿啊,这可是一场大戏,寡人能否收回河西,就看你的了!”
陈轸起身拜道:“微臣竭尽全力,不负使命!”
怡情殿被惠文公改作孝公灵堂,堂中烛光四射,中间停放的是孝公灵柩。
一身孝服的惠文公独自跪于堂前,陪在身边的是公子华。
灵枢一侧挂着那只鸟笼,笼中是三只准备陪葬的黄鹂。
惠文公的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鸟笼,口中吟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惠文公口中吟着,脑子里却如一团乱麻。改朝换代,万事待举,但何事为大,何事为小,何事为急,何事为缓,他必须理出一个头绪来。
眼下最大、最急之事,当是鸟笼里的三只黄鸟。先君只说带走它们,可它们是谁,如何带走,先君只字未提。第一只黄鸟他已心中有数,另外两只呢?难道是车英和景监?若是他们二人,就等于向国人昭示变法不对,从根本上动摇新法,不合先君之意。再说,这两个人配称黄鸟吗?一个是上大夫,一个是国尉,二人在级别上不过是商君属下,没有商君,也就没有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另外二鸟又是何人呢?
惠文公凝视鸟笼,苦苦思索。
陡然,惠文公的脑海里灵光一现,眼前豁然开朗,转身叫道:“小华!”
公子华跪前一步:“君上,臣弟在此!”
“黑雕台之事,筹办得如何?”
“回禀君上,臣弟正在全力筹备,已有小雕三十六只!”
“全撒出去,习练翅膀的机缘到了!”
“臣弟遵旨!”
惠文公略顿一顿:“知道撒往哪儿吗?”
公子华点头道:“知道。臣弟吩咐过了,要他们日夜监督公孙鞅、车英、景监诸人!”
惠文公摇头。
“君上,还要监看何人?”
“太师他们!”
公子华惊道:“太师?”
“还有,”惠文公语气冷悛,“小雕的数量也少了些。赶明儿你从宫廷侍卫里筛选一批,待有闲暇时,从三军里再选一批,养他三五百只。也不能全是男人,女子也要。可到民间选一批色艺俱佳、愿意为国献身的。你要养好他们,将他们训练成一群耳聪目明、能斗善咬的小黑雕。”拿出金牌,“你可持此金牌前往国库,需要多少财物,支领多少!”
“臣弟领旨!”
公子华走出秦宫,隐入一幢极其隐秘的宅院,对一群黑衣人布置一番。不一会儿,众黑衣人分成几组,各自散去。
两个黑衣人左转右拐,不一会儿,就已潜至太师府前,看到门外停了许多车子,院中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二人略一点头,嗖嗖两声窜上房顶斜坡,沿屋脊行至最后一进院子,在阴暗处停下。正在此时,二人看到前面过来一盏灯笼,一个家奴照路,一个老人跟在后面,颤巍巍地走向最后一进院子。
二人定睛一看,正是老太师甘龙。
甘龙缓缓移近一处密室,早有人打开房门。太师闪进,提灯笼的走进另外一间房子,在那儿守候。
两个黑衣人看得真切,跳下屋顶,走近密室窗前,用刀尖戳破纱窗一角,偷眼望去,果见屋中坐有十几人,为首的是公孙贾和杜挚。此时,众人全都起身,弯腰朝甘龙揖礼。甘龙缓缓走至主位,盘腿坐下。众人见状,也都纷纷落座。
杜挚倾身禀道:“老太师,方才我等商议过了,事不宜迟,应趁大丧之际,除掉奸贼!”
“是要除掉!”甘龙点头道,“可军政大权皆在此人手中,你们如何去除?”
“下官思得一计,或可除去此贼!”
甘龙的目光缓缓移向杜挚。
“近些日来,下官收容敢死之士数十人,个个武功高强,只要太师一声令下,属下保管此贼人头落地!”
甘龙连连摇头:“公孙鞅身边卫士三千,高手如云,大良造府更是防护严密,你们如何刺杀?”
杜挚阴阴一笑:“太师放心,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如今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若想杀他,何愁寻不到机会!”
甘龙又是一番摇头:“谁在明处,谁在暗处,不是由你们几个空口说的。公孙鞅处事极是精明,对我等必是早有戒备,说不定墙外就有他的耳目。若是轻举妄动,稍有不慎,非但刺杀不成,反倒坏去大事!”
见老太师如此坚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是。
甘龙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唉,你们一天到晚只知道砍杀,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
公孙贾眉头一动:“老太师是否已有妙计?”
“诸位,”甘龙扫视众人一眼,“主宰君上的是上天,主宰臣子的是君上。公孙鞅能有今日,凭的不过是先君一人。我们欲除此人,自然也须借助君上之力!”
众人目不转睛地望着甘龙。
杜挚迟疑一下,抬头说道:“自即位以来,君上非但对公孙鞅不加责难,反而将他拜为国父,处处优柔寡断,事事请教奸贼。请问太师,如此柔弱新君,我等如何借力?”
甘龙微微一笑:“你呀,看到的只是皮毛!老朽所见,才是真章!不瞒诸位,今日老朽奉旨进宫为先君守灵,陡然看到先君灵前挂着一只鸟笼,里面是三只活蹦乱跳的黄鹂!”
杜挚插道:“三只小鸟有何稀奇?”
“嘘!”公孙贾摆手止住他,“听太师说!”
甘龙接道:“老朽一时兴起,打听左右,内臣告诉老朽,三只小鸟是先君所爱之物,君上欲使它们陪送先君!诸位大人,你们可知其中深意?”
公孙贾脱口吟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见公孙贾仍要吟下去,杜挚打断他道:“这不是《黄鸟》吗,有什么好吟的?秦国上下,人人都能诵出。”
“是的,”甘龙点头,“此诗的确人人皆能诵读,可明其真义的怕是没有几人。公孙大人,你能说说《黄鸟》的典出吗?”
公孙贾朗声说道:“昔日穆公驾崩,殉葬者一百七十七人,排在前面的是子车氏的三个儿子。子车氏三子皆从穆公戎马征战,立下大功无数。他们居功而殉死,秦人无不哀怜,作《黄鸟》歌对其追思!”
杜挚打了个激灵:“如此说来,先君灵前的三只小鸟,难道是——”
公孙贾晃晃脑袋:“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三鸟当是公孙鞅、景监和车英!”
甘龙的脸上现出阴笑:“嗯,明白就好。新主继位,旧臣功高而不退,当是大忌。公孙鞅精明一世,却在关键时刻糊涂起来,真是天佑我辈啊!”
“可——”杜挚插道,“眼下不是穆公时代,公孙鞅若无二心,君上也不能无故戗杀功臣呀!”
“杜大人所言甚是,”甘龙点头道,“老朽特召诸位来,为的就是商议此事。”
就在此时,老家宰敲门进来,径直走到甘龙身边,耳语几句。甘龙一怔,旋即起身道:“诸位在此稍候,老朽去去就来。”
甘龙跟着老家宰急急出来,走进前面一进院中。这是太师府的正堂,大凡客人,一般都在此处候见。
堂中端坐一人,却是陈轸。
陈轸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是太师来了,起身迎出门外,鞠躬候于一侧。
老家宰指着陈轸:“主公,就是此人!”
甘龙将陈轸上下打量一番,却未认出来者是谁,尴尬地笑笑:“先生是——”
陈轸微微一笑,深揖一礼:“魏国上大夫陈轸见过太师。”
听到“陈轸”二字,甘龙甚是震惊,愣了一会儿,方才想起还礼:“老朽不知上大夫光临,有失远迎!”指着客堂,“上大夫,请。”
陈轸伸手礼让:“太师,请。”
二人走进客堂,分宾主坐下。
甘龙再次拱手:“老朽虽未见过上大夫,可上大夫大名,老朽却是早有所闻,今日得见,实乃老朽之幸啊!”
陈轸笑道:“陈轸久慕老太师威名,早欲拜访,总也寻不到机缘。此番陈轸奉诏使秦,方才有缘登门造访,聆听太师教诲!”
“上大夫不顾贵体劳顿,深夜躬身寒舍,实让老朽过意不去!”
就在此时,侍女端着一只托盘上来,在几案上摆放茶水。甘龙亲自端起一杯,双手递与陈轸:“上大夫,请用茶!”
陈轸双手接过,细品一口,点头说道:“老太师之茶,的确迥异于大良造之茶!”
甘龙听他话入主题,接道:“听口气,上大夫喝过大良造之茶?”
陈轸笑道:“也算喝过几次!”
“哦,滋味如何?”
陈轸赞道:“苦甘酸辣咸五味俱全,每次饮之,总是让人荡气回肠啊!”
“真是好茶。敢问上大夫,老朽之茶又当如何?”
“太师之茶,清雅古朴,甚是上口,只是茶中滋味——单了点儿。”
甘龙沉思良久:“老朽愚钝,有心使其五味俱全,却不知该加何味,还请上大夫指点。”
“依陈轸浅见,老太师只需添加一味,就可镇过大良造之茶。”
甘龙沉思有顷,缓缓起身,朝陈轸揖一礼道:“请上大夫赐教。”
陈轸起身走至甘龙身边,甘龙附耳,陈轸低语有顷,甘龙连连点头,不无赞叹道:“上大夫所加之味,果是辛辣。若将此茶献于大良造,保管也让他荡气回肠!”
“只是这——让谁上茶,老太师可有考虑?”
“上大夫放心,老朽麾下,也还不缺敢死之士。”
陈轸微微笑道:“太师言过了。让谁上茶,只有合适不合适,没有敢死不敢死之说。”
甘龙点头说道:“嗯,上大夫所言甚是。”
“老太师若不嫌弃,陈轸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敢问何人?”
“公孙鞅的门客。”
甘龙惊道:“这——如何能成?”
陈轸微微一笑:“老太师,天底下没有不成之事!”朝门外的阴影中击掌三声,一个人影“嗖”地窜进屋中。甘龙吃他一吓,惊倒于地。
陈轸起身扶起甘龙,朝来人喝道:“朱大侠,还不拜见太师?”
来人叩拜于地:“朱佗叩见太师!”
与此同时,公子华亲自引领一黑衣人潜入商君府上。商君府中护卫甚严,但二人俱是熟门熟路,不一会儿,竟就潜至公孙鞅处理政务的正厅。
公孙鞅、国尉车英、上大夫景监身着孝服,各坐几前,表情俱是静穆。
坐有一时,公孙鞅咳嗽一声,目光盯向景监:“景兄,先君入殡已有旬日,列国可有使臣前来吊唁?”
景监抬头说道:“已有数国使臣赶到,其他诸国使臣,想必也在路上。”
“哦,来的都是何人?”
“义渠君亲来,韩国、赵国是太子,齐、楚、燕、卫、鲁、宋等国,还有巴、蜀二国,由于路远,使臣尚在途中,至于是何人前来,下官尚且不知!”
“魏王没派使臣?”
“派了,是上大夫陈轸。此人黄昏之前方至,下官尚未收到他的帖子,是以未将他列入!”
公孙鞅语气断然:“先君驾崩,君上新立,举国人心惶惶,列国若要谋秦,治丧期间正是良机。我们必须加倍小心,谨慎邦交,不可留人口实,为君上添乱!”
景监点头。
公孙鞅转向车英:“国尉大人,你可派人速至河西、商於,传令河西郡守司马错、商於郡守樗里疾,要他们在治丧期间,兵不卸甲,马不离鞍,严防魏人、楚人!”
车英应道:“下官遵命!下官另有一事禀报!”
“请讲!”
“据下官探知,近日旧党频频出没于太师府,或将有所图谋!”
公孙鞅点头道:“知道了!”
景监接道:“商君,这帮旧党是新法大敌,眼下已经东山再起,我们须当有所准备才是!”
“下官以为,”车英亦道,“当务之急是商君安全。这帮人积怨太深,下官探知,杜挚在郊外收罗一批亡命之徒,日夜训练,下官担心他们铤而走险!”
公孙鞅摆摆手道:“你们劳累一天,也该安歇了。”
景监、车英怔了一下,躬身告辞。
公孙鞅目送他们走出府门,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在心里说道:“唉,你们哪里知道,真能翻起这潭水的,怎么会是几只青蛙呢?”
公孙鞅又坐一时,起身走向书房。
公子华似已摸准了公孙鞅的习性,知道是去处理公务,随即退走。
次日晨起,怡情殿里,三只黄鹂仍在秦孝公的灵前欢快地蹦跳。公子华走进殿来,在惠文公的身后轻声叫道:“君上!”
惠文公纹丝不动。
公子华略顿一下,跪于地上,叩拜:“君上,臣弟小华有要事禀报!”
惠文公慢慢转过身子。
“公孙贾、杜挚等一批旧党在太师府中商议如何陷害商君。臣弟探知,杜挚已经招募死士数十,正在咸阳城北的老林子里秘密训练。”
惠文公道:“知道了。”
“还有,昨夜人定时分,魏国上大夫陈轸秘访太师府!一个时辰之后,老太师亲自送他出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
惠文公大感兴趣:“哦,他去何干?”
“起初谈些寻常之事,后来二人低语有顷,陈轸击掌,一黑衣人从门外窜进屋子,拜见太师。”
惠文公抬头急问:“此人是谁?”
“是商君府上的门客朱佗。”
惠文公陷入深思,有顷,似乎有所领悟,缓缓说道:“盯住他们。”
“臣弟遵旨!”
“商君府上有何异动?”
“商君府上一切正常,商君仍在一如既往地忙于国事。昨晚,车英、景监二人探出旧党活动频频,提醒商君戒备,商君似乎未为所动。”
惠文公似乎有点惊讶:“哦,他既已知道,竟然不为所动?”
“臣弟也觉奇怪。昨晚臣弟亲耳听到商君在向车英布置河西、商於防务,因他担心魏、楚两国可能趁我治丧良机,向我偷袭!”
惠文公点下头,缓缓说道:“知道了。”
公子华再拜道:“臣弟告退!”
公子华起身退出。惠文公看着公子华的背影,目光转向眼前的鸟笼,神色惶惑。
这日夜里,太傅府中,嬴虔正在伏案阅读,忽听窗外异响。
嬴虔惊问:“谁?”
话音未落,窗外“嗖”地飞进一支飞镖。嬴虔是习武之人,出于本能,低头闪过,见那飞镖飞过他的头顶,不偏不倚,钉在身后的红色木柱上。
嬴虔大吃一惊,急伏于地,抬眼望去,只见窗外有个人影一晃,接后是逃走的脚步声。嬴虔顾不了许多,忽地爬起,大声叫道:“有刺客!”一个箭步窜至墙边,取下宝剑,开门追出。
众家丁听到喊声,纷纷赶来,刺客像是迷了路,在院中转来转去,被众家丁团团围住。刺客眼见逃走无望,束手就擒。
嬴虔将刺客带至刑室,尚未上刑,刺客已称愿意招供。嬴虔仔细审过,见事关重大,赶忙带了刺客,连夜进宫。
惠文公正在守灵,见嬴虔匆匆进来,心头一怔:“公叔?这么晚了,您——”
“有人欲行刺微臣,被微臣拿住了!”
惠文公惊道:“哦,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公叔?”
“臣已查明,刺客名叫朱佗,是个剑客,眼下寄食于公孙鞅门下,奉公孙鞅之命行刺微臣。臣还查明,列入公孙鞅行刺名单的共有一十四人,微臣首当其冲。这是朱佗的供词,这是公孙鞅所列的名单,其中有太师甘龙、公孙贾、杜挚等,皆是旧党!”嬴虔说着,将一个写在羊皮纸上的名单和一份供词双手呈上。
惠文公想起公子华晨时禀过的朱佗一事,心中已然有数,面上却不露声色,接过名单仔细看过,微微点头道:“嗯,这些都是世族,当是商君的仇人。可公叔后来已经赞成变法,商君为何也要对您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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