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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错就错

_15 夜蔓(当代)
  “环境是比不上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饭店,可是这食物倒是比他们的精致,关键是这地方,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我——父亲送我上学时,常常会带着我去路边的小吃部喝一碗混沌,都多少年了。”
  
  夏晓雪点点头,咬了一口包子,扑哧一声,汤汁飞溅出去,正巧前方一团黑影正巧朝他们走过来,两人齐齐的转过目光。
  
  陆依眉头一怔,前方的那名男子,西装革履,周身的俊雅,却是眉头紧锁着。这样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陆依正想着这人怎么会出现这里时,男子却先开口了。
  
  “小雪——闹够了?”冷峻的声音锋利地从他嘴角里传出来。
  
  “先生,你认错人了。”夏晓雪波澜不惊的坐在那儿,说着又咬了一口小笼包,鲜美的汤汁“扑哧”一声再次袭击到那件纯手工的西装上。
  
  “认错人?喔——”男子眯起眼,倾身向前坐在那塑料凳上,姿态潇洒,一手横在腹前,白色的袖口露出来,“老婆也会认错?你倒是以为我真瞎了。”
  
  陆依整个人僵在那儿,心跳有一瞬间暂停了。夏晓雪的老公?陆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朝霞笼罩在他的身后,她咂咂嘴,果然吗,双面伊人吧。她默默的转过脸,看向夏晓雪,只见她仍旧优哉游哉的吃的小笼包,不管不顾,面前的男子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再看向他身后两个强壮的大汉,陆依咽了咽喉咙,心里对夏晓雪处惊不乱佩服的五体投地。
  
  “好吃吗?”自称为夏晓雪老公的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正欲伸过去。
  
  夏晓雪眼疾手快,一把揽过来,“老板,打包。”她站起身,不慌不乱。
  
  那名男子登时脸沉下来,“小雪,这样好玩吗?”
  
  “我不认识你,先生。”她一脸无畏,然后转头看向陆依,陆依抿抿嘴角,干干的说道,“先生,你认出人了,你看看我们穷的只能餐风露饮了,她要是你妻子,怎么可能这么寒酸呢?我可以证明,她不是夏晓雪,她叫孟晓冬。”
  
  陆依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睁眼说瞎话,她快速地接过老板打包好的小笼包,眸光淡淡的扫过男子,瞬间被他的眼光冻住了。
  
  “江夫人果然得了江总的真髓。”他扯了扯嘴角斜着眼道,淡淡的语气,陆依定住了,自然听出他的嘲讽。
  
  她一噎,咬着唇,有些狼狈,嘴角轻动。
  
  夏晓雪瑟然一笑,“宋彧,你走吧。”
  
  “今晚,我会让司机来接你。”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陆依,道,“江夫人日后若是还要江总什么消息我可以免费提供。”
  
  陆依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夏晓雪看着宋彧的车离开之后,她转过头,“上次给你的资料是他手下查到的,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过来。”她曲起指头,眉头拧的紧紧的。
  
  陆依站在那儿半晌才转过头,看着夏晓雪,心里万分歉疚,“对不起,小雪……”
  
  夏晓雪淡淡一笑,“迟早的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听着辛晓琪的《迷途》码完了这一章~~
☆、将错就错
  江远大厦。
  
  江绍南独自坐在沙发上,只看得他的背影,异常的冷峻与淡漠,他一手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葡萄酒,唇间香醇的味道微微带着点苦涩,闭着眼,眉目深锁。
  
  “江总——”助理敲门进来,“徐总来了。”
  
  江绍南迟疑了几秒这才起身。
  
  徐易风抿了一口咖啡,有些无奈,可到底有些看不过去了。那孩子回来的,依着他表妹那个闷葫芦性子,指不定两人之间又要生出嫌隙来。
  
  一个闷骚,一个敏感,配在一起实属不易。
  
  他转过头淡淡地瞥了江绍南一眼,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陆依离家出走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
  
  徐易风食指敲了敲桌面,“这时候,你把那孩子弄回来干什么?我老婆说,她要是陆依铁定和你离婚。”
  
  江绍南眸色一暗,“你以为她没提?”
  
  徐易风嘴角一顿,“她和柏楷的事也就是那么回事,青梅竹马多的去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肚鸡肠呢?”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那些年不是也稀里糊涂的过来的吗?
  
  “陆依一开始确实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可到底,她现在心里的人是谁?我们都清楚。绍南,那孩子回来,纵使不是你的孩子,你让陆依以什么面目和你相处下去?”
  
  徐易风不清楚当年他的事,可他知道,江绍南对那个孩子的重视和疼惜,可孰轻孰重总要拎得清。
  
  “那天遇到宋彧,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江绍南脸部的线条倏地一暗,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脸色凝重起来,“原来是他。”
  
  “后来,我才知道,你娶陆依,不是也带着你的目的吗?绍南,你要不是我兄弟,你以为我今天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说着这些话?”
  
  徐易风抚了抚酸涩的额角,凉凉的看着他。
  
  江绍南定定看着窗外,手指蜷缩着。陆依啊陆依,如果有预知今天会是这般地步,当初我也不会……
  
  此时,陆依和夏晓雪窝在夏晓雪租的房子里,小小屋子,简简单单的,她和她母亲一起住着。夏晓雪讲着她和宋彧的事,寥寥几句,陆依也能畅想出其中的曲折。
  
  “我把离婚证书快递给他了。”她的脸角浮上一层忧伤,“改了名字,换了一个城市,重新上学,我以为我都忘了。”可是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陆依咂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答,“他就没来找你?”
  
  沉默了半晌。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找,不过,我知道他那人一直心高气傲,是我先提出离婚,又把协议寄给他,估计他气的肺都要炸了。”在她的记忆了,宋彧就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不过他怎么会看上她的呢?夏晓雪总结过,他一定是瞎眼了。
  
  怔愣了一刻,她扯起眼角。“好了,不说她了,我带你去见个宝贝。”夏晓雪脸色突然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幸福,在这一刻,所有的愁绪通通都被她抛在脑后。
  
  那种欢快的情绪连带着陆依都被渲染了。
  
  待她站在幼儿园门口时,她整个人都定住了,血液抑制不住的往上涌着,心里突然有一个狗血的想法。
  
  直到大门打开,她机械的跟着夏晓雪随着人潮涌进去,夏晓雪站在教室门口,老师把一个漂亮的娃娃送到她手里时,陆依看着娃娃的面孔,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果然吗?
  
  “晓雪,你——你这工作做得真够隐秘的?都赶上共党地下党了。”陆依弯下腰,“小朋友,你好啊。”
  
  娃娃一脸扑进夏晓雪的怀里,夏晓雪宠爱地抱起孩子,“墨墨,今天玩的开心吗?”
  
  “嗯。”墨墨点点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墨墨一直不开口说话。”夏晓雪的眉头蹙着,“我和我妈商量干脆让她上托班,有孩子陪着,对她的语言发展也好。”
  
  陆依点点头,一直都是夏晓雪和她母亲带着孩子,夏晓雪平时工作又忙,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又少。再加上夏晓雪一直躲着宋彧,心理上一直有着负担,生活哪能那么肆意呢?
  
  陆依一路逗着墨墨,墨墨好不容易开口了,冒出一句,“姐姐,兔子——兔子——”
  
  陆依心里哪个高兴,“墨墨是要兔子吗?姐姐送给你?”
  
  小丫头立马嘴角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咯咯的笑着。夏晓雪无奈的摇头,“陆依,你将来一定超宠孩子的。”
  
  两个人去了商场,陆依带着墨墨在海洋球玩耍,夏晓雪去点餐。
  
  她细看着这丫头的模样,完全是袭成她爸,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个人,陆依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心里不由得叹口气。
  
  “姐姐——”墨墨朝着她挥挥手,陆依收回思绪刚要过去,右前方两个人朝她走来,宛若母子。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迈不开一步。
  
  “好巧啊,小师妹。”仲思沁浅笑着看着她,目光一瞬间有些深沉。
  
  陆依的心突然诡异的跳了一下,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那孩子的面上,心里略略斟酌着接下来要说什么,没想到到这那孩子先开了口。
  
  “小姨,她就是干爸的那个妻子吗?”说话间又蹙起了眉头。孩子的口气直接的表明了他的想法,陆依听着出来,这个孩子对她……不是很友善。
  
  她抬手习惯性把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下意识的说道,“我就是江绍南那个妻子。”
  
  她没有细看孩子的表情,倒是仲思沁不好意思了,“小北,不许这么没礼貌。”
  
  “没事的。小孩子都这么——心直口快——,童言无忌。”陆依弯着嘴角,“师姐,我还有事你们请便。”
  
  陆依刚抬脚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听到一句纯正的英语,她身形略微一顿,就算她没出过国,好歹托福也考了高分。
  
  陆依倒是佩服自己并没有什么怅然若失,她牵着墨墨从海洋球里出来,忍不住想到要是有个孩子也好。她忍不住看着墨墨的样子,心里算算痒痒的。不过也是惘然,她的手不由得覆上了小腹,都久了,那儿一直还没有消息。
  
  墨墨拉了拉她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道,“麻麻——那儿——”
  
  “你妈妈在那儿,走吧。”她叹口气,养孩子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晓雪看着陆依脸色比刚才有些异样,“是哪个孩子?”
  
  陆依咬了一口牛排,看着上面的血丝,突然有些难咽,放下刀叉,“嗯”了一声,“那孩子对我有敌意。”
  
  夏晓雪轻笑,“江绍南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是啊,爱屋及乌。”陆依勉强笑道,仲思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使得江绍南这么多年孑然一生。
  
  告别了夏家母女,陆依去了医院。刚进病房,却发现里面一片混乱,医生护士忙乱着。隔着人群,她看着母亲闭着眼睛虚弱的躺在那张床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柏一帧站在那儿,眼圈红红的,柏楷竟也在,她看着他轻轻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艰难的走过去,拼命的掐着掌心,才稳住最后的那一点点冷静,“我妈——怎么了?”
  
  “中午开始她就开始呕吐,后来说腹胀——”柏一帧惨白着脸说道。
  
  陆依身形不自觉的晃了晃,她暗吸一大口气才控制住自己,“不会有事的,柏叔,不会有事的。”
  
  柏一帧无力倚在墙壁上,才勉强撑得住自己,“依依,你爸早上来过——”
  
  陆依的眼睛蹭的燃起一团火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还来干什么?他还嫌不够吗?我妈都快死了,他还要怎么样?”
  
  “依依,你冷静些。”柏楷用力的抓住她的双臂,“嘘——没事的,没事的——”
  
  汩汩热泪滚烫的浇灌下来,她难以抑制的埋在他的怀里大哭着,她知道她母亲的身体已经一点一点在枯竭。她紧紧的抓住柏楷的衣角,大脑的空虚与疼痛,让她仿若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这时候门外窜进一阵冷风,还有那熟悉的气场。江绍南的现身,伴着医院的领导,他还是一贯的表情,眼睛微微的凛起,冷冷看着面前那一对相拥的男女。
  
  
☆、将错就错
  柏楷看着来人,眉色一暗,拍了拍陆依的肩膀,不着痕迹的隔开两人间的距离。
  
  那边陆妈妈的主治医生走过来,“江总,情况不是很好。”
  
  陆依耳朵一阵轰鸣,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机灵,她僵硬的转过身,江绍南的身影诧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病房里一霎变得安静了,沉寂了几秒,她步履摇摇晃晃地朝着江绍南的方向走过来,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好像隔着万里一般的遥远。
  
  柏楷不动声色的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上青筋暴起,眼睛不由得转到窗外,眸光一片酸楚。
  
  她模糊着眼,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惨白着脸色,嘴角动了又动,却是什么声音都发出不出来。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沉静的眼底,那里面有她的身影,可他的心底深处那个身影是谁呢?
  
  脑子一阵混乱,黑暗突然慢慢地完全笼罩住她的双眼,闭上眼的一瞬,她瞧着那张脸的焦急与慌张,这般的真切。
  
  陆依做了一个冗长纠结的梦,她站在湍急的河边,雾霭沉沉,对面站着一个身影,她不停朝着那身影大喊着,那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叶孤舟慢慢驶到岸边。她激动,请船夫送她过河?待船夫拿下帽子时,她怔住了,那是柏楷啊?可是却又不像他。
  
  她说:“柏楷,我要过河。”
  
  柏楷凝视着河对岸,摇了摇头,“我无法渡你。”
  
  陆依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泛舟而去,她拼命的喊着他等一等,可那船渐渐的消失在水汽中。不知不觉间,对面那人转过身影来,她清晰的瞧见他的面庞,只是河水越来越急,她只能驻足在原地,无法迈出一步,她不停的喊着“江绍南,江绍南……”
  
  她的耳边传来连续的叫声,“陆依,陆依——” 伴着一阵轻柔的力道拍着她的背脊,奇迹般的安抚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安静的病房里,江绍南拨开脸颊的乱发捂,那满脸的泪痕让他心莫名的一缩,一声无声的叹息,指腹轻轻的擦拭着那源源不断的泪水,表情怔然。
  
  陆依感觉到脸上有一个温热的东西一直在触碰着,她猝然睁眼睛就看到他。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病房里的灯光调的很微弱,让人说不出的温馨。
  
  江绍南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醒过来,他咽了咽喉咙,“哪里不舒服吗?”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
  
  陆依挣扎地要坐起来,江绍南起身扶起她,只是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睛,眼底已是一片平静。
  
  陆依想着刚刚做的梦,一梦清醒过来,她明白了,只有她自己能度自己。
  
  “我妈——她怎么样了?”她哑声问道。
  
  江绍南指尖微微一动,眉眼一顿,“情况不是很好。”他细细地看着她的表情,陆依奇异的冷静,到让他有些不安了。
  
  陆依垂下脸,心里已然有数了,她握着手,无力又无奈。
  
  “饿不饿?”江绍南拿过一旁的保温桶。
  
  陆依摇了摇头,“我想喝水。”
  
  江绍南拿过杯子,又倒了一些红糖,陆依看着轻轻的搅动着糖水,水雾氤氲升起,她的表情有一霎的不自然。
  
  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她刚要喝,头顶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有些烫。”
  
  陆依心口一紧,微微抿了一口,暖暖的糖水让她苦涩的舌尖瞬间有了一丝甜蜜,“谢谢。”
  
  两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陆依捧着杯子,直到水半温了,她咕噜咕噜的喝光,江绍南默契地接过杯子。
  
  陆依下床,“我去看看妈妈。”
  
  江绍南伸手拦住她,“明天再去吧,妈刚睡下没多久。”
  
  陆依稍稍一怔,点点头。
  
  那一夜,江绍南躺在沙发上,陆依闭着眼却是一夜未睡。他知道她没有睡,她亦然。
  
  半夜的时候,她感觉到他起来给她盖被子,屋内的灯光暗暗的,她只能模糊的看着他的身影,心头涌过一阵暖流时,不免又有些苦涩。
  
  第二天,陆依起得大早,去看陆妈妈时,病房只有一个小护士守着。她有些讶然,柏叔这些日子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儿。
  
  小护士见她来了,朝着陆依淡淡一笑,“江太太——”
  
  “护士小姐,你有没有看到柏教授?”
  
  “柏教授昨晚上就走了,陆教授醒过来之后,没多久,柏教授就走了。”护士小姐好像想到什么,“你母亲醒来之后,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陆依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你了。”
  
  “不客气。”
  
  陆依暗吸一口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将谭玄同昨日到访联系起来,估猜着她那个抽风的爹又说了什么让她妈妈难受的话,连带着柏一帧都被牵连了。
  
  “妈——”陆依轻叫一声。
  
  陆然坐在躺椅上,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笼罩着她,她停顿了一瞬,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表情微微的晃神,“坐我身边来。”
  
  陆依这才看清陆妈妈手中捧着的原来是她的相册,她扯了扯嘴角,“怎么在看这个?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我怎么都没有印象了。”
  
  “你爸昨天带过来的。”
  
  一句话陆依刚要去拿相册的动作止住了,她的手停留在空中,心蓦地加速了跳动,眼睛直直地看着陆妈妈。
  
  “我也是才知道,你的成长她竟是一步都不差,甚者,比我还要了解。”
  
  相册停留在她高中那页,照片里的她和柏楷站在一起,柏楷含笑地看着她,那眼里的宠溺毫不掩饰,正直青春年少,竹马相伴,哪有什么忧愁。
  
  她的心突然抽动的疼起来,掩饰的扭过头,却听得陆然悠悠无力的声音,“依依啊,你们倒是瞒的好啊。”
  
  她惊慌转过脸,一脸的惶然不安,妈妈眉宇间那抹深切的痛楚一丝不落地落入她的眼底,陆依咬着唇,默声不语,她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陆然眼里渐渐氤氲开了,伸手揽住她,“为什么从来都告诉妈妈呢?”
  
  陆依哽咽着,“妈妈,我和柏楷只是兄妹之情。”
  
  陆然嗤笑一声,“兄妹之情——”颤着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发丝,“那你的忧郁症呢?”
  
  陆依脑中又是一道白光,她看着陆妈妈语言一下子就被抽走了。
  
  “我的女儿竟然换上了忧郁症,我这个做妈妈的还真是失职。”
  
  “不是的,妈,不是这样的。”窗外的风吹进来,明明早已春暖花开,她却感觉坠入了冰窟一般的冷。
  
  陆妈妈摇了摇头,看着她,一字一字艰难的说道,“依依,这些年我是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你爸的事,让我太累了,我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却忽视了你。我的女儿因为我的关系,割断了第一份爱情,患上了忧郁症。在实习中又被人……谭玄同说的对,我有什么资格呢?”
  
  陆依麻木的蹲□子,心里绞着难受,语气愤愤的,这一刻对谭玄同的怨愤达到了极点,“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妈,你不要听他胡说。”
  
  陆妈定了定眼神,“依依,当年给你治疗的那个心理医生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陆依瞬间一脚软下来,单腿跪在地毯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人抽尽了。
  
  “柏楷当时被Q大录取,他为什么没去,不是他不想,你爸一手挡下来的。”陆依说的急,一时间胸口涌过一阵阵的刺痛,“我只是没有想到那孩子因为他母亲的事,你们怎么会那么傻呢?”
  
  不声不响,竟过了这些年。陆依捂着心口,对女儿的愧疚让她整个人都陷入无限悲痛之中。
  
  江绍南立在门口,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我现在和绍南很幸福,你们都看得出来,他对我很好很好,真的,妈妈,我现在很知足,我……是爱他的。”她倾过身子,靠在陆妈妈的身侧,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妈妈,我是爱他的。”
  
  一切说出来这般的自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穿透过那扇门沉沉的敲打在江绍南的心头。
  
  陆然瞥过脸,“依依,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我要是知道绍南当初娶你是那样的理由,我断不会同意的。到此地步,你还骗妈妈。”这般善意的谎言却让陆然更加挫败与疼痛。
  
  
☆、将错就错
  陆依咬着唇,现在连她自己都不分不清了,她对江绍南的感情是真是假?
  
  “陆依,如果累,就算了。”
  
  陆依愕然,震惊的看着陆妈妈。
  
  陆妈妈喘息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年,小楷带着女朋友回来,你烧了两天,我就该发现的。”
  
  “小楷这些年一直不回来,现在想想,原来如此。”
  
  相见不如不见。
  
  如果她知道上一代的纠葛会波及到她的女儿,让她的女儿如此辛苦,她宁愿当年没有把她从谭家带出来,也许,陆依会怨她,但是此生也不会有如此的波折。
  
  陆妈妈看着窗外的已经落去的杏花,她苦涩的笑了笑。只是一瞬,长久无神的双眼瞬间坚定下来,“如果你心里还有他,无论你怎么选择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陆依抬头,瞳孔一点一点的收缩,抑制不住的叫出来,“妈——”
  
  “你外公留给我的那部分资金,我一直没有动过,和他一起出国念书,或者就在国外定下来。”陆妈妈思绪清晰,伸手拂上她的脸颊,“谭家和江家,我去说。”
  
  陆依知道她母亲说道就能做到,她和江绍南的事只要陆妈妈此刻去说,两人的关系也就就此断了。可是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隐隐的不舍,她僵在那儿,突然感到心衰力竭。结婚当初,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走到这般地步。
  
  陆妈妈低头不语静静的看着她,最终无奈的瞥过脸。
  
  沉吟片刻,只听陆依悠悠的声音,“你再让我想想。”
  
  或许是她贪恋他的那份温柔和关爱,或许是她想要有一个人陪着她,或者是她在不知不觉间真的爱上了那个人……
  
  在爱情面前,一旦深陷,就注定完败。她已经有过一次一败涂地了,好不容易把支离破碎的自己找回来,再经历一次,她已经没有了那份勇气了。
  
  江绍南沉着脸从医院出来,回到家,一脸沉重躺在露台上,躺椅一晃一晃的,他手里夹着烟,烟蒂落满了干净的地面,烟雾随风飘动。当初毫无生气的房子,在陆依的布置下,一点一点的有了家的温馨。露台上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大抵有几日没人搭理了,花有些颓败的迹象。起身掐了手头的烟,拿起水壶,把这些花花草草伺候了一番。
  
  回头打开床头柜抽屉时,他怔住了,那枚戒指安安静静的摆放在那儿。他拿起来,细细的摸索着,他记得两人去民政局登记后,他就给陆依带上了。陆依当时看着戒指出神。
  
  他说,“要是不喜欢回头去换一个。”
  
  她说,“婚戒都是最美的,戴上了就是一份责任。”大抵觉得有些沉闷,她又嬉笑的说了一句,“哎,以后我就是江陆氏了,真不习惯啊。”
  
  脑海里浮现着他们相识以来的每一画面,俏皮的她,委屈的她,迷糊的她……不知不觉间,就是她了。
  
  回忆时接到仲思沁的电话,江绍南脸色顿时暗下来。他驱车赶到市儿童医院的时候,小北躺在床上,额角贴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血色。
  
  仲思沁坐在一旁,手细细地来回抚摸着孩子的脸,失神的看着小北,仿佛一个珍贵的宝贝,已然忽视了进来的人。
  
  江绍南定了几秒,看着她,目光穿透,那淡淡的侧脸,恍惚中,他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思情了表情。一如,那日,助理带着她来到他的办公室,“江总,这是这次招聘的新人。”
  
  她浅浅的对着他笑着,穿着一袭米色的套装,他依稀记得他和仲思情在大学相遇的第一晚,她站在讲台上,那一天她也是穿着一件米色连衣裙,近乎陈旧的颜色,却说不出的素净。
  
  那会他和思情是大学同班同学,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样的丫头有一天会和他有所交集。一场辩论赛,他们分在一组。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在赛场上,言语缜密,步步为营,压的对方有口难言。他坐在他的身旁,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江总——”仲思沁的声音将他拉回来。
  
  江绍南定了定神色,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小北,眸色一闪而死的疼惜,“怎么突然从楼梯上滚下来?”
  
  仲思沁揉了揉酸涩的嘴角,脸色有些青色,“小北吵着要来见你,我说了他几句,这孩子脾气上来,气冲冲的往楼下跑——我没拦住他——”她满脸的自责,细白的双手捂着脸。
  
  江绍南弯腰,小心的看了看小北的伤口,“还好,只是皮外伤。”
  
  “要是小北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我姐姐。”仲思沁的声音嗡嗡的从掌心穿透出来,“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只有小北这个孩子。”她絮絮的说着。
  
  江绍南眼神一凛,嘴角轻轻的抽动了几分,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最难追忆的就是逝去的人,唯有将那份情寄予生的人。
  
  仲思沁慢慢的抬起头,神色平静,“小北这孩子,倒是和你亲近,无论我说什么,就是说干了嘴角,也不抵你一句话来的有用。”
  
  江绍南微笑,小北这时候迷糊的睁开眼,嘴角微微咧开,大抵伤口有些疼,他轻轻的哼了几声,待看到江绍南时,耷拉的眼角立马喜笑颜开,喜悦顿时渲染了整张小脸,“干爸——”立马扑到江绍南的怀里,“我好想你,你答应昨晚陪我去看《变形金刚》的,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一直都没有来。”
  
  江绍南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口,“下次干爸再陪你去,伤口还疼不疼?”
  
  小北撅着嘴,“在英国时,小姨教过我一句成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北——”仲思沁脸色严肃起来。
  
  “本来就是吗?干爸已经爽约好几次了。”
  
  江绍南慈爱的拍拍他的脑袋,“下次干爸决不食言。”
  
  “真是不好意思,江中,这孩子被惯坏了。”仲思沁瞪了一眼小北,江绍南不以为意,仲思沁看着他,一霎间的失神,怔忪了半晌,她突然无意识喃喃开口道,“你有白头发了。” 清淡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江绍南动作稍稍一僵。
  
  病房的气氛突然静默了下来。
  
  仲思沁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僵,有些不自然,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江总,我——”
  
  “没关系,小北都6岁了,我怎么可能不老呢?”江绍南抿着唇角平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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