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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石中剑

_6 锁麟囊(当代)
  许怀谷心中大定,拱手道:“在下姓许名怀谷,跟双女侠学过几天功夫,却不是她老人家的弟子,这位双双姑娘,正是双女侠的大女儿,我二人久仰前辈大名,今日有缘目睹仙颜,实在是三生有幸。”
  大宗师听得很是舒服,呵呵笑个不住,又道:“我老人家与你两个娃娃虽是初识,却是一见如故,今日老夫请客,一同喝上几杯,老夫再告诉你们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许怀谷虽然并不想听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这前辈高人是不能怠慢的,急忙道:“前辈有什么相熟酒楼一同去便是,这顿饭一定由在下做东,不敢令您老人家破费。”
  大宗师更是高兴,笑道:“偃师城中有家龙门酒楼,黄河金鲤做得最好,便去那里吧,你若一定抢着付帐,老夫也不便拦你,改日老夫请回便是。”笑着在前面引路。
  许怀谷跟在后面,心下惴惴,那日他被大宗师击中一记“百步神拳”后,当时未觉异样,过后运气也不见经脉伤损,与南宫柳、天下第七大战时也是无碍,只当是隐疾日后再发,后来虽经双宿飞证实确无内伤,仍然有些不放心,正好借机此机会探询一下。
  双双嘟着嘴跟在最后,她是十分不喜大宗师老气横秋的模样,只是她刚刚告诉过凡事由许怀谷做主,他非要做冤大头请个糟老头子吃饭也只好由他。
  到得龙门酒楼上,伙计见他三人老的仙风道骨,男的气宇轩昂,女的貌若天仙,都不似寻常人物,招呼的很是殷勤。大宗师首先点了一道龙门酒楼招牌大菜“鲤鱼跃龙门”,又要了四道山珍,四道海味,四样凉拼,四色果品,满满摆了一大桌。他微一逊让,便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吃得眉飞色舞,痛快淋漓。许怀谷自诩食量惊人,与之相效也颇为不及。
  大宗师吃得都要吐出来,才放下筷子,叹道:“老夫好久未曾吃得这般痛快了,今日看你两个小朋友招待如此周道,老夫便将一件江湖中就要发生的大事说与你们两个听。”许怀谷、双双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奇心起,侧耳倾听。
  只听大宗师道:“江湖中新近出了位武功了得、身世隐密,号称‘天下第七’的怪杰,你二人可有耳闻?”见许、双二人点头,又问:“此人来历可是清楚?”见他二人大摇其头,不禁面有得色,得意洋洋地道:“也难道你们不知,此人身份极为隐密,可以说知道他出身来历之人,全江湖都不会超过五个,老夫便是其中之一了。”
  “天下第七之名近日才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其实此人在四五年前便名震江湖,你们两人年纪还小,不会记得江湖曾出现一个玄衣大盗。当年此盗弄得武林各派掌门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他不盗金银财宝,生香美人,只取武林中各派武学典籍,一年之内盗了四十三派九十七部秘笈,搅得江湖大乱。各派虽是侦骑四出,只是此盗轻功极高,身份诡密,人又极为机警,终不知所踪,各派追查两年之久,仍是一无所获,好在各派秘笈录有付本,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这个玄衣大盗便是今日的天下第七了,他武功本高,又博采了众家之长,更是了得,自称生平只佩服自已的父亲,于是自诩为天下第二,正要以此为名,闯荡江湖时恰逢五绝排名较技的盛会,旁观之后,自叹不如五绝,于是便起名天下第七,那是自诩是天下间排在他父亲、五绝之后的第七大高手,他本姓王,所以也称为王七。”
  双双听得哈哈大笑,嘻道:“如果江湖再出现一位大高手,把他打败,他变成了天下第八,岂不是要叫做‘王八’了。”大宗师也陪着笑了几声,又道:“王七父亲与少林寺有宿怨,王七要为父报仇,声明本月二十日要到少室山挑战少林寺。”
  少林寺享誉千载,两千寺僧武功高明者不计其数,“无”字辈三十六位高僧,俱是内外兼修的武学高手。少林僧人虽是淡泊名利,江湖声名少有显达,但是少林寺一向被世人公认为武林中的泰山北界斗,天下第七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口中拨牙,到少室山上挑战少林寺,这可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许怀谷听得咋舌不已。
  双双有些不信,疑道:“天下第七虽是了得,只是他身单力孤,怎能与武林第一大派抗衡,他又不是傻子,怎会去做自取其辱的蠢事。”大宗师解释道:“王七也不是单枪匹马,他有南宫世家为助力,新近又收服山西群盗和一些左道之士,势力已是不小。”抬眼看看桌上菜肴已尽,到了算帐的时刻,起身笑道:“王七武功或许不及柳残敌等人精湛,但所学之博,天下无出其右者,以他为首的左道旁门决斗武林正道宗祖少林寺,这一场龙争虎斗不可不看,老夫要先行到少林寺去。这顿饭钱小朋友执意要付,老夫也不好勉强,这就此告辞了。”
  大宗师白白受用一顿大餐,心中很是高兴,得意洋洋走出龙门酒家,转过一个街角时,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看去,却是个身材略矮,头戴斗笠的怪客,森然对他说道:“你对我的情况如此了解,须放你不得。”猿臂轻舒,将大宗师抓了起来,塞进了背后竹娄里。
  许怀谷送走大宗师,下楼来柜上会钞,那掌柜却称已有人付过帐了,许怀谷很是惊异,忙问为自己算帐之人是什么模样。那掌柜手指楼上一处雅间,道:“那位客官正在暖阁中喝酒,公子过去看看便可知道是谁了。”
  许怀谷心中诧异,实在想不出会在偃师遇到旧识,于是携着双双一同到雅间里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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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护船
更新时间2007-12-25 16:54:00 字数:3123
 那雅间中正有一位富商模样的人自斟自饮,看见许怀谷、双双二人进来,起身拱手道:“许兄弟可还记得在下么?”
  许怀谷凝神注目好一会儿,方才认出这人竟然是丐帮派到狼王帮中卧底的保定分舵舵主杜槐。从前他一向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模样,现在变成遍身绫罗、红光满面的富商,不仔细打量,决计认不出来。
  许怀谷对这位忍辱负重深入虎穴的孤胆英雄十分的敬佩,急忙上前见礼,杜槐栏住他,道:“许兄弟不必多礼,在下与许兄弟相处时间虽是短暂,对许兄弟慷慨任侠也很敬佩,敝帮敌帮主也一向嘉许许兄弟是江湖新一代的顶尖人物,在下此次约见许兄弟,也是有一件要事交托许兄弟。”说着转注双双,面有迟疑之色。
  许怀谷忙介绍道:“这位姑娘是洛阳戏水庄双宿飞女侠的大女儿双双,也是侠义中人,杜兄有何指教,但说无妨。”
  杜槐向双双拱手道:“在下所托许兄弟之事极为重要,双姑娘既然是我辈中人,也不须隐瞒,方才在下失礼莫怪。”
  双双撇撇嘴,道:“什么事这般隐密,姑娘我还不想听呢?”话虽如此说,好奇心起,仍是凝神倾听。
  只听杜槐说道:“奸相严嵩为御史邹大人等朝中正直官员弹阂,已被撤职查办,此事想必两位已有所闻。”许怀谷点头道:“严嵩玩弄权势,祸国殃民二十多年,此刻才查办他,已是晚了。这老贼手眼通天,不知这次能否逃脱。”
  杜槐道:“天理昭昭,任他神通广大,也有恶贯满盈之时,朝庭旨意已然下达,严嵩家产全部充公,其子严世蕃和几十个严党骨干被判斩立决,余者一律发配充军。唯有严嵩老贼,世宗皇上念他是朝中元老,未严治罪,允他携家眷到岭南安居,永不再用。”
  双双自从在京城飞来客投靠严嵩之后,一直对严嵩颇为怨恨,此刻犹自咬牙道:“朝庭判得太轻,这老贼凌迟处死也不冤枉,也不知他住在岭南哪里,待我打探出来,必定杀了他出口恶气。”
  杜槐一笑,道:“这老贼还未到岭南呢,世宗皇上只怕昔日为老贼所害之人痛打落水狗,派了一队官军,保护老贼南下,此刻正在这偃师城中。”
  许怀谷中一动,道:“中午时分,我在渡口看见一艘官船,百工三将正在附近暗中保护,严嵩老贼一定是在此船中。”杜槐奇道:“百工三将也在偃师么,看来朝庭对此事也不无防备,这三人是锦衣卫的高手,武功了得,有他三人在,许兄弟可少担一些风险。”
  许怀谷听出言外之意,问道:“杜兄可是得到消息,严嵩党羽要来劫这官船营救老贼么?”
  杜槐道:“树倒糊狲散,严党已然风liu云散,不足为涣了,这次要劫官船的乃是江南汪直,他下令座下三王齐出,全力救出严贼送到宁波去。狼王萧显已经接到命令知会了虎鹤二王,虎王麻叶、鹤王陈东,武功都是了得,而且手下众多,只怕官兵抗拒不得。若被二王得手,严嵩、汪直两贼相会于江南,不免为天下苍生引来极大祸端。在下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只是由于身份特殊,无所作为,唯有将此事托付许兄弟了。”
  双双嗔道:“你可是要我们两个保护官船么?做朝庭鹰犬,我可不愿。”
  杜槐叹道:“在下本意是想让两位刺杀严嵩,老贼一死,所有事情就都解决了。只是方才听许兄弟说百工三将在暗中保护严嵩,他三人食朝庭奉禄,必定依旨意办事,两位若刺杀严嵩,不免与他三人动手相搏,反而给倭寇以可乘之机。所以在下以为,两位唯有先受此委屈,待助百工三将逐走倭寇之后,再刺杀严嵩不迟。”
  许怀谷点头称是,说道:“我二人必定依杜兄之计议行事,拚得一死,也绝不让倭寇得逞。”
  杜槐深施一礼,道:“两位如此高义,在下替天下苍生在此谢过。”
  许怀谷急忙还礼,道:“我二人与杜兄所作所为相较,殊不足道,杜兄今后身在虎穴,需得珍重。”正欲举手告别,忽然又有所疑,奇道:“陈东、麻叶二人欲劫严嵩,为何不拣那荒野无人处下手,反而在闹市中进行,莫非别有所图?”
  杜槐道:“倭寇探知严嵩所行路线,本来要在崤山下手,已在那里布置妥当,忽然接到讯息,说是朝庭下旨,要严嵩一行在偃师等候,内庭总管冯公公从京城赶来与他相会,二王只怕有所变故,才率众星夜赶到这偃师城,约好了今夜动手劫船。”
  许怀谷隐隐觉得此事必生枝节,只怕耽搁久了暴露杜槐身急,与双双告辞出门。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阵,待到傍晚时分,匆匆用过晚饭,便赶到城外渡口,眼看那艘官船仍在,百工三将却不知躲在何处,两人将小舟摇到距离官船不远处的柳岸边停好。这里绿柳成荫,垂下来的柳条便似天然屏风将小船遮得无踪,两人在小舟上透过柳丝可以清楚看到官船上的情景,官船上却绝难发现细柳垂绦后竟藏着一艘小舟。
  夜色渐深,天上月亮分外明亮,晚风轻拂柳丝,河面上水雾缭绕,如梦亦如烟。那官船华灯尽上,映出影影错错的人形,不断有丝竹声、娇笑声、猜拳行令声随风传来,撩得人心思烦躁。双双忍不住骂道:“严嵩这老贼自知时日无多,穷途未路还这般吃喝玩乐。”
  忽见许怀谷仰面躺在船上,脸上微露笑容,忍不问道:“你在笑什么?”
  许怀谷微笑道:“我在想今晨眸儿唱的那首‘雨霖铃’,其中那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你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形,杨柳岸、风、月都有了,只差这酒了。”
  双双嗔道:“到此时你对那小丫头还是念念不忘。”转过身子不再理他,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又笑道:“谁说没有酒呢。”转过身来,手中不仅有一壶酒,还有一大只风鸡。”
  许怀谷晚饭用的匆忙,早已腹中饥饿,欢天喜地的翻身坐起,笑道:“双双你是仙女下凡么,能变出这些好东西。”
  双双抿嘴一笑,道:“我是趁你晚饭后算帐时从酒店里买来的,我若是仙女下凡,不把你变成一只青蛙才怪呢。”
  两人撒开风鸡,慢慢享用,双双甚至还从怀中取出两只酒杯来,陪着许怀谷饮了几杯。
  天心明月,柳岸泊舟,两相对饮,两人心中都是一片宁馨,只觉这晚风倍清,月色倍明,便是官船上传来的嘈杂声也悦耳多了,只盼今夜这般平安的渡过,不要再有惨烈的事情发生了。
  世间之事大多事与愿违,两人心愿未已,便望见一叶小舟从下游溯上,舟上只有两人,一人板桨,一人持嵩。持嵩之人一袭白衣,身材高挑,两腿极长,卓立船头,似一只张翅欲飞的仙鹤一般;板浆之人装束奇特,虽在仲夏之季却反穿着一件虎皮背心,赤着双臂,露出如铁肌肤,此人力气好大,运浆如飞,虽是逆流行舟仍如箭射的一般。
  白衣人远远便喝道:“船上的肥羊们听着,伏牛山的大王抢劫来了,男的都脱了衣服跳到河里去,女人都脱了衣服躺到船舱里去。”
  官船上嘈杂之声顿息,一个武官模样的人站到船头,骂道:“不开眼的狗贼,没看见这是官船么,那个敢过来,军爷一刀劈了他。”
  白衣人笑道:“爷爷生在东海边,不劫百姓只杀官。”手中竹嵩倏的掷出,在夜空中摇曳而过。这一掷力量好大,武官虽是身披重甲,仍被刺了个对穿。
  船上兵丁大惊,纷纷张弓拔箭,向小舟上射去。白衣人一声长啸,如鹤唳九霄,甚是清亮,身形陡然拔起,白衣飘摇,在空中一旋,扑向官船。
  兵丁们更是吃惊,张弓射向空中,白衣人从身上拨出一柄鹤嘴锄,向利箭拨开,左手成爪轻探,将一名兵丁抓得筋断骨折扔到洛水中。众兵丁见他来势凶猛,吓得四散奔逃。
  白衣人哈哈一笑,正要举脚入仓,忽听官船尾捎上一声长啸,这啸声低沉绵延若龙吟大泽,一个舵手模样的人随啸声而起,在船舷上奔跃如飞,迅捷无伦的抢近来。人还未来到,右臂一挥,一团寒光已飞旋着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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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厂卫
更新时间2007-12-27 17:03:00 字数:3103
 白衣人吃了一惊,用鹤嘴锄向外一格,“叮”的一声,寒光遇到撞击,又倒飞回到来人手中,原来是一只奇形铁尺。
  白衣人交手一招,便知来人无论是轻功还是内力都不在己之下,急忙呼喝道:“虎王,这点子好硬,今晚怕有麻烦。”
  小舟上划浆的虎皮人笑道:“鹤王适才夸口以一人之力便可将此事办妥,这么快便打退堂鼓了么。”“咚”的一声跃上船头,直把大船也压得一沉。
  持尺的舵手见他如此身形,便知虎皮人外功精湛,沉声道:“两位身手了得,不似寻常盗贼,必定是江湖中大有来头之人,还望将姓名见告。”
  虎皮人笑道:“明人不行暗事,我叫麻叶,江湖人称伏牛山君。”那舵手皱眉道:“阁下想必是近年来崛起于伏牛山虎王帮的首脑了,可惜这次却是招子不明,这官船所载不是两位所想的告老还乡的官员,而是一位削职为民的贬官,没什么油水可捞,两位还是请回吧。”
  虎皮人麻叶笑道:“道上有句话叫‘贼不走空’,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归,鹤王说你爪子硬,我老麻倒要试一试。”挥动左手船浆,横击舵手。
  舵手用铁尺一格,“当”的一声大响,直震得手臂发麻,铁尺险些脱手飞出——那船浆黑黝黝的不起眼,竟是精铁铸就。
  白衣人陈东跟着跃进,左爪右锄攻向舵手,舵手向后一纵,跃到船舱之上,他见眼前两盗身手了得,便是单打独斗也有所不及,更不要说两人齐上了,急忙喊道:“三弟快来帮忙。”
  只听船里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一个梢公模样的人抢出,叫了一声:“看打”。手臂一抡,一个圆椎形状的流星锤迅捷打出,劲风虎虎,极有威势。
  麻叶吐气开声,挥动铁浆向外一封,“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虽是将流星锤砸了出去,自己手臂也震得发麻。正要予以反击,又听梢公大喝:“照打。”流星锤再次击近。
  麻叶一身外门硬功深湛,轻功却不善长,这锤来往快极,闪躲不得,只能尽力封挡,陈东则掠身飞上船顶与那舵手打在一处。
  四人在官船上捉对斯杀,船舱上两人施展轻功,招式精奇,在月光下如两只大鸟盘旋飞舞,船头两人则是以硬碰硬,直如打铁一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麻叶再一次挥浆将锤砸开,喝道:“且慢动手。”梢公停下手来,叫道:“你认输了么。”麻叶怒道:“龟孙子才认输,这里施展不开,咱们到岸上打个痛快。”
  梢公还未等回答,船舱上的舵手已叫道:“在下正有此意,咱们四个一并到岸上去。”挥尺逼开陈东,纵身向岸上掠去,随后其余三人也抢上岸去,在渡口平地上又打在一处。
  双双远远看了,撇着嘴道:“姓杜的说的那般严重,我道这伙强盗如何厉害,原来也稀松平常,百工三将出了两位就搞定了,哪用得着我们出手。”
  许怀谷皱眉道:“决不会这么简单,虎鹤双王必定还有厉害后招。”话音方落,忽见下游水面划来许多快艇,总计有十艘之多,每一艘小艇上都坐满了人,各持刀枪,将官船四面围住,搭上了绳梯蜂涌而上。
  双双惊道:“哎呦,果然是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正要撑船抢上,却见船舱中冲出一条大汉,手挥大刀,将冲在最前的两个贼人砍下水去。
  守卫官船的兵丁也纷纷拿起兵刃,四外抵挡,只是敌人实在太多,不一刻便抢上来数十人,围定众兵丁厮杀,小艇上贼寇仍是源源而上,不可遏止。
  在岸上打斗的舵手、梢公大急,他二人将对手引到岸边,本意是防备打斗时伤了船舱里的人,未想到反而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虽然还有一位高手在船上苦撑,终究是寡不敌众,想要回身救援,缠斗之中想要脱身又谈何容易。
  双双要上前救援,许怀谷道:“贼人众多,我们上船相助,打下去一批,另一批又要上来,无异于扬汤止沸,须得凿沉贼人坐船,才是釜底抽薪,只是仓促之间又到那时找到锤凿。”
  双双闻言一笑,从足下蛮靴中拔出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随手在船舷上一切,笑问:“你看用它可抵得上锤凿?”
  许怀谷见她轻轻一切,短剑便齐柄没入船舵中,切木头比普通刀剑切豆腐还要痛快,不禁惊道:“此剑锋利绝伦,又是匕首横样,莫非是传说中的‘鱼藏剑’么?”
  双双笑道:“昔日专诸刺杀王僚,将剑藏于鱼中才叫鱼藏剑,现在我把它藏在靴子里防身,就改名为靴藏剑了。我用它去割船底,你可不许跟我抢。”轻笑一声,投身入水。
  许怀谷知道双双水性精纯,水下功夫还在自己之上,又有上古神兵利器防身,也不必担心。果然不一刻,围定官船的小艇上开始大呼小叫,未及一盏茶时间,十艘小艇俱已沉没,水面上黑压压全是落水的贼寇在奋力挣扎,好在此处水势较缓,有多半人爬上岸去。
  许怀谷只怕贼人中有水性好的,正要赶去接应,忽听舟旁水声响动,双双已从水底翻了上来。许怀谷将她拉上船头,但见双双衣衫尽已透湿,显出玲珑娇躯,黑发抚额更增俏脸妩媚。
  许怀谷一颗心怦然而动,急忙转过脸去,说道:“双双,你在此换去衣衫,我到岸上去看看金龙子,铁虎子与鹤虎二王斗得如何。”
  许怀谷掠到岸上,藏身在一棵柳树中看那四人相斗。虎鹤二王的武功其实要高过百工双将,方才只是因为缠斗未尽全力,才打成了平局,此刻忽见围攻官船的小艇全部沉没,又惊又怒,急于一探究竟,施出数年苦练而成的绝技——“虎鹤双形。”
  只见麻叶低吼一声,扎马弓身蓄势持发,陈东一声清啸陡地跃起,双足在麻叶肩上一踏,麻叶在这一踏之际,腰背一挺,陈东借这一踏一挺之力,身形斗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金龙子,而麻叶也顺势扑出,双桨拍击铁虎子。
  百工二将从未见到这等怪招,猝不及防唯有分开来抵挡。陈东掠近金龙子时,突然又凌空一个翻身,转到了铁虎子的身后,铁虎子正全神贯注的防备麻叶猛扑,背后空门大开,被陈叶鹤嘴锄击中背心,虽是筋骨坚实,也不免皮开肉绽,受伤不轻。麻叶却在扑到铁虎子身前的一瞬,双浆由竖拍改为横扫,击向金龙子,金龙子轻功虽是高绝,躲闪不及,腰间也被击伤。
  许怀谷未想到虎鹤二王联手一击有如斯威力,待要相救已是不及,眼看百工双将受伤倒地,只怕虎鹤二王出手加害,急忙折下两根树枝随手掷出。
  陈东麻叶正要乘胜追击,取他二人性命,耳听身后急风响动,只道是对方有高手施援发来的暗器,急忙闪到空旷之处,喝道:“何方神圣,暗箭伤人,还不快来相见。”
  许怀谷正要从树上跃下,却听见一阵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传来,料想倭寇又来援手,便决定暂不现身,要待看清情势,再盘算是救百工双将脱险还是先刺杀严嵩。
  陈东麻叶也是满腹狐疑,猜测不出来人是友是敌。片刻之间,马队已到近前,许怀谷借着月光观瞧,为首之人是位白面无须的老者,身着正黄色衣衫,颇具威严,眉目神情却极为古怪。
  他身边是个高大番僧,斜披大红袈纱,裸出的右臂上套着十来个金环,随着手臂运动叮叮当当作响,头上还戴着个奇形僧帽,好似鸡冠模样。
  许怀谷曾在蒙古居住过,知道这是一位多于蒙藏修行却绝少踏足中原的喇嘛僧。番僧后面跟着十余个少年,一色的酱紫色劲装,极为英武。
  为首老者勒住马,冷冷道:“百工三将一向以锦衣卫高手自居,眼高于顶,不把咱们东厂放在眼里,今天怎么这般狼狈,若不是咱们来的巧,只怕已命丧黄泉了。”
  金龙子忙道:“卑职那敢轻视冯公公,这两人一个叫辽东一鹤陈东,一个叫伏牛山君麻叶,俱是两河巨盗,公公千万不要放过了。”被称为“冯公公”的老者冷哼一声,右手一挥,身后紫衣少年拔刀下马,围住陈东、麻叶二人展开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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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严嵩之死
更新时间2007-12-29 10:48:00 字数:3137
 原来明朝一代,皇帝疑心病俱重,总是猜疑臣下不忠,于是在明太祖朱元璋在位时,设立了锦衣卫,由亲信大臣把持,直接对皇帝负责,用以侦查臣子百姓的种种形迹。到了成祖朱棣时,对锦衣卫也不放心,又设立西厂,由亲信太监把持,在侦查朝庭官员、市井百姓的同时,也监督锦衣卫。
  而在正德年间,一位颇有权势的太监争夺西厂提督之时落败,又组建了东厂,作用与西厂相近。这两厂一卫广布眼线,遍出侦骑,全国各地官员、士绅、百姓无不在其监控范围内,稍有异动,不免招来杀身之祸,一时人人自危,道路以目。而厂卫又多被权臣近监把持,用来打击政敌,压制反抗,彼此间也是相互倾压,表面上加强了统治,维护了中央权威,实则适得其反,极大的破坏了安定团结,明朝灭亡之祸根,未偿不是源于此。
  那十余个紫衣少年正是东厂侦骑,平日里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此番陡遇一流高手不免有心无力,只几个回合,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冯公公看得眉头紧皱,突然喝道:“退下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转身向那番僧一拱手。番僧微微一笑,身形斗然拔起,伸出巨灵大手,拍向陈东。
  陈东见他不用兵器,也将鹤嘴锄收于腰间,空手以鹤爪对敌,他的鹤爪与徐海龙爪,麻叶的虎爪,萧显的狼爪俱是少林擒拿手中的绝学,他浸淫此技二十余年,端的非同小可,只一爪便将番僧手腕拿在手中。
  陈东心中一喜,正要用劲分筋错骨,突觉手中炙热,便似抓在一个烧红的铁条上一般,急忙缩回手,再看那番僧手掌,已粗大一倍有余,红中透紫,隐隐冒着热气,他心中一惊,叫道:“这是密宗大手印的功夫。”番僧笑道:“眼力不错。”举掌拍向他的胸前。
  麻叶见陈东势危,挥动铁浆横扫以求围魏救赵,番僧对这雷霆一击恍似未见,等那铁桨击到身前时,身披大红袈娑突的鼓气膨胀而起,麻叶的铁浆打在上面便似打在皮球上一般,“砰”的一声竟又反弹回来。
  陈东知道今日遇到了绝顶高手,再斗下去必定吃亏,忙道:“风紧,扯呼。”与麻叶转身就跑。番僧在后面紧追不舍,看他步伐也不是很快,只是每一步跨得极远,仍是迅捷无伦。冯公公见三人远去,也不理会,对百工二将道:“快带我去见严嵩。”
  金龙子虽是厌憎于他,只是这冯公公近日圣宠正隆,便是顶头上司锦衣卫督指挥使也要敬他几分,是得罪不得的,忍着痛扶着铁虎子在前面带路。
  船上的银象子已将剩余的盗寇尽皆打落水中,放下船板接众人上船。许怀谷眼见此事越来越是诡异,锦衣卫、盗寇、厂公、番僧纷至踏来,不由得好奇心起,跟在众人身后登船。
  他的轻功远在这些人之上,自然是无人查觉,登上船后躲在船舱的勾檐下,此处陷在黑暗中,旁人决看不见他,他却能透过窗子将船舱中一切情势尽收眼底。
  许怀谷刚刚将身形藏好,忽听头上微风响动,一人用脚勾住檐边,一个“珍珠倒卷帘”从檐上倒垂而下,向舱内张望,正是双双。
  她此时已换过一件淡紫色的衣衫,这般倒垂檐下,便似一朵幽兰在夜空中绽放。许怀谷暗自喝彩,轻声唤道:“双双。”双双一惊,随即看到了许怀谷,身子一荡,也翻转到檐下,紧贴在许怀谷身边。
  双双把嘴贴在许怀谷耳朵上,低声嗔怪:“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偷偷躲在这里看热闹,也不叫上我。”许怀谷偎着她温软的身子,耳边感受着她若兰吐气,脸上颈间被她发丝搔得痒痒的,心神都是一醉,便未去看舱中情形。
  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今夜有劳百工三将拒盗,保我一家平安,严某这厢谢过了。”
  许怀谷听见有人自称“严某”急忙凝神去看,但见舱中主位上坐了一位锦袍老者,看他须发雪白,年事已高,面目却是姣好如少年时,不留一丝皱纹。传说严嵩穷侈极奢,每日服用珍珠百粒以养颜,年愈古稀皮肤之好犹胜少女。那么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必定是把持朝政二十余载,祸国殃民,终至天怒人怨被逐下台的奸相严嵩了。
  百工三将站在严嵩身前,俱是冷冷道:“严贼窃政二十余年,坐子谋逆,终于有此下场,我兄弟三人身在公门,是依照朝庭旨意保护于你,若非如此,你们全家被杀个干净,我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严嵩淡淡一笑,又对冯公公拱手道:“严某离京千里,冯公公还赶来送行,这份恩情可是不浅呢。”
  冯公公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严嵩目光一聚,道:“可是皇上不放心严某,担心严某在岭南有所图谋,才让公公送严某一程么?”刘公公哈哈一笑道:“相爷果然是英明睿智,料想如神,凡事被你一猜就中。不过,皇上不放心的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老奴带来一条白绫,送相爷上路。”
  冯公公右手一挥,有个紫衣少年上前,捧出一条白绫来。严嵩仰天大笑,道:“严某料想皇上绝不会放过我,自离京之日便等着这一天呢,皇上要留住仁义待人的声名,不愿在万众瞩目下杀我这个三朝老臣,赐我白绫让严某悬梁自尽,严某犯下如此大罪,竟落了个全尸,圣上待我也是不薄哇。”
  冯公公向那紫衣少年递个眼色,少年点了点头,纵身将白绫挂在船舱顶梁上,又将两端系成死结,用力扯了两下,感到是可承住一人重量,才垂手退下。
  严嵩眼望白绫,忽然叹道:“冯公公,你我已有几十年的交情了,严某已是穷途未路,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公成全。”
  冯公公点头叹道:“老奴从前多次蒙相爷提点,才有今日之势,若非圣命难违,绝不会做出对相爷不利之事。即便如此也是内愧于心,相爷如有所托,只管开口便是,老奴必定尽力而为。”
  严嵩喟然一叹,道:“严某在朝为官已有五十年,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位也有二十余年了,世人视为性命的财富、权势、美色已如过眼云烟一般。只是严某毕章也是凡人一个,感情终是离弃不掉,这船上俱是严家妻妾子孙,乞请冯公公看在这相交二十余年的情份上,加以保全吧。”
  冯公公肃然道:“皇上旨意只要相爷一人抵罪,与相爷妻妾家人无涉,相爷西去后,老奴必定尽全力,将他们送到一处安逸之地供养一世,此事大可放心,不知相爷还有什么吩咐。”
  严嵩叹道:“公公告允此事,严嵩岂有他求。”长叹一声,登上椅子,将头颈伸入套中,椅子呯然倒地之时,一代奸相已投缳而逝。
  严嵩悬梁自尽,冯公公竟不再看一眼,双手一拍,叫道:“招呼守船士卒进舱。”
  片刻之间,数十名兵丁拥进舱中,带兵官员已被陈东所杀,现由三名把总带领,看见严嵩吊在梁上,都是惊疑不定,他们素来视东厂侦骑为虎狼,也不敢过问。
  却听冯公公道:“经查严嵩怙恶不悛,虽已削职为民,仍是心存不轨,按朝庭旨意,满门抄斩,财产充公。老奴体量众将士这一路多有劳累,将这份美差交由各位处理,至于严家抄斩之后,财物收缴多少,老奴是不会过问的。”
  众兵丁闻言大喜,这分明是教唆他们抢劫杀人。严嵩为相数十年,家资巨万,富可敌国,虽被免官,身边剩余财物仍是不少,单只是妻妾身上所戴首饰珍宝已是价值不菲,抢得一件便足够半生花费,于是呼喝着拔刀而出,冲入后舱尽情屠戳抢劫。
  一时间官船之上惨叫声、呼喝声、打砸声大作,方才还是歌舞生平的人间天堂,此刻已变了血腥惨烈的修罗场。
  许怀谷暗中窥视,眼见祸国殃民的奸相严嵩终于恶贯满盈,被逼得悬梁自尽,心中大为痛快。随即又见冯公公下令抄斩严家满门,刚开始还觉得这是严嵩罪有应得,到了后来,惨叫之声迭起,却尽是手无寸铁的妇孺被杀,心中大为不忍。突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妇从船舱中逃到船舷,口中高呼救命,一个兵丁从后面赶上,挥刀将她斩倒,从尸体上将珠宝首饰尽皆掠去,又一脚踢入河中,大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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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太监
更新时间2007-12-31 8:38:00 字数:3023
 许怀谷只看得心惊肉跳,便要冲进舱中救援这些妇孺,双双觉察出来,用手紧紧抓住他身子,低声道:“这些贱人孽种平日里依仗严贼权势,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犯不着为他们拚命。”许怀谷咬着牙强自忍耐,又向舱中窥探。
  这时冯公公已坐到严嵩方才所坐之位,神色自若,于惨叫之声恍似末若,他身边的厂卫却个个目露异光,跃跃欲试,若非冯公公加以约束,早已与那些兵士一同杀戳了。百工三将则皱着眉,露出不忍的神色。
  突然之间,烛影轻摇,冯公公面前已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个追赶虎鹤二王的番僧。
  冯公公对这番僧颇为倚重,见他进来,起身让座,笑道:“上人武功卓绝,想来已将那两个江洋大盗击毙了。”
  番僧哼一声,坐在椅子上,恨恨道:“本僧无能,不曾杀了那两人。”冯公公忙道:“那两贼武功了得,诡计多端,百工三将位列锦衣卫千户,尚且伤在他二人手中,上人偶尔失手,也无须自责。”
  番僧恨声道:“那两名盗贼武功确是不弱,但还逃不出本僧手心。只是本僧追上去正要用大手印伤敌之时,突然从树林中飞出一人,本僧猝不及防,被他削去了僧帽,本僧惊怒之下,掷出臂上九连环,却被他用个竹娄收去,抓着两贼飞掠而去。本僧探不出虚实,只恐此间再生变故,只好折了回来。”
  许怀谷偷眼瞧那番僧,果然只头上僧帽、臂上金环俱已不见,他曾见番僧施展武功,十分的了得,竟被人削下僧帽、收去金环,此人武功更加深不可测了。
  惨叫声渐止,过了一会儿,那些兵丁嘻笑着拥进前舱,只看脸上表情便可知收入颇丰。一个乘巧的把总深知官场惯例,捧了一把珠宝首饰送到冯公公面前,献媚道:“小的们深感公公大德,这些东西还算精巧,是孝敬公公的。”
  岂知冯公公看也不看,冷冷道:“尔等身为大明官兵,该当以保国安民为己任,却是见财起意,劫掠贬官严嵩,杀死数十条人命,实在是罪无可恕,现在人赃并获,还不认罪伏法么。”
  那把总大吃一惊,手中珠宝也散落在地,颤声道:“公公莫非在开玩笑么,此事分明是您老人家吩咐做的。”
  冯公公面如严霜,喝道:“众目睽睽之下,还敢狡辩,来人!将这些胆大妄为的兵士抓捕归案,若是持刃反抗者,格杀勿论。”
  众兵丁这才知道掉入东厂的彀中,惊怒之下,纷纷拔刀反抗。坐在冯公公身边的番僧一声冷笑,闪身冲入群中,一双手如行云流水一般,或拿或点或拍或抓,转眼间便将数十名兵丁的兵刃尽皆夺下,还封点了这些人的穴道。
  冯公公身后的厂卫紧跟着上前将众兵卒押到舱外,一刀一个,尽数砍去头脑,扔入水中。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官船依然是旧时模样,只不过已换了主人,原来船上百余人竟然被杀个尽净,尸体落入水中,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许怀谷只看得震惊不已,只觉这位冯公公,反复无常,翻脸无情,手段之毒辣,心机之阴沉,便是南宫柳在此,也颇有不及。纵然与汪直、乌素公主这等绝代枭雄相较,也绝不稍逊。
  许怀谷目睹奸相自尽,只道朝庭肃乱反正,从此之后政治清明,令天下归心,百姓安乐。却未想到又出来这位冯公公,看他作为,实在不像良善之人,若是得蒙宠幸,把持朝政,似前朝王振、刘瑾之流宦官乱政,那么为恶之大,只怕还要在严嵩之上。许怀谷心中叹息不已,不知道国家何时才能重现一位中兴之主,使天下实现太平盛世。
  冯公公眼见百工三将垂首不语,颇有狐悲之意,微笑道:“三位千户大人可是觉得老奴手辣了么?诛杀严嵩之事,圣上要求办得隐密,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些不相干的人留之反成祸患。至于三位大人,为圣上妥当地办了这件大事,龙颜大悦,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可喜可贺!”
  铁虎子哼了一声,冷冷道:“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公公办的,我兄弟三人不敢居功。”
  刘公公笑道:“此事公布天下,只能说是守卫兵丁见财起意,杀死严嵩一家,三位大人历尽险阻将凶徒缉拿归案,就地正法。这样既显示了圣上的仁厚,又不留人口实,于三位大人也是有益而无害。若有我们东厂介入其中,必然多生枝节了。”
  百工三将虽然觉得他所说有理,也知道凭此定可以平步青云,却不愿为名利抹煞良心,朗声道:“我兄弟三人只是奉令暗中保护严嵩,既然严嵩已死,我三人立刻回京复命,是因功受奖也好,是因罪受罚也好,自有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执事处置。”
  冯公公哈哈一笑,道:“三位即不承此情,老奴也不便勉强,此间所发生事情,老奴自会与陆大人交涉。”金龙子躬身道:“如此有劳公公费心,卑职告退了。”与银象、铁虎就要离船上岸。
  冯公公摆摆手说道:“大人们且慢动身,老奴身上带有御酒数瓶,是离京时圣上所赐,预祝马到成功之意。现在诛杀严嵩之役干得漂漂亮亮,三位大人不与老奴同饮几杯庆贺一下怎么能行?”双手一拍,一名紫衣少年除下背负包裹,打开里面的锦盒,果有御酒两瓶,启开封口,找来十几个杯子一一注满,冯公公当先拿起一杯,道:“老奴先饮为敬”,一饮而尽。
  百工三将却不过面子,也各自饮下一杯,紫衣少年也陪了一杯。
  刘公公放下酒杯,微笑道:“三位大人,现在有两条路要选择着走,一条路么,便是依老奴方才所说,将这场功劳让给三位,老奴自会在圣上面前美言,让三位平步青云。不过从今以后,要为老奴所用,老奴新近提督东厂,正是用人之际,跟了老奴,大好前程便等着你们;这第二条路么,方才我等所饮下的酒中,被老奴下了‘肝肠寸断散’,若无老奴解药,三位内功虽是深湛,也活不过明天此时。一边是阳光道,一边是黄泉路,大人们可要仔细思量呀!”
  厂卫之争由来已久,百工三将隶属锦衣卫,与东厂的番子们一向是面和心不和,原本防备着冯公公用毒,眼见他先将酒喝下,才去喝那酒,这些酒都是从一壶之中倾出,哪知东厂的人喝了行若无事,他三人喝下却是中毒。仔细一寻思,猜测东厂诸人必定是先行服过解药,未到此地之前,就已将圈套设好,等着自己去钻。
  百工三将俱是大怒,均想拚得一死也要与这太监冯保同归于尽,冯公公却是微笑着坐壁上观,百工三将*般的招数都被那番僧接了过去。
  斗了十数回合,金龙子、铁虎子因与虎鹤二王拚斗时受了内伤,体质虚弱,所中毒药率先发作,只觉腹疼如绞,头上冷汗涔涔而下。银象子叫道:“大哥、三弟,我挡住这番僧,你们快走。”金龙子、铁虎子说什么也不肯,强忍巨痛,出手更是凌厉。
  冯公公笑道:“今日谁也别想走了。上人,这三人务必杀之,不可留一个活口。”番僧答应一声,转守为攻,一双手越来越是膨胀,手掌血也似的红,已用上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冯公公笑道:“今日谁也别想走了。上人,这三人务必杀之,不可留一个活口。”番僧答应一声,转守为攻,一双手越来越是膨胀,手掌血也似的红,已用上密宗大手印的功夫。
  双双因为初见百工三将时,三人曾大声称赞过她和许怀谷,对他三人印象一直不错,不愿见他三人命丧于此,便问许怀谷:“咱们要不要出手救他们。”
  许怀谷见百工三将痛斥严嵩,宁死不向东厂屈服,危难之际仍是义气当先,种种行为足以证明三人俱是富贵不移、威武不屈、刚勇正直的好汉子。虽然明知不是番僧的对手,不但要冒极大凶险,而且必定惹下无尽祸端,仍是决意出手相助,对双双道:“你去把小船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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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棍僧
更新时间2008-1-1 8:58:00 字数:3061
 那番僧看出破绽,正要一掌拍出取了铁虎子的性命,忽见窗子四散裂开,一条黑影闪了进来,伸指戳向自己的太阳穴。他这一掌拍出虽可杀死铁虎子,却也不免在一指之下受了重伤,急忙回掌“举火烧天”迎向来人。
  许怀谷欲出其不意用尚书指法偷袭番僧,岂知他变招奇快,在一瞬间便能回掌拍出,便似早已伸掌等在那里一般。
  这一掌还未拍到面前,许怀谷已觉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知道这大手印的厉害,不敢以一指之力硬接,化指为掌,以浮云掌的阴力与番僧的大手印轻轻一触,便即借力跃开。绕是如此,手掌也似被烙铁灸过一般,又烫又痛。
  那番僧见他一个年轻人接了一记大手印,行若无事,也是惊讶,沉声道:“本僧乃是西天佛国乌斯藏大宝法王座下使者锁南坚错,施主何人?”
  许怀谷不答他的话,呼道:“百工三将,快些跳水逃走,在下是挡不住这番僧的。”百工三将虽在巨痛之中,仍是认出许怀谷正是日间在渡口所见之人,他三人义气当先,自然不肯让许怀谷独挡强敌,纷纷道:“小兄弟,好意我等心领,你快些离开此地,不要趟这浑水!”奋力死战不退。
  许怀谷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掌拳并施,“浮云掌、“流星拳”并用,接下那番僧锁南坚错大半攻击,以便让他三人有余力与体内毒素抗争。
  那锁南坚错武功真是了得,在四人围攻中犹自守少攻多。十数合后,他大手印功夫的厉害更是显现出来,舱中越来越热,直似有个大火炉在不住烘烤一般,远处观望的紫衣少年们也不住拭汗,身在锁南坚错双掌环绕之下的许怀谷可想而知身受之苦。
  便在这危急关头,忽然又有一条身影从窗外掠入,右手握着一柄短剑拦在许怀谷身前向外横削。
  锁南坚错正是一掌拍出,与短剑碰在一起,本来他的大手印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不避刀剑,只是这柄短剑乃是上古神兵利刃,锋利绝伦,一下便将锁南坚错右手小指削下。好在他应变神速,觉察不妙便即收手,否则只怕是一只手掌也要被切下来。
  双双见许怀谷势危,从窗外抢进来替许怀谷接了一招,凭仗鱼肠剑伤了锁南坚错。但那锁南坚错大手印功夫非同小可,鱼肠剑削去他小指的一瞬,已有内力从剑上传来,直震得双双半边身子发麻,手指一松,短剑落了下去。
  许怀谷抢上前去,左手将双双纤腰抱住,拉到身后,右手轻探,抓住了剑柄,举剑一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当胸刺出。锁南坚错刚刚见识过此剑之利,加之诗经剑法精妙,一时抵挡不得,急忙倒跃出去,远远躲开。
  许怀谷借此机会,伸掌将双双推出,与她各自抓起银象子和金龙子从窗口掷了出去。那些紫衣少年急忙上前拦截,许怀谷用短剑一挥,鱼肠剑的锋锐加上他诗经剑法的精妙,登时将七、八柄刀剑削断。
  众少年一愕之际,许怀谷已抓起铁虎子和双双跃出窗外,百忙之中还将铁虎子的流星锤掷向端坐观战的冯公公。
  锁南坚错武功卓绝,是乌斯藏大宝法王座下第一高手,在西域罕逢敌手,这次代表法王来中土入贡,就有意与中原各派高手一较高下。
  哪知未能称雄中土,却先被一个小姑娘削去一根手指,实在是生平未有之奇耻大辱,虽被许怀谷用诗经“七月”之式逼开,随即又抢上来。以他身手,原本可以在许怀谷带走铁虎子之前将其拦下,只因许怀谷机敏之极,于此刻不容缓之际掷出了流星锤。
  那流星锤若是掷向锁南坚错也是拦他不得,总算许怀谷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这应变之术便似几十年的老江湖一般,将锤直接掷向了不会武功的太监冯保。锁南坚错受其重金礼聘而来,自然不能任凭锤头砸了冯公公的脑袋,唯有又倒纵回去,将流星锤打落在地。等到他再跃到窗外时,许怀谷、双双、百工三将已跳下官船,到了木舟上面。
  锁南坚错大怒喝令开船,只是这艘官船极大,非有十几个船工开动不了,而船工尽数被杀,东厂侦骑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怎会这行船行当。锁南坚错暴跳如雷,终于被他发现陈东、麻叶来时所乘小舟。
  锁南坚错纵到小舟上时,许怀谷、双双之船已在百丈开外了,锁南坚错只道前边那船负载五人,自己这艘只载一人,无须多久便可追赶上。却未想到他一直居住在万里黄沙的西域,这江南水乡操舟的本领如何懂得,待到锁南坚错喝令两个通晓水性的侦骑下来操舟摇撸时,许怀谷那条船已划得不见影踪。
  此际已是午夜时分,洛水上来往船绝迹,在如此明亮月光下荡舟而行必定无所遁形,锁南坚错认定了这点,命令侦骑摇船向许怀谷诸人逃走方向追去。
  那边百工三将登上小舟后,立刻盘膝坐下,运气与侵入体内的毒素抗衡,许怀谷、双双操舟摇橹顺流而下。方行出数里,百工三将先后砰然躺倒,昏迷过去,显然是中毒已深,仅靠自身功力已经抗拒不得了。
  许怀谷只得先将小舟靠岸,将他三人扶到岸边,用尚书指法封住气血流通要穴,先护住了胸腑要害,再去寻觅医生解毒。双双掠身到大路上,要拦住一辆马车做行脚。
  只是值此午夜时分,如何会有车辆通过,双双等得心焦,正要放弃之时,突然听到一阵急风骤雨般蹄声传来。
  双双大喜,远远望去,月光下北方路上一队骑者纵马奔来,待到近处,才看出这十余骑者竟是一色光头僧袍,肩担短棍,分明是一群和尚。
  双双也管不了许多,大呼道:“我有几位朋友受伤需要找人救治,劳烦各位让出几匹马来。”
  众僧勒马停下,当先一个眉清目秀、英气勃勃的青年僧人合什道:“这位姑娘,十分的对不起,小僧与诸位师兄弟在师父带领下要赶到少林寺去,事出紧急才不顾清修的戒律,深夜纵马而行,这十匹马是师父借来的,万万让不得的。”
  双双怒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小和尚,怎的见死不救。”
  那青年僧人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呐呐说不出话来,他身后一名老僧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这位姑娘所言极是,一心,让出四匹马来送与她。”这老僧身材枯瘦、矮小,顾盼之间却极是威严,说话声音也是极大,随随便便一说,便似常人大声呼喝一般。
  双双正要谢过,突然远处的树林后许怀谷叫道:“双双,你快些离开此地,去寻双夫人来,我不是这番僧对手。”双双听见那番僧追了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要马,纵身向许怀谷处奔去。
  那老僧见双双纵身飞掠,身法奇妙,也感到惊异,对那青年僧人说:“这位姑娘似出名门,她朋友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一心,你带两个师弟去看看。”
  一心答应一声,带着两个僧人纵马奔去,绕过一片树丛,便看见洛水岸边,一男一女正联手拚斗个僧侣模样的胡人,不远处躺着三条汉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怀谷与双双联手,借助鱼藏剑的锋利,勉强支撑得住,眼见又出现三个僧人,只道是锁南坚错来了援手,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双双,我挡住这几个和尚,你快回戏水庄去向双夫人求救!”
  双双不理他,转头对那三个僧人叫道:“三个小和尚,想要坐山观虎斗吗?还不过来帮忙!”一心莞尔一笑,纵身下马,挥棍直击锁南坚错。
  少林一派因系佛门,谨戒杀生,刀剑这些锋利兵刃用之有违出家人慈悲胸怀,棍棒之类的迟钝兵器正是最佳之选,所以棍棒为少林诸般兵器之首,棍法也是少林各门武学中的大宗。
  一心和他两个师弟俱是用齐眉短棍,分施“伏魔棍法”、“大圣棍法”、“担山一字棍法”或刚烈威猛,或变化多端,或浑厚凝重,三僧又是配合默契,丝丝入扣,但见棍影纵横,方圆数丈内飞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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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登封
更新时间2008-1-6 19:16:00 字数:3062
 锁南坚错也真是了得,在五名高手围攻之下,拚斗数十招,虽是处于下风,却未呈败象。忽然又见树丛后又转出十余名少林僧人,侥是他艺高人胆大,也是大为心惊,他对付眼前这五人已是大感吃力,那些僧人只要有一两个武功与之相仿,不免要命丧于此,不由大声喝道:“少林寺的僧人要倚多取胜吗?”
  一心闻言收棍合什道:“阿弥陀佛,大师武功卓绝,小僧甚是佩服,不知大师与这几位施主有何过节?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望大师慈悲为怀揭过此节。”
  锁南坚错怒道:“今日你们少林寺人多势众,本僧无话可说,若有机缘,必定约些助拳到少林寺讨教。”斜掖袈纱鼓劲一挥,直扇得地上尘土飞扬,烟尘散尽后,锁南坚错已是不见。
  许怀谷谢过一心三僧,又去拜见观望的群僧。询问群僧法号,众僧一一说了,原来竟是名震江湖的十三棍僧,而那枯瘦老僧竟然便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无妄大师。
  要知道少林僧人淡泊名利,殊少到江湖中追名逐利,只是这戒律院十三棍僧执掌少林寺数千僧俗家弟子的戒律,门下若有不守清规的僧人或是持技为害江湖的弟子,必定要由戒律院棍僧出面收服责罚。这些年来,也不知多少技出少林的凶徒折在十三棍僧手中,少林名门正派的声名才得以不坠,十三棍僧之名也因此震动江湖,而首座无妄大师江湖声名之隆,还要在少林方丈之上。
  老僧无妄合什道:“贫僧方才见两位小施主与那番僧相斗,所用武功似乎是‘天绝’柳残敌居士的诗经剑法和‘人绝’双宿飞女侠的蝴蝶身法,莫非两位是当世高人的门下么?”
  许怀谷恭声道:“在下许怀谷,曾跟柳残敌前辈学习武功,这位姑娘名叫双双,是双宿飞女侠的女儿,那边三人是百工门下三大弟子,遭人暗算中了巨毒,我们二人是为救援他们才与那位名为锁南坚错的番僧大打出手的。”
  老僧无妄白眉一挺,沉声道:“百工三将的师父公输妙与贫僧和掌门师兄都是方外至交,中毒受伤,此事不可不管。”走过去查看百工三将的伤势,半晌起身皱眉道:“这毒药好生猛烈,幸好被人用绝妙的截血封穴手法护住了要害,否则早已是性命不保了。纵然如此若不尽早救治,还是难逃一死,贫僧有位法号无尘的师弟,堪称解毒圣手,须得赶回少林寺救治。”
  许怀谷喜道:“百工三将都是磊落汉子,不屈从权贵才受此巨毒,在下正不知该如何救治,既然大师能带他三人回少林寺救治,真是再好不过了。”
  无妄命人将百工三将扶起,每人喂了一颗少林寺疗伤去毒的圣药“小还丹”,使毒性暂缓发作。又对许怀谷道:“两位施主若有兴致,不妨随贫僧到少林寺一游。”双双自从听说天下第七挑战少林之后,一直跃跃欲试,十分地想去少林寺看这场热闹,此刻听少林寺戒律院相邀,自然是欣然同意,许怀谷却道:“在下正有一件要事要办,此次不能随大师一同前往,容日后再去拜会。”
  无妄点点头,说道:“也好!少林寺这几日正有大事发生,施主此时到寺中坐客,唯恐招呼不周,待到施主事情办完再来少林寺,贫僧必定扫榻以迎。”
  许怀谷隐约见无妄面有忧色,只道是因少林寺树立锁南坚错这一强敌而感不安。便道:“那番僧武功极高,又是心胸狭窄,大师是因为在下而树此强敌,在下虽然武功低微,也要找到他了结此事,以免为少林寺留下祸患。”
  无妄哈哈一笑,道:“少林寺享誉千载,威震武林,又岂会怕几个跳梁小丑。施主想必已经听说了,有个叫什么天下第七的武林怪杰纠合了一批左道中人要来挑战少林,贫僧便是因为此事,才日夜兼程赶回少林寺去,要与他教量一番,看看贫僧这几根老骨头还能否经得起人家的拳头。”说这几句话时,目中精光四射,神威凛凛,哪里似个清修的老僧,已变成一怒拔剑的江湖豪杰了。
  许怀谷恭送十三棍僧负着百工三将离去,眼见东方微明,已是破晓时分,不由笑道:“这一夜真的热闹,被贬官的奸相、大内高手、东厂侦骑、西域高人、少林高僧,还有深宫的太监,普通人只怕一辈子都看不到一个,竟被我们一夜之间看了一遍。”又打了个呵欠,笑道:“现在冷清了,正好睡上一觉!”跃身纵到一棵大树上,倚枝而卧。
  双双也跃到这棵树上,靠在许怀谷附近的树杈上,奇道:“天下第七挑战少林,这么热闹的事,你也不想去看看?”
  许怀谷叹道:“想倒是想,不过我要去给关老爷子拜寿,也顾不得了。”双双眨眨眼睛,忽然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你被天下第七打怕了,听说他要去少林寺,自然要退避三舍。”
  许怀谷与天下第七交手两次,都是大败,一次被他在天下英雄面前降服折辱,第二次更是险些丧命其手,虽然是胸襟博大,也不免对天下第七怀有恶感,心中也想看看他被少林群僧击败逃走的狼狈相,现在又被双双讥笑一番,只觉此去东海万里之遥,再耽搁几日也无碍大局,便道:“你既然如此说,我偏要到少林寺去助拳,斗斗天下第七。”
  双双见激将之计用得成功,嘻嘻一笑,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不一刻已是沉沉睡去。
  此处甚是僻静,两人又是劳顿一夜,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时分方醒。两人从树上跃下,只觉腹中饥饿,赶回偃师用过午饭,再到城外渡口坐船渡过洛水。
  在渡口处眼见那艘宫船踪影皆无,也不知是被厂卫拖走了,还是凿沉了。那位冯公公也真是了得,行事慎密,不留一点形迹,严嵩一家加上守卫兵丁近百口人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忆起昨夜所见,许怀谷、双双也不禁为之心寒。
  一路南行,傍晚时分到得嵩山脚下的登封。天下第七挑战少林之事早已轰传江湖,一时之内,武林各路人物云集登封。登封虽是大镇,突然之间拥进来千余人,也有人满为患之感,酒楼里、客栈中俱是满满的,便是大街上,也是三五成群,尽是些持刀佩剑的江湖中人。
  许怀谷、双双找了好几家大客栈,俱是客满,好不容易在城边窄巷里寻到一家污秽鸡毛小店,才要到两间上房。走进房间一看,美其名曰“上房”,其实条件还不及大客栈的仓房,但是这已是现在登封城中所能找到的最佳住处了,唯有夜宿于此。
  这小店仅供客人投宿,并不兼买伙食,两人只好出来到外面用饭。转过巷口,双双看到街边摆着个面摊,喜道:“许大哥,现在酒楼里一定都是那些喝醉的江湖人,吵闹得紧,倒不如在这面摊上清清静静地吃上一碗面。”
  许怀谷自然同意,让面摊主人下了两碗面,坐在面摊唯一的一张桌子旁等着。
  这样的食摊登封城中也不知有多少家,许怀谷从前行走江湖时就是食摊的常客,各式各样的食摊也不知见过多少家,只是觉得眼前这食摊与平常所见大不相同。要知道经营此等食摊的,大多是穷苦之人,没有多少本钱做别的买卖,又没有什么手艺可以赚钱,才惨淡经营过生活,全部家当往往一根担子便可挑走了。所以此类食摊大多污秽不堪,器皿也甚粗糙,煮出食物也是粗劣,仅供一些与他们同样贫苦之人填饱肚子而已。
  眼前这面摊却大不一样,虽然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不但质地极佳,打造的也甚是精美,而且擦得纤尘不染。桌上摆着碗筷杯碟都为瓷质,看那色泽样式、所绘花纹,无一不是精品,便是在大酒楼上也难得一见,未想到会在这样一个街边面摊上出现。
  许怀谷觉得这面摊主人很不一般,仔细打量一阵,但见他衣衫虽是破旧,但样式质地却颇为考究,脸上层层叠叠堆着皱纹,头发、胡须、甚至眉毛都脱落得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却是明若晨星、清如秋水,满口牙齿也是一颗不少,实在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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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玄机
更新时间2008-1-8 15:00:00 字数:3137
 老人将面煮熟,用长筷挑入碗中,再在上面浇一层肉卤,还未等端到许怀谷、双双面前,两人已被那迎面而来的香气引得食欲大动。待到面条入口,但觉得爽滑细腻,再配上肉卤的鲜美,虽然只是平平常常一碗面,却是难得一见的美食。
  双双将一大碗面吞入腹中,仍是兴犹未足,看见面摊上摆有几样卤菜,还有一坛酒,便道:“老人家,再切几样卤菜,倒一壶酒来。”
  待到酒菜端来,双双夹了一片卤牛肉放入口中,只觉咸淡适宜,生熟刚好,只怕这登封城最大酒楼的首席厨子也做不上来。而那酒未倒入杯中已是香气扑鼻,入口更是醇美绵甜,便是窑藏十年的女儿红也比不上。双双不禁赞道:“好酒!老人家,您这酒叫什么名字?”
  老人茫然道:“这只是我自己酿的,哪有什么名字。”双双道:“这么好的酒怎能没有名字,我看它未倒出酒瓶便香气扑鼻,不如就叫透瓶香吧!”老人笑道:“姑娘愿意这么叫,今后这酒便叫透瓶香了!”双双又问:“老人家,你酿的好酒,做的好菜,为什么不到大酒楼里任职,却在这街头摆摊?”
  老人微笑道:“到大酒楼里任职有什么好,在街头摆摊又有什么不好?人生百年,不过是瞬息之间,活着就要自由自在的享受生存的乐趣,为什么要勉强自己顺应世俗,而不去做一些喜欢做的事呢?像我喜欢做厨师时,就来街上卖面,喜欢做木工里,便打几张桌椅来座,喜欢做裁缝呢,便纺些丝线织成布给自己做一身衣服穿。今天我在此卖面,明天或许就会去做瓷器,后天或许又回到山里种田去了,如此来去自如,不着形迹,比大酒楼的厨师岂不要自在一些吗?”
  双双惊叹道:“这些桌椅、瓷器,甚至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您自己做的么?老人家,你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以你的聪明才智,步入仕途,不难博取功名利禄,学习武功也可成为武林宗师,纵然到那少林寺当和尚,也能是一代高僧,怎会混迹市井,碌碌无为呢?”
  老人淡淡一笑,道:“做大官、做宗师、做高僧有什么好?混迹于市井又有何不好?你看严嵩,内阁首辅大学士,官也做到极致了吧,还不是一样的抄家灭门,柳残敌,号称当世第一高手,武功是极高吧,还不是与人争斗时折了一臂,还有这少林方丈无缘,应该算是一代高僧吧,却被天下第七搞得焦头烂额,如此受凡尘牵拌,如何修成正果,还不如似我这小老头儿混迹市井呢!”
  许怀谷听这老人与双双对答,句句隐含玄机深意,实在称得上是世外高人,急忙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恭声道:“在下许怀谷,今日得见世外高人,实在是荣幸之至,方才失礼,还望前辈见谅!”
  老人微微一笑,道:“世外高人都在深山大泽中隐居呢,又怎会来这市井之间。小客官,你看错了,我不过是个卖面人而已。”退开去坐在远处仰望天边月色,再不向这边看一眼。
  许怀谷也知道这些世外高人遁迹红尘,是不愿与凡俗之人深交的,见他躲开,也只好坐下来喝酒。双双认为这老人不过举止奇特,也未必是什么世外高人,也不再理会,向许怀谷问道:“你看这次天下第七挑战少林之役,谁的胜算大些?”
  许怀谷沉吟道:“若是混战么,少林寺三十六位无字辈高僧俱是身怀绝技,还有八百罗汉大阵,天下第七所率左道中人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必然要败给少林寺的。若是单打独斗么,那很难说,天下第七武功之强,只比五绝中人稍逊,少林群僧武功好的虽多,若是找出一位似五绝那般绝顶高手只怕很难!”
  双双听他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忽又俏皮一笑,问道:“那么你呢,柳残敌的六大绝技、敌无双的枪法、我妈妈的拳法,五绝中三个人的绝技都被你学去,怎么还不是天下第七的对手?”
  许怀谷叹道:“这些绝学再加上我从前所学的大学刀法、中庸拳式,其实每一种都是博大精深,穷一生之力也未必参悟透彻,我又贪多不务实,每一样都想去学,结果样样通,样样松,对付一般江湖人还可以,似天下第七这般绝顶高手,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一招击来,依我所学明明可以折解,待我依据所学施展时,已是来不及了。”
  双双奇道:“天下第七所学比你还要广博得多,这些武功他纵然聪明绝世,也不可能门门研习得透,怎么却能运用自如?”许怀谷叹道:“这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理,若能明白这个道理,武功就能依此融合贯通,从此可以登堂入室了。”
  两人一时相对默然,忽听得那卖面老人说:“两位客官可知道我这面为什么这般好吃么?天下做面最好有三位厨师,山西削面王、京城奎元楼赵师父和西北抻面王师父,这三人又各有所长,削面王兑的面汤最好,赵师父卤的肉汁最美,王师父的面抻得最劲道。我以三人所长之处制成的这两碗面,自然可口了。可是如果让他三人依各自惯用之法一同为两位做一碗面,只怕吃也吃不得了,只因三种制面方法即有融合之处,又有冲突之处。纵然让削面王兑汤,赵师父兑汁,王师父揉面,这样的一碗面多半也及不上这两碗面味美,只因他们毕竟是三个人,无法似我一个人这般一气贯通,火候拿捏恰到好处。我从他们三人身上吸取了长处,到了我身上,就已经是我自己的了,我做面时又何必去考虑是王师父的面还是赵师父的汤。”
  回头看见许怀谷若有所悟,又道:“世间许多道理都是一般,就像是读书人写诗,就算他背诵了几千上万首诗,若不能以自己的语言按照诗的格律表达出来,就不能算写出诗来;又像是画画,临摩先人画得再象,也只能说是象,终究不是自己创造出一幅画来;更可笑的是那些少林寺的和尚,每天诵念经文,希望得以修成正果,却忘记了佛法所宣扬的便是万般皆空,诵经的目的便是忘记经文,骑着驴却又去找驴,不是很可笑吗?”
  突然之间,许怀谷大彻大悟,欢喜赞叹道:“我明白了,学习武功招式套路只是为达到身体协调的手段,最终还要将招式忘记才能随机应变,运用自如。从前有几位前辈曾对我说,武者习武,文人读书,僧道诵经都是借助武、书、经来达到登临人生巅峰的手段。习武、读书、诵经只是过程而不是最终的目的,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想不通,今日才参悟得到。对手一拳打来,我管他有几种破法,是用诗经剑还是用鸳鸯拳好,总之用反应的最快,可以最早击倒对手的招式就是了。老前辈,你看在下说的可对?”
  老人一笑,道:“我不懂武功,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我只不过说一些日常生活中的道理而已。”站起身走过来,问道:“两们客官用好了么?一共是二十个钱。”
  许怀谷已认定这老人是个隐于市井的世外高人,毕恭毕敬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躬身道:“在下多谢老前辈指点!”老人笑道:“用不着这些的,我又找不出这么大的银子。”许怀谷只好取出二十文钱给他,收回了银子。
  老人将碗筷收起,看了看天色,道:“已经不早了,我可要收摊了。”将桌椅碗盆挂在扁担上,用肩挑起,曼声吟道:“色类自有道,离道别觅道,觅道不见道,到头还自恼。”缓步而去,那担子少说也有一百几十斤,他一个垂暮老人担在肩上,行若无事。
  许怀谷更加不会怀疑,这正是位游戏风尘的隐士,借此来点化自己,追上去道:“老前辈,请等一等,在下还有事要请教。”老人口中吟着偈语,恍似未闻,也不见他脚步加快,许怀谷追过一条窄巷,那老人已是不见踪影。
  许怀谷、双双回归客栈,一路上,许怀谷全部心思都用来参悟那卖面老人所说言语,越想越觉得字字珠玑,内藏玄机。
  忽听双双说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许怀谷四外张望,小巷凄清,四外并不见人迹,笑道:“大凡夜间追踪别人的,不是劫掠财物的偷盗,便是见色起意的淫贼,你我身无长物,必是有淫贼见你貌美,追踪而来。”双双佯嗔打了许怀谷一掌,嘻笑着走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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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迷药
更新时间2008-1-9 20:43:00 字数:3175
 睡到半夜,许怀谷突然听见双双大声尖叫,以为出现何等变故,外面长衫也来不及穿,冲到双双房中去查看。借着门外月色一看,只见双双衣衫不整,抱着被缩在床角,脸上毫无血色,大眼睛里充满着恐惧。
  许怀谷看那窗子好好关着,室内摆设甚少,一目了然,也不见有什么可怕之物,奇道::“你看见什么,如此害怕?”
  双双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墙角,颤声道:“老鼠,好大的一只老鼠。”许怀谷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竟被一只老鼠吓成这般模样,心中好笑,到那墙角一看,果然有个老鼠洞,找了一块石头把洞塞上,又轻声抚慰双双一番,转身欲走。
  双双一把抓住许怀谷手臂,颤声道:“你别走,我害怕,它若再出来,该怎么办?”许怀谷见她怕得厉害,本想陪着她,但孤男寡女同居一室,毕竟有些不妥,于是道:“你到我房里去睡吧,我那里没有老鼠。”将双双送到自己房间,又四下查看一番,不见有老鼠洞,才回到双双房间里,倒在床上。
  只是被双双这般一闹,睡意全消,一时之间睡不着。
  辗转反侧之间,忽听窗子窨窨悉悉一阵响动,许怀谷以为是老鼠又出洞了,心想抓一只来吓吓双双也是好玩的,当下也不作声,紧紧盯着那窗子。
  等了一会儿,并不见老鼠出现,借着月光,却见窗外有条黑影正把一支竹管伸进窗子,接着管口散出一阵烟雾。许怀谷心中一凛,知道有人用迷香暗算于己,急忙屏住呼吸,翻身躲入床下。外面那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推开窗子跃了进来。
  那人蹑足走到床前,喃喃道:“小妞,你怪不得我,谁叫你生得这般美丽,引得哥哥按捺不住。”往床上扑去,却扑了一个空,心中微惊,正要跃起,突觉足踝一紧,人已被扔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开了窗子,摔在院子里。
  许怀谷见他不过是个采花淫贼,也不如何在意,从容走到院中,那人竟也是很从容,爬了起来,还拭了拭衣上尘土,募的看清许怀谷面目,吃了一惊,转身便逃。
  许怀谷见他肩头微晃,人已到了对面房顶上,轻功之高,出乎意料,刚刚掠起身子去追,却见那人一扬手,数十件暗器迎面打了过来。
  许怀谷只得退回来落在地上,再一抬头,那人已是不见。他拾起一枚暗器,只见那暗器亮银铸成蝴蝶形,在月光下闪着白光,分明是淫贼玉蝴蝶惯用的蝴蝶镖,再一回想那人身法,正是玉蝴蝶。
  “玉蝴蝶怎么采花采到我头上,这次须放他不得。”许怀谷正要上房去追,转念一想,“方才与玉蝴蝶打斗,怎不见双双出来。”
  只怕双双出了什么事情,走到双双房外,轻轻敲了敲房门,却不见回答,许怀谷心中一惊,用劲震断门栓,抢进房去。
  月光映照下,见双双还在沉睡,许怀谷心中稍安,突见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闪,直奔咽喉而来。
  黑暗之中全无防备,事先又无半点征兆,许怀谷原来躲不过的,好在他刚学会了鸳鸯双fei拳法,心可二用,一心正在惊惧,另一心已生防御躲闪之意。
  许怀谷身子向后一仰,那人的蛾眉刺贴着鼻尖划过,还未等变招,许怀谷右手从胁下穿出,拿住他左臂脉门,使其立时半边身子发麻,蛾眉刺也脱手落在地上。
  那人变招也很迅捷,左手被制,右膝陡的提起,撞向许怀谷下阴。这一招实在阴狠之极,寻常江湖好手格斗,很少施用这等下三滥招数,原本难以躲避。好在许怀谷身子正在后仰,借势倒翻一个筋斗,这提膝一撞自然落空。
  许怀谷右手仍扣住那人脉腕,左手却从地上拾起那根蛾眉刺,抵在他胸口,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藏在这里暗算于我?”
  只听一个妩媚的声音格格一笑道:“帅哥,我是谁,你点亮灯火不就看出来了?”
  许怀谷在黑暗中看不清这人身形面貌,听这声音娇媚婉转,分明是个女人,又觉所扣手腕也是软滑,急忙松开手,收回蛾眉刺。只是怕她借机逃走,又封了她几处穴道,这才点亮火折子,将桌上灯烛点燃。
  蜡光照耀下,但见面前这女子一身火红劲装,紧裹丰满娇躯,容貌艳丽,一双美目更是荡人心魄,正是不久之前还在南宫世家同桌而食的薛玫瑰。
  许怀谷刚刚赶走了玉蝴蝶,又在此遇见了薛玫瑰,大为惊奇,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薛玫瑰抿嘴一笑,道:“我是个淫贼,当然是来采花的,”见许怀谷面露骇异之色,又娇笑解释道:“淫贼中有男有女,像你们男人**我们女人,这叫采花,又称做采阴补阳。若是我们女人**你们男人,那叫倒采花,又叫采阳补阴,总称为采补。”
  许怀谷从未听说过淫贼还有如此门道,只听得目瞪口呆,薛玫瑰又道:“你和这位姑娘进城时,我师哥看见她貌美如仙,色心大动,我见你英俊潇洒,而且内功深厚……”
  许怀谷怒道:“也色心大动了么?玉蝴蝶、薛玫瑰雌雄大盗,男女淫贼,真是难为你师父怎么调教出来的。”
  薛玫瑰格格一笑,继续道:“我们守在巷口,等你们用过晚饭才追蹑而来,在房上做了记号的,那知夜半前来,却错配了鸳鸯。”
  许怀谷忖道:“双双说有人追踪我们,想必就是他们两个了,幸亏我和双双换了房间,不然可有些不妙。”想起了双双,奇怪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竟未醒过来,急忙走到床前俯身查看。
  双双睡得正甜,双颊晕红,嘴角露出微笑,不似受伤或是中毒,许怀谷轻拍她的肩膀,轻唤道:“双双、双双”。
  双双醒来,星眸半睁,目光很是迷离,忽然伸出手臂,抱住许怀谷的头颈,伸唇吻了过来。
  许怀谷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只是暖玉温香抱满怀,心中也是一阵迷茫。忽听薛玫瑰笑道:“她已中了我的‘阴阳合和散’,必须与男人同床交接,否则yuhuo焚身,肌肤寸裂而死,不如你放了我,我玉成你们的好事,再传授你几式床上绝技,包管你满意。”
  许怀谷又惊又怒,急忙挣脱双双手臂,厉声道:“快拿解药来。”薛玫瑰娇声笑道:“我只有杀人的毒药,这种春药是我师哥配制的,他才有解药。”
  许怀谷怒道:“这药是你下的,怎会不带解药?”薛玫瑰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必定不思与我这等声名狼籍女人同床,才向师哥要了春药,准备用在你身上,只怕你意志坚定,还用了双份,哪知阴差阳错用在了她身上。你想呀,若是你中了此药,只要与我欢娱一宿,自然解开了,何必带什么解药。”
  许怀谷怒道:“你以为能骗过我么?我扒光你的衣服,看看你的解药能藏在哪里。”薛玫瑰娇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穴道受制,你就是强奸我,我也没法子反抗。不过,强奸我倒不如强奸她,强奸我还是得不到解药,强奸她就不需要解药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许怀谷倒也无计可施。薛玫瑰不停地罗嗦,一会儿大谈风花雪月之美,一会儿又说中了“阴阳和合散”死相之惨,甚至用淫词秽语引诱许怀谷。
  许怀谷更是焦躁,怒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用抹布堵上你的嘴。”薛玫瑰娇声道:“你要堵住我的嘴,也可以不用抹布。”许怀谷怒道:“那用什么?”
  薛玫瑰娇笑道:“用你的嘴就可以了。”许怀谷怒道:“你再说一句,我就……”薛玫瑰截口道:“你就扒光我的衣服强奸我,是不是?我正求之不得呢!”还待要说下去,已被许怀谷卸去了下巴。
  许怀谷正自恼怒忧急,忽听房上“咔嚓,咔嚓”的响动,似有夜行人踏月而行。许怀谷只道玉蝴蝶去而复返,急忙上房去追,几个起落已赶到那人身前,拦他的去路,仔细一看,夜行人是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大宗师。
  大宗师看见许怀谷,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你拉住我做什么?”许怀谷认出是大宗师,也是吃了一惊,正要避开,又想大宗师久历江湖,阅厉颇深,正可请他去解双双所中之毒,于是躬身道:“晚辈有个朋友中了‘阴阳合和散’,肯请前辈援手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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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玫瑰的刺
更新时间2008-1-11 11:38:00 字数:3003
 大宗师心神稍定,道:“是玉蝴蝶那下三滥的迷药么?用冷水一激就行了。”绕过许怀谷,“咔嚓,咔嚓”地向前行去。
  许怀谷见他每一步踏出,都踩碎好几块瓦,心中奇怪,“他的轻功怎的如此糟糕。”又忆起大宗师方才气极败坏的神情,被自己拦截时显得十分惊慌,推敲一阵,得出了结论,此老一定是与绝世高手争斗时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此刻多半是回密室去疗伤,看他身法凝滞,中气不足,受伤只怕是不轻,没有七七四十九天回复不得。
  许怀谷下得房来,打了一桶冷水,给双双敷面擦脸。过了好一阵,双双神志才恢复过来,看见一个红衣少妇僵立房中,很是惊奇。听了许怀谷的解释,双双不由大为恼怒,抽出靴套里的鱼藏剑就要刺她几个透心窟窿。
  薛玫瑰吓得脸色苍白,苦于说不出话来求恳,眼睛望着许怀谷充满哀怜。
  许怀谷见她如此模样,已不似言出无状的荡妇,只是个楚楚可怜的女人而已,心中不忍,阻止道:“双双,我答允过丐帮敌帮主,要生擒她和玉蝴蝶由他老人家发落,先不要杀她。”
  双双怒气不减,冷冷道:“不杀她也可以,不过,不在她脸上留下点什么,难消我心头之恨。”举剑就要划花她的脸。
  薛玫瑰大骇,神色比方才还要惊恐。许怀谷也知道女人特别似薛玫瑰这般的漂亮女人,对容貌的珍视还在生命之上,于是又劝道:“你若划烂她的脸,她如何见人,还是换个别的方法惩戒她一下吧!”
  双双怒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她是你捉来的,你自己处置吧!”随手将剑抛在地上,“嗤”的一声,直没至柄。
  薛玫瑰见短剑如此锋锐,心是更是惊骇,突然间面露喜色,眼睛紧盯着许怀谷,许怀谷道:“薛姑娘,你有话要说么?”见她拚命点头,于是伸手按上了她的下巴。
  薛玫瑰喘了几口气,道:“小女子有一件宝物,送给这位姑娘,恳请她饶了我。”
  依双双性子,初醒之际怒气勃发,一剑将薛玫瑰刺死也就罢了,时间一长,怒气稍平,也就不愿残损一个美丽女人的肢体,冷冷道:“那得我看看是什么宝物,才能决定饶你不饶!”
  薛玫瑰忙对许怀谷说:“还请你把宝物从我怀中取出来。”许怀谷伸手去取,但见她乳峰高耸,紧胀红衣,不禁脸上一红,拍开她的肩井穴,道:“你自己取吧!”
  薛玫瑰嘻嘻一笑,道:“我身上有刺吗?怕成这个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只黑黝黝的指环,毫不起眼。
  双双冷笑道:“这便你所说的宝物么?我也看不出它宝在哪里。”
  薛玫瑰将指环套在食指上,拇指在上面一擦,指环上突然弹出一枝极细尖针,闪着蓝芒,显是毒极,薛玫瑰解释道:“这个玄铁指环,是五通门的掌门信物,叫做‘玫瑰的刺’,再锋利的刀剑也削之不断。更厉害的是环内藏有毒针,用拇指一擦就能弹出来,若想用拳击上就正面戴上,若以掌击人就反面戴上,只要被针扎上,任他多高的武功也是中者立毙。用毕收回,用手指轻扣指环即可,若拇指、中指一同压下,毒针就会暴射而出。”说着就要示范。
  许怀谷急忙扣住她的手腕,道:“我们相信你所说。”他听薛玫瑰诉说,已暗自庆幸先前与她打斗时,她未曾用上这等歹毒暗器,否则自己只怕已是尸骨早寒。此时薛玫瑰再要施用,只怕她对准自己下手,急忙加以阻止。
  薛玫瑰娇笑道:“你怕我暗算你么?这种中者立毙的歹毒暗器,我倒不愿用在你身上。”脱下指环,递给了许怀谷,教了他用法。
  许怀谷对准蜡烛,也不见光芒闪动,甚至破空声息也无,蜡烛却一晃即灭,暗忖:“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器,倒是难以防备。”
  薛玫瑰道:“快把毒针找回来,这是软钢所制,世上只有三枚。”许怀谷点起蜡烛找了一阵,才在窗框上找到,只见毒针入木很深,可见力量之强劲。跟薛玫瑰学了回收尖针之法,还针入环,递给了双双。
  双双很是喜欢这个指环,口中却道:“我才不用这等歹毒暗器!”薛玫瑰怕她不肯收下,又来折磨自己,急忙道:“姑娘不愿用歹毒暗器吧,我这里有麻药给姑娘换上就是了,让中针之人不死,却昏迷十二个时辰,任凭姑娘处置。”双双这才笑着收下。
  折腾了一夜,这时天光已然大亮光,许怀谷去买早点,薛玫瑰为双双指环上的毒针换上麻药,口中介绍:“这麻药是我精心配制而成的,叫做‘人鬼一日迷’,不管他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一旦中了此药,不到十二个时辰不能醒转,于身体却是无碍。”
  双双接过指环,喃喃道:“也不知道灵不灵?”忽然出手,一掌拍在薛玫瑰肩头,薛玫瑰只觉肩上刺痛,头脑随即眩晕倒了下去,已是昏迷不醒。
  双双只是想验证一下,未想到麻药如此厉害,也是吓了一跳。这时,许怀谷回来看见薛玫瑰昏倒在地,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双双笑道:“昨天夜里她弄昏了我,今天早上自然要报还她一下。”许怀谷道:“你弄昏了她,我们过一会儿要上少室山,将她如何处置。”双双神秘一笑:“这倒不劳你费心。”
  用过早点,双双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时却带着一顶软轿,对许怀谷笑道:“我是丫环,你是家丁,今天我们护着少夫人去游嵩山。”笑着将薛玫瑰扶上轿,轿夫虽觉得这个少夫人昏昏沉沉,不像是有游嵩山的兴致,但是人家付了钱,也就见怪不怪了。
  嵩山古称外方,东周时始定为中岳,由少室山和太室山组成,少林寺就建在少室山下。这里山峦起伏,峻峰奇异,有太阳、少阳、明月、玉柱等七十二峰,最高峰嵩顶峻极峰高达四千三百二十余尺,登临远眺,可望见黄河一线。
  双双久居平原,第一次到这么雄伟壮丽的山上来,十分兴奋,到处跑跳。许怀谷虽游历颇广,嵩山也是首次登临,但见山势雄奇、古树森森,不由得心中一片肃穆。
  一行人行松柏古迹,经封祀坛、少室阙,渐渐在山口畅通处已可望见巍峨少林了。轿夫担得累了,坐在树荫下休息,许怀谷、双双则站在坡上,遥望少林。
  这时忽听山下喇叭、锁呐、鼓、锣齐响,便似唱戏一般。众游客奇怪,都回过身去看。双双是好事之人也想去看,只怕轿夫抬来抬去的不方便,于是将薛玫瑰抱下来,打发了轿夫,将她塞进左近一个山洞中,拉着许怀谷向山下掠去。
  两人转过山头,便见一大群人敲锣打鼓,迤逦而来。当前两名彪形大汉打着两面大旗,一面绣着“天下第七”,一面绣着“挑战少林”。
  旗下跟着两人,当先是条身高体阔的大汉,赤着上身,下身仅穿一条犊鼻短裤,露出钢铁般的肌肉,手中提着一根紫铜霸王杵,足有二百斤,正是许怀谷在山西遇见的独行大盗巨无霸。
  巨无霸身边那人是个鹤发童颜、大袖飘飘的老者,竟然是大宗师,但见他神定气闲、趾高气扬,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许怀谷猜不出天下第七是如何网络到这两个人物,又暗赞大宗师了得:“不愧为大宗师,那么严重的内伤,一夕之间恢复过来。”
  大宗师、巨无霸身后跟着数十个江湖人物,玉蝴蝶、辽东一鹤陈东、伏牛山君麻叶竟也夹在里面,其后是数百个喽罗。敲锣打鼓,摇旗呐喊,好不热闹!
  双双奇道:“天下第七这么快就来挑战少林么,怎么不见他在人群里。”许怀谷道:“天下第七必定隐身在暗处,要这些人来打头阵。”
  待到这一群人从身边经过时,许怀谷和双双夹杂在喽罗当中跟着上山,不一刻到了半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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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混战
更新时间2008-1-12 17:47:00 字数:4043
 半山亭乃是少林寺接待宾客的所在,寺前有块巨石,名为“解剑岩”。——少林寺被武林中人尊崇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到此都会解下兵器在这里等候,由知客僧回寺禀告住持,再安排接见。
  半山亭每日由四个辈份较低、能说会道的僧人做知客,此时这四个和尚正中亭中闲谈,募的见这许多江湖中人拥到。这四人做了五六年知客,从未见到这等场面,一时惊慌失措。一个年纪较长的和尚强自镇定,迎了出来,双手合什道:“阿弥托佛,贫僧空远,诸位是来上香拜佛的香客么?”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是破口大骂,有的道:“阿你妈的佛,老子们是来打架的。”又有的说:“没见旗上写着‘挑战少林’,老子不识字,你这龟儿子也不识字么?”有人叫道:“这是我们先锋官巨无霸和军师大宗师,见了还不下跪。”还有人大喝:“我们是来下战书的,叫你们方丈滚出来接旨。”
  空远和尚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惊得呆了,说不出话来。巨无霸叫道:“叫你们方丈来接挑战书,老子说话你没听见么?”一把抓起空远,随手掷出。
  空远被这一掷凌空飞起,直向解剑岩撞去,吓得哇哇大叫。忽有人影一闪,一人纵身过来将空远抱住,稳稳放在地上。
  众人凝神看去,来人是个胖大和尚,虽不及巨无霸高大魁伟,肥胖却远为过之,身材虽不一样,体重只怕差不了多少,也算是殊途同归。
  巨无霸本想摔死个和尚,给少林寺来个下马威,不想被这胖大和尚接去,不由怒喝道:“兀那秃驴,胆敢报上名来么?”
  胖大和尚也怒道:“洒家‘一嗔’,兀那不秃的驴,敢与洒家拚斗三百合么?”巨元霸怒道:“如何不敢。”抡起紫铜巨杵便砸了过去,一嗔举起精钢禅杖还击。“当、当、当”连对三下,一嗔禅杖较轻,力气又不及巨无霸,对到第三下时,虎口出血,禅杖飞上了天。
  众人仰头去看那飞起的禅杖,又见人影一闪,一人跃起,抄手抓住了禅杖,落到一嗔身边。也是个和尚,比一嗔瘦小得多,也年轻得多,对巨无霸合什道:“施主力大劲猛,全身如罩铁甲,想必是山西盗首巨无霸了?”
  巨无霸还未回答,一嗔就已吼道:“管他无爸有爸,再接洒家三杖。”抢过禅杖抡起便砸,他自负力大却接不下巨无霸三杵,心中甚是不服。
  年轻和尚沉声道:“师弟,不可莽撞。”一嗔对他很是敬畏,闻言垂手站在一边,一双眼睛仍是瞪着巨无霸。
  众人见这和尚年纪只有一嗔一半大,竟是师兄,并且一嗔对他还是十分恭敬,都是咋咋称奇。
  许怀谷、双双却认出这年轻僧人正是曾在洛水边上并肩对抗锁南坚错的一心和尚,他年纪虽轻,却是自幼生长于少林寺,辈份极高,一身武艺更是精湛,十三棍僧中仅次于首座无妄大师。
  大宗师从人群中走出来,笑道:“这位小和尚身手如风,年纪虽轻,一身功夫已是登堂入室了,莫非是号称少林寺‘一’字辈第一高手一心大师么?”
  一心放下禅杖,双手合什道:“小僧正是一心,至于什么高手、大师却不敢当。”——少林群僧淡泊名利,极少涉足江湖,戒律院十三棍僧却因捉拿少林叛逆、铲除武林败类、常在江湖上行走,创下若大名头。这一心身在十三僧中,又是仅次于无妄的第二大高手,早已名动江湖了。
  众人早闻其名,今日初见其人,竟是个未到三旬的青年,都甚为惊奇。
  大宗师似也知晓一心的厉害,止住众人的喧哗,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一心,口中道:“敝上天下第七,三日后要与少林寺众位高僧切磋武艺,请小师父代为转告。”
  一心接过信,拉起一嗔,又吩咐空远等知客:“小心招呼客人!”转身回归少林寺。
  空远等合什道:“谨尊师叔法旨。”双双见他们年纪都比一心大许多,却称他为师叔,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听许怀谷道:“一心师父年纪这般轻,内功修为着实了得。”用手一指半山亭前青石板,双双顺手看去,只见青石板印出淡淡两只脚印,看那位置正是方才一心所立足之地,想是一心怕群盗难为空远等人,留迹以警示群盗。
  群盗却似不见,只顾大叫大嚷。等了一会儿,不见来人回复,鼓噪起来,要杀上少林寺,空远等人如何拦得住。
  正在这时,从少林寺方向掠来几个人,奔跃如飞,几个起落便来到半山亭,当前三人兵刃古怪,相貌也是与众不同,正是百工三将。
  许怀谷见他们三人精神健矍、身手矫健,已不复受伤中毒模样,代他们欢喜之际,也惊叹少林寺解毒疗伤的神技,一夜一日间竟将三个垂死之人救治得这般生龙活虎。
  再看百工三将身后则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女人走在前面,满身透着英挺之气,乍一看许怀谷几乎疑心是双宿飞当临,此女怀中抱着一个娃娃,仔细一看,原来是独脚铜人。
  独脚铜人是一种极厉害的外门武器,用精铜铸成人形,呈金鸡独立支手撑天之状,独立的脚便是把柄,撑天之手上还握着铁笔,可以用来点穴,只因这种兵器份量太重,男人中也殊少使用,女人更是绝无仅有了。
  相比之下,她身后的男子则有些逊色,相貌俊美得有些女人气,颌下留着长髯才保留些男人气概。手国握着一柄剑,剑身甚短,似乎只有双双这样的女孩子才合适用。
  许怀谷正在揣摩这两人的来历,群盗中已有人喊道:“嵩阳二仙出家了吗么?怎么从少林寺里出来,不过巾帼夫人出家也该去做尼姑,如何去了和尚庙?”
  许怀谷登时记起,山东泰安府关老爷子的四大弟子中,有两个结为了夫妻,就居住在嵩山,号称“嵩阳二仙”。
  男的留有长髯,称为须眉丈夫,女的常年绢帕罩头,称为巾帼夫人,因为巾帼夫人脾气暴燥,须眉丈夫处处忍让,江湖人戏称为“巾帼不让须眉”。他二人是少林俗家弟子,百工三将新近受了少林寺的恩惠,是以不等少林僧人迎战便来打头阵。
  巾帼夫人一向性如烈火,听见有人言语污辱她,登时火冒三丈,抢进人群,奔到一个叫得最欢的江湖汉子近前,举起独脚铜人一个“泰山压顶”打将下去,那人还不及反应,已被打得脑浆迸裂。
  巨无霸大怒,提杵来战,两人用的都是重武器,只是巾帼夫人力气不及巨无霸,处在下风。须眉丈夫怕妻子受到伤害,拔剑来助战,联手对敌,巨无霸顿时又落下风。
  群盗登时鼓躁起来,纷纷道:“出家一起出,打架一块上,真是一对同命鸳鸯。”“两个打一个,算什么名门正派。”“幸好没生孩子,否则嵩阳群仙一起上,咱们先锋官多半敌不过。”
  巾帼夫人气得满脸通红,对须眉丈夫喝道:“你给我退回去,老娘一个人对付他!”须眉丈夫口中答应,出手却更加敏捷,想必平时也是这般阳奉阴违惯了。
  巨无霸武功比巾帼夫人、须眉丈夫两人任何一个都要稍高,两人联手却不是对手,好在他浑身肌肤如铁似钢,刀枪不入,只要躲着巾帼夫人的铜人,被须眉丈夫的短剑刺上几剑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盗群中又冲出两人,一人白衣飘飘,手挥鹤嘴锄,另一个反穿虎皮袄,狂舞打虎钢鞭,杀入战团。巾帼、须眉正全力抢攻,眼见抵御不得,百工三将的银象、铁虎分别迎上麻叶、陈东,七个人分为三伙,打得甚为激烈。
  玉蝴蝶有了可乘之机,忽然挺身跃起,撒下一把蝴蝶镖,分别射向巾帼、须眉、银象、铁虎四人,用的是“满天花雨”的手法,暗器分射,劲头不失——他见对方尚有一人未上阵,自己任攻一人,都要被他挡下,只有分散射出,对手首尾兼顾不得,终究要射倒几个。
  不料金龙子取出铁尺,在空中一召,满天花雨般的蝴蝶镖划了个弧线,都贴在那只黑黝黝的铁尺上,蝴蝶镖是精铁混合白银铸就,铁尺却是磁石炼成,磁石吸铁蝴蝶镖自然要吸附于上了。
  玉蝴蝶眼见暗器被收,吃了一惊,凌空一个翻身,落在三丈开外,一抬头却见金龙子站在面前,心中大骇,转身就逃,金龙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玉蝴蝶平时所依仗的便是轻功和暗器,哪知今日两样看家本领都遇见了克星,心中骇异,只好不停奔跑,此间事情未了,又不敢走远,只是绕着半山亭、解剑岩来回奔走,金龙子在他身后紧随,两轻功相若,中间一直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混战中突听巨无霸大叫一声,满身鲜血地退了出来,原来他打得兴起,拼着让须眉丈夫在背上斩一剑,也要砸飞巾帼夫人的独脚铜人,哪知须眉的短剑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刃,巨无霸一身横练功夫虽已是登峰造极,还是被划开一道尺长剑伤。
  巨无霸大怒,挥杵道:“孩儿们,也不用再多等三天了,今日便将少林寺铲除了!”跟随着来的数百名大汉扔下乐器、旗鼓,冲上来混战起来。金龙子五人虽是武功了得,又怎能拦得下这数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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