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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贼眉鼠眼(当代)
明朝伪君子
作者:贼眉鼠眼
周一了,向诸兄讨几张推荐票
更新时间2012-11-26 0:58:39 字数:219
 以前不知道推荐票的用处,所以总觉得多少无所谓,后来有作者同行告诉我,推荐票是一本书的面子,一本书的好坏,值不值得看,很多人点开后第一眼看的便是推荐票的多少。。。
  我为我的天真烂漫感到羞愧。。。
  所以,为了本书的面子,拜托各位多投几章票,诸兄很多都是跟了老贼几本书的老朋友,也有新朋友,这里不跟大家客气,有多少投多少吧,推荐票是免费的,一天过去就作废,何不投给我,让我记你们一份人情呢?
  新的一周,望大家抬举,把伪君子继续送上推荐榜。。。
  谢谢!!
三江感言
更新时间2012-12-2 14:45:59 字数:336
 首先感谢各位书友,感谢你们的收藏,推荐和打赏。
  其次感谢起点第五组主编费大和责编五月,以及三江审稿编辑,谢谢你们为我提供了起点这个平台。
  老贼写书已三年多了,当初写第一本书时各种忐忑,各种忧虑,记忆最深刻的是,第一本书纨绔少爷申请了四次三江,都被无情拒绝啊,当时都绝望得挠墙了,这事说起来很丢脸,不过已过去三年,回头想想,也是一种很宝贵的人生经历。
  本来想冒充粉嫩嫩的新人恬着脸跟大家卖一下萌的,考虑到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算了,说说正事。
  上三江的机会很难得,各位兄台辛苦一下,点击首页上方的“三江”二字,进入三江页面,然后在页面右上角领取三江票,最后给下方的“明朝伪君子”投一票,这个票很重要,而且每天都可以投的,拜托拜托,很简单的一件事,大家举手之劳,老贼很需要这个名次。
上架感言兼求月票!!
更新时间2013-1-1 0:43:30 字数:902
 上架了,感谢起点中文网,也感谢我的责编五月,他是个很厚道的编辑,一直对我很支持,我如果是一姑娘肯定爱上他了,真的。
  这是第四本书,也是第四次上架了。
  每一次上架,心情感慨却大不相同,算算年头,老贼在起点也码了近四年的字,有时候想想颇觉惆怅,再也不好意思恬着老脸装粉嫩嫩的新人了。
  追这本伪君子的书友,很多都是从老贼的第一本书开始一路跟来的,一跟便是四年,很多人估计连谈女朋友都没耐心谈这么久,你们却对老贼如此有耐心,感谢,感动,感恩!
  还有新认识这本书,新认识老贼的朋友,感谢你们的支持,认识是缘分,老贼是个很珍惜缘分的人,希望我们不离不弃,有始有终。
  最后说两件挺现实的事。
  其一是月票。老贼之前说过,这个月想争取一下新书月票榜,这话是认真的,不开玩笑。希望大家帮衬一把,喜欢本书,喜欢老贼的朋友们帮忙多投票,能在新书月票榜上占到第几名,全在各位的一念之间、
  其二是正版订阅。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至今不敢自称作者,我总觉得“作者”这个词挺神圣的,反正我这种人不敢亵渎它,所以我的自称向来都是“码字民工”,以编故事为事业,但是编故事也是苦活累活,老贼是个靠码字生活的人,订阅就是我的全部收入来源,其实我们这一行活得很清苦,这是真的,靠码字成为富豪的毕竟是极少的那么几个人,很遗憾,老贼不在其内。很多书友都不清楚,我们这一行到底清苦到什么地步呢?
  ——1分钱/千字,这就是我们的收入标准,上本都市书里有一个道具,相信很多朋友都记得,那就是软白沙,其实那是我真实的生活,我只能抽得起5块一包的软白沙,日夜颠倒,作息紊乱,三餐无律,这就是码字工的真实生活,这样的生活我过了四年,未来也不知还能过几年。
  啰嗦这些其实是想告诉大家,正版订阅对大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一章顶多一毛钱而已,但对作者来说,这些聚沙成塔的一份份订阅却能让作者的生活更好一点,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码字中,而不是一边构思着情节,一边却忐忑不安的算计着下个月的稿费能不能保证房租水电和伙食。。。
  说多了收不住,就此打住。总之,老贼拜请大家,恳求大家,支持正版订阅吧!
  新书期间,老贼会努力更新,也不硬说每天多少字了,我会竭尽全力的,求大家的月票踊跃一点,给老贼一点动力。。
第一章 失意相公
更新时间2012-11-1 18:05:47 字数:2885
 秦堪醒来时的处境让他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事实上他正在死。
  “正在死”的意思是,他正处于死亡进行时。
  一根绳子套着他的脖子,而他整个人像块风干的腊肉,被挂在房梁下,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妈的!谋杀!
  又惊又怒的秦堪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飞机失事后醒来却莫名其妙被挂在半空中,秦堪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奋力的挣扎求生。
  两手抓着绳子使劲,秦堪试图将自己的脖子挣脱出来,结果绳子却越勒越紧,两只手臂像面条似的又软又酥,没有半分力道。
  脑海中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彷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这里是自己的家,而他则挂在自己家的房梁下。
  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人格分裂症,身体里有两个自己,而那个陌生的自己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淡薄,最后不甘的离体而去……
  面孔已涨成了紫色,整个人被绳子吊在屋梁下,人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手刨脚蹬,虚弱无力的挣扎着,如同中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左右挣扎不过,就在秦堪以为要魂归天国时,房门被一脚踹开,一道洪亮的声音大吼道:“秦相公上吊了!”
  这句话的经典程度堪比某部电影中“帮主掉粪坑里去了”,秦堪迷糊中居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为什么别人救人之前一定要先大声吼出事件现状以后再救?……你把我救下来再吼好不好?
  接着秦堪忽然感到自己挂在半空中的双腿被人抱住,然后……使劲的往下拽,每拽一下脖子上的绳子便勒紧一分,秦堪的舌头也不得不非常应景的吐出来一次。
  一次,两次,三次……
  上吊的人该怎么救秦堪不大清楚,就算不能像电影里的高手那样扬手一镖射断绳子,可至少也不能用蛮力往下猛拽呀。
  真是一群存世稀少的奇葩……
  用剪刀啊混蛋……们!秦堪忽然很想骂娘,这种感觉很强烈。
  …………
  …………
  吊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感觉很不错,屋里一切动向尽收他的眼底——如果没有绳子勒住他的脖子的话就更不错了。
  脚下是一群手忙脚乱猛拽他的村民,村民们很纯朴,他们充满了爱心。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画面,透过营救他的人群,视线越来越模糊的秦堪却敏感地发现,人群外围一名鬼鬼祟祟的年轻人趁人不注意,将房内书桌上的一方玉石镇纸悄悄纳入怀里。
  年轻人的动作令秦堪感到莫名的怒意,好像坐公交时发现自己的钱包落在小偷手里,痛,并愤怒着。
  放下!那是我的镇纸……
  秦堪在心里虚弱的怒吼。
  还有一个年轻人悄然无息地将屋内墙角上挂着的一把折扇塞进了袖筒。放下!那是我的扇子……
  这帮家伙到底来救人还是来打劫的?
  活过来再找你们算帐!
  啪!
  套在脖颈上的绳子终于不负众望,被一干好心差点办坏事的村民们生生扯断了。
  秦堪重重落到地上,——脸着地。
  “秦秀才,秦秀才!你怎样了?”一群村民七嘴八舌唤道,还使劲摇晃着他那瘦弱的肩膀。
  秦堪脑中嗡嗡作响,只觉得满眼金星飞舞,强撑着奋力睁开眼,待到视线渐渐恢复,便发现一群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围着自己——这群家伙的打扮真可笑。
  众人皆灰色的土布短衫,腰间用草绳随意系着,长发向上在头顶挽成一个松垮的髻,一个个脸上刻画着比黄土地更沧桑的深沉……
  古代乡下人?
  “秦相公,你没事吧?”一名大约四十多岁满脸沧桑的古代人关心地问道。
  相公?这是什么称呼?除了打麻将,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叫过相公?
  秦堪没说话,他实在说不出话了,他的脸现在还泛着青紫色,喉咙仿佛被钝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割着,一阵阵的刺痛,嘴巴最大幅度地张大,大口而急促的呼吸着珍贵的空气。
  热心的村民端来一碗温水,喂着秦堪喝下,秦堪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会儿,喉咙的刺痛这才缓解了一些。
  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秦堪这才有功夫打量围绕在他身边的热心村民们。
  嗯,这帮人的打扮真的很可笑,不论混沌还是清醒状态,秦堪的审美观丝毫不会改变。
  现在不是追究他们打扮的时候,秦堪觉得有一件事必须处理,迫在眉睫。
  眼珠子在围观人群里依次转了一圈,秦堪忽然两眼一亮,虚弱的右手颤抖着伸出,抓住了一个年轻人的腕子。
  “东西……还我!”
  这是秦堪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难听,如裂布帛。
  被抓住的年轻人大惊,在众村民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那方刚偷到手的玉石镇纸搁在地上,满面羞红的扭头便跑。
  很好,知耻近乎勇,这人还有救。
  艰难的转过头,秦堪又抓住了一个人的腕子。
  “交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秦堪虚弱的哼哼。
  另一个人也惊慌失措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放在地上后掩面羞愧而逃。
  脸皮真薄,换了我肯定不会这么痛快……
  连抓两贼的秦堪忍不住有些得意。
  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版的贼?
  秦堪下意识的双手乱抓起来,
  接着手心传来一阵温热舒坦的触感。
  软绵绵的,很舒服。
  热馒头?
  什么贼呀,偷东西的品位竟如此低下……
  “交出来!”秦堪有些愠怒,馒头也是我家的!
  一声羞怯的娇呼,接着一道暴怒的大吼传来:“混蛋!敢摸我浑家……”
  偷我家馒头还敢骂我?不知廉耻!
  果断竖了一下中指,然后……秦堪彻底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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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江南的雨,令人又喜还愁。
  大明弘治十七年,江南绍兴府山阴县秦庄。
  秦堪站在村口通往县城的唯一小径边,负手看着天地间那一片潇潇暮雨,眼中充满了落寞萧瑟之意。
  穿着粗布短衫的村民扛着农具经过他的身边,纷纷回头打量着他,敬畏的神色里掩不住的好奇。
  村民们努力压低的议论声仍旧一丝不差的传到秦堪的耳中。
  “秦相公被救活之后,怎么变得傻傻的?”
  “好好的秀才功名被革了,怎能不傻?”
  话题开始延伸……
  “看不出秦相公如此文弱之人,居然也是有血性的汉子。”
  “是啊,一个十九岁的秀才公,竟敢把知府老爷的公子打吐血,啧啧……”
  “到底少不经事,太冲动了,秀才怎能得罪知府公子?瞧,前天绍兴府学政大人不是给山阴县下了条子么?唉,秀才功名被革了,家产全部赔了知府家的汤药费,可惜可叹……”
  “秦相公为何要打知府公子?”
  “听说呀,是为了一个女人……”
  “…………”
  “…………”
  明明是村民们的悄悄话,可却说得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
  秦堪负手站在田埂边苦笑。
  除了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不错,村民们口中谈论的“秀才”便是他,秦堪。
  而知府老爷的公子,以及令二人争斗的那个女人……说实话,秦堪完全不记得了。
  因为此秦堪非彼秦堪,他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昨天刚到。
  从理论上来说,此刻的他应该睡在某个五星级酒店里,跟某位刚勾搭上手的空姐在豪华大床上没羞没臊,而不是站在明朝弘治十七年的乡村田陌边念天地之悠悠……
  理论只是理论,它毕竟不是事实。
  事实是……秦堪他穿越了。
  秦堪是好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认识他的人没有谁会反对这个结论。
  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那些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混蛋们个个没事,而他秦堪,一个敬岗爱业,俯首甘为孺子牛,充其量有点采花小嗜好的新世纪好青年却被穿越了。
  好吧,穿越就穿越吧。
  可是……明朝的衣服真的很难看啊,而且……茅房里供人踩踏的两块木板为什么那么脆弱?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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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粉嫩嫩滴新人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章 吊颈秀才
更新时间2012-11-2 18:03:40 字数:2653
 上辈子是值得怀念的。
  秦堪记得自己是一个经常出差的小白领,经常乘着飞机各地奔忙,那天在客机上,他坐在头等舱里与美丽娇艳的空姐正眉来眼去,双方已交换了电话号码,差不多可以聊到下飞机后在哪家五星酒店约炮的程度了,结果心痒难熬的他趁人不注意溜进了飞机的茶水间,顺手在那位空姐浑圆翘挺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打算说几句比蒙汗药更麻更酥的情话的时候,飞机忽然剧烈的抖震了几下,接着眼前一黑,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秦堪便失去了知觉,再醒过来时,他正吊在明朝弘治十七年的房梁下,挂在封建主义王朝的半空中……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很深刻的道理。
  飞机上不要耍流氓,哪怕人家姑娘自愿也不行,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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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春天是个多雨的季节。
  雨丝细密绵长,像情人的手,柔柔地游走在情郎的身上,缠绵悱恻。
  天色阴沉,灰蒙蒙的雾色笼罩在田野的上空,令人心底有一种陌生的惶然压抑。
  田间小陌边,秦堪抬头望天,无限萧瑟的叹了口气,嘴里喃喃自语:“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卡拉OK的陪酒小姐……”
  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一名六七岁,穿着灰色土布衣裳,模样顶多只能算五官齐全的小女孩牵着一头牛从田陌间走过,扭头看他时,神情怯怯的。
  秦堪意兴阑珊的扫了她一眼,再次叹气:“萝莉倒是有,可惜穿得太不性感,脸上的鼻涕也多了一些……”
  穿越过来好几天了,秦堪自然认得这位小萝莉的。
  她没有大名,村里的人都叫她虎妞。
  秦堪站在田埂边,定定瞧着这位左看右看长大后没有任何倾国倾城潜力的小萝莉,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怪笑。
  醒来到现在,秦堪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他不敢问,他怕被村民们当成了异端。
  异端一般只有被烧死的命运。
  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可以为他释疑一二。
  为什么只敢问小孩子?
  因为她小而脆弱,数遍整个秦庄,唯一能让他在武力值上找到优越感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小萝莉了。
  “虎妞,过来!”秦堪笑容可掬的朝虎妞招了招手。
  虎妞怯怯的瞧着他,迟疑着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牵着虎妞脏兮兮的小手,秦堪笑得很和善,像江南雨住后的彩虹。
  秦堪从长衫内左掏右掏,掏出一大把下午从别人家枣树上偷摘下来的枣子。
  虎妞瞧着他手里的青色枣子,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秦堪笑得愈发和蔼可亲了。
  这是一个一根棒棒糖就能骗她去看金鱼的小丫头,很省成本。
  “虎妞,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虎妞点头。
  “我提问,你回答,答对了奖你一颗枣,答错了罚你陪我去看金鱼……”
  顿了顿,瞧着虎妞那副跟倾国倾城没有半分关联的容颜,口味淡雅的秦堪很理智的改了口,黯然叹道:“……答错了没关系,只要你不逼我陪你看金鱼就好。”
  虎妞当然无法拒绝如此诱人的游戏。
  秦堪瞧着她,道:“第一个问题,昨天下午我为什么要上吊?”
  这个问题很有深意,因为秦堪正是昨天下午穿越过来的,醒来时正吊在房梁上,他很想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的穿越方式变得如此剽悍而富有激情。
  虎妞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轻声道:“阿公说,你被革了功名……”
  秦堪一楞,缓缓点头。
  这个理由在逻辑上说得过去,古代读书人好象对功名这东西看得很重,一朝失去,上吊是很正常的,像他这样上吊而没死成那才叫不正常。
  联想一下刚才村民们的议论,得罪了知府公子,被革了秀才功名,连家底都赔了个精光,这样的处境,已不止是前途黯淡,简直是绝望了,秦堪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上吊,老实说,现在知道自己的处境后,秦堪也有种继续上吊的冲动,如果老天爷给面子的话,最好下次穿越到某个高帅富的皇帝或王爷身上……
  一颗枣送出去,虎妞擦都没擦便将它塞进了嘴里,嚼得嘎嘣响,嘴边汁液四溅。
  “第二个问题……我在庄里的风评如何?乡亲们都很喜欢我吧?”秦堪继续用枣子诱惑小萝莉。
  这个问题也很有必要,前面已受过的打击已很沉重了,秦堪希望能听到一点好话,希望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高大一点,光辉一点,至少不应该是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虎妞眨巴着眼睛想了半晌,点头认真地道:“阿公和族叔们都说相公是我们秦庄百年才出一个的秀才公,是文曲星下凡,而且你模样生得很英俊,大家都喜欢你……”
  秦堪一脸霉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从昨天到现在第一缕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
  虎妞的阿公应该是村子里的长老级智者人物,他的话很客观,而且拥有很高的智慧。
  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脸蛋,秦堪喜滋滋道:“我也挺喜欢自己,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早上就是被自己帅醒的……”
  显然秦堪高兴得太早了,虎妞紧接着的一句话把他从天堂踩进了地狱。
  “可是……阿公和族叔们从昨天起,都在背后叫你‘吊颈秀才’,什么是吊颈秀才呀?”
  秦堪笑容凝固,双手隐隐颤抖。
  他不知该掐死眼前这个小屁孩,还是掐死她阿公……
  “最后两个问题……”秦堪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这是他至今为止剩下的所有家当,充满期待的瞧着虎妞:“我到底赔了人家多少钱?还有,为什么我这么穷?”
  虎妞:“…………”
  秦堪委实为难虎妞了,第一个问题属于经济范畴,虎妞这个岁数肯定不会关心秦相公家有多少家产,第二个问题属于哲学范畴,穷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世界观太偏颇,与他人的价值观有出入,不懂开源或不懂节流等等。
  谁知虎妞居然知道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她两眼痴痴的盯着秦堪手里的那把铜钱,咬着下唇怯怯地道:“我如果说了,你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秦堪一挑眉,举起两只手:“你要左手的枣子还是右手的铜钱?”
  “都要。”虎妞显然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傻。
  “好。”秦堪大方得一塌糊涂。
  虎妞当即从他手里接过了钱和枣子,一股脑儿全塞进了怀里,然后才咯咯笑开了声:“我阿公说过,人穷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懒,二是笨,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秦堪苦恼的摸着鼻子,他忽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这么穷了,因为这两个原因他全占了。
  虎妞拿着铜钱和枣子,像偷到了一百只鸡的小狐狸,咯咯笑着跑远了。
  秦堪苦着脸摸了半天鼻子,看着虎妞兴奋的身影,忽然也笑出了声。
  童年,真好。
  那么的纯真,无暇,美妙,它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去形容它,古代人的童年也一样。
  秦堪感叹了几句,然后也笑着朝虎妞跑去。
  江南的雨,仍旧那么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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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更新的事,今天下午才把合同寄出去,合同没到起点,网站就不能给我安排推荐,所以目前这几天暂时一天一章撑着,有推荐那天起,每天两更,新老朋友养养也行,记得把本书收藏到书架里,推荐票每天都有新的,别忘投了,这玩意是免费的,却是作者的脸面,非常重要。
  
第三章 秦氏族叔
更新时间2012-11-3 18:08:00 字数:4099
 夜色降临,孤灯只影。
  秦堪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秦家老宅里,手里把玩着一堆枣子和铜钱,正在思考人生。
  虎妞是个好孩子,她纯真,善良,而且既不懒也不笨……
  可惜这孩子还是严重低估了大人的世界,大人的世界很无耻,特别是某个穿越青年的世界,绝对比她想象的更无耻……
  是的,秦堪后来又把送虎妞的枣子和铜钱抢回来了……
  曾经的都市小白领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落入穷困的境地,就必须开源节流。
  如何开源他还没想出具体的办法,但在节流方面他至少可以做到不该花的钱绝不能花,扔一把铜钱让孩子当时乐呵乐呵就可以了,怎么可能真的送她?不劳而获的东西要还的。
  昏暗的油灯下,秦堪的手指关节在破旧的八仙桌上无意识的敲击着,他的眉毛拧得紧紧的,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愁意。
  刚才把手里的铜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二十八文钱,不论数多少遍还是这个数。
  父母双亡,无兄无弟,孑然一身,只有一套乡间老旧的二进宅子,三亩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水田,以及眼前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如同接受阅兵似的二十八文钱。
  这便是秦堪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所有财产。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堪的父母在他十四岁时双双亡故,亡故以前显然没来得及给他定一门亲事,以至于现在的秦堪年已十九,还是光棍一条。
  孑然一身,这便是秦堪目前的现状。
  十九岁的读书人,以前甚至还有着功名在身,这样的光棍在十里八乡简直比金龟婿更稀罕,哪怕是现在的秦庄,觊觎垂涎他美色的未婚姑娘亦不是个小数目,幸好以前的他埋首醉心于学业,倒是避免了被那些狂蜂浪蝶糟蹋的厄运。
  当然,从主观上来说,秦堪不介意被她们糟蹋。
  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已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生存。
  众所周知,钱这个东西,在任何朝代都是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偏偏他秦堪很缺少。
  所以,穿越青年秦堪现在需要钱,迫切需要!
  明朝弘治年,是不是可以搞一下发明创造?飞机大炮蒸汽机什么的可能有点儿离谱,但是牙刷胸罩卫生巾之类的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窝在这么个小村庄里,无论多大的能力也无法展示,秦堪有很多赚钱的点子,可要他赚这些穷苦村民们的钱,说真的,秦相公没这个兴趣,不是善良,而是赚头太少,当然,抢虎妞的钱则毫无压力,那本就是他的钱。
  男人,终归还是要走出去的。
  大明弘治十七年,如今的天下是怎样一个天下?
  位处一隅而不见全貌,秦堪不甘心。
  人生,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舞台在等着他闪亮登场,不是在这个江南村郭中庸碌等死,他要做的,是迈开两脚,轻悄且安静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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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门外的柴扉传来令人倒牙的吱呀声。
  秦堪打开门,屋外朦胧的月色下,一张老迈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秦堪认识这张老迈的脸。
  他是秦庄的现任统治者,秦氏族人的族长。
  不能小看古代宗族的影响力,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落后年代里,一个村子的族长身兼着村长,派出所所长,法院院长,农会会长以及妇联主席等等一系列的职务。
  事实上,大明的安定秩序之基础,便是宗族和乡绅了。
  村民邻里间小到偷鸡摸狗偷看寡妇洗澡,大到伤人抢劫公公扒灰小叔子通奸嫂子等等一切治安事件刑事案件,县里的衙门是没时间也不屑管的,一般都由当地的宗族族长处置了,而且量刑标准很随意,是砍手剁足还是轻描淡写骂几句,只看当时族长心情的好坏。
  真是一个人性化的时代,当然,主要看族长的人性。
  秦庄的族长当然也姓秦,具体叫什么名字秦堪不知道,初来乍到,他只见过秦族长一两次,每次匆忙打过招呼后便逃命般跑掉,生怕被秦族长发现前任秀才其实鬼上身了。
  对掌握着一村生杀予夺大权的族长,秦堪还是很尊敬的,至少在这个小乡村里,他确实是个狠角色。
  对狠角色必须要尊敬。
  黯淡的月色下,秦堪微微一楞,接着朝秦族长施了一个有模有样的长揖:“族叔有礼了。”
  秦老汉眯起了眼睛,如同被泡在澡盆子里一般,神情非常的舒坦。
  他很享受读书人给他施的礼,这让他觉得倍儿有面子,无形之中提高了自己的阶级档次。
  而且这种长揖礼,也只有读书人才施得这般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们,顶多只是随意而马虎的一拱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咳了两声,秦老汉慢条斯理道:“贤侄身子可好了些?”
  “族叔挂怀,堪感激不尽,身子已好多了。”秦堪的神情比给祖宗上坟更恭敬。
  秦老汉很享受被读书人恭敬的感觉,他眯着眼睛颇有威严的嗯了一声,缓缓道:“老汉我看着你长大,你自小读书是极厉害的,老汉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秦氏宗族的子弟当中居然能出一位秀才公,委实百年不遇啊……”
  秦堪咧咧嘴。
  这话说得真没水平,百年不遇……是形容洪水吧?
  秦老汉接着喟叹道:“可惜呀,读书虽厉害,终究犯了糊涂,昨日上吊差点要了你的命……”
  秦堪只好唯唯点头。
  他其实很想说实话,昨日上吊已经要了秦相公的命,如今的秦相公正处于借尸还魂的状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秦老汉唠叨了几句,忽然语声一顿,一脸浓郁的求知之色:“昨日被人救下后,你无端朝天竖了一下中指,此中指为何意?”
  秦堪面不改色:“死里逃生,谨以中指向老天邀买后福也。”
  秦老汉恍然咂嘴,崇敬莫名:“果然是读书人,门道颇多,老汉一看就隐约明白,这根中指好象很有内涵的样子。”
  秦堪不由赞道:“族叔却是极有悟性的通透之人。”
  秦老汉被奉承得脸上的褶子仿佛带了几分光采。
  光采很快消失不见,秦老汉的老脸忽然板了起来,缓缓道:“不知为何,老汉我总觉得你这回大病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贤侄啊,此为何故?”
  秦堪一惊,额头顿时流下冷汗。
  绝对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商啊!他依稀仿佛看到自己被当成异端绑在柱子上,周围火光熊熊,火光之外,愚昧的秦老汉和村民们面露狞笑,冷漠地看着他在烈火中挣扎哭嚎……
  “族叔何出此言?”秦堪愕然中带着几许心虚。
  秦老汉老脸一肃,神态如同法官念判决书一般庄严神圣,而且不容置疑。
  “你堕落了!”
  “啊?”秦堪大惊失色。
  “虽然被开革了功名,但毕竟曾是秀才公,竟然抢小姑娘的钱,你说,你是不是堕落了?”秦老汉非常的痛心疾首。
  “我……好吧,我确实堕落了……”秦堪只好很无奈的伏法,尽管劫的是自己的钱,可是“道理”这东西,在一村之长这里不一定行得通,上辈子比猴儿还精的秦堪很清楚,绝对不能不拿村长当干部。
  “你承认自己堕落了?”秦老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是村长,你是老大,你说什么我都认了。
  秦堪垂着头,苦笑不语。
  秦老汉眯着眼睛,神情很疑惑。
  “昔日的秀才公可是知书达理的后生,为何大病之后却无耻到抢小姑娘的钱?”
  “族叔为何知晓我抢了小姑娘?”秦堪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虎妞向我告状……”
  秦堪眨眨眼:“您相信小孩子的话?”
  “信。”
  “为何?”
  秦老汉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因为被抢的那个恰好是我的孙女儿,莫非你不知道?”
  秦堪只好摸着鼻子,摸得鼻子红通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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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是个做大事的人,显然不会特意为了孙女被抢上门找说法,不咸不淡带过此事后,秦老汉终于言归正传。
  “功名革便革了,哪怕成了白身,乡人终归不会忘记你曾是绍兴府的第一秀才,十八岁便高中府试第一,别说是秦庄,便是整个绍兴府也难得一见……”秦老汉眯着眼睛满是笑意,神情颇为自豪。
  秦堪瞠目,他知道自己曾经是秀才,只是没想到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居然有这般本事,不但十八岁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府试第一,这是什么?货真价实的才子啊!
  秦老汉唠叨了几句后,道:“如今你已是白身,你亡去的父母虽说给你留了三亩水田,但你自小埋头读书,怕是插秧锄土恳地这些农活一样都不会,对将来可有打算么?”
  秦堪点点头,老汉没说错,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农活他还真没干过,而且他也绝不可能将宝贵的韶华光阴浪费在乡野田间,此番际遇已是难得,若就这样庸碌而过,恐怕送他穿越过来的老天爷也会忍不住暴脾气,一道天雷劈死他。
  将来有什么打算?除了挣钱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论现代还是古代,钱这个东西都是很重要的。
  秦堪眨眨眼:“不知族叔可有指点?”
  “指点”二字让秦老汉满意得想呻吟。
  秦老汉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道:“秦氏一族在秦庄立足数百年,颇为不易,族中子弟皆纯善朴实之辈,老汉一直以我秦姓为傲,秦庄万事皆宜,唯独文运不昌,百年来只出了你这位唯一的秀才,村中学塾请的严夫子月前辞馆了,如今学塾无主,你若有意,不妨去学塾教秦姓子弟们读书,我秦庄学龄稚子数十,每年束脩之得,足够你吃喝不愁,将来成家生子,村中再予你两亩上好水田,届时你请三两个佃户,数载而还,搏个殷实之家不在话下,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秦堪眨了半天眼睛,才渐渐消化了秦老汉这番半文半白的话。
  原来老头儿想让他在村里教学生读书,好让秦族子弟搏个功名光宗耀祖。
  说实话,这个建议委实跟秦堪的初衷大相迳庭,他想过经商,也想过削尖了脑袋当官,甚至想过剽窃中明之后的诗词佳句,冒充才子满大街招摇撞骗,唯独教书先生这个职业绝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且不说自打穿越后,身体前任主人曾经读过的经史子集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仅自己这般外表斯文内心狂野的人品和性格,教出来的学生必然都是一帮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恶霸,那时自己有何面目见秦庄老少?
  将来秦老汉若一怒之下在秦家祖宗祠堂里立一尊秦堪跪像,那时秦堪,才叫真正的“情何以堪”。
  “族叔,此事恐怕不妥……”秦堪也顾不得族长的面子,急忙反对道。
  秦老汉闻言果然有些不满,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为何不妥?”
  “愚侄读圣人之书倒是过得去,可我只懂读书,却不懂教书,若误了我族中子弟的前程,怕是死了都无颜进祖坟。”
  秦老汉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无妨,照本宣科而已。”
  秦堪有些急了:“愚侄年轻,少了威严,怕族中子弟不服管教……”
  秦老汉一瞪眼:“谁敢轻慢贤侄,贤侄只管拾掇之!”
  “族叔见谅,愚侄还是不敢从命,愚侄脾性易怒,生恐下手没个轻重,为搏功名搭上几条人命便不值当了……”
  秦老汉愕然:“人命?你打算怎生拾掇之?”
  秦堪腼腆一笑,俊脸甚至有些发红:“愚侄不才,擅使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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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妄之灾
更新时间2012-11-4 18:14:56 字数:4455
 秦老汉踏着月色气哼哼的离开了。
  秦堪肯定不会窝在这个小乡村里当什么教书先生的,谈判最终破裂。
  秦堪将他送到门口,直到秦老汉的身影在月色中消失不见,他才轻轻掩上柴扉,然后叹了口气。
  刚才秦堪只隐约表示了想离开秦庄,出外务工糊口的想法,便遭到了秦老汉的强烈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可笑,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一点都不可笑,因为失了体面,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秦堪很郁闷,打工糊口跟读书人的斯文有个毛的关系,读书人难道不用吃饭吗?
  不得不说,秦堪对这个时代“阶级”二字的认识还很不够,他不知道读书人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区别有多大。
  昏黄黯淡的油灯下,秦堪坐在桌边,呆呆注视着桌上的二十八文钱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发出一声苦笑。
  二进的老宅子,秦堪已搜过一遍又一遍,米缸是空的,任何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他在发愁,不离开秦庄,自己下一顿到底吃什么?
  秦堪是个聪明人,不但聪明,脸皮也不算薄。
  一个聪明且脸皮不薄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饿不死的。
  第二天的秦庄流传着一个消息。
  治安良好,夜不闭户,堪称明朝文明典范村庄的秦庄,居然有贼偷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更令秦庄愈发不太平。
  秦大的家里丢了两只鸡,秦二的家里丢了一条看门狗,秦三的家里丢了两只鸭……
  类似的案件在秦庄每天上演着,平静的村庄变得不平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秦庄的族长秦老汉终于再一次登了秦堪家的门。
  秦老汉这回显得很淡定,看着秦堪的眼神也比以往复杂多了。
  “秦堪啊……”
  秦堪起身,恭敬作揖:“愚侄在。”
  “收拾收拾,去县里吧,我准了。”
  秦堪大感意外,不由抬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族叔几天前不是不同意愚侄离乡么?”
  秦老汉坐在堂屋里,伸手捋须沉吟:“嗯……”
  “‘嗯’是何意?”
  秦老汉黯然一叹:“‘嗯’的意思是,我若再不让你出去,怕是村里以后连一只打鸣的公鸡都找不出来了……”
  厚脸皮的秦堪此时也禁不住感到面孔一热:“这个……咳,愚侄惭愧。”
  秦老汉仰头望着顶上的房梁,久久无语。
  一个受人尊敬追捧的前任秀才公,变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蟊贼,秦老汉至今仍处于适应阶段,前后反差太大,老头儿实在接受不了。
  “你亡父给你留的三亩水田不能荒废了,既然你要出去,索性发卖了吧,不过只准卖给我秦庄人,不得卖予外姓,否则秦氏祖宗必不容你。”
  “全凭族叔做主。”
  秦老汉大手一挥,遥遥指向远处,语气豪迈中又带着几分释然:“……到县城祸害别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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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亩水田,每亩卖了四两银子,秦堪简单收拾了两套干净衣衫,怀里揣着十二两银子,在一个春雨如丝的清晨,孤身踏上了去山阴县城的路。
  秦老汉领着全村老少一齐到村口为他送行,大伙儿的表情有些复杂。
  秦堪转身看着全村父老,眼眶微微湿润。
  尽管相处时间并不长,可秦堪还是对秦庄产生了一种淡淡的依恋,全村老少的热情朴实,尤让他感动不已。
  毕竟再找一个能默许他偷鸡摸狗的安乐净土很不容易了。
  秦老汉颤巍巍上前,拍了拍秦堪的肩,语重心长道:“在家百日好,离乡日日难,既然你决定要出去,一定要活出个模样来,不能让我秦氏一族蒙羞。”
  秦堪感动的点点头:“感谢族叔和父老们的照料,堪必不负父老厚望,他日衣锦还乡,再来给祖宗祠堂磕头。”
  秦老汉欣慰笑了笑,接着又板起了脸,幽幽一叹:“……昨晚我家丢了一只鸡。”
  “咳咳咳……”秦堪只好弯腰咳嗽。
  幽幽的语气仍在继续:“那是全村最后一只打鸣的公鸡了……”
  “愚侄……惭愧。”
  “除了惭愧,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以后我会还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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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汉吩咐村里后生套了一辆牛车,载着秦堪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秦庄。
  日落时分,绍兴府古朴高耸的城墙遥遥在目。
  绍兴府,位处江南,人杰地灵,时有文人赞曰:“会稽山阴,天下繁剧”,宋人魏了翁诗云:“山阴坐上皆豪逸,长安水边多丽人”。
  绍兴府城由会稽和山阴两县的县城合并而成,整个绍兴府城以一条纵贯南北的府河为界,河西为山阴县辖内,河东为会稽县辖内。
  秦堪所在的秦庄位处西面,正属山阴县所辖。
  打发赶牛车的秦庄乡亲回去,秦堪拎着一个小包袱,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下,仰头看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古城,心中涌起难言的感慨。
  一个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年轻人,走进了一个古老陌生的年代里,未来会是怎样?该实现怎样一种抱负,体现怎样一种价值才不枉两世的离奇际遇?
  抱负,理想……
  很近,仿佛又很远。
  现在的秦堪,似乎没有资格提起“抱负”“理想”,因为在这些东西之前,他还要解决一个更实际更紧迫的问题,那就是生存。
  一个手上只有十二两银子的人,所谓“理想”离他委实太遥远了。
  府城西门,行人来往进出如梭,一辆辆满载着生丝绸缎茶叶瓷器的牛车马车夹杂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缓缓进出着城门,护城河外,大大小小的简陋食摊前,坐满了各地的客商杂役,端着碗胡乱吃喝,犹不忘抽空抬起头,与同桌的陌生客人交流货物有无,汩汩流淌的护城河两岸,好一派欣欣繁华的盛世景象。
  秦堪拎着包袱,在人群推攘中,仿佛一叶海中的扁舟,不由自主便进了城。
  首先要找房子住下,幸好出门前秦堪做了一下功课,若要想租房,须找牙行或牙子,即现代俗称的“中介”,不论买牲口,奴婢或是租房,只要付得起中介费,他们都会让顾客称心如意,当然,必须有个前提,顾客首先要有合法的手续,明律规定,离居百里以上,又无功名在身者,必须由当地县衙开具路引,牙行才敢给你介绍房子,“路引”,即俗称的通行证。
  这就是明朝的规矩,古板严苛,可秦堪不得不服从,没有实力改变游戏规则之前,就只好遵从它。
  好在秦堪的手续很合法,尽管他没有功名了,可他只是从乡下搬到了县城,尚够不上“离居百里”的条件,路引这东西他用不着。
  手伸入怀,秦堪感受着怀里十二两银子的温暖和坚实,心中莫名有了几分底气。
  钱不多,五两银子用来租房,剩下的七两用来添置东西和吃饭,以自己现代人的智慧和手段,想必在银子花完之前成为一个万两户不成问题。
  不就是赚钱吗?不就是从零开始吗?
  前世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亦如现在一般一穷二白,后来不照样混得有房有车。
  人才,在哪里都如金子一般发光发亮且引人注目的!
  给自己鼓完劲儿后的秦堪踌躇满志的挺起了胸膛,他的脸上甚至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是对生活充满了信心的微笑。
  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秦堪刚迈出了第一步,便感觉自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撞得瘦弱的他踉跄几步,还来不及感慨人生第一步的不顺,便听到身后有个娇脆的声音大喝道:“抓贼!”
  秦堪一楞,眼见身前一道慌乱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如风一般奔向远方,身后一名穿着蓝色长衫,面容娇好,显然女扮男装的女子一脸义愤之色,带着一股裹挟风雷的气势,奋力追杀而来。
  秦堪笑了笑,贼偷儿这个职业,自古便存在,当然,抓贼这种事情,也是很传统的民间活动。
  秦堪的反应在现代人眼里看来很正常……他很识趣的朝旁边让了一下,让开一条道让那位裹挟风雷的女子追贼更畅通,更尽兴。
  不能怪秦堪的麻木,秦堪只是个普通人,不想惹麻烦,也不愿学雷锋,特别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年代,还有一个原因,在秦庄的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儿秦堪没少干,严格说来他和那贼是同行,同行之间就算不合作,至少也不能相煎。
  贼跑得很快,追贼的女子也跑得很快,经过秦堪身边时,犹不忘用大大的杏眼狠狠瞪他一下,然后像一股狂风般向前席卷而去。
  偷与被偷只是一件小事,生活中这样的小事太多,各有各的悲喜,不过与秦堪这个外人无关。
  只可惜秦堪避让女子的动作微有瑕疵,于是老天逼着他与这件小事产生了交集。
  本想让开一条道的,结果秦堪的动作有些拖泥带水,身子让开了,脚却来不及让开,于是追贼的女子悲剧了……
  女子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身子不由自主腾空而起,接着一个狠狠的狮子扑兔……当然,也有人管这个动作叫“饿狗抢食”。
  不管用什么词儿形容,姿势都不怎么好看,结果都那么的悲惨,女子重重摔在地上……脸着地。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而女子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秦堪心头顿时涌起无尽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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