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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你回首

_4 林笛儿(当代)
  纪超一下就看出了她不开心,莫非真的如吴兵他们所说?
  “老师的爱人一定很帅吧,不然老师也不会早早地嫁给他。”他故意这样说。
  叶小榆苦笑了一下,“帅又没有一个确定的定义,看着顺眼就行,只要彼此相爱就行了。”而不是单方付出,看着再帅的爱人也象是看别人的老公。
  纵然仍是疑惑,但看她那一脸的落莫,纪超不忍心再问下去了,想起她在高温时孤独地在树下哭泣,想起她上课时的走神,她不知不觉流露的无助,他心中油然生起一缕缕不舍的情丝。命运让他一次次遇到她的无助,他无法坐视不管。
  “老师周末一般忙不忙?”他技巧地转开话题。
  “我没有什么事的,课又不重,朋友很少,周末差不多都是在家看书。”
  “那我们以后可以约老师一起郊游、看电影、聚餐什么的,行吗?”他不喜欢看她象个怨妇样,出来走走,希望她能开心多一点。
  “我不会妨碍你们吧!”她小心地问。
  “怎么会呢,老师又不是真的是老--------师,和我们一样大,大家都是同龄人,玩得疯时,你不训我们就是。”他笑着说。
  叶小榆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她也不想关在家中七想八想的,和纪超他们一起玩玩,是个不坏的主意。
  还是笑起来真美,眸子象水一般荡漾,让看到的每一个人都能染到她的快乐。纪超决定从此后,一定要带给她更多的快乐。
  看着于媛媛偎依在冯如海的怀中,讲实话,纪跃飞一点也恨不起来媛媛,只要她能感到幸福,即使这个幸福不是他给予的,他也知足了。
  冯如海粗粗壮壮的,坐了几年办公室,肤色不象读书时那般黝黑了,身上的衣着比从前讲究了些。他要供妹妹读书,要养媛媛,现在还要养肚中的孩子,这么大的家累,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忧愁,他似乎很开心自已可以有这么大的作为,也愿意为此付出。
  想到自已败给这样的一个人,纪跃飞至今都莫名其妙,可媛媛,一幅小女人的样,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意,娇娇地依着冯如海,一脸“专属权”的宣告。不同于她在他面前,孩子气,任性娇蛮。媛媛可能真的从没把他当成一个恋人,她更多的当他是哥哥,说是爸爸也不为过,所以她才会那般无所顾忌。太熟悉了,反而没有心动的感觉,距离产生美感,真是真理啊。
  他为她的离开心痛过一阵,但叶小榆一直在,他好象也没失去多少。本来他的恋爱里,就有小榆的影子。和小榆结婚的那天,媛媛牵着冯如海的手,赶过来祝贺,他一看到媛媛那张娃娃脸,一下就原谅了她的背弃,她一声接一声的“纪哥哥”,又象回到了从前,他就象个宽容的父亲,对另类的女儿做不到真正的生气。
  他一直都在悄悄关注着她,默默关心着她。
  冯如海一早从唐山过来,看着离家出走的媛媛满脸委屈样,责备的话生生咽进肚中,捺下心情劝哄着。毕竟孕妇为大,要是有什么差错,他可担不起后果。
  媛媛好哄,再说也不是真的生气,不一会,两人恩爱得就差儿童不宜了。纪跃飞体贴地避到书房,给他们独立的空间。心中不禁羡慕起他们,同样是夫妻,媛媛就热情得多,而小榆不知可是书读太多,性子清冷得很,神魂象在云天外,你看不清她真的情绪。可能他也没真正用心读过她,他也不愿去读,他给她忠诚、信任就够了。
  “纪哥哥,我们不能再等小榆了,不然最后一班车就赶不上了。”媛媛在门外喊着。离家一周,她想唐山的小窝,想和如海的二人世界,她一刻也不要呆在北京了。
  纪跃飞走出来,抬手看表,五点多,确实是有点晚,“好吧,她电话里说系里有事,可能还在忙,我帮你和她说一声,你们路上小心点。”
  “嗯,纪哥哥,你和小榆讲话温柔点,她是内敛的人,很敏感的。”媛媛叮嘱道。
  纪跃飞很想笑,她自已一团孩子气,还操心别人,“知道啦!到是你们,”他转过头看着冯如海,“待媛媛好些,让着她些,要是你欺负了她,当心我把她抢回来。”
  冯如海诧异他这样子说,“只怕你没这个权利吧!”任何人都可以抢,但他没资格呀,他把叶小榆放哪里呢?
  “那看吧,只要媛媛想离开你,我会让自已有权拥有的。”纪跃飞开玩笑地说。
  大门不知何时开了,一个身影呆立着,刚才的一番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清秀的脸青白得没有人色。
第十章 了悟(上)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
  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
  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
  大概是不成文的规定吧,办公室的情侣都倾向于不公开,他们也是不公开的……如果他们也算情侣的话。
  应该算是吧,一起上班、吃饭、出差、应酬,一天当中有一大半时间是在一起度过的,何况他们还做过一阵床伴。只是半年前,纪跃飞闪电式的结婚让她-----吉星儿有点防不胜防,听说找了个大学老师,原因是他书香世家的父母喜欢书卷气的媳妇。吉星儿并不担心,结婚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在意那个名分,能把这么优秀俊伟的男人牢牢抓在手中、锁在身边才是正理。可惜婚后的他果真做了个忠诚男人,对于她的媚力开始熟视无睹,也暗示过他们之间结束了,如果她愿意离开,他会给一笔优厚的分手费,如果留下,那就好好做个总裁秘书。
  她不傻,听得懂、分析得清楚、看得清晰,这家外资公司待遇在同行业中最最好的,离开后想找到同等条件是难上加难,在没有找到长期饭票前,她要好好养活自已,她不想离开,还有他新婚燕尔中,对娇妻有些留恋是自然的,但时间一长,新鲜感过去,一切都会淡去,凭她的姿色和激情,她还是有机会的,到时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她等得起。
  不打电话,不主动靠近,除非公事,她不和他多说一句出格的话。显然他很满意她的表现,先前还有一点防备现在全部放下,她可是一个很称职的秘书。
  机会似乎来了。
  他呆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和客户喝酒到深夜,也不见他情意绵绵地和谁煲个电话,他就象个自由的单身金领,全部身心只有工作、工作。
  那个传说中的大学老师也从没见过来探班,甚至公司里就没有任何人见过她。是他把她藏得太好,还是他不愿提起她?她可要好好打听清楚。
  吉星儿正听电话,今天,她穿了件黑色的无袖低领紧身羊绒毛衣,下面配了条白色的宽松长裤,合身的尺寸把她身体每一项长处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一向很自信自已穿衣的品味,这样的衣服大气却又性感得恰到好处。
  现在,跟客户哈拉闲扯谈是她的职责范围之一,把客户弄得服服帖帖之后,再送给上司去料理,合约的成功率多了好几成,她要让纪跃飞知道她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他是离不开她的,所以她更要全副身心地迎战着。
  “吉小姐,给我‘万科’的档案。”纪跃飞走了过来。
  “……原来如此!周董,我老早就觉得你一定有什么独家秘方在保养,不然怎么可能看起来那么年轻?要不是你上次说出五十四这个数字,我还真傻傻的以为你才三十四咧……”微微欠身,在档案柜中翻找着,他站的角度刚好看到她领下呼之欲出的饱满,还有那撅起的红唇似乎正邀请着他的光临。
  以前,也是这样,媛媛突然的离开,让自信满满的他陷进了人生的低谷,他酗酒、放纵,觉得再没有必要为谁执著和守候了。看着这血脉贲张的画面,他想都没想,手放在那团饱满上,她顺势倒在他怀里,唇迎了上来,根本没有任何抚慰,他和她的第一次竟然是在他办公室的地上,与情爱无关,那只是动物本能的厮战。
  喘息、呻吟、狂吼、汗水、吮吸,纪跃飞发现这个游戏可以麻痹自已的神经,不要去患得患失,不要去牵挂,根本不要去想天长地久,听凭身体的躯使,驰骋、奋战。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必费心去寻找了,吉星儿是最好的人选。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方式,下班后,两人一起喝点酒,有时在公司他的休息室,有时去她那里,他不想带她去他家中。她是开放的女子,观念很前卫,在他之前,她有过几个情人,他在她家中发现剃须刀和男人穿的睡衣。反正彼此享受的是男欢女爱,他无意要求她忠贞。有一次,合约丢在家中,他和她开车回去取,一进屋,她忽然贴上来,把他的手拉进她的衣内,在男女战争中,她是高手,他俯首称臣,但怎么也没想到,叶小榆居然开门进来,那奋战的一幕全落入了她的眼中。看着她吓得发疯似的跑出去,纪跃飞在那一刻对自已生起从没有过的厌恶,也体会到满身的空虚和无力。
  放纵是要有个度的,不然自已都会看不起自已。当身主宰了心,人就和动物无异了。
  从那一天,他开始疏离这种游戏,把日子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吉星儿主动邀约过几次,开他没反应,也就放弃了。
  今天,她故伎重使,他有点讶异,但心平如镜,淡然地看着,只觉得好笑,不去点破,当平常好了。过一阵,还是让她离开吧,有过从前的厮缠,再待这儿,还是有些难堪。
  合约终于找到了,她浅笑如梦地递上来,手中的电话仍在继续,“是这个吗?”她以唇语呛声,他冷漠地点点头,转身进去。她失望地耸耸肩,讲电话的口气瞬刻就少了许多热度。
  摊坐在椅上,打开合约,纪跃飞忍不住又拨了下电话,从媛媛走后那一天,叶小榆突然变得忙起来了,打她手机不下百次,都是电信小姐甜美的:请转到语音信箱的回话,偏偏这几天公司事情有多,他回去都有些晚,到了家后,她已在书房中睡了,到他醒来时,她早已出门上班了。同在一个屋檐上的两个人,现在想说句话,居然很难。
  他再傻也知道她是在躲他,准确讲应是不想见到他,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这样呢?在这以前,他们明明都是好好地相处的,他还记得去接媛媛时,她轻握住他的掌心,那羞切幸福的笑容……
  纪跃飞摇摇头,不喜欢叶小榆让他无法掌控,她一直都不要他操心的,为何现在也学着任性和玩逃避?
  抬手看表,下午五点,她应该不在课上了,想起来有点惭愧,他至今都不知她的课表,都没有去学校接送过她一次。
  这次电话通了,只是没有人接。他再拨,仍没有人接。纪跃飞眉毛紧拧着,无由地火大。
  桌上的手机忽然颤动了一下。
  “你找我吗?”手机里传来的只是短信,她甚至不肯和他讲话,纪跃飞看着这四个字,有些哭笑不得。他有很多疑惑想问她,可是收到的却是短信,一肚子话又吞了回去。
  他不信,再拨,电话通了,一抹轻微的叹息,“喂?”叶小榆的声音响起。
  “是我。”
  “喔……”
  “你在哪里!”
  “我在路上。”
  纪跃飞真想骂人,这是回答吗,路上,条条大路通北京,她具体在哪条路上?
  他按下火气,轻声问:“今天课多吗?”
  “我今天没有课。”她淡淡地回答。
  没有课的人也能从早忙到晚,现在自觉的员工已不多,她该是幸存中的几个吧!
  纪跃飞翻翻桌上的日程安排,今晚没有应酬。
  “你人在哪里?”
  “我在……”她好象犹豫了一下,“路上。”
  这种人真的是数学硕士吗?”小榆,你不懂我的意思吗?”纪跃飞不明白为什么她以前那么灵秀总是懂他每一个眼神和每一句问话,现在她却迟钝了起来。“我问的是你在哪条街上,我去接你。”非得他讲得这么明白才能和她对话吗?
  “你有应酬。”她一下就帮他安排好了,看来她不想做老师,改做他秘书了,“再说……我还有点事。”
  “你告诉我你人在哪里就好了!”纪跃飞忍不住要发火,他不过是想见她一面,有那么难吗?
  他声音里的火气让电话那端的她噤了声。
  “小榆,我今晚没事,今天不要回家做饭了,我们一起在外面吃点吧,告诉我,你人在哪里。”他知道自已的语气很差,于是降低音量道。
  “好吧……”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在学院附近的西点店。”
  “冰箱中不是还有很多点心吗?”她不会做饭,爱吃西点和面条,可能也是没得选择吧,家中冰箱常常都塞得满满的西点。
  “我在等蛋糕!”
  “蛋糕?”晚上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他想着都觉得噎人。
  “呵,”她笑了一下,象看到他的表情,“今天是我生日。”说完,她轻轻挂上了电话。
  纪跃飞握着电话,脸一下僵住了,她的生日?印象中她曾说过她的生日在秋天,他没去注意过。蓦地他意识到关于她的一切,从身高、体重、喜好、朋友、同事……他一概不知,和他结婚半年的妻子,如果有一日离家出走,他可能想找都没个地方。
  他这样的老公,会不会太失职了?
第十一章 了悟(中)
  一块烘烤好的蛋糕,涂上雪白的鲜奶油,再加上巧克力、草莓、樱桃,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在西点店小妹手中七下八下,就成了一个美丽的生日蛋糕,叶小榆本来只想买一块的,站在店门口,看着橱窗里小妹娴熟的手势,她看呆了,情不自禁说:我也要一个。
  叶小榆对于自已的生日并不太很重,她也没收过生日礼物,和妈妈一起时,妈妈再忙,都会为她做一餐好吃的,这就代表祝贺了,没有办法,妈妈一个人养家,没有多余的钱来应付一个又一个奢侈的借口。生日年年过,有没有礼物不重要,关健是过生日时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快快乐乐的过。
  但这个愿望好象也很难满足。
  小妹已经在装盒扎丝带了,叶小榆微笑着,很是期待。
  “吃这么多奶油,不怕胖呀!”吴兵从身后探过头来,笑着说。
  叶小榆愕然回头,赵玲、洪燕也在,还有纪超,四个人都一身轻松的闲游装束。
  “你们要去哪?”她羡慕地看着他们。
  “吴兵请我们K歌去,老师一起去吧!”赵玲上前挽着她的胳膊。
  “不了,我还有事!”她转身,蛋糕已放在桌上啦。
  “是不是陪今晚要陪谁过生日?”吴兵笑着低声问,“烛光、音乐,很浪漫的二人世界。”
  两个女生跟着笑出声来,一脸好奇,只纪超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眸子深得象海似的看着她。因为有过被他撞见狼狈的样子,自然而然他和她之间就象拥有了什么秘密,两人觉着彼此比别人亲近一点,当着别人的面,却又要表现出疏远。
  “没有什么二人世界,只是平常生日。”她自嘲地笑笑,掠过一丝落莫。
  纪超忽然从包中拿出一个小的礼盒递过来,“生日快乐,叶老师。”
  叶小榆愕然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学校网站上都有老师们的生平介绍,随便点一下就知道了。”纪超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那哪里顺便,除非是刻意去找去记,才会知道的。叶小榆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这好象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老师,什么礼物呀!”赵玲吐吐舌,拉着洪燕凑上前来。
  叶小榆看一眼纪超,他含笑眨下眼点点头。
  叶小榆拆去礼盒上粉色的包装纸,里面里一个蓝色的玻璃盒,再打开,是一枚水晶上嵌着碎钻的天鹅胸针。
  “哇,好漂亮!”叶小榆情不自禁赞出声,满脸欣喜。不是因为有人送礼物,而是因为选礼物人的用心暗合着她的心境。一直以来,她努力着、奋斗着,不因环境困苦而给自已降低要求,她希望她能如童话故事中讲的那样,她不只是一只丑小鸭,有一天,她可以展翅高飞,兑变成一只天鹅,这从来都是她心中暗藏的话语,没想到却被纪超看穿,是巧合吗?
  “会不会太贵?”叶小榆不好意思地看着纪超,他只是一个学生而已。
  “不会,只是普通工艺品。”纪超轻描淡写地说着,眼中却因她的开心而闪烁出愉悦的星光。
  其他三人则怪异地看着纪超,不亚于看到天外来客。这不合群的另类现在越来越象人类了。
  “老师,对不起哦,我们不知道。”两个女生先回过神来,抱歉地说,吴兵意味深长地一笑,“老师,这样吧,你请我们吃蛋糕,我们请你K歌,帮你开一个难忘的生日PARTY,公平吧?”
  主意是不错,可是纪跃飞一会要过来。叶小榆为难地摇摇头,“谢谢啦,蛋糕送你们吃,K歌就不必了,我还有事。”
  “啊,那多没意思,老师不在,生日晚会就不象了,去吧!”赵玲摇着她的手臂。
  “去吧,一个人独自吹蜡烛,会伤感的。”一片落叶落在她的发上,纪超顺手掸去。
  “我……”他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人吹蜡烛,那双深海似的黑眸越来越洞察人心,叶小榆直觉地想躲。
  “叶小榆!”身后一声不悦的喊声,四人齐齐转过身去。一个温文俊朗的男人倚着车,冷冷的目光射向叶小榆身边的纪超。
  “我先生----纪跃飞。”叶小榆轻扯出一丝笑意,介绍着。“他们是我学生!”隔着树荫,纪跃飞冷淡地点下头,拉开车门,不太耐烦地等她过来。
  除了纪超,其他三人惊讶得嘴张成O型,“老师结婚了?”
  叶小榆点点头,把蛋糕塞给纪超,轻声说:“谢谢你的礼物!”又转过身,对吴兵他们说:“玩得开心点。”
  纪超回应着纪跃飞的注视,抿着嘴,本能的,他不喜欢这个男人,虽然他有型有款,一脸成功人士的自得,但他让叶小榆忧郁得象秋夜的雨丝。这一刻,他想抓住叶小榆的手,不让她上车,但他还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纪超不禁气恼起自已。他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一早就寻她,可偏偏她一天没课,哪里都看不到她的影子,没想到,在学校外居然碰上了,而她果真是一个人孤单地在为自已过生日,那一幕把他的心都疼碎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所谓她的先生却一幅不知情的表现,他真是不爽得想揍人。
  叶小榆坐进了车内,冲他们笑着挥挥手,纪跃飞“怦”一下关上车门,不等她开口讲再见,车一下就飞出去了。
  “哇,好成熟的男人哦!”洪燕双手合拢,闭上眼,夸张地说。
  “没想到叶老师都是已婚人士了,嗯,她先生一定超优秀,换我也早早嫁了,抓牢她。”赵玲跟着说。
  纪超心中叹了口气,她好象没本事抓牢别人,只会被别人左右着,所有的心事都放在脸上,唉!
  “不要流口水啦,美女们,那是人家老公,我们还是K歌要紧。”吴兵斜视了纪超一眼,诧异他并没有失落和吃惊的神情,看来他想错了,“纪超,去吧?”
  “当然!”纪超看看手上的蛋糕,她的生日,他一定要好好祝愿的。
  车开得飞快。
  “你这几天是在躲我吗?”纪跃飞看着前方,突然问。好不容易找到她,他不喜欢却又是沉默着。
  “怎么可能!”叶小榆低着头,不看他。
  “你是不是在和我呕气?”他把车速放慢,腾手转过她的头,不喜欢她躲着他的目光。
  “我们有呕气的理由吗?”她肩膀紧绷,漠然地说。呕气那是恩爱夫妻之间的小插曲,呕一次爱深一次。他们相敬如宾,客气加礼貌,想吵架都难。
  她这句话让他的心像是被刺了一刀,而他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看着她。
  “你知道我工作忙。”纪跃飞知道这是再八股不过的话,不过,此时这样说可以继续他们的谈话。“我不能时时陪着你、关心你。”
  叶小榆笑了,“我有这样要求过你吗?其实我很习惯一个人。一个人的天空,无拘无束。”
  “你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在渴望自由,是否刚刚那毛头小子让你迷失了心,我警告你,叶小榆,你是有夫之妇,不要做出有伤大雅的事。”他失控地把车停在停车道上,转过身冲她吼着。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刚刚那男生一脸温柔地为他掸树叶,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怜爱”。一个是高大俊酷的男生,一个是秀气优雅的女子,配上落叶飘零的秋景,那画面该死的合契,害得他当时就火冒到天外。
  叶小榆惊讶地看着他,觉得头皮发麻,双肩止不住直抖,“我知道你有经商的天赋,没想到你编剧的功底也不差。”她气愤地说。
  “编剧,哈,你是傻了还是痴了,看不出他看你的眼神不同吗?叶小榆,师生恋,会让你在教育界无法立足的,到时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他狂怒的口不择言。
  叶小榆强忍住眼中的泪,轻笑着说:“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他,就是被遣出教师行列,我也甘愿。”
  “你就这么等不及?”他讥诮地问。怒气又自心上升起,他强压住怒火,嫉妒、失控、咆哮、试探……连他都受不了这样的自已。
  “等不及的人怕是你吧!”叶小榆已没办法思考,冲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他扭住她的手臂,“你给我说清楚,不要找话题为自已脱身。”
  她甩开他的手,冷然地说:“何必要用言语去形容,我亲眼目睹就足够了。”
  纪跃飞的脸色青白交替,他忽然暴吼一声,抓起车上的玻璃纸巾盒泄恨的冲她掷丢过来。
  叶小榆来不及意外,反射地伸手挡住脸,纸巾盒锐利的边角在手背上划下一道尖锐的伤口。
  血就那样冒出来,落在她白色的风衣上,象绽开的一朵朵梅,她没意识到疼痛,只是不敢置信地瞪着纪跃飞。
  那一刻其实也没太久,大概不到十秒钟,她脑门突然一阵躁热,再也忍受不下去,抓起包,拉开车门,一句话也没说,下了车就冲进了街上的人流中。
  随意上了一辆公交,她才开始感到痛。手背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成了一条狰狞的爪痕,一路蜿蜓进手肘内。
  本来,就一直在犹豫着、徘徊着,突如其来的事情加速了她的决定。没有她,他的生命会更精彩,那她何苦还抓住不放呢?
  已经无力去挽留、去争取。
  原来,他和她,各有人生一条路要走,大家走的路并不一样,曾经结伴走了一程路,今日到此为止吧!
  岁月无痕,有一日,会忘记曾经义无反顾地爱一个人十二年,忘记他的音容,忘记一起生活过的日子,对他再没有感觉,不再爱他,爱情最终会败给岁月。
  现在一切只是暂时的,有幸相遇,无缘分手,都会过去的。
  此时,叶小榆好想被谁围在怀里,轻轻呵吻着,给她温暖问慰。可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影,却发现这样的人一个也没有。她更不能给妈妈打电话哭诉,那会吓坏她的。
  叶小榆含着泪笑了,双手环抱住自已,既然没有地方可去,那就随便去哪里吧,只要不再回到那个有他的地方就可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你我的相识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第十二章 了悟(下)
  纪跃飞被自已吓住了,他整个人全傻住了,他没想到一向冷静自制的自已竟会为叶小榆一两句气话就失手碰伤了她,他真的是一家跨国公司首席执行官吗?隔壁的座椅上还有她滴落的血迹。鲜红的颜色刺激了他的神经,他一下醒了过来,慌忙冲下车,街上人流如潮,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追到地铁、公车站、商场,这附近的每一条街,他都细细找寻着,似乎到处都可见她纤弱的身影,却明明都不是她。
  想不到寻一个人竟是这样的难,他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纪跃飞无力地依在街角的树上,张望着行人,忽然他想到了家,他大步跑回停车的地方,飞车回家,空旷的家中一片漆黑,屋里少了她的存在,莫名的安静起来。她话不多,但只要她呆在家中,即使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里仍有着另一股气氛流动着,并不是这样的安静,而这种安静让人浮躁不已、心慌不安。
  摊坐在沙发上,纪跃飞紧抓住头发,把车钥匙甩出很远。事情怎么发展到这种程度呢?他本意想好好地接她去吃个饭,两人好好聊,勾通一下她刻意冷战的原由,对,今天还是她生日,他忘了,也想借机弥补一下,可是,现在呢?不知她在何处,而且她会不会哭?
  想到这,纪跃飞闭上眼,真想打自已几下。相识十二年,恋爱三个月,结婚半年,他们之间从未有口角过,他几乎没有看过她生气的样子,有时她有些小的不开心,她就静静坐着,默默等情绪过去,然后就恢复如初了。她内敛,不会大喜大悲,最开心时,就两只黑眸晶亮晶亮地闪烁着,像会说话似的。可这一次,他们吵架了,顺带着还发生了失手的事情,她内心原来也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气起来时,话一样尖刻刺人。
  结婚后,他真的是百分百的忠诚,这是一个已婚男人最起码的道德,他做到了,可她竟然怀疑她,还提出从前的事,还有那个碍眼的帅气男生,天,纪跃飞一下呆在那里,停下拉扯头发的动作,她会不会去了那男生那里?
  他眼中倏地又冒出了怒火,嫉妒、愤恨撕咬着他的心。如果真的是,那他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可下一刻,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他的心又惶恐了起来,他心中明白叶小榆不是一个随意的人,此刻她必定独自在什么地方呆呆地坐着,那地方会是哪里呢?
  前几日的预感果然成真了,他不知她常去的地方,不知她的朋友,没有她办公室的电话,不知她同事是谁,在她走开的夜晚,他只能守在这家中干急。
  门铃忽然响了,纪跃飞欣喜地路过去。门外是一个象体育健将般的壮实男子,“哦,是付刚呀!”纪跃飞失望地打开门,让来人进来。
  来人手中捧着一大包礼物,看看纪跃飞,又看看黑漆漆的屋子,“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纪跃飞苦笑地开下灯,摇摇头,“蜜月愉快吗?”
  付刚是公司副总,也是公司里唯一认识叶小榆的人,上个月结婚,刚从新加波度蜜月回来。
  付刚探身看看书房,“还行,吴君喜欢新加波的干洁,花园城市吗,比较而言,比北京舒适多了,她挑了些小礼物,带给叶老师,她人呢?”
  纪跃飞耸耸肩,“我们吵架了。”
  “吵架?”付刚不禁放大声音,瞪着纪跃飞,那个文文静静的叶老师会吵架?
  纪跃飞点点头,“没有什么事,就那样吵起来,然后她跑出去了。”
  “你没有追上去?”女人都是冲动的精灵,任性起来,一点理智都没有,那时唯一的良策就是低头认错,劝哄带情话绵绵,然后瞬刻就风平浪静了,其实也不难对付,这是付刚的经验之谈。
  “慢了一点,没追上。”纪跃飞沮丧地低下头,一头乱发随意散在头上,不复往日的自信和潇洒。
  “找找呀!”付刚急了,他现在还敢泰然处之。
  “呵,”纪跃飞抬起头,“你以为我没有,只是北京那么大,我到哪里找去?”
  “她常去的地方,蜜友的家中什么的。”
  “呵,我不知道她有没有那样的地方。”
  “你……”付刚想说你都结婚半年了,这个老公怎么做的,但看看纪跃飞一脸自责落莫的样,他这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依叶老师的性子,她不会乱跑的,可能是找一个熟悉的地方好好平静一下,你不要太着急,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付刚为纪跃飞倒了杯水,安慰道。
  “但愿吧!”
  “跃飞,你为什么要和叶老师结婚?”,付刚和纪跃飞是多年的好友,他到这家公司做副总,也是纪跃飞极力推荐的,他知道纪跃飞有一个小青梅,但没能终成眷属,后来他和吉秘书之间的关系,他也知道,可他最后却和叶小榆结婚,他一直搞不清为什么。
  纪跃飞躺在沙发上,从抽屉中拿出包烟,扔了一支给付刚,自已点上一支,“认识很多年了,很熟悉,不要操心,她也不差,长相、学识、为人都很好。”他淡淡地说。
  “就这些?”付刚有点吃惊了。
  “难不成还惊天地泣鬼神。”纪跃飞白他一眼。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付刚不认同地看着他,久久不发言。
  “跃飞,你爱叶老师吗?”付刚轻声问。
  纪跃飞惊讶地看着他,像是他投下了一个炸弹,炸得人说不出话来,付刚愣了一下,只好赶紧说:“我只是……随口乱问的,你不用回答了。”爱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他问得确实不好。
  “你怎么会突然那么问?”深吸了口气,他感到一阵不自在。
  果然,他根本不打算回答他,付刚心中的猜想成真了。
  “就是随口问问嘛……跃飞,你又不差女伴,为何要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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