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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不熟

_12 郎骑宝马来(当代)
他看着一转眼就将他当作死敌的林月笙,扬起巴掌打了过去,沉声呵斥道,“这一巴掌是教你懂规矩。”
林月笙眯眼瞪向黄廷,“不用你教!我林月笙二十六年没人教也活到现在,活得好好的。日后再不劳你费心,我的二叔!”二叔两个字被林月笙咬得很重,如果可以,林月笙甚至想将这两个字咬碎。
说完,林月笙转身离开。
他实在没办法继续跟黄廷呆在一个房间里。因为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愿意相信这所谓的父子关系,可联系到过去发生的一切以及郑律师拿出的证明,他又不得不信。但这样一个愚弄他的父亲,他无法接受。
如果继续呆在这里,难保不会父子相残。
黄廷没让人拦林月笙,摆摆手示意下属让林月笙离开。
目睹了这一场闹剧的郑律师带着一脸的讽刺收拾自己的公文包,收拾好了便再度告辞离开。
只是没走到门口就被人用黑洞洞的枪口逼回房内。黄廷邪笑着对郑律师说道,“郑律师还是留下来吧。小辈不懂事冲撞了,等他得到了这笔巨大的财富时,他一定会感谢我为他所做的一切的。”
郑律师推开挟制住他的两人,扶正了眼睛,一腔正义地开口,“我说过了,你休想得到一分。你就算杀了我,毁掉我手中的文件也没用。黄总,你的大哥从来都不会忘记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弟弟。这份合约一式两份,就算我手里的一份没了,一样有人可以阻止你。”
“哦?”黄廷饶有兴趣地转着手里的烟,“两份吗?让我猜猜另一份在谁的手里呢?难道是白家那小子?”
郑律师没回话,铿锵地立在原地,怒视着黄廷。
黄廷猜出个大概,低低嘲讽,“我大哥还真是的。我可是他的亲弟弟,笙子就算不是他的亲儿子,那也是亲侄子。他怎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宁愿将他的一切留给一个外人,都不给自己人一丁点儿呢?”
郑律师气得满脸通红,狠狠骂道,“黄廷,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当年离家出走时卷走公款,差点儿害得黄将军离职,留下一大堆的破事儿哪一件不是你大哥帮你解决的?你有什么脸说不留给你,黄家有你这个败类真是黄家的耻辱!”
就算是被郑律师指着鼻子骂,黄廷也毫无觉悟。在他看来,他们本就该替他承担这些事情。
不过,上位多年,他已经习惯被人奉承。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立刻进来几个人,指着郑律师下令道,“先把他带回去,看紧点儿。”
郑律师仍然是一副坦然不怯的模样。他既然敢来,自然做好了准备。这是国内,黄廷想一手遮天根本不可能。况且,他还有支援在候着。黄廷也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语气歹毒地继续道,“放心,我暂时不会动你,等我解决了白玺以后再来跟你好好谈谈。”
这时,门被从外面打开,黄廷听到从门外传来的霸道而嚣张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正好有人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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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真心忐忑,无比狂躁,外加忧郁小情怀,要是V了后大家都不看了,留言也木有一条了,俺就可以去趴被窝里自己哭了。话说,这几天真的是木有留言,收藏也掉了不少(众: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断更还敢要收,要评!抽打…)
57章
第56章这就是个死心眼
白玺来晚了。因为他先抱着李洱的照片回了一趟家,先把照片找了个位置摆好,那支被他折来的玫瑰花就放在照片前面。
他刚捧着照片到家门口的时候,真是把白家上上下下,上至白首长,下至做菜的阿妈给吓了一跳。
可没人拦着他。
连白首长都沉着脸不发话,谁还敢多嘴。白玺就那样坦坦荡荡地摆了李洱的照片在自己床头,然后甩着手离开家。坐着车到门口时,白玺还遇见了林月笙,当时林月笙正处于盛怒状态,横冲直撞地开着车,差点儿撞到白玺坐着的这一辆。
裴婴本想下车跟对方理论,只是白玺从对方开着的车窗看到了林月笙便叫住了裴婴,没让裴婴下车。
两辆车就这样错身而过。
白玺下了车,一路赶往上次与郑律师见面的地方。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黄廷大放厥词。这是在国内,还真轮不到黄廷来发威。且不说黄廷与黄将军的父子关系僵持,就是不僵持,黄家也只剩下个大架子,全靠半退的黄将军撑着。下一辈,没有一个能够顶起黄家这份重担的后生。
白玺信步而来,进门口时被黄廷的人拦住。但他这样的身手,一般人想要拦住他还真的不容易。
更何况,他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黄廷回国后一直提防着白玺,但这是自己的家务事,与白玺无关。所以,他也没想到白玺会插手这回事儿。更没想到郑律师竟然会与白玺一路。
白玺进门后,郑律师冲着白玺微微颔首,“有劳了白少了。”
白玺顺手解决掉挟制着郑律师的两个。目睹这一突发状况的黄廷一直按兵不动,只是看着白玺做完这一系列事情。
白玺也不曾将黄廷放在眼里,做完这一切,只是口气温和地对着郑律师道,“听说你已经决定在国内定居,这样甚好,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地方,住着也放心。要是你忙的话,让外面的司机送你回去。其他的我来处理就好。”
郑律师移步往白玺身旁。
黄廷被白玺这个后辈这般不放在眼里,终于不再隐忍,暴喝道,“今天既然你们凑齐了,那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不然,就谁也不用走了。”
白玺这才扭头正眼看了黄廷,口吻轻佻,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有什么好说的呢?郑律师难道没跟你说清楚吗?”见黄廷暴怒的模样,白玺轻笑,“劝你别在国内动手,这里真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儿。”
黄廷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他从各个角度不断地分析利弊,算计一下今天要是带走郑律师和白玺要付出的代价。他的部署自然不是房间里这几个人这么简单,但是看白玺的架势也不会是单枪匹马而来的。
两方权衡之下,想到法律程序认证李洱死亡还需要一段时间,事情还不急于一时,便决定今天暂时收手。
只是白玺那副态度实在让黄廷不舒服。
但黄廷是个明白人,即便不舒服,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解决对方,而不是在一个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开战。到底是老油条,占不到便宜,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一刻也不肯多留。
郑律师也告谢离开。
临走时,被白玺拉住,掏心肺地问了一句,“郑叔,你跟我说句实话,李洱那天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
郑律师神色带着凄惶。
有些话他也不知该不该讲。那天李洱说了很多,大多是讲的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后来就说到了林月笙。
郑律师当时就告诉李洱说林月笙不能信。记得当时李洱还点头应承了,他说的是,“我知道,可我想试试。”
只没想到这一试,把命都试了进去。
人都没了,郑律师也不再隐瞒,将这些一一讲给白玺。
白玺听得若有所思,等郑律师讲完了,才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老黄病逝前同李洱说过的话吗?”
白玺眼里亮着光,急切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李洱曾答应过老黄以后年年给他上坟磕头。”
郑律师想了想,李洱当时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点头说,“李洱还说要给黄总磨六十年的豆浆。”人人都说李洱是个白眼狼,李家的人养不熟的娃儿,没人情味才被家里赶了出来。
可实际上,这孩子真不是个没情意的。老黄六年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这孩子保证了,往后六十年,我年年给你磕头。你到下面也不怕没人给你烧钱用,不过你别全部用完了,不然等六十年后我也下去了,就没人给咱烧钱用了。
你瞧,他其实蛮懂事的。
白玺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些。郑律师的话仿佛让他看见了曙光,一直阴暗潮湿的心灵也有了光线射入。
就算只是猜测,但总归是有希望的。白玺对着郑律师嘱咐道,“你最近留在这里就好,我大哥会照顾你的。我接下来要出去一趟。”
“你觉得李子还活着?”
郑律师满脸诧异。
“那就是个死心眼,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他这辈子就给过两个人承诺,一个是林月笙,他做到了,一个是老黄……”白玺回忆着说道。他越来越确信自己的猜测。
郑律师仍是悲观的,但不忍心打击白玺的积极性,“如果他没死,那他去哪里了?甚至连身后路都安排好了。”
白玺撇撇嘴,宽慰地拍着郑律师,“谁知道躲哪儿了?但找不到,那就是还活着。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祸害应该遗千年,他怎么能死?”恨恨的话中毫不掩饰其间的宠溺和温柔,对李洱,白玺似乎从不掩饰,当着谁的面都不曾掩饰。他对李洱好,并不是要宣告世界让人都知道,但他也从来不怕别人知道。
白玺的真诚和执着让郑律师动容,郑律师对白玺保证道,“李子要能活着,那真是黄爷泉下有知。你尽管放心去找,我定能守住不让黄廷得逞。”
白玺派了人将郑律师安全送回去,然后开始全线动员。既然有希望,那就不该放弃,大海捞针难,那不妨来一招引蛇出洞。
与白玺的满怀希望不同,林月笙现下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黄廷给林月笙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关机状态,只好派人去找林月笙。林月笙一直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横冲直撞,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迫切地需要发泄,但又找不到发泄的渠道。他需要安慰,可原本能够安慰他的人已经被他亲手丢在那片汪洋大海之中。
现在,林月笙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李子没了,父亲没了,二叔没了……
他不止一次地悔恨过。钱有什么好的?他要那么多做什么?如果他当初能够抛下林家的一切,跟李洱留在国内不出去。两个人住在温馨的大院子里,日日同进同出,过清闲的,哪怕清贫的生活也好。
在国内的那段日子多好。他每天一睁眼就知道爱的人住在隔壁,只要一出门就能够见到,只要想见。
可这样的生活被他亲手给毁掉了!林月笙停下来,痛苦地趴在方向盘上。怎么会蒙蔽双眼,怎么就这样把李子逼上了绝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一直趴着,一直坚忍着不表现出来的痛苦倾巢而出,生生将热泪逼出。
一直开车跟在林月笙身后的凌初下了车,一步步坚定地走到林月笙车前。她是偷偷跟着林月笙回国的,这些年一直偷偷监视着林月笙。不论林月笙去哪儿,她都跟着。前几日林月笙还算正常,所以她一直没露面。
“笙哥……”凌初打开车门,轻声唤道,生怕吓到眼前这个精神极度崩溃的男人。
在她喊出笙哥两个字时,林月笙的身子明显一个震动,一声急促地呼喊几乎是脱口而出,“李子!”
抬起头,却看见柔弱婉柔的凌初站在面前。
不是李子,林月笙自己都忘记了,他早已把喊“笙哥”这份特权分给了别人。而自打见过凌初,李洱便不曾再像当年那样喊他。这个称呼,早已在时光的消损中成为一个极具讽刺的笑话。
林月笙不习惯让人目睹他落魄的模样,当即扭过头赶人,“我想一个人呆在这里,不要打扰我!”往日细心宠着凌初的温情早已不复,他的口吻冷然的无一丝情意。
凌初却不肯走,上前一步抱住林月笙,像是立誓一样坚决,“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月笙起初有些挣扎,一向骄傲的林大少何曾被一个女人这样安慰,他一向是自信的,强大的。尤其是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活在他的羽翼下的,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脆弱到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需要眼下这一份保护。
语气哽咽而痛苦,“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把他搞丢了。”
凌初紧紧地抱着林月笙,眼中满是心疼,柔声安慰他,“不要紧。还有我,我永远不会丢下你,我带你回家。”
林月笙无声地哽咽,埋在这一份最后的温暖中寻求解脱。凌初一直拍抚着林月笙的后背安慰他,一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为了防止林月笙出事,凌初将林月笙安置在副驾驶上,她自己开车带着林月笙回去。
她把林月笙安置在机场附近的酒店睡了一觉,等他吃了饭才带着他去候机。整个过程中林月笙都没有反抗,潜意识里开始去接受这样的现状。因为这是目前为止他仅剩的温暖,他想抓住。
58章
第57章
白玺没想到自己整装待发时,会在机场遇见林月笙。而且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坏的林月笙,他身边还有个知心知冷热的女人。白玺是见过凌初的,就在那场被林月笙放鸽子的订婚宴上。当时要不是李洱拦着白玺,凌初可能要得到白玺的第一次——第一次打女人。
总归没动手。有李洱在,很难有人能当着他的面打女人。李洱很惧怕女人,起因在于他的妈妈。在他眼里女人都是脆弱的,可就是再脆弱的女人也终有一天会成为坚强而伟大的母亲。所以,李洱与其说是惧怕女人,不如说是敬畏。就像小时候每次被王迪迪惨无人道的蹂躏,他不是无力反抗,而是习惯性地屈从。
白玺与林月笙擦肩而过时,心里为李洱叫屈。如果不是怕惊扰了林月笙,再被黄廷知道他在寻找李洱,白玺真想现场将林月笙揍趴下。要是林月笙愧疚痛苦,白玺只会觉得讽刺,又可笑。但林月笙连愧疚痛苦都不曾,一转眼投入新的怀抱,只是让白玺觉得恶心。
林月笙一直垂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白玺。凌初看见白玺后,像是护雏的老母鸡一样将林月笙护在身旁,生怕白玺会对林月笙不利。白玺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忽略掉林月笙的存在和凌初挑衅的目光。
好在两方飞的地方不同,也不会在飞机上相遇。白玺这一次是直接去的X市。上一次他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他封锁海面之前,都有哪些船只在海上。当时他所做的工作是打捞封锁,却忽略了其他。
去之前,白玺就已经联系好对方,将当时的出入记录准备好。等他赶到时,对方已经将当天的出入记录整理排查好。白玺粗略地扫了一遍,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这些只是普通渔民和商业性船只?”
对方那人点头称是。
他们所管辖的本就是普通渔民以及过境船只。其他的他们也管不到。白玺将名单从头看到尾,眉头皱得更深了。根本不可能是这些船只,根据当时的方位,以及这些船只的规模所属,毫无可能。
他给四年前一起执行过一起国际任务的友人联系上,这人当年就是个海上霸王,在海上一向无往不利。连白玺都有些佩服,如今四年过去,俨然风头更劲,至少也该是军方的二线人物。
很快,白玺的待遇上升了不只一个台阶。X市驻扎军方亲自接待了白玺,并将军方统计的资料亲手送上。连白玺都忍不住感叹,他妈的这混血牲口在资本主义国家混得真不是一般的风生水起啊。
军方的资料更为详尽。
区域内卫星能扫到的活物都记载在册。这一次,白玺不是一个人排查,还有军方专业侦查在旁协助。
没多久,对方有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开口道,“Mr.白,0:00——1:00这个时间段有私人潜艇出现在那片海域。”
白玺操作着鼠标的手麻了一下,像是被电击到。他很快回道,“将资料发给我!”
三十秒后,每个人的屏幕上都出现了那艘潜艇的资料,时间段,卫星监控轨迹录像,以及潜艇的资料一一扫过。白玺一只手操控着屏幕,一只手托着下巴,嘴角在这一刻浮出一抹怪异的笑。
能有这么巧吗?一艘潜艇就在两方三方火拼的时候出现在这片海域,而且这艘私人潜艇的主人还是老黄生前好友。这一刻,白玺心中多是慨叹。这要是多深厚的心思,才能在自己病逝后四年仍然操控着全局。这要是多厚重的感情,才会在生前将李洱未来要走的每一步都安排好。
白玺一直服老黄。这时,更是心服口服。这是服气,不叫嫉妒,老黄是他打心眼服气的人。他端坐在座位前,盯着屏幕上的资料陷入沉思。早该想到,李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掉?就算是李洱想死,也要先过问过老黄不是?
“Mr.白?请问接下来我们还能为你做什么?”方才那个协助他找到潜艇资料的女军官热络地询问。在白玺没有任何吩咐的情况下,她已经让人把潜艇主人的全部资料和最近动向整理出来传给白玺。
白玺露出这些天真正称得上温和,欣慰的笑,对着女军官伸出手友好地感谢道,“谢谢你们的帮助。我所需要的已经全部查到。还有……你很漂亮,女士!”白玺对着几个负责的人一一道谢,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离开后还记得给那位帮忙的朋友电话致谢。只听见对方在电话那头揶揄的问道,“要找的就是那个让你心甘情愿脱下一身军装的人?”
白玺的语气不再是刚来时那样沉重,带着两分轻快回道,“差不多,是个让我义无反顾地穿上军装去建功立业的天使,又是个让我心甘情愿脱下军装的小混蛋。嗤——”话没说完,白玺自己先笑了。
那头也是拍桌子大笑,“哎哟,老弟,你别把哥酸死了。你个糙老爷们,当年一起跟海盗血拼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作一首诗去感化海盗?那时候你可是提枪就上,枪枪爆头的,现在丫变秀才了吧?”
白玺回头想想自己说的话,也觉得挺酸的。也没回嘴,笑骂道,“你没见过那小混蛋,见着了你也会喜欢的。”后来觉得这话有点儿怪,立刻改口道,“算了,你也别见了,你那么凶残,被吓到人了!”
对方骂了声滚蛋。
白玺挺乐呵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白玺按照那份资料去找人。可他还是紧张的,没见到活生生的小混蛋之前,他就没法安下心来。
不过那小混蛋跑得可真远,啧,法国。连半句外语都说得磕巴的小混蛋,还真敢世界各地的跑。白玺再次坐上辗转的飞机。他不是第一次来法国,但这一次他仰望天空,觉得分外蓝。
白玺没带别人去,他一个人坐着大巴车前往郊区的一处葡萄酒庄园。这是一处私人庄园,平时也接待客人。白玺混在观光客之中,戴了一顶西部大牛仔的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潜进了庄园里。白玺是跟一队西班牙游客组队一起的,夹杂在他们中间,嘻嘻哈哈地说了一路。因为一身刻意的着装,庄园负责接待的人甚至将白皙当做了西班牙游客,将他们安排在接待游客的住宿部。
白玺预定了三天的住宿。他并不着急,一整个白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到了晚上才偷偷潜了出去在庄园里转悠。
庄园很大,各个区域分部齐全。
正因为大,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李洱。而且,这个庄园只是李洱出现的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之一,若是没有,白玺就要再去其他的地方找。他路过将近50亩占地的葡萄园,一眼望去,串串葡萄点缀,给人一种满足的快乐。
白玺嘴角含着笑,继续往前走。
一个晚上,他走遍了庄园,没找到人。以他多年来侦查勘探的水平,自然能毫无知觉的盘查这里的人。没找到人,白玺多少有些失望。但不至于会心,帮李洱脱困的那人最近出入的不只是这一处地方,庄园也不只这一个。天没大亮,他就背上行囊要转移到其他的地方找人。
路过门口时,瞧见守门的大叔,想起那处美丽的葡萄地,白玺难得的对外人露出一个堪称友好的笑容。
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搭腔,“中、国、人?”腔调有些生硬,听起来像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
白玺的神经绷紧了,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意识在脑海里浮出。他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询问守门人,“你竟然会说汉语?真难得。”
大叔爽朗一笑,用法语回道,“最近庄园里来了个男孩,每次见到我都要跟我打招呼。但他法语说得很烂,所以最近庄园里掀起了一波中国热。呵呵,他要是见到有同胞来这里一定会高兴的,因为那样就有人跟他说话解闷了。”
白玺也哈哈一笑,对着大叔客气道,“那我不妨多住几天,谢谢大叔了,你汉语说得还不错。哈哈……”
说完,跟大叔告辞,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他前脚走,后脚庄园门口进来一辆车。到门口时,车子停了下来,从车窗里探出一颗脑袋,笑意盈盈地跟守门人打招呼,说得是相当,非常撇脚的法语,“大叔,好!”就这一句也是学了好久才说像的。
因为喜欢这个守门的大叔,所以才特意学了大叔这两个字。对其他人,见面时,李洱要么是笑一笑,要么就是说一句撇脚的你好了事。
大叔一乐,跟司机交流道,“李最近在馆子里表现怎么样?”
“很好。他的灵敏度奇高。”司机赞道。
李洱揪了揪大叔的胡子,而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啊喂,小爷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见了。”
司机开着车继续前行。李洱半眯着眼打瞌睡,眼睛睁一下闭一下的。道上有一个一身牛仔,头顶上还带着个滑稽的大帽子的男人,李洱觉得很好玩。在法国的庄园里撞上西部牛仔的男人,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跟西方人比起来,这人算不上高大,身高应该只有一米八多。但身姿看起来还是挺拔的,走路的姿势……
嗯,走路的姿势?
有点儿熟悉。
李洱的瞳孔紧缩起来,等车子开到那人身侧,他透过玻璃看向那张被帽檐半遮的脸。而后,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59章
第58章
卧槽!
小爷一定是看错了!!!
李洱像壁虎一样趴在车窗上。隔着窗子,看着白玺嘴角那一抹荡啊荡的笑意。就算是帽子挡住了半边脸,却挡不住那股由内而外的荡漾。
此时白玺的心情极好,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小混蛋,整个人就漾着如日的春光。他踩着快活的脚步往前走,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旁边。车子停得太快,车轮与地面生出巨大的摩擦声。常年的职业习惯告诉白玺此时车内有人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敏锐的直觉。
白玺转头看向车窗。隔着一层窗户,李洱能看见白玺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外面的白玺却什么也看不到。
三十秒的对望后,李洱突然神经质地对着司机道,“走!快走!离开庄园,在这个人离开之前都不回来。”司机一头雾水的倒车,转弯,又是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白玺站在原地看着这辆抽风的车,说停就停,说倒回去就倒回去。这抽风的性子多像某个小混蛋啊?
小混蛋啊?
白玺眼睛眯起,看着那辆抽风而去的车,心想,里面要坐着的不是某个小混蛋,老子就跟李家姓!
司机一边熟练地开车,一边从后车镜里去看李洱错乱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是仇家找来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就通知先生。李,就算是仇家找来也是他逃跑,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哪里轮得到外人撒野!”
“啊?”李洱张嘴叫了一声,表情有点儿呆。
被司机这么一说,他也反应过来,就是啊,这小爷的地盘啊,爷干嘛要跑。再说了,白玺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就算真的是来找我的,这是在法国,他能怎么着我。在国内他都不敢动小爷一个指头,在这里他更不敢!
甭跑了,李洱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真皮椅背上,对着司机道,“不是什么仇家,就是个普通朋友而已。那不跑了,我困了,继续送我回去睡觉吧。”
车子去而复返。白玺一直眯着眼看着这辆来来回回的车,等车子经过他身旁时,他朝着黑乎乎的车窗咧嘴一笑。李洱一直看着白玺,没防住,被白玺这突然一笑给吓得跳了起来,头狠狠地撞到车顶。
他捂着头在车里打滚,嗷嗷直叫。
司机没再说什么,但已经迅速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车后面跟着的白玺看起来并不着急,闲庭信步地沿着车子走过的路径继续走。走到一处西式的独门小楼时,他停了下来。
楼前守着两个高大的法国男人,等白玺靠近后将白玺拦住,道,“白先生,我们家先生要同你通话。”
白玺接过电话,里面传出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白玺,没想到你的动作挺快呢。我还以为要雪藏李子三年五载呢?”
“您见笑了。是您故意留了线索给我,不然我哪能这么容易找到这里,又哪能这么容易混进您的庄园。”白玺谦逊而客气地回道。不光因为对面是一个长辈,还因为对面那人是个与老黄平分秋色的人物。
顿了小片刻,没得到对面的回音。白玺开始忍不住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哪句不得体,触怒了对方。好不容易将人找到了,别到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抬头看着眼前这幢雅致的小楼,与李洱仅仅一墙之隔的距离。
“哈哈。”对方突然改说汉语,尚且流利,“年轻人哪。你知道对我来说雪藏一个人一辈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老友临终托孤时提起过你,能得他夸奖的后生你还是头一个。既然你找来了,就住下来吧,养一个跟养两个没什么区别。”
其实白玺跟老黄的接触不多。以前上学时常去见李洱,但那时老黄忙,也不常见到他。后来他从军一走六年,偶尔过年过节见过一两面。真正与老黄的谈话还是在四年前老黄病逝之前。
没想到能得到老黄的夸奖。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玺欣慰地笑道,“多谢您照顾李子了,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且放心,一切都会顺着李子的意来的,我绝不会强迫他,更不会伤害到他。”
那头似乎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再见。”
“嗯。”
挂了电话,白玺松了一口气,将电话还给守在门口的二人。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晚上再来吧,李白天的时间是用来睡觉的。两个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不是说不客气,只是明显偏向李洱,对突然出现的白玺有些抵触。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白玺刚刚又跟主人家保证过不惹麻烦。要是现在他把门口这俩人给撂倒,岂不是言而无信?白玺态度还算温和地告辞离开,一转身就跑到了小楼的后面。两层的小楼,二楼处是大大的落地窗。此时窗帘紧紧地闭合着。
白玺搓搓手,一个起跳,抓着房檐往上爬。一楼的窗户全部是锁着的,只二楼的落地窗开着条缝,白玺没花多大功夫就爬了上去。手刚伸到栏杆上就被硬物狠狠敲了一记,幸好他另一只手还抓着侧栏,不然已经掉下去了。他仰起头,可怜巴巴地冲着李洱哭诉,“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听着白玺耍赖的腔调,李洱手里的哑铃就再也敲不下去第二下。但人还是气鼓鼓地瞪着大眼睛,恶声恶气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了?来就来,你爬墙作甚!自己滚下去,不然小爷亲自踹你下去。”
一手抓着侧边栏,一手被敲得红肿的白玺保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姿势仰头继续做楚楚可怜状。
李洱瞪着眼,不再搭理白玺,气冲冲地转身回去。白玺就当作李洱默许了,吭哧吭哧地爬上来,跳进屋内。
进去屋内才发现这间拥有大落地窗的房间就是卧房,怪不得李洱会这么准时的出现在窗口。大床上一片混乱,看起来像是刚有人在上面打过滚。白玺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蹭地一下跳到床上盘腿坐下。
李洱还在生气。具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但就是生气。尽管白玺一直在对着他笑,可他就是生气。他心里老是抵触,因为白玺目睹了海上发生的一切,所以他老觉得白玺会笑话他,笑他蠢。
确实挺蠢的。当李洱在海底看到林月笙越来越远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一直以为就算是与林月笙有了隔阂,也不会真正闹僵。却没料到,那人竟再次舍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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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星期五,后天星期六,两天都是双更的黄道吉日,所以恳请大家原谅俺今天更得有点儿少。会补回来的,晚安~
60章
第59章你别跑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溜进来,洒在半边屋内。白玺目光专注而悠远地望着站在光影里的李洱。
这一眼,真不容易。
白玺将近三天没合过眼,精神和体力都有些萎靡,靠一股执着的意念强撑着。直到要找的人站在眼前,乏力的身体就像是找到了暖源,开始源源不断地得到力量和温暖。白玺想起刚入伍那会儿,每当有女军官参加作训,身边的一群牲口们就特来劲儿。那时候白玺还搞不懂他们来个什么劲儿。现在他懂了,对面的人,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来劲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一旁的李洱被白玺贼亮贼亮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扭着脸别扭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来找你的。”白玺语气坦荡荡,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趟,翻了个身就滚到了被窝里。不无感慨地,“还是床上好。”
看到白玺不脱衣服就上了自己的床,李洱立马狂躁起来,勒令白玺,“立刻、马上、现在从我的床上滚下来!”显然,李洱的怒吼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效果。白玺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一颗脑袋埋在被窝里动也不动。
明显的是在耍赖。
可耍赖也要分时间的。李洱自己忙了一晚上也困得不行。看着自己的床被白玺四仰八叉地霸占,恨不得将白玺给掀下去。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发现白玺这么无赖,真对上这么个无赖,他还真没办法。
“你先别跑。就算要跑,也等我睡醒再跑。”半颗脑袋闷在被窝里的白玺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惫,他说,“我好久没睡着过了,你容我睡一觉。我睡醒了再去追你,别跑太快。”
说完,白玺似乎真的睡了。没多久,卧室里只剩下轻轻的酣睡声,床上的白玺看起来睡得很是踏实。他确实睡得踏实,想见的人见到了,想说的话也说过了,浑身来劲儿又没处发泄的他只能先睡一觉。
李洱定在原地多时,直到白玺真正睡着了,才转身去床边拉上窗帘。窗帘是遮光的,拉上后,卧室瞬间如同黑夜,只剩床头处那盏李洱特意买来的橘子灯亮着晕黄的光,照亮了床上的方寸之地。
面容疲惫的白玺平稳地呼吸着,睡得很香,甚至嘴角都若有若无地翘起了一分弧度。这是李洱第一次去认真看白玺,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去看过眼前这个人。最早的时候,他是将白玺当作自己的玩伴。后来老黄去世了,他信不过旁的人,有事总是拜托给白玺,白玺也从没让他失望过。
再到海底那一次。
林月笙丢下李洱走后,李洱也没想到自己会得救。他当时被人抢救回来,吐出不少海水,却不肯就此离去。他坚持要等。他想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林月笙一次机会。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掺杂了太多过往。
李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自己说好听点儿叫做执迷不悟,说难点儿就叫犯贱。可他就是不相信,就是不肯相信林月笙会丢下他。林月笙明知道他从小就怕水,怎么会狠心将他丢在海底?
然后他听到身旁有人紧张地开口说,“竟然有人往海面上射击?我们潜深点儿,准备撤离。”
李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绝望,他趴在那面小小的窗户面前瞪着大眼往外望,他告诉自己,只要笙哥返回来我就原谅他。只要他肯回来,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有的,我都能够给他。
等了几秒钟,几分钟……
等了多久都记不得了。
李洱没有失望,方才的那片海域出现了光亮,有个人潜了下去。他指挥着人悄悄潜了过去。
只是当他看清来人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林月笙,不是他!
是白玺!
那么个人,带着海灯,不断地下潜。
……
再后来,白玺被两个人强制带离。
……
李洱直到林月笙所乘坐的船开走才离开。潜艇里还有两个人,一个负责操作,另一个措手不及地看着李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黄下葬那会儿他都没哭,那会儿他还记得这世上还有个笙哥,跟他约好了要过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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