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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者与动机

_3 闪苍 (当代)
“玛莎,”她轻轻地叫她,“是不是做了恶梦。”
“嗯,”玛莎把脸埋在双手里,“莉莉丝,我梦见了艾利,他,他变成了……”
“玛莎,我可怜的宝贝儿,别想了,乖乖不要再想了,会过去的。听话,我的玛莎,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她的睡衣。
喝了一杯温水,莉莉西雅捋着她揉揉的头发,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了。
她趴在她的怀里:“莉莉,你真好。还在这里陪我,你不想你的男朋友吗?”
“傻丫头,我想他干嘛。需要我的人是你。玛莎,你觉得好一点儿了吗?”
玛莎点点头。
“玛莎,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也曾经有一段特别伤心的时候,还好有你一直在陪着我。你以前比我现在做得更好,我是个不会安慰别人的人。可是,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下去了。玛莎,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不,我不想去。”
“玛莎,你应该去。我知道你没有心理问题,你只是被吓着了。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你可能就会出现真正的问题。相信我,你是应该去的,那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是个中国人呢。哈哈,要不是他身边有美人儿相伴,我早就追他了。”
“可是,心理医生不是不能和自己的病人结婚吗?”
“啊?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要结婚的嘛。呵呵,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来,我抱着你睡吧,别害怕。”莉莉西雅亲亲玛莎的额头,关了灯。
“玛莎?睡着了吗?”莉莉西雅过了几分钟问。
“还没有,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在想那个叫卡什么的警官,他长得可真帅啊。”
“你呀,怎么老是这样,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呵呵,那也比不上他啊。他配你倒是满好的……哎呀呀,你看我老是这么说话,又叫你想起来了,不哭不哭……”
又折腾了一会儿,玛莎睡着了,莉莉西雅在床上躺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想起了她前一个男朋友,上帝,那个可怕的男人……
卡洛斯看着那颗从车下冒出来的蹭着机油的头,觉得十分滑稽,“伙计,艾利先生的车是你修的吗?”
“别说什么艾利先生,我可是对车不对人!我在干活呢,伙计,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哈哈,对不起,我是警局的卡洛斯警官,找你有点儿急事。”
“上帝,你怎么不早说。警官先生,我想你一定是为车子的莫名故障来的吧!请跟我来。”两个人一直向车库最下面的一层走去。
“那么说,确实是认为破坏的啦?”
“呵呵,除非车子自己不干了,自断筋脉。”
“来警官,来根儿。”撒里抖出一只“好彩”香烟。
“这儿能抽烟?”
“当然,只要不随地乱扔烟头。”
警官接过香烟,帮撒里也点燃了。
“谢谢,警官,你真体贴,省得我把自己的裤兜都弄脏了。好了,就是这辆车。”
这是一辆灰色的“欧宝”,看样子使了五六年了,车门处也有一块擦伤。
“警官,你结婚了吗?”
“没,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儿,没结婚最好,以后也干脆不要结婚。我老婆是做舞女的,他妈的每天晚上脱给人看,有时候还往家里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妈的,我他妈一生气就改上晚班了,哼,不结婚可是明智的……喂,警官,你听见什么了吗?什么东西在滴答滴答地响。”撒里眼神惊慌。
卡洛斯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就在眼前的欧宝车上,他让撒里躲到一边,拉开了车门。滴答的声音更清晰了,从副驾坐位底下传出来。警官搬开了座位……
第十一章 本能
托起这个小猫闹钟形状的东西,警官后背被汗渗湿了,卡洛斯是没有拆弹知识的。他意识到这东西被改造过了,上面的显示是:00:31.并且以秒计还在不断减少。
撒里早已战战兢兢躲在一辆汽车后面,露着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边。
从这东西的大小看来,即使安装了爆炸装置,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威力。卡洛斯仍不敢掉以轻心,在他的记忆中,曾有一种对炸弹的深深烙印。卡洛斯的父亲是一个拆弹专家,在著名的水库炸弹事件中殉职,年仅四十岁。那时候,卡洛斯还在上中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整日以泪洗面的妈妈,直到……直到,他被送进疯人院。是炸弹无情摧毁了卡洛斯的青年时代,也使他义无返顾地报考了警官学校。
造化总是弄人的,卡洛斯没能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灵活的手指,那份惊人的注意力和冷静也与他无缘。他被转系去学习侦破科学,这时候,他优秀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出色的对枪械的理解使他成为同年生中最优异的,也让他在毕业后顺利当上了警官。
卡洛斯将这东西小心地放在地上,他不能跑开,他知道任何剧烈的震动都有可能引发炸弹的爆炸。这里可是车库,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连锁爆炸,到时候,不但他们无法逃生,局面也将变得不可控制。显示时间是00:26.
卡洛斯慢慢地走远,示意撒里也躲得再远一些。他可是重要的证人,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即使牺牲自己也好。
两个人都躲在车后面,00:10,开始了倒计时,一秒一秒的仿佛经过了数个世纪。00:00!“小猫”发出噗的一声,喷出一阵烟雾,在地上滚了两下就倒下不动了。警官觉得莫名其妙,烟散去后,他看见“小猫”的背后弹出什么。卡洛斯镇静地走过去,捡起那东西。撒里紧张的不得了。
“小猫”的背后裂开了,弹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卡洛斯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他展开纸条,上面用有打印出来的一行字:齿轮即将开启……
卡洛斯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不管他的目的何在,但是,改造这只“小猫”的人,很可能拥有制造炸弹的能力。他在提示什么,难道有一颗真正的炸弹即将爆炸?那么,会在哪里……难道,是肯德尔慈善医院!
警官没有打电话给萨姆兰,他拨到了警局……
萨姆兰没有躺在床上卡文件的习惯,他坐在桌子前,从卡洛斯给他开出的目录里找寻觉得有问题的文件。他已经看了一个小时,发现检查过的大多都是关于纸牌的发展史、纸牌的技法这一类的研究性文稿。在艾利的推理小说中,他跳着看了挑出的一本叫做《血脸》的书,但是,和案件好像也没有太大关系,因为里面的凶手是自己带上恐怖的面具行凶的,恐怖的意义也远远大于推理的内容。
萨姆兰的手机想起来,对面传来沃勒医生的问候:“警官先生,还没有睡吧。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找我这样一个外行人帮你分析案件线索呢?”医生爽朗地笑着。
“哈哈,医生,”萨姆兰也笑了,“我可不觉得你是外行人。你和保罗。佩顿仅见过一次,他就把他的原著给你看,这可是信任的表示啊!对,还有我们的合影。”
“嗯,一面之缘!那么,警官,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关于通过你给我列出的线索,我有一些想法。当然,我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侦破专家,也不是什么犯罪心理学家,我所有的推论都是基于我对人性或是说心理的分析得出的。有什么错的,我可不负责任呀。”
“嗯,了解,请吧。”
“好的,我打算从案件的发生开始。根据事情发生的可能,我做了很多推论,但是,其中有一些,后来想起觉得并不合理。首先,警官,我想我和你的猜想是一样的。我也认为玛莎小姐有可能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这当然是我说的第一种推论。从你的角度而言,怀疑一切,尤其是怀疑被害人最亲近的人,是案件侦破过程的第一环节,甚至包括怀疑父母和子女。(作者按:1855年发生的”婴儿干尸“案,其凶手是婴儿的年轻父母;1990年的瓦胡岛弃婴案,一名男子循着小猫小狗的叫声寻找到的是一个已遭受蛆虫侵害的女性弃婴,这些蛆虫以尿布疹导致的受损活体组织和生殖器及肛门位置的活体组织为食,几个月后,弃婴的母亲被定为企图谋杀罪;1992年发生的虐待案中,一名曾患中风的老妇和亲人生活在一起却得不到照顾,死后尸体身上都是尘土和粪便,检查人员在验尸房除去尿布后,上面满是蛆虫,死者下背部有一个坏死、腐败的区域,甚至扩展到整个盆腔部,里面有数不清的蛆虫。作者在此无意挑战人性,但是,这些案件都是活生生存在的。这里有太多的需要我们反思的,也提请给予警方调查所需的工作以必要的理解。)”
“于是,你开始很自然地怀疑玛莎小姐,但是,我想真正导致你怀疑的是玛莎小姐的报案。警官,你很可能这样想,这小妮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起先,你可能觉得玛莎小姐的供述完全出自编造,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构成了对正常案件调查的恶意阻挠。你的猜想是,玛莎在这个时候企图把工作引向消失的尸体和手枪。那么她的嫌疑自然也加重了。可是,警官,你又注意到了两件事,其一是麦瓦老板、安东尼先生、莉莉西雅小姐的佐证减小了玛莎小姐可能的犯罪动机。另外一点,我猜测,你在为写血字的血液莫名由来而深深困扰,这一点也同样令我头疼。我开始重新分析,如果玛莎小姐杀死艾利先生,我想这里面有两个问题,我先说后一个,也就是玛莎小姐的自首。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依照你和我的分析,我们觉得她可能有意造成混乱局面,但是,我想说得是,玛莎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如果玛莎小姐纯心设计陷阱,那么,她当然属于智慧性犯罪者。可是,她的这一行为,有如画蛇添足。如果是玛莎在遥控凶手杀人,那么,她在时间上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证据,她还要干什么?我想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地假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在警察面前赢得应有的同情更为安全。周围人群对她的良好评价,使得她会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嫌犯之列,她难道还不满意吗?作为智慧杀手的玛莎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反作用。我另外的疑惑是,根据房东先生的话,啊,还有邻居的说法,玛莎小姐似乎不具备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动机。我们可以回头仔细看看这些供言。尝试分析一下男女主角。据我的观察,从事文学或是艺术创造工作的人们,我指的是那些有卓越成就和地位的人。他们往往具有神经质的气质或是在性方面与他人不同的隐秘爱好,那些可能就是他们的灵感源泉。但是,在艾利先生,并不该有这些表现。他公司的同事们也表示他是个很友好的人,稍有一些沉默。安东尼先生和一对年轻人住在一起,也没有报告争吵的迹象。因为并不独居,即使艾利先生打算在性生活上玩儿一些不寻常的把戏,也很容易被房东先生悉穿,这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相反的是,我们得到的结果是两个年轻人相敬如宾,与周围人们和睦相处。我推断艾利确实可靠的年轻人,甚至在自己的作品屡次不被人重视时仍保持了相当好的教养。我们放宽一步说,就算艾利先生有什么不正常的性爱好,提出和他分手也就是了,何必杀人?那么,玛莎小姐呢?假设她有动机,我开始的分析是经济问题。但是,我马上否定了这一假设。根据是如果玛莎真的出于经济问题,艾利先生应该是在一年前被杀,而不是现在!艾利先生前三年没有经济来源,只靠爬格子,我想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钱,且极不稳定。即使玛莎对此不满,那么,也可以依靠分手解决问题。我想艾利不是死缠烂打那种人,日后侵扰玛莎生活也是不可能的。那么,玛莎干嘛非杀他不可?就算要杀,也不该在他已有了固定工作且工资不菲的这一年里下手啊!能理解的动机还剩下最后一条,即玛莎有一个秘密情人,可是,警官,你比我更早的注意到了这是更不可能的一件事。综合这两点问题来看,玛莎小姐谋害艾利先生的可能很小,除非她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不敢肯定。你的意思呢,警官?”
“嗯,医生,顺着这个思路,你的下一个推论是有关玛莎的自首吧。”
“完全正确,警官,和你交流很有意思。我的第二个推论就是,玛莎小姐所言属实。我们刚才的出的结论是,玛莎小姐不大可能是凶手,除非她变态或是有警方一下子无法查到的秘密隐情。既然,玛莎没有杀艾利,她又为什么要编造一个杀掉陌生人的谎言呢?所以,我想,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说玛莎小姐相信自己杀了人。”
“你说的是相信自己?”
“是的,相信自己,我的意思是,有可能,玛莎没有杀人,但是她以为自己杀了人。我们先做一种假设,玛莎小姐被什么思想所左右,造成她以为杀了人的错觉。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被什么人暗示,二是当时的情境造成了一种压力,使得她出现了心理上的错觉甚至是心理问题。警官先生,你可以想想,一个漂亮女孩子在杀手频繁出现的城市夜晚等不来自己未婚夫的感觉。她担心自己也担心男朋友。女孩子的受暗示性一般较男人要强,她们很敏感什么样的环境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并且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的老师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强奸妄想的论文,他讲述一些女性是如何在陌生的黑暗环境中产生这种联想的。很不幸的是,这些联想很可能变得不仅仅是一个联想。暗夜里一个形象怪异的影子,后面有人走路的声音,甚至是朋友一句不大好的玩笑都会给相当一部分女性造成这种想象的空间,给她们以巨大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所造成的后果并不确定,比较好的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走夜路了,而中等的是恶梦、神经衰弱的影响,至于严重的,就是产生幻觉,也有可能是精神疾病。玛莎小姐在这样的情境下产生了将企图强奸自己男人杀死的幻觉也是可能的,这应该是她无意识中潜藏的本能和死的欲望作用的结果。刚才我还说过她可能被什么暗示,这类暗示,心理学界称为催眠。不过我认为,这一可能微乎其微。”
“嗯,我有点理解了,那么,剩下的玛莎小姐真的杀了人有多少可能?”
“这个嘛,我很难将它量化,不过,我想,应该会有一半的几率啊,警官。”
“那么高?”警官带着怀疑的口气。
“是的,很高,我的第二推论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玛莎小姐坚信自己杀了人。其中的变种推论就是我们刚刚已经说了的,玛莎自我的或是被人给予的暗示。其中被人暗示的可能太小,几乎为零;而按照人群分类统计。我估计容易对情境进行自我暗示的女性约占女性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之三十五。根据玛莎的年龄,我简单推算一下。她被暗示的可能概率约合百分之三十,是我们说百分之七十里面的百分之三十。那么,她被暗示的总概率应是百分之二十,所以,我觉得她杀人的可能是百分之五十左右。不过,警官你要注意,真正的统计学是不允许我进行刚才那样的跨北京计算的。所以,我说的也顶多是个估计。”
光是估计,这个概率已经高得惊人了。
“我继续说,警官。我刚才似乎提到了死的本能,它分为两种,一种朝向自身,我们所说的自杀,包括颓废等自我毁灭、自暴自弃的行为都是死的本能的具体表现;另一种是朝向他人,大到战争、谋杀,小到仇恨敌视、与人争斗都是这一机制的对外表现。除了死的本能,人当然还有生的本能,我们活着需要空气、食物和水,对这种维持生命物质——还包括御寒的衣服,提供安全与保护的住房等等的追求是我们人类恒古不变的主题。这里面还有使人类得以继续繁衍的性,它是同时作为保证传宗接待和满足快乐原则这双重任务的形式,同样属于人类生的本能。但是,有一个问题,被现代研究所忽略,那就是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在原始世界里,杀死你的敌人本身就大大增加了自身包括整个种族活下来的机会,那时候食物太少自然界的敌人又太多,杀戮是生存的象征。当我们的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的稳定时期,这一现象似乎只有在一些犯罪案件中才会偶然出现。实际上,它被巧妙地隐藏了。警官你可以想想,激烈的社会竞争,导致一些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而另一些却站在其他人的头顶,享受这权力和物质的快乐;每个人在这个社会里,都要努力和他人进行文明之争,胜者抢占败者的工作、地位甚至是配偶,也正是这一现象的本质表现。呵呵,我好像跑题了,警官,我想说的是,玛莎小姐在老公消失,有人要侵犯自己的时候,她的生与死的本能就会爆发,这时候,眼前有一把手枪会怎么样呢,警官?而且,我发现这里面有一件事恰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是说那个电话……”
“是的,在房东不在家的时候却有一个出自他的电话,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决不可能是小偷向主人的报警吧。正是这个电话,使玛莎小姐眼前的绝境更加险恶,可以说是摧毁了她的希望,增加了玛莎小姐开枪的可能性。对了,警官,我才你还没有去电话局查找这个拨出的电话吧?”
“是的,可是,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啊,是线索啊。我现在之所以能在这里大说特说,完全是得益于您列出来的详细的线索、时间和疑点。如果没有这些,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同样的,你查找这些线索也花掉了相当多的时间。”
“说的好!关于这个电话,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玛莎小姐不可能说这样简单就会被揭穿的假话。如果依照我的第一条推论,玛莎是个与她的年龄很不相当的老谋深算者,又怎么可能编造出这种顶多拖延一天时间的假话。那么,按照我的第二推论,这是某个人所设下的圈套,同时也是为了确保玛莎顺利杀人的最后一道保险栓。我正是因为反复思考了这个因素,才大大减低了第一推论的可能性。警官,你明天最好去查查这个。”
“多谢你,对于这个舍下圈套的人,你的看法?”
“我考虑了很多因素,得出了这个推论三,玛莎小姐的遭遇是为了混淆艾利先生真正死因的连环套。起先,我认为凶手是想嫁祸玛莎。玛莎曾说这是一只很大的转轮手枪。艾利先生是被。35口径手枪射中的,取出的子弹证明了这一点。那么,我猜想玛莎小姐的手枪会不会也是一只。35手枪呢?不论玛莎小姐是否开枪杀死迪亚特,她都总会打开自己的挎包,那时候,她将看到一把手枪。好不知情的玛莎当然会很自然地拿起来,这样,枪上会沾有她的指纹。当艾利先生的尸体被警方发现以后,会很自然地找到这只枪。那么,上面的指纹将会使她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嫌疑犯,甚至会被定罪。但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却发现那不可能。第一,凶手不会选择玛莎和艾利约会的时间,既然是嫁祸,就该找到玛莎独处,不能出示充分不在场证明的时间段。第二,现代的痕迹检验学异常发达,画上一段时间就可能看出一颗子弹是不是从一把枪里射出的,经过这个检验,玛莎小姐并没有开枪射出击中艾利先生的子弹,那时候,不但嫁祸失败,反而还洗脱了玛莎的罪名。第三,也是我认为这串推理中最为重要的,如果凶手想玛莎作为替罪羊,那么,这把手枪就决不该从警方的视线里消失!顺着第二推论,我接下来想的是,那把手枪应该遗留在现场,凶手只需要把那具多出来的迪亚特的尸体收走就可以了。但是,凶手并没有那么做,它把现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雨又恰好帮了他的忙!那么,他既然无须脱罪,又何必要导演这个惨剧呢?唯一合理的推论是,他打算搅乱你们的办案思路。我们再返回去看看第一推论,艾利先生没有被人杀害的合理理由,那么杀害他的目的何在?我不认为这是毫无选择地暴行,虽然艾利先生的财物都不见了,但这也是一个障眼法。艾利先生看起来像是个有钱人吗?他的生活一直以来并不宽裕,最近才有了工作,他会用这钱大手大脚吗?乍一看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他们不是准备买房结婚吗?我得到的结论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另有图谋。警官先生,你说呢?”
“我也有相同的看法,我们在艾利先生的住所找到了他写的推理小说和一些文章,不过因为看不过来,至今没能发现什么。”
“警官,我想问一个不太着调的问题。”
“请说。”
“艾利先生有没有与人通信的习惯?”
“没有,为什么你提到这个?”
“我想起在保罗先生的书上,看到的关于13年钱你破那个案件的后续调查,这才忽然问到的。警官,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吗?”
“嗯,我们找到凶手的家,翻出大量没有落款的信笺。这令我们大吃一惊,你知道寄信人的地址是写在上面的,所以很少有人不写自己的地址。那些信笺被仔细的检查过了,上面谈论的都是风铃草连环杀人案的具体实施和细节。我们根据上面的邮戳通知了当地的有关部门,但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也可能是找不到寄信人,这个事情就被搁下了,也没有对媒体宣布,但是,我们知道,还有一个杀手没有被抓到,他甚至比另外那个更为可怕和难缠。你是想到了这个吗?”
“是的,和我看到的差不多。当然,我不是怀疑艾利先生就是那个人,他当时还是个孩子,要是也就不可能会被人杀死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13年后这个城市再度出现连环杀手,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我不希望是有人接着这个犯下的罪行。不过,既然,他没有通信的习惯,就会好些。毕竟书信往来比E-MAIL要安全的多。”
“我们会认真检阅这些文稿的。对了,医生,你对新的血字有什么看法。”
“嗯,这个嘛,”医生略一沉吟,“我不敢把握,但是,我觉得这应该也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布下的疑阵。凶手没有嫁祸玛莎小姐,也决不是有什么恻隐之心。与玛莎小姐举枪捍卫自己相对立的就是,玛莎被迪亚特强奸,加上失去丈夫的打击,她离崩溃也不会太远。凶手就像在玩儿一个游戏,血字应该是他玩儿的另一个把戏。你们鉴定的结果是,这次的字迹并不出于杀手之手。心理学界确实已经证明双重人格的存在,但是把双重人格引入这个案子,实际上是复杂化了。再说,这种人格是相当罕见,所以,要说是连环杀手自己写下这个血字,似乎并不可信。那它又会出自何人之手呢,我想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他有可能是在嫁祸连环杀手。警官,我还有一点犯罪心理学观点上的看法,你要不要听听?”
“哎呀,医生,你对我们的帮助太大了,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嗯,我从保罗先生的书籍中,得到了一种提炼。连环杀手在连续几次作案后,经常会出现手法上的改变。拿你的风铃草案件为例,所有被杀害的女性全部被用她们自己穿的丝袜勒死,开始的时候,警方并没有在尸体上发现性侵犯的迹象。但是,从第六次案件开始,尸体上就留下了精斑,且还是丝袜勒死。这意味着,凶手对原来的行为仍抱有兴趣,但是,这个兴趣比起第一次、第二次的尝试而言已经减退了。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这正像我们教导孩子时以奖励作为正刺激不断强化着孩子的学习过程,它最开始可能是一块糖,不过,一块糖作为正刺激随着孩子的成长很快就不在有意义了,它可能变成一个玩偶,一辆玩具小汽车,它开始慢慢增长。连环杀手也是如此,只不过不是获得物质奖励,他得到的是满足,不,说快乐更加贴切。但是这个快乐也是不断增长的,当风铃草杀手不再满足强奸之后,他开始了另一个崭新的尝试——奸尸——幸运的是,他没有走得太远,被你及时的抓住了不然他可能开始玩些更刺激的游戏。请注意,警官,我所说的这个过程实际上是渐进的,而且进程比较缓慢,我把它称为”学习“过程。学习很可能不是出于满足,具体到这个案子,杀手确实可能因为艾利先生发现了什么而杀人灭口,但是,他却不太可能玩弄玛莎小姐,制造这次的遭遇。回味面具杀手已经做出的四起命案,他做的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追查的线索。警方里有人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因为每具尸体都没有死前挣扎的痕迹。但是,我的分析是,绝对一人所为,他很难冒着风险找到一个伙伴完成这么恐怖的罪行。那么,这个杀手同时杀害艾利先生,并巧妙的设下陷阱,我很难理解。从性格上分析,杀手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他的谨慎,并且他是决不希望失败的。但是,在玛莎小姐这边,我看到的是很多的不确定因素。”
“不确定因素,你是不是指玛莎小姐不该在咖啡馆逗留那么久?”
“嗯,警官,这算是一个,但还不是最主要的。杀手杀害艾利先生,当然顺便也调查了玛莎小姐,可能了解玛莎小姐的朋友多住在城外,这个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莉莉西雅小姐却是一个例外,从她的住宿赶到玛莎路上的任何一个位置,应该都不会超过三十分钟,那么,玛莎小姐被雨困住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她啊。这个促使玛莎开枪的绝境就会破坏。另外,对杀手而言,除掉艾利就可以了,如果玛莎知道什么,他应该也可以轻松地把两个人一起干掉。为什么要找玛莎的麻烦呢,这一步看起来没太大意义。再者,亲自去处理不是更好些吗?被开枪打死的迪亚特要么不存在,要么是个心术不正的强奸犯。何必找这种人呢,这不是远远加大了自己的不安全因素吗?依照杀手的行事风格,不该如此弄险才对。除非……”
“除非什么?”萨姆兰的情绪激动起来。
“除非,他握有一张别人绝对想不到的王牌!”
医生的话叫萨姆兰警官一身寒意,他感觉到了潜藏着的巨大的黑暗,一个笑声正在背后耻笑着他的无能。
“医生,你在抽烟吗?”警官听到对方那边发出“当”的声响,“ZIPPO?”
“啊,好耳力,警官。动脑子的时候,我习惯抽上一支。啊,差点儿忘了,房东安东尼也形成了一个不确定因素。当然,凶手有可能促成了房东姐姐的死,我把话说得在大一点,那个扎伤她的人可能也与之有关。”
“嗯,这个我想到了,我去过肯德尔医院,但是没见到当班的护士。我和主治医生简单地谈了,是他做出死亡判断的。他说医院里没有停过电,患者身上的器械也没有被人毁坏、拔出的迹象,应该是自然死亡,我打算明天再去找找那个护士。”
“呵呵,您可真忙啊。对了,我叫你去找那个荣格的书,你……”
医生的话被萨姆兰家电话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啊,真是抱歉,我会去看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您也赶紧去休息吧。哈哈,会的,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会再去找您和安妮小姐的。好的,晚安,沃勒医生。”萨姆兰说完,合上了手机。
沃勒医生挂上电话,洗完澡湿漉漉的身体早已自然风干。他右手夹着烟,带着手套的左手从电话旁拿起了火柴盒,慢慢数着里面剩下的火柴……
第十二章 心理地图
保罗。佩顿从医院一回来就听管家说起远在美国的朋友打来了电话,顾不上洗澡,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是顺产吗?”萨姆兰关切地问候。
“啊,都听说啦。还不错,母女平安。”
“嗯,那就好,那就好,”警官呵呵地笑着,“恭喜你呀,得了孙女。”
“谢谢,萨姆,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吧。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不太顺利。保罗,你认识一个叫做赛斯。沃勒的人吗?是个三十多岁的心理医生。”
“不,不认识,他在哪儿开业?”
“波特兰市。”
“我说萨姆,我可是住在英国约克郡啊。怎么可能认识你那里的心理医生。”
“但是对方认识你。对了,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他长得什么样子?”
“大约六英尺高,身材匀称,肤色很白,不戴眼睛。有印象吗?他说和你曾见过一次,你还把我跟你的合影给他看过的。”
“嗯,我想起来了,那是12年前我中国之行结识的一个年轻人。他原来的名字叫一个什么花儿……”
“啊?男性的名字是花儿?”
“啊,对呀,好像是,嗯,百合?……啊,不,是莲花,莲花,他叫艾莲。”
“艾莲……”
“这么说,萨姆,你见到他了。他一定给你帮了不少忙吧。”
“你怎么知道?”
“如果真的是他,就一定可以帮助你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到21岁,就已经算是老手了。”
“什么方面?”
“犯罪心理学方面,这也叫我相当惊讶。中国的心理学发展是很缓慢的,他那时候在一所并不出名的大学学习心理学。你知道,如果他想出国的话,美国的大学也不会承认他的大学学历,他必须从头学起。但是,他在对案件背后的心理学内容进行分析时却准确而带有预示性,我不理解他是在那么做到的。看样子是无师自通。”
“哦?可是听他诊所的一位小姐说他在二十多岁就得到了IPPA的高级咨询认证啦。”
“天啊,他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那可是国际认证,走到那里都吃得开的。要是他的话,我想也是可能的,他应该在心理学国际刊物上发表过作品。呵呵,萨姆,你知道我不是骄傲的人,但是,当中国的官员把他介绍给我的时候,我确实没当回事。不过我们坐下来一起聊你的案件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直觉极为惊人。而且对于杀手的分析头头是道,那时候,我还没有把你的书写出来。我很高兴能遇到这样的人才,就和他一起吃中饭、晚饭。他也很喜欢和我在一起,我给他谈起不少案件,说真的,萨姆,庆幸我只和他一起度过几天,要是时间在多些,怕是也会被他问倒了。”
“可是他说你们是一面之缘。”
“哈哈,萨姆,你没到过中国,当然不了解中国人的词汇。我想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有很少的接触。”
“嗯,我知道了。那么,你见到他的时候,注意过他的左手吗?比如说残疾,或是有某种皮肤病。”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没有啊。”
“他一直带着手套,咨询的时候都不摘下来。”
“……那也是遇到我之后的事情了。他身上确实有无数伤疤,但是,手上不记得有啊。就是有,也不会一直戴着手套。”
“无数?”
“嗯,每条胳膊上都有一二十道伤痕,你说我该用什么形容?”
“不会有什么严重到要遮掩吗?”
“我不觉得,他身上最大的一块伤痕是被子弹擦过形成的烧灼痕迹。听有关官员说,艾莲曾经成功地制止了一起银行抢劫案,也是那时候受了伤。不过我记得那是在右上臂。怎么了?问起这个?”
“不,没什么,你对这次的连环杀手有什么看法?”
“白种人,年龄约是30至40岁,应该没有犯罪记录,但是,是个心理变态者。嗯,萨姆,我依照四次发现尸体的地址,查找了地图,进行了心理地图分析。”(作者按,犯罪心理地图是由英国著名犯罪心理学家坎特提出的。在震惊英伦半岛的连环奸杀案件中,二十多名受害女性无一生还,最令人发指的是部分被害人被浇上汽油……在这起持续一年的案件中,警方找到坎特博士帮助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坎特建设性地提出了心理地图假设,根据案犯作案地点上的疑点,发现另有一人犯下了其中的三起案件。他成功的画出了连环杀手可能居住的区域,并借助心理形象疑凶再现的方法,协助警方抓获了两名凶手。坎特于199?年在其著作《犯罪的影子》中正式提出心理地图这一科学方法。笔者斗胆认为,他在书中依照这一方法对世界第一悬案“开膛手杰克”——此案过于著名,作者在此不再叙述……做出的标记和分析是成功切准确的。现在,欧洲国家的不少警员都采用此方法协助办案。不过,美国人不喜欢这种过于复杂的东西。
白种人?萨姆想起小埃迪说黑色的人……不过,很有可能埃迪没有看清楚,或者,那个人戴着头套作为遮掩。
“有没有可能是黑人呢,或是替他种族的人所谓?”警官还是提出了疑问。
“不太可能!我对欧美发生的众多连环杀人案进行了大量的追踪分析。我注意到一件有意义的事,黑人杀手往往只针对自己的同类,或是出于报复而杀死白人,但是很少见即杀害黑人又杀害白人的。在这件案子中,第三名被害者是黑人男性,这一点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黑人杀手要么为了强奸带给他们的巨大快感,要么满足杀人的权力满足感,也可能兼而有之,但是,他们中少见种族主义者,对白人进行报复的同时还兼顾自己的同类。但是白人杀手就不一样了,他们中有不少种族歧视者,一方面他们把其他种族的人看成猪狗不如,另一方面,他们也攻击自己的同类。还有一个极为明显的证据表明这是一个白人干的,你一定注意到了,杀手对尸体的残害,也一定发现这与通常的案子有很大区别。杀手既然割去被害人的脸部,那么,又为何让他们那么快地被人发现?这里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杀手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的。这目的是什么,我还不能完全清楚,但是,可以断定,他这个做法,首先基于他不正常的心理,还有就是他可能有着某一顽强的信仰或理论。剥去面皮在这里可能有两个意义,第一,他不得不这么做,有一种强烈的精神作为他行为的依靠;第二,他在标志他杀害他人的特点。你给我传真过来的作案地点,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并且,为了分析更准确,我联系了坎特先生。他对我的分析表示支持,萨姆,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每天警方都是首先发现一具男尸,而后发现女尸,我们来看一下是为什么。第一具男性尸体出现在南城的垃圾站附近,一般清洁工人都是很早开始工作的,他们很快发现了这个不寻常的东西。而第二具尸体出现在北城的公立公园湖边,并且用大帆布进行包裹。虽然公园也很早就会有人出来散步,但是,由于尸体是前一天才被杀害的,你们那里现在的天气又比较凉。尸体不会马上腐烂,也就不会有恶臭气味马上能吸引人们的注意。但是,如果有人走近湖边,还是很快会注意的,因为尸体并没有经过严密包裹。这里的区别是,两具尸体被人丢弃的方式有了小小的区别,但是,在杀手看来,这个区别是必须要有的,后面的两具尸体也是类似的处理方式,这说明,杀手充分考虑了人们的天性,他要求男尸必须要在女尸前面被发现。这意味什么值得研究,我和坎特在开始的时候都不确定。但是,我们回头重新考虑了地图结构后,发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地方。我按顺序说下去,男尸,距市中心27公里,女尸24公里,男尸28公里,女尸22公里,我们当然不排除这是由于杀手必须弃尸的地理位置造成的。但是,他为什么不反过来呢?把男尸和女尸的顺序换一下,加上某种方式的处理,我想也可以使你们先发现男尸后发现女尸。这一点显然对杀手是重要的。我和坎特再次看了地图,第一天的两具尸体分别位于城市的正南正北,第二次的男尸往东做了三十度较的偏移,女尸往西做了四十度偏移。如果除去这个小小的误差。这后两点又基本上连线经过市中心。我们的结论是,他正在如果以东向为正向,那么这家伙正在以直径向负轴(西)偏移画着圆。因为只有四具尸体,形成了两个直径,所以,我们还不敢肯定,但是,推测下一次出现应该是正东正西向,保留误差。我们还注意到一个事实,这个圆并不是一个正圆,它总是在南向的时候稍微大一点儿。从地理位置来说,男尸总是比女尸更远离市中心。这应该是杀手留下的痕迹,我的意思是说,它表示‘男在外,女在内’。这个现象是有意思的,我们在回头看看杀手对尸体的破坏,他总是针对被害者的性器官,这里面显然蕴涵这样一重意义,他憎恨别人的性器官,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一点和上面的形成对照,性交都该是女在外,男在内,但是,他不一样,我们一致的怀疑是,杀手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存在性功能障碍!但是,仅凭这一点是无法解释杀手的另一破坏——剥皮的。我想我刚才说过,这不是一个黑人所做的,在这里还有一个理由,黑人杀手不会费时间去做这种近乎疯狂宗教教义的东西。面具杀手则不一样,他似乎公然表达自己对人类繁衍后代方式不满,在他看来,这可能表示淫荡,象征着人类的原罪。不论他是一个神的行刑者还是自己不能满足正常性欲的复仇者,在他活生生残害无助被害人的时候,他都以此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萨姆兰警官依照心理学家的说法,在地图上依次连接四个地点,果然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在他的地图上,还有一个地方离这个圆形的边界相当的接近,就是发现艾利先生的废旧工厂。
“萨姆,我接下来想说的就是你所谓的遗留物——钉子、火柴和硬币——与其说凶手是打算给你们线索,倒不如解释为,这是凶手必须留下来的东西。刚才说的,不管他是某一种宗教信仰的狂徒,还是复仇者,他都必须完成一种仪式性的东西,这像一种程序,是必须遵守的。抑或是他想通过这些表达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他杀死的被害人。但是,这些东西被你们发现以后并不能依此找到杀手,这是意想之中的。杀手小心谨慎地洗去所有能追踪的痕迹,却留下这些,意味着一种暗语。”
“暗语?”
“是的,你也可以叫它做密码。我的分析结果是,他很可能在表达这样一种意思,‘看看,这就是他(她)被我杀死的原因’。当然,关注这些并合理的解释这些密码,可能得到新的寻找线索,但是,找到他可能会相当的费力,甚至它本身也许不具备侦查价值,而仅仅代表了一种说法,一种对犯罪‘合理’的解释。”
“你们能解释出这个密码吗?”
“不,现在还不能,我和坎特对宗教没太多研究,我们和一位宗教专家取得了联系,但是,现在还没有得到回复。还有,萨姆。”
“嗯?”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即便是来自宗教的狂热,它也可能是邪教,毕竟没有哪一种宗教上记载过对人类进行剥皮的惩罚。当然,也有可能,它与宗教根本无关,就像那些遗留物一样,它可能出自另外的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你还能把杀手的范围再缩小一点吗?”
“萨姆,这正是我要说的。杀手在第一次犯案时,带有一定的尝试性,即便那可能是一个相当精妙的计划,在首次实施的时候也不会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第一次会离自己的住所较远以此降低被警方抓获的机率。第二次也有可能远一点,当然这是不一定的,因为杀手有可能玩弄警方的感觉。我上次电话里就说过这不是一个‘旅行杀手’所为,(这是美国犯罪史上一个引人注目的案件,杀手乘车在几个州之间穿行,来回作案,而后来的发现表明杀手并不生活在这几个州。这个案件有它的历史意义,从此‘旅行杀手’一词开始被调查人员引用)他居住在你生活你生活的城市里。那么,他更可能在哪里呢。我们的分析是,他很可能就在市中心,并且以自己为圆心。而且……萨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所面对的这个家伙决不会是个新手。最好这只是我的感觉,他很有耐心,并且有周密的计划,他一直在观望,但是一旦发现时机,他就会疯狂行动,作案密度相当大。他也不像是个社交不适应者,每一次被害人都没有任何挣扎迹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办法,我想最初,就是从攀谈开始的,他利用某种手法巧妙地受害人相信自己,然后迅速将之杀死,也就切断了你们查案的线索。他甚至有可靠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平凡的外表和固定的生活交友圈子。调查将是困难的。”
“嗯,他可能是什么样的体态呢,胖,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般人们想象连环杀手总是个子不高,瘦瘦的,有些神经质的。但是,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就像人们以为蚯蚓被切成两段后会变成两条一样。事实上,绝大多数蚯蚓都不具备这种再生能力,连环杀手也不具备一种固定形态,他们样貌各异,隐藏在人群中,只有在他挑好一定的人选和时机后,才会露出血盆大口,还很少会被旁人看见。不过,有一点,我想是可以肯定的,这次的杀手一定应该不会结婚,即便结婚也不可能有正常的婚姻生活。”
萨姆细细拒绝保罗的话,他确实把杀手的情况大大的简单化了,但是,这还不够……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无法展开调查行动。
警官突然想起了沃勒先生说起的那个卡尔。荣格……
第十三章 人格面具、阿尼玛和阿尼姆斯
卡洛斯警官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他当然也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疏散可能带来的后果——检查甚至是降职。但是,卡洛斯打算赌一次,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从警局调集了大量警员也包括拆弹小组。他还没到能够平静面对一切的年纪,他站在医院大门口,紧张地指挥着。肯德尔慈善医院的大部分住院病人是上了岁数的,他们乘坐轮椅被医护人员从病房里推出来,疏散工作是缓慢但不是混乱的,这算是卡洛斯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拆弹专家们全副装备进入医院在各个角落搜寻着可以的物品,“成王败寇”的这一中国古语多次闪现在米尔警官的脑海里,他清楚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警官承担了多么大的责任。他很想说一些玩笑,但是,他的幽默感这次不那么灵光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搜查工作还是一无所获,那些得不到休息的病人们开始抱怨了。起先是一个人在唠唠叨叨,但是很快一大片人都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了。抱怨的主题最初是关于警方打扰了他们的正常休息和治疗,逐渐就升级成为对警察无能的漫骂:“这些蠢笨的家伙不去抓什么面具凶手,愣是来干扰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老人”,“他们都是些拿着国家的钱无所事事的无能之辈”,到了最后就演变成对办案经管以至对警察局长的个人人身攻击了。
卡洛斯额上渐渐冒了汗,站在一旁的米尔也不由得神色惊慌。如果能撒谎该多好啊,谎称我们真的找到了炸弹。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欺上瞒下都不容易,这样的说法无法向局长交代,当然,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更是防不胜防,弄不好还会成为一大丑闻。两位警官苦苦维持着……
凌晨一点的时候,萨姆兰步行前往离家最近的图书馆,那不是最大的图书馆,但是馆藏也算的上相当丰富。
图书馆不是二十四小时商店,这时候由一对名叫瓦根的老夫妇看着。萨姆兰这种时候去查阅资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管理员习以为常。
警官原本想问问保罗的,不过,当他注意到他和沃勒医生是从完全不同的两个角度分析案情时,就止住了。
“哦,是警官先生啊,快进来吧。”瓦根先生看到萨姆兰,赶忙把门打开。
“呵呵,瓦根先生,抱歉又来打扰你了。”萨姆兰摘下帽子,攥在手里,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哪儿的话呢,这工作不是还多亏了警官您的介绍吗。话说回来,您现在一定很忙吧,是那个面具杀手的案子?”瓦根一面招呼着,一面对楼上喊道,“喂,洛斯达,快泡一杯咖啡来,是萨姆兰警官。”
“噢,噢,不必了,我只是来查点儿资料。瓦根太太的病……”
“还是托您的福啊,没什么大碍了。倒是您也不该太勉强,快退休的人了,何必那么玩命。我看呀这也是世风日下,什么事儿都有,以后不知道还会出什么案子呢,您也该注意注意身体了。”
瓦根太太泡来了咖啡,照例也跟警官聊聊天。当警官加上方糖的时候,夫妇二人大吃一惊,细一想想也没什么,人上了年纪多吃点儿糖也是应该的嘛。警官还真是不容易……
萨姆兰打听到了心理书籍存放的位置,又寒暄了几句就上楼了。P,P……啊,是这里了,警官找到了一本有关荣格的著作,最显眼要属杰哈德。阿德勒编纂的《荣格文集》了,共有20卷之多,萨姆兰不禁吐了吐舌头。噢,这里有一本荣格自己写的《四种原型》。
卡尔。荣格(1875-1961)的集体无意识理论,与弗雷泽的《金枝》同被认为是原型批评的两个出源……警官迅速跳过了这段编者语,向后面翻着,突然他的视线锁在一个叫做“人格面具”的词上。人格面具是一种原型,原型?警官往前翻了几页。
“……‘原型’一语最早在犹太人斐洛(JudaeusPhilo)谈到人身上的‘上帝形象’(ImagoDei)时,即有所用。它亦可见于伊里奈乌(Irenaeus)笔下,他说,‘世界的创造者并没有按照自身来直接造物,而是按照自身以外的原型仿造。’《赫尔姆斯书》(CorpusHermeticum)中上帝被称为原型之光……列维。布留尔(LevyBruhl)用‘集体表象’一语来指原始世界观中的象征形象,这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用于无意识内容……它(尤利西斯深入洞穴下地狱向提瑞西阿斯【Tiresias】求卜未来)所表现的,是有意识的心理沉潜到无意识深层这一内向心理机制。非个人的心理内容、神话特征,或者换言之原型,正是来自这些深层无意识,因此,我把它们叫做非个人的无意识或集体潜意识……”
萨姆兰看着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觉得有些头大,不过他倒是大概能理解所谓原型应该是指在人的内心深处的一种类型吧,好像每个人都会有。他又翻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往下看。“……人格面具(Persona)。之所以叫做人格面具,是因为它表现的并不是其人人格的本来面目……这个原型有似演员所带的面具,意在于公共场所显示对自己有力的形象。换言之,它是人用其他认为所该采用的方式以对抗世界的体系……它的好处作为原型,各行各业固然都有自己特定的人格面具,然而这个面具的危险性在于,人和他的人格面具常常是合二为一了。它的好处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可以使人的生活更为自由些,也较少受人打扰……为数甚多的人过着双重生活,其中一重由人格面具主导,另一重则满足其他方面的心理需求……卡夫卡即是一例:白天他勤勤恳恳为保险公司工作,是一个谨小慎微的小职员;夜晚埋头写作,任凭思想在自由的天地里一路驰骋,是一个天才作家……”
萨姆兰相当在意“Persona”这个词,它叫他想起了面具(Mask)。他又翻了十几页,看到了两个词阿尼玛(Anima)和阿尼姆斯(Animus),要不是瞥见下面的几个字男人、女人,他一定会跳过去的。
“……阿尼玛和阿尼姆斯是个人人格中的原型……阿尼玛原型为男性心灵中的女性形象,阿尼姆斯则为女性心中的男性形象。它们是一个男人的无意识朝向女性特征和一个女人的无意识朝向男性特征的人格化过程……转向世界,阿尼玛反复无常,变幻莫测,喜怒无常,难以控制而一任感情自由放纵,有时候她还伴有魔鬼般的直觉,冷酷无情,邪恶刻毒,无信无义,可憎可恨……阿尼姆斯则一般表现为顽固、执拗,目无法纪,恪守教条,好改变世界,好争辩,飞扬跋扈……两者均有低下的趣味:阿尼玛使她自己混迹于劣等人众,阿尼姆斯让他自己被二流思想带走……阿尼玛有时候是一位优雅的女神,有时候是一位女妖,她变幻出各种形状使人迷惑其中,她用各种各样的诡计来捉弄我们,唤起幸福和不幸的幻觉……”
萨姆兰把这些用带着的小纸条夹好,然后又借了几本书,然后告辞瓦根夫妇回家了。一路上,他总是不能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阿尼玛、阿尼姆斯还有人格面具……这和这个案子有着太多的重复……尽管自己还不知道,这些该怎么帮助破案。
在卡洛斯和米尔为了毫无收获而沮丧的时候,59岁的老警官萨姆兰终于睡着了。身旁还扣着两本荣格的书,他还没有看到“阴影”(Shadow),相信他会对那个更感兴趣:……它是负面影响……是人类自身的阴影更是万恶之源……
事后萨姆兰想想,真的希望自己能一直这么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第二卷 枯叶中的爱情
第十四章
……女士清晨被桌上的叮当声惊醒,发现她的一个玻璃杯缺了一个大口子,她按铃另要来一只杯,5分钟后反复闻一声叮当,杯子又缺了一口,女士大惊之余,再要来一杯,20分钟之后,杯子竟再一次破裂……
————古时人
※※※※※
月亮慢慢隐去,星星也不见了踪影,这是一个沉沉的夜,预示着明天不会是一个好天气。萨姆兰在床上轻轻打着鼾,时钟滴答滴答的迎合着。这确是一个宁静的时刻,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轻松并不常在。
萨姆兰身边是那个掉了漆的老式五屉柜,最上面的抽屉上了锁。这个老家伙忠实地跟随着老警官,见证了无数案件和资料,它就像一个贪吃的小蛇,迫不及待地品味着人性的黑暗。它清楚地知道,由于人类贪欲和内心残忍的膨胀,它见到了太多惨无人道,有些也是令人痛心疾首的卷宗:杀人、强奸、入室抢劫、虐待老人、虐待幼儿、性虐待、性骚扰……对此,它只是静静地旁观着,一语不发。现在,它包容着并非它的同类所能想象的残暴——面具杀手案件的珍贵照片和四张验尸报告。还有一张,是艾利先生的报告——萨姆兰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放在下面那个存放不太重要案件的抽屉。它叫它的同行,也包括下面几个抽屉深深嫉妒和同情着……对此,它还是一语不发。
大多数的人们可能都不知道,早期的侦破学家都是医生,他们被请来就死亡的原因提供意见。在美国,法医检查制度越来越取代古老的验尸制度,马里兰州1939年建立了法医检查制度,它成为美国这样做的第一个州。法医检查者或是侦破病理学家(他必须拥有医学博士学位),他们的任务是:帮助作出死者的鉴定,判断死亡的时间,进行尸体解剖,断定死亡的原因。波特兰市警局的T.D.琼斯博士正是这样一位专业人员。他认为,对侦破工作来说,再没有比对活者或死者做出鉴定更富有挑战性、富有创造性的任务了,萨姆兰对这一说法表示了赞同。这一复杂的工作包括了初步检验、尸体鉴定、照相、拍摄X光片子和进行尸体解剖这全过程。包括他杀和自杀在内的所有死亡都必须进行演示。这些需要扎实全面的人体病理学知识,明察秋毫的敏锐观察力,具有高度逻辑性的头脑和丰富的临床(验尸)经验,而琼斯博士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刑法人员可能是通才(比如福尔摩斯),但是,现在,大部分人是某个领域的专家。我们知道的琼斯是病理学专家,还兼顾血清学;弗莱德是痕迹证据和武器鉴别的行家;而萨姆兰则是侦破科学的大师。这些有问题的结果被转交给萨姆兰和卡洛斯这一对搭档,是他们,凭借推理和侦查完成对凶手的逮捕过程。
在此,我们有必要看一下这4份验尸报告。
第一份报告:
姓名约瑟夫·帕比里克
死亡时间2003年2月28日下午17:55
检查者波特兰市警局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2003年3月1日时间下午14:00
年龄54岁性别男肤色白色
身高5’11’’体重185磅
营养正常(XX)贫乏()肥胖()
僵直无
头发颜色灰褐色
眼睛颜色棕色
牙齿天然(XX)无()假牙()
异常现象左前臂刺有鹰行花纹
右手无名指畸形
左前臂下侧刺入5支钉子,死后刺入
衣服无X有
贵重物品无X有
身份证上的名字约翰。帕布里克(尸体无身份证,家人提供)
地址5051FrontSt.,俄勒冈州,波特兰市
关系雇主
日期2003年3月1日时间下午16:20地点停尸房
死亡原因由于胸扩被枪击中,造成胸扩和心包大出血.
尸体发现者使用拖车不慎在尸体右大腿刺出伤口
尸体被剥去脸皮(手法娴熟)外生殖器切去(都是死后)
死亡方式:
自然()意外事件()自杀()他杀(X)
地方当局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这里附加了与尸体有关人的供词:
尸体发现者卡伦克说:“我们很早就出来工作了,呃,警官先生,你知道,差不多五点吧。嗯,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大袋的垃圾铲上拖车然后拉到处理站,这拖车就像一个小型的铲土机,嗯,就这样,这样放上去就行了。我们很正常地干着,忽然我发现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噢,那差不多是五点半吧。我的同伴下车检查,发现了一条人腿,我们的车铲就是插到那玩意儿里面了,我告诉该死的德力克不要动,马上去报警,他居然把那恶心的东西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了,上帝,真把我恶心坏了,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
被害人的妻子:“噢,我可怜的……(她一边哭着)……不,不知道,警官,帕克他一直很小心的经商,从来也不会伤害谁的……不可能,他不可能得罪人的……是的,他前一天就没回来(2月27号),打电话说他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好像很喜欢他……我想应该是个男人吧,帕克很爱我……(她又开始哭)……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警官们,请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
被害人的雇员:“噢,但愿这不是真的,帕克先生是很好的老板……是的,没有加班,没有克扣薪水,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他上班没有准点的,老板都是这样的……嗯,我想想,他27号下午走的,对,接了一个电话,(萨姆兰查过电信局,有很多电话在下午播到这家公司,他按照记录一一查找,发现其中几个是市中心附近的公用电话),那是下午两点吧,喂,丽莎,是这样的吧!”
……
第二份报告:
姓名苏珊娜·艾娃
死亡时间2003年2月28日下午18:25
检查者波特兰市警局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2003年3月1日时间下午19:00
年龄24岁性别女肤色白色
身高5’8’’体重105磅
营养正常(XX)贫乏()肥胖()
僵直无
头发颜色金黄色
眼睛颜色蓝色
牙齿天然(XX)无()假牙()
异常现象下牙有两颗龋齿
尸体上腹部插入两支钉子(死后)
尸体用帆布包裹(送弗莱德检验)
衣服无X有
贵重物品无有X
右手中指上有一白金镶钻戒指
身份证上的名字苏珊娜。艾娃(尸体无身份证,女友提供)
地址1035DDSt.,俄勒冈州,波特兰市
关系雇员
日期2003年3月1日时间下午22:00地点停尸房
死亡原因枪击劲部,气管和大动脉断裂
尸体剥去脸皮外阴部插入一钢管无精斑
死亡方式:
自然()意外事件()自杀()他杀(X)
地方当局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尸体发现者唐纳先生:“我和我的女儿每天早上都来市立公园长跑的,我从小道上跑过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东西了,当时还奇怪什么人把这么一大堆帆布扔在这里……对,我一个人回来,女儿很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改沿河岸跑,又路过这地方,天呢,我看到了血迹和一只脚……我跑步的时候不带表,不过依照我跑步的速度,估计还不到七点……还好这一切没有让孩子看到,真是太可怕了……”
被害人的女友:“警官先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前三天我还和苏珊一起购物,没想到,我,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对,那是一个男人……但是,她没有详细对我说,这有些奇怪……她没有说和他在一起的事情,只是那是很快乐的……我不知道她在什么时间确切失踪的,因为我们不是总在一起的,而且工作都比较忙……您是说他们一起会去哪儿吃饭,这个她可没有跟我提起,不过,我想该是个年轻人吧……苏珊以前有过几个男朋友,但是,好像从没有这么幸福过……这您要去问问她的公司了……”
被害人公司一女职员:“不,没有说起过,但是我想那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吧……不,不,我没有证据,我只是那么觉得,我前几天有一次给她住的地方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不,我不记得了……不,没有可能,苏珊是个好女孩儿,决不会做那种下流龌龊的事情……”
……
第三份报告:
姓名加里德·凯斯
死亡时间2003年3月11日下午21:00
检查者波特兰市警局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2003年3月12日时间下午15:00
年龄33岁性别男肤色黑色
身高6’4’’体重195磅
营养正常(XX)贫乏()肥胖()
僵直无
头发颜色黑色
眼睛颜色黑色
牙齿天然(XX)无()假牙()
异常现象手下压着7只火柴
衣服无X有
贵重物品无X有
身份证上的名字加里德。凯斯
地址
关系
日期2003年3月12日时间下午18:30地点停尸房
死亡原因近距离被手枪打中心脏
尸体外生殖器切除(连同睾丸)
死亡方式:
自然()意外事件()自杀()他杀(X)
地方当局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加里德是绰号“白牙”的职业杀手,萨姆兰画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他的中间人,中间人声称“白牙”不是这里最好的杀手,但好歹也是职业的。关于他的被杀,中间人表示是很有可能的,杀手这一职业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萨姆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杀手有本事干掉职业杀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发现尸体的是流浪汉集散地的一个小孩,他当时远远地看见它,还以为也是一个落魄街头的乞丐呢。
……
第四份报告:
姓名洛丽塔·霍妮
死亡时间2003年3月11日下午22:15
检查者波特兰市警局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2003年3月12日时间下午19:00
年龄29岁性别女肤色白色
身高5’3’’体重100磅
营养正常(XX)贫乏()肥胖()
僵直无
头发颜色红色(染发,原为淡黄色)
眼睛颜色淡蓝
牙齿天然(XX)无()假牙()
异常现象口袋里有九枚一美元硬币
衣服无有X
卡丝達名牌套装上衣(无裤子、内衣)
贵重物品无有X
左手中指钻戒
身份证上的名字洛丽塔。霍妮
地址1011HowardSt.,俄勒冈州,波特兰市
关系寡妇(无业,靠死去丈夫留下的巨额遗产生活)
日期2003年3月12日时间下午20:50地点停尸房
死亡原因远距离(不超过15码)击中腹部,补一枪中胸部
尸体剥去脸皮外阴部插入一钢管无精斑
死亡方式:
自然()意外事件()自杀()他杀(X)
地方当局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寡妇洛丽塔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有时候也吊上一些年轻英俊的男性,同时与多人保持性关系。尸体被城西高尔夫球场的车库管理员发现,他每天十点准时打开车库,这一天确突然看到这一难以名状的情景,惊恐万分的他通知警方时言语断断续续,不久后辞去了这里的工作,住进了精神病医院。一个漂亮风骚的风流寡妇就这样丧了命,引起了上流社会的震惊,当然没有谁会为他真正的悲伤,她的出现与远去不过是敲响了人们对奢华生活的一层警钟,慢慢还将会被人们遗忘的。
洛丽塔的那些男友们,一方面为争夺她留下的五百万美元的遗产而打的头破血流,争先证明自己的密切关系;一方面,当两位警官出现时,有竭力表明他们与她的死毫无关系,他们甚至和她只是朋友而已。卡洛斯对此流露出明显的厌恶,萨姆兰则显得有些麻木不仁。
不过,尽管年轻的“男宠”和他们的律师如何地竭尽全力,他们还是没有得到遗产的机会,洛丽塔远在奥兰多有一个外甥。这个与之年龄相仿的外甥先是假惺惺地鬼哭狼嚎了一阵,随即又表示他的这个远房的姨决不是一个可亲的女人。这个实际上继承了她几乎全部财产的穷困男人和他的女人,列举了无数的例子,试图说明她是一个多么无情、刻薄甚至是放荡的女人。幸好律师从旁提醒,他们才有所收敛。两位警官不禁对此感到难过——洛丽塔——只是一个和任何人一样有着正当欲望的女人而已——却连死后都无法得到安宁。
奥兰多当局对这个受益人的调查毫无意义,萨姆兰想都不愿意想这个没有大脑的人会是杀人凶手。当然,作为调查的一部分,他们还是保留了这个家伙的不在场证明。
萨姆兰知道这个杀手对钱财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两具女尸上价值不菲的戒指动都没有动。这倒也要感谢尸体发现者,留下了这两个重要物品(实际是,他们在惊讶之余根本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的存在)。根据戒指的追踪也是枉然,它们都是在至少一年前购买的。杀手是狡猾的,是没有正常人类欲望的。这倒也正是验证了一句中国话:无欲则“刚”!
它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呆在那里,像其他的抽屉一样,柔和地看着体内存放的这些文件。它知道,人他妈不过就那么一回事,活着的时候多姿多彩也好,飞扬跋扈也罢,死了就是死了,连一个屁也不会放,更不会变成什么冤魂恶鬼,他们不过和它一样,变成了大自然循环中的无机物,有那么一天,终于也要灰飞烟灭的。至于自己要工作到什么时候,它也不知道……
第十五章 前科
2003年3月22日清晨6时,萨姆兰被闹钟叫醒。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睡眠,他觉得身体十分轻松,恢复了往日的龙精虎猛。他首先驱车到城东艾利先生被发现的地方转了一圈。那里被叫做东郊,并不是在地理位置上距市中心有多远的原故;那里少有人住,除了一些失业的产业工人时常在那里廉价的小酒馆里喝喝酒以外,也再没有什么人会深经半夜的跑过去,陈尸此地也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废弃工厂的附近有一条河,由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毫无节制地生产,大量工业污水的排入,河水遭到严重的污染。八、九十年代美国电脑工业迅速腾飞,旧有的生产体制被淘汰,这家工厂也被迫停产。环境美化、生态环保带来的巨大副作用是大批产业工人失业。这些悲惨的人们有的背井离乡,少数人做起了小买卖,大多数则流离失所,更有甚者干脆成为强盗和小偷,这导致了犯罪率的激增。与之相对应的,警察、法律机构得到空前的发展,这些说起来是多么可笑啊。
1994年,出于对这里频繁出现弃尸案件的考虑,政府被迫花费大额金钱改造了这条河。环境是比以前好得多了,不过,弃尸现象没有根本改变。在过去的一年里,有一半以上的尸体被从中打捞出来。(作者语:北京也有这么一条河,不知道大家知道不知道^_^)
萨姆兰在这里只呆了一小会儿,马上驾车赶到了沃勒心理诊所。至于为什么要来这儿,警官先生自己也说不清,是直觉吧。他总觉得这个麦瓦咖啡馆和玛莎住宅的连线中点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看看表,来回用了一个半小时。
车到警局还不到八点(萨姆兰几十年里从未有过一次迟到,这是一个惊人的事实)。警官一脚踏进警局大门,想了想又退了出来。他走到最近的一家小卖店,买了三杯咖啡和两个汉堡。老板用纸袋包好,萨姆兰接过了转身就走。
“喂喂,警官,找钱,钱。”
萨姆兰回头不好意思的结果零钱,老板不无玩笑地说:“瞧您忙的,这可是头一回啊,怎么样,我们还等着在报纸头版头条看到您的照片呢。”
耽误了这一会儿,正巧碰见米尔警官开车上班。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卡洛斯闯祸了。”米尔一见到萨姆兰就这样说着,弄得警官有些摸不着头脑。
卡洛斯被局长从桌子上弄醒,来不及反应背部的酸痛就被带到局长办公室一顿臭骂。局长这么早到可是稀有的事,卡洛斯心里清楚是因为什么。
“你难道没长脑子吗?”局长拍着桌子大叫着,“你作警官就是这样,看看晨报,‘为一颗毫无根据的所谓炸弹,警官深夜搅扰医院’!看看,看看呀,你他妈做得好事!”
卡洛斯低头不语。
局长喷出一口雪茄,“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我叫你跟着萨姆兰是破连环杀手的案子,不是叫你跟一具落魄作家的尸体过意不去!”
“小声些,局长,可能回叫鲁夫探员听到的。”秘书在一边小心地提醒着。
“我没叫你说话,闭嘴!不过是联邦调查局一个小小探员,我怕他干嘛?”不过,罗伯特局长的声音倒是小了下来,“卡洛斯!我们不能输给一个FBI,知道吗?那个小案子你们象征性的忙忙也就算了,不是还有米尔警官吗?你倒好,瞧瞧你弄得满城风雨!你是不是嫌我在这儿坐着太轻松啦!”
“局长,是我叫他这么做的。”萨姆兰推门走了进来。
“啊?萨姆,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意思?”局长一脸茫然,“你为什么要他做这种事。”
“因为我发现两个案子有些奇妙的关连,故而才……”
局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椅子上重重吸了一口烟。
“罗伯特,这里面可能藏着巨大的秘密,我怕线索被人破坏,才叫卡洛斯做这样的事情。时间很晚了,也就没时间通知你。”
“噢,算了算了,”局长咽下一口气,“不过你,卡洛斯!你要注意一点,回去写一个报告上来。”
“那么,凶手真的破坏了艾利先生的汽车是吗?”萨姆兰问。
“是的,维修人员说那是十分明显的人为破坏,不过不是行家一下子也看不出来。你要不要听听他的说法?”
“不了,我要去找弗莱德,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对了,这是给你的咖啡和汉堡,你昨晚睡在这里?”
“噢,谢谢你,萨姆,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呵呵,没什么的。”老警官笑了,“你做得是对的,警察有时候就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萨姆兰拎着纸袋又来到技术分析室。
弗莱德差不多一夜没睡,眼睛熬得布满血丝,他接过咖啡,一脸不满地说,“嘿,警官,别拿这玩意儿糊弄我,你欠我的是酒。”
“好了,别抱怨了,我也不能上班时候给你买酒。”
“嗯,算了,这也不错,我真的很饿了。那么,警官,你打算先听听什么?是鞋印还是强奸犯?”
“鞋印吧。”
“好的,”弗莱德大嚼了一口,然后单击一个软件,“看看,警官,这就是你的右脚鞋印,它本来是不完整的,不过,我把它复原了。嗯,看这里,它有一点奇怪不是吗?我的推断是,他踩到了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确实踩到了。看看,它的纹路有些断裂不是吗?请注意,警官,人走路的时候会有两个着力点,前脚掌和脚跟。当我们走路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往往都是这两个地方最清楚,平足除外。你这个鞋印是前脚掌鞋印,但是在这个这里面的中央却缺少一块,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这是为什么呢?我考虑了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猜到了一个大概是圆形的什么东西,并且很有可能沾到了鞋上。但是这个东西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沾上了,因为你没有他右脚迈出下一步的印记。还有一种可能是他的这个鞋印因为某种原因被破坏了,你说过,楼上的女人常常往下泼脏水,里面可能混有什么东西,但是,我计算不出什么样的物体经过重力加速度可能砸坏这个泥引,不过,要是她之前还泼了一次水,将这个泥引稀释了就不好说了。”
“再看看这个右脚印,它应该出自某种休闲鞋。我从其他州一位同事那里调来了全国鞋底纹的统计,不过不包括最近两个月新出的鞋,还没来得及对比呢。依照我按一般制鞋规格的重建工作,你现在看到了这个鞋印,它足足有26.5码,按理说,这么大的鞋,它的拥有者身材也不会矮小。但是,还是这个问题,虽然前脚掌着力清晰,但是,没有脚跟,所以我无法判断这个人是否有意穿了一双大鞋。一会儿我可以请一位警员和我一起调查这鞋到底是什么牌子,以及它可能在什么地方被出售,这活儿我一个人累死也干不来。”
“很好,很好。”老警官满意地点着头,他在进行思维上的链接。
“我们在来看看你要的强奸犯,这个花了我一夜的时间。咱们这里可比不上英国内政部(作者按,英国内政部,每年统计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发生的犯罪案件。包括每年的犯罪人数,累计人数和增长比例。并且得到皇家文书局控制者的准许加以改编)。我的统计工作烦杂得要死。因为你要找的是个样貌年轻的人。我起初没有把三十岁以上有前科的人加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年龄上限修订到三十五岁。你知道这活儿麻烦在哪儿吗?我他妈必须从十数年前查起!你看看,这是1993年的一个犯人,他当时不到20十岁,我这里最小的犯人居然只有15岁,所以,我从十五年前累计到现在!我的起始点在1989年,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小崽子,到了1995年,我要查的就是15-28岁之间的人,在理论上一直加到前天。上帝保佑,我得到的结果是惊人的。符合你要求的多达9112人次!我想了想,删除了现在还在监狱在押的犯人和因为某种原因死亡的,居然还有6559人次,这他妈可是咱们这个城市订了罪的。接下去又去掉那些有一次以上前科的重复数字,得到的结果是1835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居住的、官员们经常自吹自擂的城市里还有1835名自由的强奸犯,这里不包括因为证据不足、被害人撤诉和根本就不知道的那些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的家伙,呵呵,上帝保佑我的老婆和女儿居然一次也没有碰到。怎么着警官,你那意思是一个一个得找他们问问?”
“不,不,我不会这么干。”警官也被这一事实惊呆了,这么巨大的数字实在也超乎他的预期,他想起玛莎说那个人比自己高一些。玛莎的身高是5尺6寸,按照玛莎的说法,这个男人至少有5尺8寸。
“好的,弗莱德,把那些身高不足5尺8寸的人也删掉吧,上限定位6尺4寸。另外把现在年龄超过三十的也去掉,看看还剩多少人?”
“嗯,”弗莱德熟练地敲击键盘,不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还有843,这么多也不可能查的。”
“噢,谢谢,我不是要挨个儿查。”
“警官,提醒你,这里面可还有我们统计不到的。据我的估计,总共可能会有1500人真不知道哪儿来的?”
“性犯罪是使人上瘾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鲁夫探员,你来得好早啊。”
“嗯,我看到报纸就早早过来了,”今天的探员看起来还比较友好,其实他也可能是个不错的人,只是他的职业造成了他的矜持,弗莱德这么想。
“包括鸡奸、强奸、乱伦猥亵儿童等等在内的全部性犯罪,在2002年这一年里,英伦半岛就发生了32529起。在里面只有15210起是对女性或是男性的猥亵侵害行为,也就是说,剩下的一大半全都是情节严重的犯罪。你们这里得到的数字,相比这下还是比较好的呢。”
“这东西真的会叫人上瘾吗?”
“是啊,我的一位同事把强奸进行了系统的分类(作者按,美国犯罪心理学家罗纳德。布莱克本在其1993年著成的《犯罪行为心理学》一书中提及了这一分类,是科恩、西格霍恩和卡尔马斯提出的四项分类观点。他们是把强奸中的性动机和攻击动机联系在一起分类的,这里借用。当然,对于强奸的分类不是一种,根据识别同质亚群体的尝试集中于动机的变化,格罗斯也对强奸进行过分类,还有一些社会学家也有不同的观点)。‘替代攻击型强奸’(Displacedaggressionrape),强奸犯对妇女是抱有敌意的,这时候,性兴奋是很小的;‘补偿型强奸’(Compensatoryrape)中,攻击是很少的,由于性无能感而寻求性满足;‘性-攻击结合型强奸犯’(Sex-aggressiondiffusionrape)中,攻击具有色情意义,导致性施虐狂(注:中国对于性虐待最早的译称是‘虐恋’,由中国著名翻译家潘光旦先生于翻译霭理士的著名著作《性心理学》一书时首次提出);最后是‘冲动型强奸’(Impulsiverape)犯罪人有很少的攻击或性意图,强奸是一种机会性行为,常常出现在一些其他的掠夺性犯罪的过程中。第二种类型的数目是很少的,而且经过了一次的法律惩罚之后,足以令犯罪人记上很久;至于第四种,完全是一种伴生行为,也不是总能反复的。另外的两种就不一样了,不论是攻击欲还是性欲,一旦满足,犯罪人就会深深沉迷于其中。就像小偷很难通过管教而改变积习一样。”
“另外还有一种分类,我想对你们是有所帮助的,在为数众多的强奸犯罪中,有一种占了相当的比例,他是上司对下属的强奸,这有可能是性骚扰的升级表现,可以从你们调查的人中排除。好啦,我也是偶尔路过这里,听说了你们要查的案子才顺嘴说说的,告辞了,你们继续忙吧。”鲁夫探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的分析确实是有帮助的,经过一番刷选,最后被剩下的是625人。
“弗莱德,你累吗?”
“得了,警官,有话直说。”
“我想在请你帮个忙,把这里625人的头像做成一个浏览器,在下面注上号码,我想请人来看看。”
“好吧,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吧。不过,这可要崽花上半天时间的!”
麦瓦老板打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号码,还是拨给那个神秘的人:“听我说,夥计,我可绝对不是不想给你钱,你要是非现在要的话,我这就给你送到老地方……我是希望你能帮我再查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奇怪……是的,这非要借助你的化装能力不可了,你不会叫我失望的,对吧?对了,夥计,你还要帮我查查那个老警察到底在查些什么……至于钱的事情,你开价好了……恩,好的,2500美元,好的,我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在往上加了,弄不好这是蚀老本的……”
麦瓦无心再打扫咖啡馆,也懒得理会平时总是反复擦拭的杯子。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似乎考虑清楚了一件事,虽然他还没有明白一切。他也不想明白一切,这就已经够了。通知警察这想法,也曾经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排除了……
卡洛斯警官专心致志地写着报告,还好有米尔帮忙,要不,这也是一件难办的差事。
第十六章 追迹者
为了避免尴尬,卡洛斯留在局里协助弗莱德的工作,萨姆兰一个人开车前往肯德尔慈善医院。主要护理房东姐姐依莉萨太太的费尔玛小姐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据她的回忆,3月20日凌晨3点左右,她正在休息室看小说,猛地听到墙上的报警灯响了起来,她连忙赶向依莉萨的单独病房,“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警官,医生说她正在慢慢康复,我见她的气色也不错。但是,当我进屋的时候,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满头大汗,面色青灰,双手不停地在床边抓挠着——后来洗单子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单子都被抓破了。”
“那样子就像……”
“对,警官,就像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惊吓。她努力地用手抓着,应该是要摸到床头的报警灯。”
“可是,为什么她按到灯之后,还用力地抓呢?也许她跟本没有碰到。”
“可是,警官,我是听到报警后才干过来的啊!”
“护士小姐,你刚才说,在你从休息室赶来的路上,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是的,是一个男人,说实在的我有些奇怪,他戴着大帽子压得很低,我看不见他的脸。不过,我当时没心思去注意这个。”
“医院照例说这么晚的时候,不会有病人家属对吗?”
“按理说是的,不过……警官,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我们这家医院叫做慈善医院,各项收费都比市里其他医院低了不少。来就诊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人,您知道,他们中不少缺人照顾,也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因此才来我们这家医院……我的意思是说,警官,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和管理制度都不是太……嗯,是这样的。拿依莉萨太太来说,如果不是好心的安东尼先生慷慨解囊,我想她可能连这个医院都住不起的……不过,您也别想得太糟,这里好歹也是一家市一级的综合医院,所以,对病人不负责任的事情好像不会发生……嗯,你说的是银行里面装的监视系统吗……是吗?别的医院都有啊,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听说过,那一定要花不少钱吧……好的,警官,但愿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
告别了费尔玛护士,萨姆兰再次找到依莉萨太太的主治医生。这个黑人医生带着颇不耐烦地态度看着警官:“您怎么又来了?昨天那个小孩儿(卡洛斯)我记得就是您的同事吧。你们觉得在这里捣乱还不够吗……什么,你打算要我说多少次,依莉萨女士的死因是呼吸功能丧失,我们已经全力抢救过了……死者脸上的异常,呵呵,警官,对案件你可能是行家,不过在医学上就不行了,因为窒息造成的死亡原本就很痛苦,死者可能有的面部抽搐也绝对是正常现象!”
什么他妈全力抢救,要不是安东尼先生支付了大量支票,恐怕依莉萨早就死了!
和费尔玛护士的说辞相反,看大门的保安信誓旦旦地说这家医院的保安措施是严格而有序的。没有人会在家属探望时间结束后可能停留在重病房。同时,他说自己在那天夜里瞪大眼睛看着大门,也就决不可能有什么人走进来,至于那个什么穿大衣戴帽子的男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警官无意与他纠缠,也知道,来人根本不必走大门,这里低矮的围墙和栅栏门基本上形同虚设。
在得知尸体尚未下葬的时候,萨姆兰最想做的就是来一次尸检,当然这一行为必须得到死者家属的同意。警官决定先不回警局,绕道去找安东尼先生。
警官九点四十离开医院,半小时后到了安东尼先生的住处。萨姆兰知道房东是一个轻易不会说别人坏话的人,也不爱嚼舌头。安东尼先生曾说,医院好心地为他准备了休息房间,一面那么晚回家遭遇不测。恐怕,这笔费用,也加在治疗费中赚回来了吧。
接下来的事情弄得警官十分头大,安东尼先生表示,如果警方觉得有这个必要,他同意进行尸检。但是,由于依莉萨太太在其他州有子女,这件事也必须跟他们商量才是。可是,这一对在母亲住院期间一个大子儿都没花过的儿女坚决不同意尸体解剖,并要求警官作出合理解释。警官硬着头皮费尽口舌,他们就是不同意。他们的理由是必须保持母亲的完整性,并且警告萨姆兰他们不日即将到达波特兰参加母亲的葬礼,如果那个时候发现警方对尸体的破坏行为,将提出诉讼。警官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继续着对话。最终的结果是,对方勉强同意,警察可以带法医来看看,但是决不许伤害尸体一根毫毛。看看?这能看出什么来?琼斯听到这个肯定觉得是对他的侮辱吧。不过,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警官十点多离开安东尼家,因为怀有心事,他并没有注意到从离开警局时就一直跟着他的那辆出租车,它正停在离警官车不远的地方。车上的人在抽着烟,目不转睛地盯着萨姆兰,看着他上车,并驾车远去。他为了跟踪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为了这个,还有身上这身衣服,他也应该再多得一些钱。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自己觉得十分把握了,才慢慢卡灭第三支烟,从车上下来。阳光撒在他崭新的警服和警徽上面,他走向安东尼的家。
“警官,警官,萨姆兰警官!”警局一进门的办事员叫着萨姆兰,“过来这里。”
“噢,珍妮,你今天可真漂亮。你看,我忙着案子,没有注意到你。”
“嘿,警官,我可不是为了向你炫耀我这身穿了多少年的制服。喏,警官,你的笔!”珍妮递给萨姆兰一只金笔,萨姆兰有些茫然地看着。
“噢?你送我的?很好看,谢谢你。不过,为什么要送我?”
“咦?”珍妮不相信的看着警官,“别逗我了,这是你的笔啊。”
“我的?我没有这样的笔!”这回换是萨姆兰吃惊了。
“那么那位先生……是这样的警官,早上来了一位先生,他拿着这只笔,问你的办公室在哪儿。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在路上看到这只笔,正巧你在前面走,他喊了你两声,发现你没听到,直接进警局了。他说这应该是你掉落的,就送来了。不过他不知道你的几楼办公,才向我打听的。”
“什么样的人?”
“嗯,很和气的,长得也很不错,别的我就没什么印象了。我说我可以帮他转交给你,你表示感谢后就离开了。”
“可是这确实不是我的笔。他有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
“噢,那先搁在你这里吧。”
“别阶呀,警官,人家是给你的,放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你就先拿回去吧,能用不能用的留着也好。”
“好吧,再见,珍妮,我上楼去了,”萨姆兰走到楼梯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转了回来,“珍妮,那位先生认识我?”
“啊?”
“不然他就算看到我掉了笔,也不会知道该给我送到警局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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