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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动情是意外

_6 7号兔子(当代)
  苏又清接完电话,有三秒钟心是空白,莫名忐忑,跟经理请了半小时的假,来到约定的地方,江软西坐在角落位置,见她进来,招了招手。
  点了东西,她看着江软西握着玻璃杯,手指交缠局促不安。微微低头,眼睛一直盯着桌子。欲言又止,大概就是形容现在的场景。
  "软西?"
  这份沉默太压抑,喝了几口水,终于忍不住打破气氛。
  她抬起了头,眼神飘忽,轻轻说:"许佑和我,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窗外人来人往,一片黄叶从梧桐树上飘下来,打着转儿,苏又清看着这个过程,叶子落地,这句话也传进了耳里。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没有动。
  "又清,我怀了他的孩子,过完年我们就回德国订婚"
  长久的沉默,她回过头,手轻抚杯子的花纹,蝴蝶翅膀艳丽的花纹,这一刻像刺着了自己的眼睛,缓缓起身,没有再看一眼对面的女人。
  苏又清觉得自己此时很镇定,就像游离在真空,周围嘈杂与她无关,小朋友从她身边跑过时被绊倒,趴在地上大哭,她把她扶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手指微微颤抖,擦去小孩脸上的泪珠,突然,心里像是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小孩拽着大人的衣服,望着她远走的背影,不解道:"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看到我就哭了啊,她又没有摔跤跤"
  回到办公室,袁仁围上去说春节公司放假的事,消息一股脑的说完,见她没反应,费解的侧目。
  "哎呀,小清清你怎么了"
  苏又清咧开嘴冲他笑,眼泪趟过的皮肤,干干的疼。
  袁仁皱了眉,"你扮兔子啊,丑死了,小心男朋友嫌弃"
  嫌弃。
  袁仁你知道吗,我好像,是被人放弃了。
  ……
  R市的冬天干冷,风刮在脸上只觉皮肤的水分都被带走,嘴唇上也是涩涩的,苏又清走在街上,一步一步,是家的方向。下班高峰期,人头攒动,看到路边一个女孩子对着晚到的男人使小性子。
  那年二十岁生日,他跟着教授出国做项目,航班晚点,她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许佑急急地跑到她面前,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眼里净是愧疚。从袋子里摸出精致的盒子,SWAROVSKI定制的手链,刻了一个"su"。她气急了等待,礼物没要转身就走。
  他丢了行李追上来,万般花样哄着自己。
  仗着喜欢,一点小事也能大动干戈,苏又清推搡着,拦了出租车就走,丢了一句话:"谁要你的礼物,到处都买得到。"
  晚上在宿舍,手机关了,电话线也扯了,委屈着生日他没有陪还要她等待。后来小佳跑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喏,我是搬运工,许佑给你的"
  打开,只有一张普通的账单,每样东西的名字上都用彩笔圈出了一个字,每个字连起来:宝贝,生日快乐,我爱你。
  看完,她的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拨了他的电话,接通后一直哭。
  "许佑你怎么这么煽情"
  "我错了"
  "你干嘛买了嘘嘘乐"
  "因为只有那上面才有个[宝]字"
  "你明天早上接我去上课"
  "……"
  "清清,你现在能不能下来,我等了一晚上好冷"
  "……"
  "你下来,抱抱我"
  跑过去开了窗户,看着他在树下双手捂进口袋,冻得哆嗦。
  她的眼泪抑制不住泛滥。
  就像梦一场,江软西的话在脑袋里不停重复,半年、孩子、订婚。每个字都很陌生,每句话都很清晰,她抓着手里的包,自己呢,三年、宠爱、未来,这些都是信任,却被两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在门口从包里找了很久的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抖的,房间里,肖小佳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床上、桌子上被丢满了东西,苏又清皱了眉,一向不喜欢她这个坏习惯。
  "清清,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色文件夹"
  "左边第二个抽屉,你看看"
  墨迹了半天,终于兴奋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不用扣奖金了。"
  肖小佳贼快地往外跑,苏又清看着满屋的狼籍,更觉烦躁。挽了衣袖开始收拾。衣服、书、散落的稿纸。突然,一个信封引起了她的注意,信封右下角,露出江软西三个字。
  ……
  肖小佳吓了一跳,摁了开关,房间灯火通明,苏又清坐在地上。
  "苏又清你傻啊,干嘛不开灯"
  沉默良久,她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肖小佳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慢慢蹲下,瞥见旁边的信封,心一下子凉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抬起头,满脸的泪痕,灯光也弥补不了眼底的空洞,轻飘飘的语气,找不到存在感。
  旁边散落的照片,江软西依偎在许佑怀里,巧笑嫣然,一张又一张,诉说着这个她的幸福,她的绝望。
  看到这些照片时,她只觉得一股气往胸口冲,脑袋被什么东西撞击得一片空白。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被吸走了力气,软软地坐在地上。
  肖小佳哭了出来,抓着她的手,"清清,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难过,我怕你看到这些照片会受伤,我骗了你,我瞒了你,我以为过段时间你就会和他分手,也不用再为这些伤心了"
  血往上涌,心脏生疼,原来,他早就想和她分手,如果不是小佳隐藏,也不用拖这么久。
  三年的感情,到最后,厌倦、嫌弃、放弃,不自知的只是自己。
  夜的黑,像一张沉闷的网,压在心上,是不能言语的伤。
  ……
  拨了四个电话,都是关机,许佑皱了眉,不是说晚上一起吃晚饭吗,自己把衣服都换好了。
  江软西走了进来,看到他一副不安的样子,冷冷开口:"找她吗?"
  看了一眼她,没再说话,在窗前踱步,继续打着电话。
  "不用打了,许佑,你不敢说的话我已经替你说了"
  心猛然一跳,就像是有什么微小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断裂,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神变得可怕,"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说,你和我早已上过床"
  "我说,年后我们就回德国订婚"
  "我说,苏又清,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喉咙突然剧痛,转眼间,一双手掐上了自己的脖子,许佑白了一张脸,紧紧咬着嘴唇,嘴角抽搐,眼里是滔天怒意。
  "江软西,你还是不是人"
  她轻蔑的笑,眼里是再也隐藏不住的薄凉。
  "许佑,你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你还爱她,可是,为什么,半年前突然跟我说要在一起呢。
  许佑,这辈子,我没打算被你放过。
  你呢,这辈子,也没打算被苏又清放过吧。
  从第一次见到你,在礼堂里意气风发的演讲,到现在,我爱你三年,你不闻不问,我却依然
  为了你一心一意。半年前,你喝得大醉,抓着我的手说在一起,明知你是冲动,我却还是满
  心欢喜,觉得你给了我机会,来日方长,你一定会爱上我,哪怕没有爱她那么多。
  一个女人,牺牲到这步,如此卑微,如果不是深爱,怎会如此纵容你对我感情的践踏。"
  听完这段话,面前的男人早已溃不成军,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有不停颤抖地右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江软西走上前,慢慢抱住他,眼睛湿润,祈求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她分手,但是既然决定了,就放了她吧……"
  既然决定了,就放了她吧。
  ……
  苏又清躺床上,看着五个未接来电,心里翻涌,考虑了许久,发了条短信过去,"明天下午老地方等你,我们谈谈"
  不久,短信回来,一个字,好。
  不管什么,该来的,总要去面对,就算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真相,感情的当事人,总要听你亲口说出结果。
  小香居是K大附近的一家奶茶店,以前和许佑倒是常来,问及原因,说自己喜欢这个店名,他点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物以类聚,我家清清就是一只小香猪。"
  她掐着他的手臂不服,闹的厉害,一把被他抱在怀里,热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可我就是想和这只小香猪过一辈子"
  闻言软语,犹在耳边,物是人非,溜走的又岂止是时间。
  今天温度极低,寒流南下,风刮得格外猛,割在脸上,生疼,呼吸都觉得干燥。她来回不停踱步,双手放入口袋,却还是冰凉,不想进去等,怕他看不到她,风实在大,扯了扯围巾,捂着鼻子稍显暖和。
  一分一秒,受煎熬的不止身体,心被打磨得无知无觉。过了一个小时,她忍不住打电话,占线。来回踢着小碎步,抿着唇,看不出情绪。
  两个小时,电话没人接,"嘟嘟"声在心房寂寞回荡,她瘪了瘪嘴,放手机时被尖锐的角刮到手背,生疼。
  三个小时,收到短信,我公司有事,来不了了。
  就像鞭子抽上来,却早已没有力气计较,红着的眼眶,她觉得是沙子飞进了眼睛。周围人不停打量在这站了一个下午的漂亮女孩,无法掩藏的难过。
  下了决心,苏又清拦了计程车,报了许佑家的地址。
  如果许佑是自己人生一道无法磨灭的伤,那么,就让自己再为他执念一次。
  高级别墅区,都是有权有身份的人,没有门卡,她只能在大门外等。肖小佳担心地打来电话,苏又清平静地说没事。
  就在这时,她看到江软西从车上下来,满脸笑意,卷发轻扬,甚是妩媚。驾驶室走出的许佑,手上拎着两大袋食材,温柔的表情,似曾相识,却错了对象。
  一对璧人,和谐的气场,终于彻底碾碎了苏又清的心。手机那头肖小佳还在说话,她打断:"小佳,我要回家……"
  他们从她身边过,没有注意到她,两个人有说有笑,江软西挽着他的手,他略略侧身帮她挡着风,微笑的弧度还是一如从前,眼里写着宠溺。
  细节刺伤了眼,她转身不再回眸,冬天流下的眼泪,也瞬间冰冷。
  背影消失,许佑手上的东西"砰"的掉地上,慢慢掰开了挽在手臂上的手,脸上是再也不能伪装的伤痛。没有理会旁边的江软西,像木偶一样往前走。
  清清,我知道你最讨厌等人,对不起,最后一次让你等我,以后不会了。
  不对,是再也没有以后了。
  ……
  美国洛杉矶。
  华灯初上,宋氏总部六十二层办公室,男人临窗而站,俯瞰众生,黑色衬衫包裹着身体,透出诱惑。
  "宋子休,我已经和她分手……"
  一句话,对方便把电话挂断。
  男人缓缓走向桌子,把手机搁上面,眼睛狭而长,按了内线。
  "Ansson,资金注入许氏,明天返航R市"
  不归路
  肖小佳看着厨房一直忙碌的背影不知所措,苏又清回来后就不肯停歇,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苍白,不在正常状态。
  冲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水果刀,她转头,眉头轻蹙:"我在做饭……"
  "你已经做了七个菜了,够了,我们吃不完的"
  "把刀还给我"
  手负背后,刀捏得更紧,不肯让步。她急了,伸手过来抢,两个人拉扯中,刀锋割了她的手腕,剧烈一疼,来不及感受,就见血沿着伤口涌出来,殷红刺目。
  "哐当"一声,肖小佳吓得松了手,慌乱地扯了面纸捂住她的伤口,刚才那一下,怕是极深,几秒后,血印透了纸巾。苏又清面无表情,看着肖小佳的慌乱,轻轻把手抽出,"没关系,不疼"
  红色一路往下,在指尖凝成一滴又一滴,"啪啪"掉地上。
  "清清,你不要这样……"
  她笑了笑,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肖小佳的脸,"哭什么,没出息,真的不疼"
  肖小佳哭着把她推到沙发,翻出了医药箱,找了药一股脑地往她伤口上倒。药粉的刺激,伤口剧痛。
  "清清,清清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像失了知觉般,看着半蹲着的小佳,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看着怎么也止不住的血,肖小佳怕极了,打了电话给陆炎,哭着让他快过来。听完电话,陆炎暂停了会议,开快车赶到那,进来就看到肖小佳蹲在地上捂着苏又清的手,眼泪直掉。
  看了满地染了血的纸巾,还有不停从指缝涌出的血,陆炎皱眉更深。
  "苏又清,去医院"
  她看了他一眼,说了句不去,挣扎着就要起身。
  "靠,你这女人想把血流光吗,给我去医院"
  一个大力,陆炎把她拽起,抓起一把纸巾捂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大哥还没回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日后就别指望有好日子。
  宋氏的私立医院,医生接到电话早已等在那,看了看她的伤口,蹙眉"伤了静脉,留院一晚,明早换次药"。
  肖小佳陪着她,坐在床上,她的表情一直漠然。肖小佳看着这样的苏又清,心里一阵心疼,慢慢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清清,难过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她冲她微笑,摇了摇头,眼神却失了焦距,藏不住的无助。
  沉默许久,她轻轻说:"我和许佑分手了……"
  小佳看着她的侧脸,温婉安静,此刻苍白无力。脱了鞋慢慢坐上床,头蹭在她肩窝,眼眶泛红,就像小时候,彼此依偎。
  而情伤,无关治疗,只能自疗。
  "小佳,我已经接受,我不会纠缠,可是我需要时间"
  感情开始的绚烂,过程也甜蜜,只是这世界,仓皇收尾的东西太多,最美好的词,是同偕共老。
  而我们,同偕过,却不能共老。
  陆炎大早就过来接她们,医生提醒不能碰水,两天过来换次药。看着后座的苏又清,头发扎起,黑色棉衣格子围巾,衬得脸巴掌大,只是神色过于苍白。
  手机响打破了沉默,她一只手把它拿出来,白色的屏幕上写了"对不起",落名许佑。
  对不起。
  三个字,从此二人殊途。
  R市入冬的第一场雪,来得又急又猛,不过一晚,银装素裹,树上冰条晶莹,白皑皑的一片,明亮得刺眼。
  "停车"
  轻轻的两个字,闻不出情绪,车靠路边,陆炎打量,是K大附近的露天足球场,此时被雪厚盖,白茫一片。
  苏又清下了车,肖小佳急忙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球场中间,后面落了一串串脚印。
  她突然栽倒在雪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肖小佳吓了一身冷汗,正欲上前扶起,只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停了脚步,对后面跑过来的陆炎摆了摆手。
  陆炎走近揽着肖小佳的肩膀,"这里是清清和许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苏又清把脸埋在雪里,冰冷刺骨,心硬生生被扯开了一道口子,终于承担不住,放声大哭。
  所有悲伤难过和不舍,眼泪成河
  ……
  早上开会,经理点名表扬了苏又清,工作完成出色,case接了不少,脸上的笑容堪比阳光,照耀在根正苗红的苏又清身上,小苗儿茁壮成长。
  散了会,袁仁凑到她身边,"小清清,你转型了"
  "清纯妖艳野性性感?唔,我很低调啊"
  "……"
  "这个月你竟然主动加了二十天班"
  "我这种好员工是你学习的榜样"
  "……"
  不再跟他贫嘴,拿了文件回到办公桌,走到一半,突然转了头,笑眯眯地说:"猿人,你穿粉色好风骚。"
  大脑没来得及思考,直接蹦出一句:"我本来就很骚啊。"
  她满意的直点头,呢绒裙质地良好,走路时微微甩起,顾盼生姿。
  肖小佳打电话的口气那就一个荡漾,噼里啪啦比鞭炮还清脆:"春天百货,85折,老娘觉得这衣服简直为你而生。"
  "等着,十分钟后到"
  公司附近就是商业区,中午常和肖小佳过来逛,藕色的修身呢子衣,腰身卡的极好,配着黑色长筒靴,眼前的女人眉眼生动,倒真是眼前一亮。
  苏又清提着衣服和肖小佳有说有笑,瞅着帅哥就对她挤眉弄眼,一起悦目。
  这一个月,一切如常,她没有失恋后过激的反应,只是让自己更加忙碌,偶尔几次肖小佳都担心她,拐弯抹角的安慰。
  比如拿本言情小说,说了一大段故事情节,最后试探的说出类似"人生若只如初见啦,有过即是美好啦,未来还有王子在等待啦"的话。
  苏又清每次都不耐烦,"肖小佳,你是被男人甩了还是自己耐不住寂寞了"
  被堵得无语,低了头默默看书。苏又清叹了气,坐过来,轻声说:"你是不是怕我压抑难受,小佳,我早就接受了结果,我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你懂吗"
  难过总有一点,唯有交给时间,或许苏又清就是这种人,留不住的,只能当作指间沙,滑过手心会摩擦疼痛,但总有一天会全部流完,变记忆,尘封于心,就像夜色过后,总会一心向阳。
  同事聚会的时候,直嚷嚷要携带家属,落单的就现场配对,结果那天苏又清把肖小佳带了去,很自然地介绍,"这是我妹妹"
  肖小佳很腼腆地抬起小手,细声说了一句"嗨",众人倒觉还好,她听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肖小佳见到袁仁,想起了他就是那朵奇葩,兴奋地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友谊之手却把袁仁直接拍到了地上,男人一声痛呼,肖小佳黑线,没想到奇葩这么傲娇。
  在座都是成双成对,娇妻女友在侧,就连袁仁也把他的女朋友带来,一同事戏谑:"咱这都夫妻情人的,又清你最特别,带了个妹妹来,来,罚酒罚酒……"
  出来玩都放了兴致,众人皆附和。她也不推辞,干脆的拿起啤酒杯,倒满一饮而尽。一片叫好声。
  一圈下来,喝了不少酒,回家路上腿飘的厉害,明明要沿着直线走,意识不受控制,攀着肖小佳,走得扭曲,最后索性趴在了她背上,赖着不肯走。
  "姑奶奶,你给点力啊,我才160,你压着我,我还怎么再发育啊"
  苏又清"呵呵"笑,手缠着她的脖子,更紧。
  "咳咳,清清松手,松手……"
  大冬天,肖小佳此时后背直流汗,被她折腾得脸绯红。
  "我来"
  身上突然变轻,苏又清离开了她的肩膀,落入一个男人的怀抱,肖小佳愣住,只见宋子休站在面前,苏又清懒懒地依着他,口里直喊,"肖小佳,木瓜炖玉米根本不丰胸……"
  肖小佳汗颜,宋子休嘴角动了动,看着在他身上乱动的女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喝这么多酒"
  "是啊,晚上同事都灌她,喝了……"
  说到一半,才发现他根本不是问自己,眼神从头到尾都没从苏又清脸上移开。
  他打横抱起她,肖小佳飞快的上楼开门,他小心地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床上,哪知她一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松开。
  眼睛格外清亮,嘴唇亮嘟嘟的,脸颊笼了红色,似朝霞,宋子休只觉耀眼。
  苏又清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人,头昏昏的,歪着脑袋想什么,觉得好眼熟啊。
  "认出我了?"男人声音低沉。
  沉默了两秒,她突然大笑,抬起手,轻轻捏住了他的鼻子:
  "肖小佳你白痴啊,女扮男装……"
  "你这个智障儿童……呵呵呵"
  肖小佳端水进来,就看到眼前这诡异一幕,惊得没有反应,更惊悚的是宋子休,他的眼神专注在苏又清脸上,嘴角的微笑、眼里的深意,概括成一句话:无法无天的宠爱。
  终于把醉猫一样的女人哄睡,肖小佳抹了一把汗,"猪头"。不解恨地拍了一把她的屁股,苏又清"哼唧"了两声,沉沉睡去。
  房子是小户型,宋子休坐在沙发上,依然和这氛围不搭,左边是卫生间和厨房,碎花的窗帘,茶几上多啦A梦的马克杯,侧墙上挂了苏又清和肖小佳的合照,巧笑嫣然,青春飞扬。
  转眸,看到矮柜上的相框,她嘟着嘴,可爱至极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抚上去,满室柔情。
  肖小佳出来时,就看到他盯着照片,一脸温柔,找不到半点冷漠。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这样的男人,此时真是要了命的诱惑。
  察觉到脚步声,他转头,目光看向卧房,"她睡了?"
  "恩,那个,大哥你要不要喝水"
  肖小佳还是不敢单独面对他,说话都不利索。
  "不用,她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
  陆炎在宋宅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宋子休回来。
  他微微点了点头,陆炎递过文件,"和欧洲供货商协议好了,这个月收益涨了十个百分点,rade那边有意续约,到时候可以重新评估,提出新的利润分配……"
  宋子休浏览了细目,最后在末尾签了名。陆炎走前看了一眼他,心里叹气,他当真是为了那女人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这一个多月,宋子休公司会议不参加,应酬也推了,成天默默跟着苏又清,不让她知道。
  而苏又清,当时站在雪地里,陆炎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女人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爱情如罂粟,沾染了,便是踏上一条不归路,
  只待清归
  用袁仁的话来说,工作上,苏又清走上了一条转型道路,成为领导极其看重的人才;通俗点的说法,就是跟打了鸡血似的。
  深得老板喜爱是好事,但事物的两面性注定麻烦的发生,比如今天,经理照例在晨会上对苏又清提出表扬,散了会,很殷勤地把她拖到一边,正襟地提点了一些工作上的技术性建议,"积极的态度""长远发展观"之类的。
  通俗点总结就是,"小苏啊,你就是一好苗子,勤天虽然是小公司,但土壤肥沃,也能长出超级水稻"
  最后口气一转,语重心长:"上级同样也关心员工的私人生活,正所谓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和谐社会……"
  "我那个侄子一表人才,附二的主治医师,脾气性格好,两个人不妨交个朋友……"
  于是,苏又清整明白了,一句话,老板娘见过她几次,于是想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侄子。
  然后,她就凌乱了。
  一上午,她不停揪自己的头发,叹气、来回踱步,心想,自己虽是少女,但不怀春啊,这变相相亲让她惶恐。
  老板把她带进餐厅,男人起身打了招呼:"你好,我是顾世。"
  苏又清礼貌地笑。老板借口说有事先走,不忘对两人挤眉弄眼。
  她打量对面的男人,五官端正,很高,肤色和宋子休差不多。
  上次醉酒,肖小佳把详情告诉她之后,心里大喊呜呼,脸丢大了。
  最后肖小佳嘀咕了一句,"就算胸真没丰起来,你也没必要告诉一男人你用木瓜丰胸啊……"
  奶奶的,当时真想把自己掐死,后来陆续见过他几次,街头巧遇、下班偶遇、吃饭再遇诸如此类,一看到他,气势立马歇菜三分,事后暗骂自己,又不是被他捉奸在床。
  "苏小姐,我点了茉香奶酪,这家店的招牌,你尝尝很不错"
  苏又清"呵呵"笑,自己都觉得干。
  "我听姑父说你是K大毕业的,好巧,我也是从那毕业的,后来去英国念的硕士"
  苏又清继续"嘿嘿"干笑。
  "姑父说你在公司很勤奋,务实的女孩子很招人喜欢"
  苏又清不出声地苦笑。
  一个小时,他从自己的出生、出国到工作整个人生都讲了一遍,兴致高涨,时不时地停住问苏又清感想。
  比如,"苏小姐,你喜欢莎士比亚吗,我刚对他的理解,你觉得如何?"
  苏又清头顶飘过一只乌鸦,"嘎……嘎……"
  自己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讲了什么,于是结巴"那个,什么,我觉得很有见地……"
  男人得瑟了,终于提出要走,苏又清眼睛一亮,迅速拿起包,笑得花枝招展。
  结果他掏出两张电影票,正经地说:"我本来打算,如果没有遇到合适的,这两张票就废弃了,可是现在我觉得它有了存在的价值"
  "苏小姐,一起去看电影吧"
  两个半小时无聊电影的消磨,苏又清终于扛不住了,步伐沉重,神色凄惨。那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探讨电影内容,继而延伸出人生观、价值观之类的。
  他送她回家,下车前郑重地说:"苏小姐,虽然是短暂的接触,但我觉得你很了解我,希望能和你有进一步交往的机会。"
  她神色如常,风轻云淡,缓缓道来:"还是不要的好……"
  面前男人的脸色瞬息万变,一口气堵在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
  "顾先生,我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纤细的手伸到自己面前,顾世吃过洋墨水,极有绅士风度,一席话也明白了她的态度,微微失落,却还是大度地轻握了手。
  对方"执子之手"的念想处于萌芽状态,便被她扼杀,硬生生地变成"友谊之手"。
  笑着跟他说了再见,礼貌地嘱咐路上小心,车子绝尘,终于松了气,心情也舒坦了。路灯暖黄的光洒在地上,寒冬时节,呼出的气化成白烟。
  红色围巾严实地护住了脖颈,她又缩了缩,把鼻子也埋在围巾里,露出乌溜溜的眼睛。拐弯这段路树影重叠,把灯光遮挡在外。
  突然肩上一痛,一股大力压向了自己,苏又清一声惨叫,"啊"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手掌捂住,"哼哼唧唧"直反抗,手脚并用,无奈对方力道大,只是徒劳。
  顿生绝望念想,亡命之徒、神经病、变态狂……
  下一步是抢劫,劫财还是劫色,会不会特殊癖好,比如内衣控……
  所有小说、港剧情节全部涌上脑海,苏又清此时灵感爆棚,叫嚣着,如果能活着出来,一定写部《我与犯罪分子的亲密接触》。
  当然,现实是残酷的,据触觉、视觉、感觉的综合分析,她肯定对方180以上身高,肌肉紧绷。心一下子凉了,眼泪直往外涌。
  来人把她推到墙上,看到她眼角的泪和瑟瑟发抖的身子,低吼道:"别哭。"
  眼泪流得更欢畅,嘴被捂住,发出"呜呜"声。
  力道渐渐松了,她听见一声叹息,"不要哭了,是我……"
  睁开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人,眸色深沉如海,太多情绪掺杂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水。
  手仍覆在腰间,她试图挣开,咬牙切齿:"宋子休,你王八蛋"
  眼眸更深,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朋友"
  "吃饭、看电影,朋友还要牵手吗……"
  "关你什么事"
  心里一团火直往上冒,他们吃了一小时饭,他就在门外等了一小时,他们看了两小时电影,他在车里等了两小时,她巧笑嫣然,他眼神如刀,停在他们握着的手上。同类的直觉,那男人对她毫不隐藏的好感。
  想到什么,苏又清反应过来,愤怒道:"你跟踪我!"
  "是!"
  干脆的回答让她愣住。
  "我每天都跟着你,你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你加班回家,我担心你的安全,每次都跟在出租车后面,你星期一会去四街买烙饼和豆浆,你上周三戴红色格子围巾,你去超市必买草莓味的酸奶……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他声音低沉,压抑了太多。
  她呆住,嘴巴微张,他只想一口咬上去,以偿这半年的思念,蚀骨。
  他的眼睛幽幽的,一字一句道:"苏又清,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能忽略我,不要给在我之后出现的男人机会,这样对我不公平"
  "就算是先来后到,我也应该是你的第一个选择……"
  他坚定,他也委屈。
  "清清,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怔住,明明是寒冬,此时周围的空气却像沸腾了,烫了一颗心。
  他的面容离自己那么近,幽暗里唯有眼神清亮,褪去强势,多了无奈,灼了人的眼。
  "清清……"似是呢喃,他的唇越来越近,滚热的气息拂面,气场即刻恢复如常,急切热烈。
  "我不喜欢他"
  她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他听后停住了动作,勾起嘴角,笑容俊朗,收回了抚在她腰上的手,两人的距离又被拉开。
  "我能当做是你的解释和保证吗?"
  夜色不美,没有星辰,寒冬如冰,偏偏这男人的眼睛,似是无数星光雀跃,还有语气里隐藏不住的欢喜。
  长身玉立,心如明月,只待清归。
  夜色,独倾一座城。
  ……
  尔后很久的时光,苏又清都记得这一晚,细数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震撼,今夜便是第一次,从被擒的恐惧,知晓来人的慌乱到最后的心沉若水,短短几分钟,他说的话,他的举动,他的眼神,压抑不住地焦躁和迫切的期待。
  那样一个男人,自是隐匿情绪的强手,却在她面前泄露了那么多的情感。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受意识控制的渴望。
  ……
  宋宅。
  宋子休轻抚手背上的伤痕,是刚才她情急之下抓的,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虽是下了狠劲,抓痕也不深,现在想起,倒像是猫爪挠在自己心间。
  生日后,手机上便一直挂着她送的那个小美人鱼。好几次,陆炎他们看到都呈现惊悚的表情,宋氏大Boss,多么强悍冷冽的一个人啊,高层会议、重要应酬,多么正式的场合,只要他拿出手机,众人皆被手机上挂着的Q版美人鱼挂饰吸引,夺人眼球,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梁叙有次问,"哥什么时候也有了少女情怀,还是粉色的……"
  他听到这句话,没有解释,没有生气,笑得很……恩,风骚。
  少爷做饭记
  周一往往是最忙碌的时候,刚度过轻松周末,老板推了几个任务过来,若是平时也无所谓,可此时苏又清觉得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早上起来头重脚轻,摸了额头,好家伙,发烧了。随便吃了几颗药,咬着牙来上班。
  袁仁递过一杯热开水,皱着眉头:"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丫粉底打的够分量"
  她苦着脸,"袁妹妹,我这是带病工作"
  猿人一只手探过来,摸上她的额头,惊呼:"这么烫,可以烤红薯了"
  望着成堆的文件,那么多细目要修改,她无奈摇头,"我吃过药的"
  从小到大自己最怕发烧,体温一上来身体就软软的使不上劲,像浮木没有攀附的东西,脑袋也钝痛,撑着到下班,早上吃的药不知是不是过期了,没有半点效果,身体反而更沉,一吸气,嗓子也冒火般难受。
  下班高峰期,计程车也拦不到,风很大,气温和体温冲撞,打了个冷颤觉得身体更烫。没有办法,走向车站坐公交。
  身后传来喇叭声,回头看到那五个7的车牌就知道来人是谁。那一晚之后,她便很少见到他,车子慢慢驶到身边停下,车窗滑下,宋子休的侧脸无敌,见到她脸色不太好,眯了眼。
  "上来,我送你……"
  他面容清隽,生的一副好相貌,可惜眼神太过冷漠,第一眼望去,不是好相处的人。
  她着实有点撑不住了,公交车这个点也是人满为患,估计还没到家自己就已经倒下了。于是点了点头,扯了个勉强的笑容。
  他皱眉,紧锁的眉心让苏又清很想拿个熨斗去把它烫平。
  俯身说了句"麻烦你了",便绕到副驾座,手还没碰到车门,只感觉肩上一痛,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自己身边跑过。
  "我的包!!"
  左肩背着的包不翼而飞,想也没想,她立刻追向前,宋子休脸色大变,大喊"苏又清你给我站住",迅速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那人跑得飞快,她那一刻也逼急了,身体的不适也忘了,没听进他的话,只是牟足了劲追。
  宋子休脸都白了,看着她不要命地往前跑,一颗心都悬在半空。
  街上人多,小偷拐进了小路,她没想那么多也跟了过去,正是下班的点,小路人也多,一个踉跄小偷就绊倒在地,她一把扑过去,脱了鞋子就往他身上打,"让你抢我的包!让你抢我的包!"。
  宋子休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她小脸爆红,拿着鞋狠狠往小偷身上揍,还不忘扯过自己的包护在胸口,继续用鞋打,那小偷二十出头,可能也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妈的,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女人。下手重,专挑脆弱的地方用力。
  宋子休走上前,一把抱住炸毛的女人,搂在怀里,手劲很轻,制住了她不停挥动的小手,哄着:"乖,乖,别激动……"
  小偷抓到空当,一溜烟爬起来,慌张地跑进了小巷子。
  苏又清急喘气,头发微微散乱,脸涨红,手也不停发抖,他触到她的那一刻,脸色突然变差。
  "苏又清你在发烧!"
  她反应过来,心脏还是狂跳,拍了拍心口,笑着说,"我没事,没事"
  "你一个女人追什么追,走,去医院"
  她看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神也没刚才温柔了,紧拽着自己的手,吃痛。
  他拖着她往前走,背影凝重,苏又清想挣脱,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
  "喂,你放开我"
  "你走慢一点啊"
  "宋子休我跟不上"
  "我头真的很……"
  "晕"字还没说完,腿一飘,直直栽倒在地上。
  她晕倒了,所以她没有看到宋子休的满目惊痛和失控。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她幽幽醒来,就看到白色的药瓶,药水一滴一滴有节奏地打入自己手臂。转眸,便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蒙上了白雾的玻璃,暖色的墙纸,还有床头娇艳的花。房间很安静。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黑色的背影,与寂寞有染。
  似是直觉,他回了头,她打量的目光落入他的眼眸。来不及收回,对视间,她察觉他眼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宋子休走近床边,见她醒来,终于松了气。
  手探上她的额头,试了试体温,烧退了。手,却没有收回,苏又清愣住,额头、眼角、脸颊,手轻移,最后停在她的下巴。
  细腻的触感,挠在他的心间,是怎么也舍不得收手,最后不可闻的叹息,还是离开了她的脸,苏又清只觉得灼热气息仿佛还萦绕在皮肤上。
  脸,特别容易红。
  他看到了她的反应,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苏又清觉得他是故意的,因为突然之间,一股邪气冲天。
  头缩进被子,飞快地闭了眼,假寐。
  他起了兴致,愈发靠近,鼻子挺立,呼出的热气扫在她脸上,还有身上的东方调木质香水,不浓烈,只清爽,近了身,才觉沁人。
  半晌,对方没动静,却也没离开,手藏在被子里捏得铁紧,敌不动,我也不动。心里直想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甚至鼻尖就要碰到,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深邃、玩味以及一丝情深。
  他邪恶一笑,有意为之,嘴唇微张,一股热气喷上她的唇,见她眼睛乱眨,他的笑容更深。
  她终于领悟,这就是华丽丽、□裸、杀人于无形的宋氏美男计!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你奶奶的,苏又清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肖小佳横冲直撞,进了房间立马闭嘴,眼前的男女正保持着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男上女下,四眼朦胧,女的脸绯红,男的柔情无限。
  但是,马上,房间的气场由温馨转型成冷冽。
  肖小佳打了个寒战。陆炎随后跟进来,对她皱眉道:"肖小佳你跑这么快有肉吃吗"
  唔,没有肉吃,也不敢吃,但是可能有肉看。
  当然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于是她很狗腿地冲宋子休笑,乖乖地叫了一声"哥"。
  他点了点头,随即起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苏又清你太他妈神奇了,你就是那种不在科学解释范围内的物种啊,你竟然单挑歹徒,真是奇货可居,你竟然晕倒在大街,真是为正义现身,咱俩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我咋现在才看出来,你也是一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啊……"
  苏又清听得要吐血,脸色红橙黄绿一个都没落下。
  陆炎看着自己的小女人蹦跶的模样,俊脸上满是笑意。
  宋子休看着苏又清郁闷的表情,也皱了眉头,警告地瞥了一眼陆炎。
  心里"咯噔"一下,陆炎立马上前打断喋喋不休的肖小佳,示意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我带了点吃的,苏小姐不介意的话将就着吃点"
  陆炎温文尔雅,声音极为好听。
  看着袋子上的Logo,五星级饭店做出来的东西还叫将就。
  手上还有针管,于是肖小佳喂她,清淡的瘦肉粥,香味绕鼻,口感爽滑,我们的肖小佳也有点招架不住了,哀怨的小眼神直飘向陆炎。
  苏又清想回家,沉默坐在一边的男人听到后立马走过来,身材高大,挡了灯光。
  "今晚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检查了没事再出院"
  这语气,分明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陆炎眼神游离与他们之间,写着"□""暧昧"。
  宋子休是和陆炎一起走的,走到门口,他特地折回来,拿了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她脚上,说了句"晚上凉"。
  她的头像乌龟一样,越来越往里缩。
  ……
  宋宅今晚很诡异,众人很纳闷,管家很不安。
  源头就是宋宅的厨房,宋大少爷此时脱了西装,袖子挽起,左手拿着萝卜,右手拿着刀,"刷刷刷",刀剑无眼,飞快地在萝卜上移动。
  众人倒吸气,直感叹,从来只用枪的宋少,削起萝卜皮来也是这么有武侠范儿。
  画面一停,众人凌乱了,原本手腕粗的萝卜,现在只剩拇指大了,再看地上,厚厚的一层萝卜片。
  宋子休看着手里的萝卜,眉头很紧,很不耐烦,很纳闷,很焦虑。
  "再拿根萝卜来"
  厨师表示很有压力,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少爷,其实我来就好"
  一记冷光,立马闭嘴,额头直冒汗。
  到最后,八九个"萝卜头"横尸在瓷盘里,姿态很销魂。
  宋Boss眉目终于舒展,手里握着刀熟练地翻转。
  上好的肉排躺在砧板上,等着切割。男人三下五除二,刀起刀落,利索地把排骨剁成小块,下手精准,用力适当。
  但是,厨师依然很泪流,因为少爷使的是水果刀。
  最后把食材都倒进锅里,宋Boss多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啊,倒的时候力道之猛,动作之潇洒,导致开水"扑通"溅了出来,沾在手臂上,吃痛,眉皱,低骂了句,随后重重把锅盖盖上,调了闹钟,拍了拍手,淡定地上楼看文件。
  厨师先生看着萝卜尸体遍布的厨房,表示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最后,宋子休看着保温瓶里的战利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大清早,苏又清瞅着碗深感困惑。
  男人面色淡定,其实手心都出了汗,数亿的生意谈判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尝了一口,心想,怎么和昨天的档次差那么多。
  宋子休轻咳了声,耐不住了,"这个是我做的"
  手一滑,差点打翻碗,惊愕地看着他,男人不自然地转过头。
  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莞尔一笑,内心弥漫了暖意。
  宋子休你骚包!
  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温婉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他没作声,拿了车钥匙要去公司,走到门口,转身真诚的说:"下次,我给你做木瓜炖排骨……"
  ……
  她嘴角抽搐,他笑眯眯地关门离去。
  时限
  病好得很快,本来就是小发烧,在医院住的是上好的病房,医生一个个围着她转,其实她明白,这只是因为宋子休的重视。
  怎么形容他这个男人,她以前看过一句话,相信一见钟情的人,大都没有经历过一见钟情。那一天的盛夏夜,就像被上帝推了一把,踉跄一下,入了他的眼。
  凭心而论,他没有过多叨扰她的生活,好像总是在自己有事的时候伸出了手,她不知道是不是一心一意,但只要他出现,总是尽心尽力。
  小佳问过她,如果以前是因为有许佑,那么现在是为了什么。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春节放假八天,苏又清回家过年,这是个小城市,不繁荣却分外精致,最常见的便是杨柳依依,清水悠悠。
  她七岁的时候搬到这里,她随母姓,母亲甚是喜欢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给她取了又清这个名,也许是母亲心里的期望,最忆江南,佳人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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