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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羊里的西夏

_7 党益民 (当代)
克夷门两山对峙,高不可攀,只要有五千精兵把持关隘,蒙古人的六万骑兵就休想越过,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三万多兵马呢。蒙古人派遣小股骑兵在关外轮番叫战,我们坚守不出,只用箭矢回答他们。
嵬名令公说:“只要我们不出战,蒙古人就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
就这样,两军在克夷门相持了两个多月,蒙古骑兵几乎每天都来关前叫战,搞得我们疲惫不堪。其间,蒙古骑兵几乎平毁了附近百里的所有村庄。眼看着敌人在自己的疆土上为非作歹,又不能出关教训他们,将士们心里憋得很难受,纷纷要求出关与敌人杀个痛快。在蒙古骑兵又一次叫战时,嵬名令公终于被激怒了,率领五千骑兵冲出关口,打得敌人四处逃散。如此这般,三次出战,都大获全胜。
嵬名令公大喜:“成吉思汗不过如此嘛。”
在蒙古骑兵又一次骚扰时,嵬名令公率领我们倾巢出动。蒙古人节节败退,我们穷追不舍。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见蒙古人丢弃的粮车和瘦弱的战马。嵬名令公说,蒙古人已经没有粮草了,他们就要完蛋了。我们一直追出七十里,最后进入一个峡谷,逃跑的蒙古骑兵却突然消失了。
嵬名令公勒住马头,环视四周,突然醒悟:“不好,快撤!”
话音未落,只见伏兵四起。嵬名令公命令往克夷门关隘撤退,蒙古骑兵紧追不舍,箭矢在空中嗖嗖乱飞,不断有人在我身边中箭落马。我的枣红马中了一箭,前蹄腾空,长嘶一声,我心想这下完了。惊恐中,我感觉有一种力量突然把我提起来,就像拈一片树叶一样拈到另一个马背上。我扭头一看,是我的侍卫沙郎。
我们快逃到克夷门时,从关口里突然冲出来一路蒙古骑兵。原来在我们追击的时候,成吉思汗隐藏在附近的另一路骑兵趁机占领了克夷门。克夷门丢失了,我们只好朝东逃命,敌人影子一样死死地咬住,甩也甩不掉。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和沙郎才逃回都城。
蒙古骑兵接踵而至,包围了我们的都城……
第三部分 第55节:23、狼毒花(1)
23狼毒花
跟随蒙古骑兵一起来的,还有一种艳丽无比的野花。
起初,谁也没有在意这种花,但后来随着它们迅速在贺兰山下蔓延成为一种美丽的灾难,人们这才开始关注它们。阿默尔说,它叫着狼毒花,是蒙古骑兵的马蹄从遥远的漠北带来的。
狼毒花开着黄色或红色的艳丽花朵,它们根系很大,吸水能力极强,会让干旱更干旱,会让周围所有的花草慢慢枯萎,最终死去。它们趁虚而入,鸠占雀巢,草原上所有的花草都休想与它们抗衡。而且有毒,见血封喉,人的手指一碰它们就会红肿,牛羊误食了它们就会当场毙命。它们活着,别人就不能活。所以在它们周围很少能看见其他茂盛的花草。它们就是这么一种美丽、霸道、凶恶无比的野花。
这是蒙古人带给我们的另一种灾难。当然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一点。现在谁也顾不上什么野花,人们都在为大夏的命运和自己的性命担忧,因为蒙古骑兵把我们的都城已经包围了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前,嵬名令公带着最后三百骑兵逃回都城后,他的将军府的漆黑大门也像城门一样死死地关闭了,再也不曾开启,就像回鹘女人脸上蒙着的遮羞布。他中了箭,但心里的伤痛远比身体上的伤痛还要让他痛苦。箭伤很快就好了,不再流血了,可心里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没有在克夷门抵挡住蒙古人,反而把蒙古人引到了都城下,这让他这个老将无地自容,无颜面对皇上和都城的百姓。他把自己封闭在屋里,唏嘘长叹,像受伤的老狗一样用舌头舔着伤口,自己给自己疗伤。
这样一来,保卫都城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父亲的肩上。铁鹞军伤亡严重,有时一天会伤亡数百人。但是铁鹞军的总数不会变,今天伤亡多少,明天再补充多少。不仅如此,皇上还下令将卫戍军的一半补充进了铁鹞军,使得原来只有一万兵力的铁鹞军变成了现在的三万。皇上似乎对父亲很信任,也许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父亲没有让皇上和都城的百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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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三个月来,他率领铁鹞军打退了敌人的十七次进攻,趁着敌人喘息的机会,又六次主动出击,将敌人一次次赶到了贺兰山脚下。敌人一次又一次反扑回来,将都城重新包围。后来,父亲变换了战术,多次夜袭敌营,使得许多敌人在睡梦中丢了性命,其中还有三个骑兵首领。毫无疑问,铁鹞军成了都城的希望,父亲则成为百姓们心中的战神。
蒙古人攻城的最初阶段使用了火炮,这让父亲很吃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兵器。嗵的一声,那边腾起一股青烟,空中闪过一道火光,这边的城墙就被轰下一块。父亲把阿默尔请上城墙,向他请教。
阿默尔说:“这东西很像汉人使用的火铳,蒙古人可能是从汉人那里学来的,就像他们学习使用汉人的罗盘一样。他们总是能借助别人的智慧,使自己的眼睛看得更远、手臂伸得更长。”
父亲一脸铁青,没有说话。他站在城墙上,眺望蒙古人的火炮阵地,陷入沉思。有一次,父亲对身后的沙郎说:“我们的剑比蒙古人的刀锋利,我们的强弩弓比蒙古人的弯弓射得远,可是我们为何就不能打败他们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有火炮?”
现在的沙郎,已经是铁鹞军的步骑佐将了。三个月里他连升三级。父亲重用他,不仅因为他救过我的命,更重要的是他在都城保卫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父亲问的问题,沙郎没有想过,无法回答。
后来,就是那场许多年后还让都城百姓记忆犹新的连阴雨。那场雨一连下了几十天,战争被雨水淋湿了,蒙古人的火炮也变成了哑巴。城外纵横交错的沟渠洪水四溢,双方无法再战。城外的无法攻城,城里的也无法出城偷袭。战争陷入了泥泞,双方僵持着,等待雨过天晴。
可是,雨总是淅淅沥沥的,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的心里也起了绿苔,长出了绿毛。我厌倦战争,厌倦这雨。百无聊赖的我坐在屋门口,呆望着屋檐上的滴水。那滴水形状各异,有花卉滴水,也有兽面滴水。兽面滴水上的怪兽额头上生有犄角,眉毛上挑,嘴唇微张,露出两颗獠牙,面目狰狞。滴水上覆盖着灰陶瓦当,也是兽头模样,龇牙咧嘴,两腮鼓起,双目怒睁,凶神恶煞般可憎。而花卉滴水上的莲花和石榴图案,却清秀优雅,如同细雨中亭亭玉立的女人。
第三部分 第56节:23、狼毒花(2)
提到女人,倒让我想起了一件关于女人的事情。
沙郎那天把我从克夷门救出来,逃回都城,一进国相府他就一头从马上栽下来,昏死了过去。我这时才看见沙郎后背上中了三支箭矢,像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一个人身中三箭还能跑这么远,简直不可想象。在场的人都很吃惊,说沙郎是个好骑手。我知道,如果不是沙郎一直用他的身体护着我,那三支箭就会长在我的身上。不要说三支箭,一支就够我受的。
我抱着沙郎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双目紧闭,就是不肯说话。我哭喊着说,沙郎沙郎沙郎你不能死,你死了谁为你的亲人报仇,谁为你们村里人报仇?沙郎沙郎沙郎你不能死呀!
国相府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悲伤,在场的人都落泪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日夜守护着沙郎。我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就连阿朵也不例外。我不吃不喝,一直守护了他三天三夜。
沙郎终于醒了,但他仍然闭着眼睛,我听见他嘴里嘟囔着说:“我不能死,我还没见过女人呢……”
我没有想到沙郎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女人,看来生命和女人对男人都很重要。我把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说:“等你伤好了,我给你找一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后来,等他彻底醒了,我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沙郎一脸疑惑。我把他昏迷中说的话告诉他,沙郎的脸腾地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于是,我心里就想:等战争结束了,就一定要给沙郎找个漂亮的女人。
这几天,沙郎一直跟随父亲操练我们的“浑脱军”呢。他们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泅渡出城,给蒙古人以突然袭击。“浑脱军”就是水军,“浑脱”是水兵泅渡的工具。我们党项人宰羊时不开膛破肚,而是从脖子口取出骨肉和内脏,留下一张完整无损的皮囊。再将羊皮用硝水浸泡三天,等到能嗅到臭味后取出,晾晒一天,去除羊毛,冲洗干净,然后将四肢用麻绳扎紧,从脖子口灌进半斤青盐,再倒入一斤水和半斤胡麻油,最后扎死脖子,放在烈日下暴晒五天。等皮子呈现出红褐色,解开一肢上的麻绳,几个人撅着屁股轮换着往里面吹气。等吹鼓胀后用麻绳扎紧,就是一个完整的羊“浑脱”了。牛“浑脱”的制作方法基本相同,只是不用撅着屁股往里面吹气,给里面塞满干草就行了。水兵将羊“浑脱”挟在腋下,或者趴在牛“浑脱”上,用手奋力划水,就可以泅渡过河,攻击敌人了。如果将许多牛羊“浑脱”捆在一起,上面绑上木椽,就变成了皮筏子。
“浑脱军”在父亲和沙郎的指挥下,整日在皇宫外的护城河里练习泅渡。父亲总是能在某个关键时刻,想出某种奇特的战法来对付敌人。现在城外洪水四溢,除了使用“浑脱军”,再也没有别的战法可以把这场胜负难测的战争继续下去了。
雨下个不停,像是谁把天捅漏了。
雨水淹没了半个城墙,再这样下去城墙总有一天会坍塌。都城周围沟渠众多,秦汉时就开凿了秦家渠、汉延渠、汉伯渠,后魏时又开凿了艾山渠,唐朝时又开了唐徕渠。元昊登基后开垦了贺兰山东坡一带的荒地,同时也开凿了一条昊王渠。都城地势低洼,西为唐徕渠,南为红花渠,东为黄河,湖河密布。城里的巷道里到处都是积水,有的房屋开始坍塌。城外蒙古人的营帐也被水淹没了,像浸泡在水里的蘑菇。营地一片汪洋,人粪马尿肆意流淌。不管是守城的士兵还是攻城的士兵,都被雨水浸泡得骨头酥软,没精打采。巷道上的石头也被雨水泡软了,踩在上面又软又滑,很容易摔倒。淅淅沥沥的雨声滴落在人们的梦里,让人很难睡个安稳觉。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婶娘的叹息声和母亲梦中的惊叫声,但我很少听见父亲熟悉的鼾声,因为他很少回来。这段日子,父亲一直住在兵营。听着屋檐上滴答的雨声,我常常睁着眼睛等待天亮,盼着明天是个大晴天。可是早上起来,屋檐上仍然挂着清亮的雨线。
还没等父亲的“浑脱军”发挥作用,蒙古人一夜之间就在城外筑起了蜘蛛网似的堤坝。很显然,他们是想用洪水灌淹我们的都城。父亲知道他遇到了最棘手的敌人。果然,那天中午,洪水就从城门缝里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巷道里积水越来越深,没过了膝盖。
如果雨停了,洪水退了,敌人的阴谋就无法得逞了。
为了让雨停止,皇上诏令城里所有的僧人和“厮乱”,在皇城门外的广场上作法祈祷,想让连阴雨停止。僧人们和“厮乱”们用了各自的办法,使出浑身的解数,在雨中祈祷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让讨厌的连阴雨停下来。雨水打湿了天使的翅膀,使她无法将我们的愿望传递到天庭。
城里的洪水越积越深,已经没过了腰,更多的房屋开始倒塌,许多百姓被砸死或者淹死。情急之下,皇上想到了求援。他让父亲的“浑脱军”夜里悄悄护送密使出城,带着他的亲笔密信,前往金国去搬救兵。
第三部分 第57节:23、狼毒花(3)
两天后的深夜,沙郎带领“浑脱军”悄悄摸出城门。每个水兵腋下夹着一只羊“浑脱”,手拿铁锹,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他们没有去偷袭敌营,而是扒开了堤坝,让洪水浇灌了蒙古兵营。城里的水位迅速退去,而蒙古兵营却汪洋一片。这时天已大亮,父亲吹响了牛角号,八千“浑脱军”乘着皮筏子冲出城门,直扑蒙古营地。习惯了马背上作战的蒙古人哪里见过浑脱军,一时乱了阵脚,被我们砍死、被水淹死、被自己马踩死者不计其数……
但是蒙古人很快就找到破解我们浑脱军的办法:他们集中弓箭手,专门射击我们的皮筏子。皮筏子中箭漏了气,我们的士兵纷纷落水,被淹死在进攻的路上。父亲只好鸣号,让他们撤回城里。
战争再次陷入僵局。
后来,连阴雨终于停了。蒙古人开始了更加凶猛的进攻。
洪水退却后的草地污秽不堪,但狼毒花却在倒伏的草丛里顽强地生长,在奔突的马蹄和呼啸的箭矢间开放,一丛一丛的,像熊熊的野火在草原上燃烧。
皇上派往金国的密使回来说,金国国王完颜永济很傲慢,拒绝发兵增援,说鹬蚌相争,与我何干?安全气得直骂:“这个鼠目寸光的完颜老杂毛,等我击退了蒙古人,再腾出手来收拾你!”
一日,蒙古人突然停止了进攻,军阵中走出一个干瘦老头。那老头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地来到城下。他头顶光秃,两鬓乱发垂肩,耳朵上垂挂着大耳环,满脸污垢,看不清眉目,但从装扮上看是个党项人。
老头仰头朝城墙上喊:“我是太傅西壁,我要面见皇上。”
站在城墙上的父亲俯视着城下的人,怎么看也不像西壁,就冲那人说:“别耍花招了,你不是太傅!赶快滚开,要不然我射死你!”说着,就要拉弓射箭。
“别射箭,我真是太傅西壁啊。”老头后退几步,用手抵挡着,好像手能挡住箭矢似的。父亲松开弓弦,说:“你要真是西壁,就用护城河的水把脸洗干净,
让我看看你的眉眼。”“我是有意在脸上抹了污泥和马粪,我当了人家的俘虏,没脸面见你们啊!”“那么,我怎么才能肯定你是西壁,不是刺客?”
城下的老头解下玉束腰,说:“这是皇上赐给我的束腰,他一看就明白了。快打开城门吧,让我进去。皇上要是不见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城墙上。”
老头走到城墙根,仰着脖子拼命往上扔束腰,可是扔了三次也没扔上来。父亲让人放下一根绳索,将束腰吊上来,拿在手里一看,上面确实有皇上的印记。又俯身看了看城下的老头,还真是西壁,就说:“我要是你,早就把自己了结了,还回来做甚?”
西壁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向皇上禀报,等办完了这件事,我会自己了结自己……”父亲说:“如果你是来做说客的,我会一刀劈了你!”“只要你让我进去面见皇上,怎样处置我随你。”
父亲让人从城头放下一挂云梯,西壁顺着云梯爬上来。父亲亲自将西壁押送到皇宫。西壁一见皇上,扑通跪倒在地,嘣嘣磕着响头,痛哭流涕地说:“陛下啊,我没有保护好太子,罪该万死,我无脸见陛下啊……”
安全轻蔑地说:“你不是已经见了吗?”西壁抬起头,已是满面污血,血水和泪水一起在脸上横流:
“陛下啊,
我在蒙古人的营帐里生不如死,天天想念大夏、想念陛下啊……”安全冷冷地说:“是不是成吉思汗让你来做说客?”西壁说:“陛下,我们根本不是蒙古人的对手。这么多年,蒙古骑兵一直在草原上征战,而我们骑兵的骨头早已让酒泡软了,让女人淘空了,不会打仗了。仗再这样打下去,蒙古人迟早要攻进城来……”
站在一旁的父亲刷地抽出龙雀剑,冲西壁骂道:“你这个无耻的降贼,敢来劝降,我杀了你!”说着挥舞着龙雀剑就要往前扑。
安全用手制止住父亲,说:“你去守城吧,朕自有主张。”
父亲走后,安全对西壁说:“你说吧,他们到底想怎样?”
西壁说:“成吉思汗说,如果我们不投降,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陛下啊,蒙古人可是说到做到,白马城陷落后男女老少一个不留都被他们杀光了……陛下啊,都城迟早会被蒙古人攻破。我们答应他们吧,等他们退兵后我们再厉兵秣马,寻机复仇……”
西壁的话不无道理。蒙古人兵临城下,金国又袖手旁观,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总有一天都城会弹尽粮绝,被蒙古人攻陷。安全一脸无奈地说:“说吧,成吉思汗提了哪些条件?”
“他让我们年年纳贡,还有……”
安全问:“还有甚?”
西壁把头垂在两腿间,低声说:“让陛下献出宁平公主……”
“欺人太甚!”安全大怒,一拍龙椅站了起来。谁都知道桑禾是皇上的心头肉,要他献出公主,就等于用刀子剜他的心。可是安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成吉思汗的要求。
父亲得到这个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没有露面,父亲说他没脸见人。爷爷说皇上都不怕丢人,你怕甚?叔叔说这对我们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宁平公主出城那天,天空下起了细雨。送行的百姓站满了街道两旁,为他们十七岁的公主送行。人们小声议论:公主的命可真苦,几年前母亲死了,几个月前哥哥死了,现在她这么小,又被父皇献给蒙古人,要到遥远的漠北草原去了。如花似玉的桑禾一路走一路哭泣,送行的百姓也纷纷落泪。我和阿朵跟随送行的百姓,一直把桑禾送出城门,眼看着她坐上一辆蒙古勒勒车,一步一回头,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那天夜里,太傅西壁把自己挂在了城门上。
听说成吉思汗回到草原后,将桑禾赐给了他的次子察合台为妃。
秋天过去了,冬天来了。
一夜之间,城外艳丽的狼毒花相继枯死。皇上下令让百姓出城清除已经枯死的狼毒花。人们把挖出的狼毒花垫在马厩里、牛圈里、羊圈里,并在狼毒花生长过的土坑里填上灶灰,以防来年它们卷土重来。
可是来年春天,狼毒花还是开满了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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