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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几度醉

_8 星无言(当代)
  “翩翩,你还不知道么?”楚影微笑,“她,就是我的命!”
  所以,你只要保护好她,就够了。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重若千均。花翩翩半天不能言语。
  “影,你真的不生气了?
  阿佑抱着他的手臂,很是疑惑,明明昨晚还不理她的,怎么一觉醒来,他就变到她床上了?
  楚影微笑着看她,清亮的眸子里,光华流转。
  “影?”阿佑软软的唤他。
  楚影忽然撑起身子来,俯到她身子上方。
  “影!唔……”
  楚影低下头去,印上她柔软的唇,不重的力道,却霸道的索取。
  阿佑迷迷糊糊的想要说什么,微微启口,却被他堵住了呼吸,灵活的舌尖趁虚而入,然后,攻城掠地,不留空隙。
  阿佑只觉得他变成了一团火,快要把自已烧起来,眩晕得无法呼吸。
  “斯佑,你要记着,你是我楚影盖了章的女人。只能想我,只能爱我。受了委屈了,只管到我怀里来哭,闯祸了,就往我身后躲,明白了吗?”
  良久之后,楚影喘着气,抚着她红肿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叮嘱。
  总有一天等到你
  阿佑在想,幸好那天小为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要不然,她一定会像今天这样,拉着他,不想放手了。
  或许是孤独得太久,终于有人陪在她身边;
  也或许,是寒冷得太久,终于等到了这一份温暖;
  也或许,或许只不过因为他是影,所以阿佑拉着那双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楚影斜倚在床上,什么也没说,任阿佑紧紧拉着他手,任阿佑良久的沉默。
  门外,听得到温夷来回走动的声音,阿佑终于抬起头来,眼睛发热,“影!”她轻轻的唤。
  “嗯!”
  “影!”
  “嗯!”
  ……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似乎藉着这个,他就能明白她所有的情绪。
  他不问她叫他名字的原因,只是不停的应着。
  一声,又一声。
  终于,到了要离别的时刻,阿佑慢慢的放开了手。
  两手相离之际,楚影却身子前倾,大手一捞便把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臭丫头,你要记住,每天至少想我两次,睡醒时想一次,睡之前想一次,只能多,不能少。”
  “要学医术可以,要救人可以,要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找药也可以,但是不准伤到自己,要是弄出一块伤痕来,哼,哼,我绝饶不了你。”
  “要是有别的男人和你说话,问你些除了医术之外的问题,你就告诉他,你已经有了夫君,嗯,最好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还有,……”
  门外的花翩翩猛翻白眼,都已经千叮万嘱的交代过他,绝不允许其他雄性动物在小丫头身边超过一个时辰了,现在还要来摧残一次别人的脑袋;
  话说,他惜言如金,冷漠无情的主子到底去哪了?
  有时候,还真是想念那个时候的他啊!
  楚影说了一半天,发现怀里的人没有声音,低头一看,她正在那玩手指呢,顿时怒气冲冲,“我说的话你到底都听见没,记住没?”
  阿佑可怜兮兮的抬起头,很是委屈的看他,“影,你说了好多,我十个手指都不够用了,我记不住。”
  眼里顿时闪过笑意,楚影微勾了唇,“好吧,暂时就这些。”
  “可是影,睡前想事情我会想得睡不着的,这条取消好不好?”
  “不好!”剑眉一竖,“睡不着就多想一会。”
  “那,阿佑不想说谎,明明没有夫君,没有小孩,不说可不可以。”
  “不可以,必须说。”
  就这样,阿佑脑袋涨涨的装了一大堆东西走出门去,连跟师姐说再见的时候,都还在掰着手指头,数着影交待的事情。
  楚影撑着身子,站在门后,听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拳头渐渐握紧,他闭着眼睛,不断的喘气。
  阿佑,你可懂得相思入骨,一日三秋?
  阿佑,你可会为我,早日归来?
  阿佑,你可会终有一日,也能染上半点情爱之色?
  阿佑走到谷口,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
  花翩翩好笑,“别望了,他没来。”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偷偷来呢。”阿佑瞅瞅大师兄,又瞅瞅他。
  花翩翩晃晃手指,“他怕你哭,那样,他就放不开手了。”
  “没来啊,那就好了!”阿佑的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翩翩公子,给你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花翩翩好奇的凑过头去。
  然后,“砰!”地一声,花翩翩就在温夷惊异的视线里,华丽丽的倒下了。
  “阿佑?”温夷忙蹲下身去查看。
  “你给他下的迷药?”完全看不懂是怎么回事,只能看向自家师妹等答案。
  “翩翩公子要留下给影!”阿佑回答得那是理直气壮,影那么脾气不好,把翩翩公子带走了谁来照顾他呢?
  温夷简直哭笑不得,楚府二世子身边,能人无数,又哪里怕缺一个花翩翩,“楚公子早有安排,会有其他人去照顾他的。”
  才怪,明明影身边就只有一个花翩翩,阿佑不服气的想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人,又不是翩翩公子。”
  温夷还想再说什么,阿佑已经拖着他的胳脯,使劲往外拉,“走啦,师兄。”
  所以说,这世界上总有些傻瓜,想法是惊人的相似。
  一路上,温夷终于回味过来,“阿佑,你哪里来的迷药?”
  “我自己配的,书上不都说了。”
  温夷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就照着书,自己配出来的?”
  “嗯!”阿佑老实的点头。
  温夷拍拍额头,但愿师父能早点发现那晕倒的花翩翩,另外,还希望这小丫头配出来的东西,不是那么难解。
  夜晚入住客栈,却是遇见了怪事。
  两人一进门,小二就异乎寻常的热情,小跑步的到了两人面有,直说房间饭菜都已经准备好,是要稍作休息,还是立马用饭?
  阿佑和温夷面面相觑,均是不解。
  阿佑指指大师兄,又指指自己,“你确定你招呼的是我们?”
  小二点头哈腰,“两位是温公子和斯姑娘,小店早已经得了吩咐,早早准备好了。”
  “谁吩咐的?”
  小二笑容满面,“两位客官稍候,公子最晚明日便会来此相见。”
  问题是,不说明白,那饭菜能吃得下去吗?
  温夷还在这样想的时候,阿佑已经洗干净了双手,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等着他了。
  “师兄,你快点!”
  温夷皱皱眉头,“阿佑,万一这饭菜有问题呢?”
  阿佑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疑惑,“师兄,你闻出来有问题了吗?阿佑没有闻出来呢!”使劲的吞吞口水,面前的饭菜好诱人啊,真的不能吃吗?
  温夷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是啊,他身为药王谷的大弟子,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单纯的人,果然都比较容易幸福。
  “大人?”
  从梦里悠悠醒转,就感觉到了空气里若有苦无的气息,温暖绵长,是她所熟悉的。记忆里,从成人开始,就一直熟悉的气息,从天上到人间,经久不散。
  “天色还在早,再睡一会儿。”一只温暖的手掌盖到眼上。
  阿佑足足愣了一刻钟,才伸手去推他,“大人,你这样你这样我哪里睡得着。”
  手掌移去,阿佑才眨眨眼睛,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再看看黑暗里只能看得清轮廓的大人,“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良久之后,楚慕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只要跟着温夷,我知道,总有一天等到你。”
  自她离开之后,他总是习惯性的望向身后,身后空空如也,心里,也很空。这样的空虚,像是与生俱来,直到遇到她,才被慢慢填满。
  蓦然惊觉,原来只要有她在身边,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幸福。
  世间多少繁华似锦,多少美人如云,他一直淡淡笑着,从不为所动,从不为之驻足,以前,只道是天生的冷情,这才知道,原来只不过是没遇上那个人。
  “阿佑,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那是大人啊,怎么会讨厌。
  “那也就是说,喜欢了?”声音里微微带着笑意,和浓浓的喜悦。
  “喜欢!”
  终究情难自禁,楚慕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拥入怀中,“只愿,卿心似我心!”
  而阿佑,想起了影之前说过的话,咬住了唇。
  大人是影的哥哥,她那些说谎的话应该没用的吧!更何况,大人几个月前才见过她,这么短的时候,她哪能立刻就有了夫君,还生了几个孩子?
  “大人,不如我们来谈点医术吧?”这样,就不算是讨论医术之外的话题了,她也就不用说谎了。
  云深不知处
  对于楚慕的出现,温夷倒没有太大的惊奇,他只是在暗地里头痛,他家小师妹的桃花啊,也不知道怎么个收场法。
  所以再遇上另一拨人的时候,他已经很有心理准备了。
  “郡主!”拱手一礼,再顺便把那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小师妹往后一拉,盼望着能远离战圈。
  可惜,逝雪郡主没给他这个机会,浅浅吟笑间,已经一步越过他站到了阿佑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后,看向楚慕,“楚大哥,你要找的,就是这个丫头?”
  楚慕眉头微皱,却又很快松开,“逝雪,你不是回京城了吗?”
  “是啊,本来是要回的。可是却突然很好奇,楚大哥为什么一句解释都不给便决定留在这偏远小城。却原来,是要见这丫头。”
  她明明笑着的,可是当她眼光射来,阿佑却觉得有些冷,缩缩肩,拉拉温夷的衣服,“大师兄,郡主姑娘是要找大人的,我们能不能先走了?”
  一阵冷风吹过,没有人说话,阿佑忍不住抖了抖,奇怪大家怎么都盯着她看,她说错话了吗?
  楚慕垂下了眼眸,看不出他的心思。
  逝雪郡主轻轻一笑,首先打破了沉默,“阿佑姑娘,你可知道,楚大哥的姻缘,是要由皇上金口玉断的?”
  “不知道。”阿佑老老实实的答道。
  “够了!”楚慕打断了两人,抬眼看向郡主,“逝雪,你先回京城吧,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逝雪郡主一怔,眼里迅速的浮起水光,娇弱可人,“楚大哥!”
  楚慕叹了口气,放轻了语调,“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儿家,毕竟不安全,你先回京城,我办完了事,自会去京城看你。”
  逝雪郡主红了眼眶,“楚大哥,我听你的话,那你一定要早点来。”
  楚慕上前轻轻的抱了抱她,一边吩咐身边的侍卫,“小心侍候着,将郡主安全的送回京城。”
  阿佑看到这,小小声的在温夷耳边道,“大师兄,影之前成亲的新娘子也是像郡主一样的小姐吗?”
  看样子,这类型的小姐应该都不太喜欢她。
  下次见了影,一定要提醒他,让他改喜欢他自己的新娘子就好了。然后把影叫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转给他的新娘去做。
  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万一不小心忘了哪一点,让影生气了。
  她不希望影生气,也不想他难过。影要像以前一样,总是高高在上,谁都爱理不理的,才是真正的影大人。
  温夷这才想起师父那个恶作剧的玩笑话,忙拉着阿佑退开几步,才低声问,“这个问题,你还没有问过楚二公子?”
  “没有,”阿佑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影的新娘子跟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问?”要不是看见逝雪郡主这一出,估计她也还没想到要问。
  温夷看着她,突然正色道,“阿佑,师父是骗你的,楚二公子没有成亲。”
  眼看着阿佑对楚影的不同,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可是看她此刻的神情,却又不那么确定了。
  那边楚慕已经送走了逝雪郡主,这个话题也只能就此打住。尤其是连温夷自己都还没有理清这个问题的时候,实在不适合当着楚慕的面,来讨论阿佑的爱情问题。
  “走吧!”楚慕拉住阿佑,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看不出情绪。
  阿佑看着楚慕拉着她的手,很有点小心翼翼的看他,“大人,你在为我把脉吗,我今早吃得有点多,可能脉相跳得是快了点。”
  干笑了一阵,不自在的把手挣脱开来。自己很是认真的按住脉搏道,“嗯,果真是快了点。”
  楚慕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后看了看那远去的马车,说道,“阿佑,你不要太在意逝雪说的话,皇上很疼我的,娶妻这等大事,必定不会违我心意。”
  阿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知道,大人一向都很厉害的,自己的事一定能处理很很好。”
  楚慕笑了开来,拍拍她的头,“原来阿佑这么相信我啊!”
  而此时,一直低泣着的逝雪郡主,忽然丢开了掩面的手帕,脸上没有半点泪痕。
  “斯佑!”从喉间挤出这个名字,她的嘴角,勾起了绝美的弧度。
  楚慕跟在身旁,温夷很快尝到了甜头。
  一路衣食住行,那是不说了,最可贵的是,楚慕也有极佳的识别药物的能力,可以说,比阿佑,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凡让他见过一次的药物,不论是长于林间,还是深埋在土里,他都能找得出来。
  “阿佑,你老实说,你以前和你的这位大人,是不是都学过医?”
  “没有。”阿佑很肯定的点头。
  “那怎么可能你们俩都拥有相同的天赋,也太巧合了一点吧。”温夷明显的不信。
  阿佑当然不能说,大人便是那掌管花期草季之神,要识得这些花草,便是他天赐的神识。纵是转世为人,这份感应也不会丢掉。
  “可是,楚公子贵为王府世子,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温夷一路行医过来,遇上些病患,自然也不乏低层流乞之辈,连他有时候都会因为那满身的异味而眉头微皱,那位楚大世子却半点嫌弃神色也无,帮着清洗净身。如果不是他先前见过,几乎是要怀疑这位楚世子是别人装扮的了。
  阿佑高昂着头,很是骄傲的样子,“那是当然了,我们大人,自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连她这株小笨草,大人都肯绛尊屈贵的关注,更何况那些活生生的人。
  “阿佑,”温夷的神色越发奇怪,瞅瞅那在远处忙着清洗病人的楚慕,压低了声音,“楚慕和楚影,你爱谁?”
  听见这句话,阿佑身躯一震,神色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阿佑?”
  阿佑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我谁也不爱。”
  大仙说过的,如果她透露了身份,或者是说了那一句话,那么这一世的历练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那句话,便是“我爱你。”
  这句话,千万人都可以脱口而出,唯有她,是终结这人世之旅的魔咒。
  一旦出口,也是她魂归之时。
  一直没来得及问,如果没有完成大仙所交待的事情便犯了禁忌,她会归向何处?大千世界,可有她魂宿之处?
  不过幸好,她还没有爱上谁,应该不会犯错的。
  她记得,小为说过的,爱就是死了,灵魂也想看到对方幸福的感情。
  那样强烈的感情,对她而言,太过陌生,也无法想像。
  “阿佑,”温佑扳过她的身子,神情严肃,“如果你对他们并无男女之情,要早点说清楚,不能这样暧昧不清,霸占着别人的宠爱。”
  世间情爱,最是伤人,楚家两位公子,都是人中翘楚,阿佑如果有意,那固然是好。如果无意,也并非坏事,齐大非偶,以阿佑的性格,的确不适合那里。
  所以,早一点说清,对大家都好。
  “可是师兄,要怎么个说清楚法?”就比如说,她已经跟影说过不要喜欢她了,影也答应不再喜欢,可是,他还是对自己很好。
  虽然有时候不是很明白他的作为,却仍然清楚的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一丝一缕,正慢慢缠绕。
  温夷也语塞了,半响,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阿佑,你怎么知道你不爱?”毕竟她对楚影的依恋,大家都看在眼里。
  “因为,没有人告诉我爱是什么。”阿佑的回答,差点让温夷倒地不起。
  好不容易站稳,他才无力的说道,“那你还是别说了。”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就让那些爱上这个笨丫头的人们去操心吧。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阿佑当然没去纠结这个问题。
  她只是侍候大人的丫头而已,像小为描述的那种情感,又怎么会发生在天人似的楚慕身上。
  而影,想到这里,她开始怔然了。
  影要的她的喜欢,是不是爱呢?
  应该不是吧?她仔细想想,喜欢是两个字,爱只有一个字,应该是不一样的。她舒了一口气,放松了神经。
  大仙可没说不能喜欢人,不能说喜欢。
  那她就可以喜欢了!
  云山
  清晨醒来,阿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立刻闭上,侧过身去,在被窝里使劲扭动了两下,小脸蹭着枕头,很是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被窝里真暖和,外面,真冷!
  影现在是在做什么呢?她很努力的想。
  影睡着的时候,睫毛看起来很长很翘,她有好几次,都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可是每次都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影的睫毛就开始一动一动了。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乖乖的不动,她知道,那是意味着影要醒了。
  他的眼睛,刚刚睁开的时候,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可是慢慢的,那眼睛里,会慢慢溢出光来,像是桃花谭里的水,一波一波的荡开.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叫她,“阿佑。”
  “阿佑!”才这样想着,这声音就真的响起来,阿佑吓得赶紧坐起来,慌慌张张的往门的方向望去。
  “阿估!”这次的声音听得真切了,是大人。
  “我马上就起了,大人你等等。”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一边在心里暗自懊恼,就怪影让她醒来的时候要记得想他啦,结果每次一想都想好久,大人肯定以为她偷懒赖床。
  都是影害的,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让他把这条收回去。
  急匆匆的把门打开,阿佑还在喘着气,“大人,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楚慕一愣,眼前的人发丝凌乱,却更添几许怯弱之态,那睡意未褪的脸上,还带着初醒的红润,像是悄然绽开的蔷薇,带着粉嫩的幽香。
  有一种柔软的情绪突然涌上,满满的流淌在七经八脉之上。
  “阿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要惊走什么。
  他的手,抬起来,阿佑瞪大眼睛望着,那手在半空中微微停顿,然后,落在她的发上。
  “阿佑!”他的眼睛弯弯的,像轮新月,“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
  阿佑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差点要跳起来,她把衣服穿反了!
  “大人?”她拖长了声音,几乎要哭了,她总是这么笨。
  等到她飞快的将门关上,赶紧将衣服穿好再飞快的打开门时,楚慕还站在门口。
  “大人,这次我穿好了。”她的笑容,像初升的朝阳,灿烂,却不晃眼。
  楚慕也跟着笑了起来,摇着头将她拉进了房,这才伸出手去替她整理那胡乱披上的外衣。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即使是在做着这样平凡的事,也像是在吟歌弹琴般优雅。
  他的手,跟影是不一样的。
  影的手掌,泛着健康的光泽,也从来没有这么轻柔,每次拉她,都是霸道有力,就像他随时都准备爆发着的脾气一样,蕴含了满满的灼热,让人无从反抗。
  她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楚慕已经把她按坐在镜前,替她打理起那头长发。
  “我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找到那么一个人,每个清晨,一睁眼就能看到她,能替她穿衣,替她挽发,然后,一抬眼,镜中就能看到,俪影成双!”
  他的声音,像是和风拂过,那么轻柔,那么好听。
  阿佑怔怔的望着镜中的两人,一个气宇轩昂,一个,一个却青涩平凡。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却有一种疼痛,从心底涌起,慢慢扩散开来。
  依稀觉得,曾经在哪一个梦里,也梦过这样的画面,用尽所有心力都想要梦着的画面。
  恍惚中,伸出手去,指尖在镜面上轻轻抚过。
  “阿佑,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有人在耳边焦急的大叫,阿佑终于忍不住疼痛,抚着心口倒了下去。
  那是谁的梦,谁的期盼,谁的眼泪在漫天纷飞?
  “阿佑!”这是大师兄。
  “阿佑!”这是大人。
  阿佑眼开眼来,映入视线的是两张憔悴的脸,“大师兄,大人。”
  温夷这才吐出一口气,拍拍旁边的楚慕,安慰道,“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世子不用担心。”
  楚慕的眉头并没有展开,“阿佑怎么会有这心疾,你们药王谷也治不好么?”
  温夷摇摇头,“阿佑之前曾受重创,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老天垂怜,如果只有这心疾已经是大幸了。”
  楚慕抓住阿佑的手,焦急不已,“怎么会重创,最初见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是谁做的?”语气到了这里,已经有些急促,许多的疑惑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句话,他咬了咬唇,仍是问了出来,“是,因为我吗?”
  温夷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而阿佑,只是摇了摇他的手,笑容未变,“跟大人没有关系,是阿佑欠了债,还给别人的。”
  欠了什么样的债,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还,楚慕沉着脸,还要再问,阿佑却已经没事人样的从床上翻坐起来,一边嚷着,“这么晚还不吃饭,我都好饿了。”
  拖着楚慕和温夷,就往门外走,“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饭。”
  将两个人推出门外,阿佑才回过头来,望了那镜子一眼。
  三人一路行医,慢慢的偏离了原先的路线,往风国边境的云山而去。
  据说这云山,原本风景秀丽,药草繁盛,也是在天下大变之时,突降大雪,从此,草木绝迹,一片冰寒。
  温夷大喜,直说这云山如今就是块宝块,那重重冰雪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珍贵好药。也没来得及传书回药王谷,就匆匆忙忙往那处赶去。
  而阿佑,忙着记忆大师兄一路看过来的病例,再结合之前所看医书,不懂再问一问,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更是想不到其他事了。
  楚慕走了这一程,也是获益良多,谁叫阿佑那么痴迷医术呢,讲不到几句话,就铁定要把话题扯到医术上去。害得他这个原本不懂医的人,现在也有几分样子了。
  越走近云山,温夷越是兴奋,楚慕越是紧张,而阿佑,阿佑却越是害怕。
  温夷的兴奋,是为了那满山救命的药草,楚慕的紧张,是担心没有内力护体的阿佑,而阿佑的害怕,却是不知缘由的。
  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到这云山脚下,心已经快跳出来了。
  “师兄!”一把拉住激动的温夷,阿佑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楚慕先发现了她的异状,出声问道。
  阿佑咬了咬唇,不知道要怎么样描述那突如其来的恐惧,只说了一句,“我害怕。”
  温夷一愣,楚慕倒是低低的笑了开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转在她身上,“是不是冷?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大人的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稍稍缓解了心头的不安,阿佑沉默着,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小丫头啊!”温夷笑着摇摇头,“到这儿才说害怕,先前的勇敢都去哪了?放心吧,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如果她有什么事,除非是他先死,要不然,活着回到药王谷,也逃不脱那位怒火之下不知道怎么样把他凌迟的死法。
  阿佑是块宝,温夷早就知道。
  所以她能准确无误的从冰雪下挖出药草来,他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不会太惊奇。
  可是楚慕,楚慕居然也可以。
  温夷瞪目结舌的站在那里,看两人合作无间,一小会就掏出了一小堆来。
  “世子,阿佑说她以前没有学过医,你也没有学过吗?”指了指脚边的那一堆,“不学医的人却能有这样的天赋,你让我们这些辛苦几十载的人,情何以堪?”
  楚慕摇摇头,“的确从未接触。”
  跟着看看那已经挖出来的药草,“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它们的功用,可是就是知道它们的所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这样的凑巧,也是很让他迷惑不解。
  而阿佑,低着头偷笑。
  笨蛋大人,那都是你管辖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感应不到?连她这样的小仙婢都可以找到,更何况至高无上的花草之神,帝之七子斯慕!
  很小心的藏住得意,她终于也有机会能骂一次大人笨蛋了,很是开心。
  云山之上,的确是很冷,尤其是半点武功也没有的阿佑。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极高兴的,有时候睡着都能笑醒过来。因着这份喜悦,她渐渐忽略了那从接近云山开始就慢慢升起的害怕。
  当年天宫中的一片狠藉,她其实并不在意,即使到了人间,也没有意识到,那一场争斗究竟带来了怎么样的浩劫。
  人间的生老病死,她看到过,也感叹过,却根本没有进到心里去。毕竟,在她看来,那是轮回中注定要承受的历练,死亡,会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
  直到,看见大师兄的眼泪,看到大师兄的鲜血,才明白,原来,死掉的那些人,会留给活着的人那么多的想念和悲伤。
  她亲身经历了死亡,经历了病痛,这才知道,原来接近死亡是这样让人恐惧,病着,是这样让人痛苦!她自己痛着,师父师兄都在痛,师姐会哭,影,也会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整夜整夜不敢睡觉。
  她慢慢的开始懂得,就慢有天道轮回,也应该珍惜人命的可贵。
  所以她开始明白,那场争斗,是做错了,所以才害得那么多的人分离,伤心,难过。
  有恩情,要尽力去报。做错了,就要弥补。
  这是阿佑的原则。
  风雪隐容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楚慕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的阿佑,已经快要变成一个雪人,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阿佑只觉得背心一热,侧过头去,就刚好撞进一泓温暖目光里。
  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透心的暖意,阿佑仰起脸冲着楚慕一笑,露出整齐的几颗牙齿,“有大人在,真好!”
  楚慕的嘴角,因为这句话,弯出了更明显的弧度,却又忍不住说道,“哪里有你这么笨的丫头,都不知道起来动弹两下吗,都快被堆成个雪人了。”
  语气里,有掩也掩不住的宠溺,阿佑眉眼弯弯,捧起手中的药草,“大人你看,我又找到这么多。”
  楚慕赞许的点点头,“阿佑很厉害呢!”
  阿佑怔住,笑容有一刻的停顿,大人终于也夸奖她一次了。以前,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笨手笨脚的,印像里,似乎总也做不好。
  “阿佑,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楚慕的手掌抚在她的额头,眉宇间尽是忧色。
  阿佑摇头,“我不冷,我只是在想,大人真是个好人。”
  好到就算她仍然笨手笨脚,也不会吝啬他的夸奖。
  几人已经在这雪山上待了十几日,日日早出晚归,虽是天寒地冻,也不觉得辛苦,山脚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晒的药越来越多,喜得温夷连梦中都是咧着嘴。
  “阿佑,要是你早点来就好了。”温夷感叹着,眼神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对不起,大师兄,都是阿佑的错。”阿佑双手放在身体的前面,很是愧疚。
  温夷噗哧一笑,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能怪你,师兄只是有些可惜,要是早些遇到你,说不定……”说不定什么,他没有接下去。
  阿佑抿着嘴,也只能沉默。
  其实她可以更早的,她只是,只是什么呢?
  “大师兄,我找到了。”
  轻轻飘舞的雪花中,少女双眸闪亮,笑颜如花。
  “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梦想,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自已的梦想。
  “咦?”这一日,几人已经到来了快靠近山顶的地方,楚慕瞪大了眼睛。
  顺着声音望去,阿佑也是一怔,那皑皑白雪中,居然长着一株紫草。
  虽然叶片残缺,根部暗红,却确实是一株紫草,一株发育不良的紫草。
  “这紫草怎么会长在这雪山上?”温夷熟知医理,先不说这寒冷的环境,单说这紫草附着于积雪之上,根本没有接触到泥土,是断无可能存活的。
  阿佑的目光凝于那处,缓缓的走了过去,却在离它几步的地方,停住。
  直到楚慕将它取下,捏在手中,细细观看。
  阿佑单手抚胸,闷闷的,一下一下的钝痛。
  脚很沉,沉得迈不出去,阿佑只能看着那在楚慕指尖轻颤的紫草,它在害怕,她知道。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将身体的一部分丢在这里了?
  是的,她知道,那是属于她的,属于她的一部分。
  “罢了,这紫草在此生长不易,又无药用功效,不如就让它继续自由的存活吧!”楚慕轻叹,将那株紫草又轻轻放回原地。
  温夷也点头,“世间花草绝迹,这紫草,也算是奇迹了。”
  楚慕微微一笑,“府中也种了紫草,平日里小心侍候,却想不到,原来这紫草竟有这般顽强的生命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开去。
  “温夷,你快看,这是不是雪莲?”
  楚慕惊喜的声音响起,两人兴奋的往山峰的另一侧寻去。
  唯有阿佑,安静的站在那里,看那被丢弃的紫草,孤伶伶的躺在雪上,一点一点的被覆盖。
  又一次,被丢弃的悲伤!
  阿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为那感同身受的凄凉。
  她向前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去,拂开新落下的雪,将那株紫草握在手中。
  你是,我吗?
  沉迷于突如其来的情绪里,阿佑没有听见远处的轰鸣,也没有听见楚慕和温夷惊惧至极的呼唤。
  楚慕迅如闪电的身形,终是没能快过那呼啸而来的雪崩。
  “阿佑!”撕心的呼唤,在奔腾的雪流里,一声声响起。
  “你是谁?”重重雪块之下,阿佑毫发无伤。
  一股奇怪的气流托住了四周,形成一个巨大的冰室,银发及肩的男子,慵懒的倚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她。
  阿佑也仔细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使劲揉揉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是,影的哥哥吗?”
  像影一样,这样随意的站着,也能站成尊贵无比的姿态。
  那男子冷笑一声,“身上没有几两肉,还挂着一张人人都想去欺负的脸,他怎么就看上你了?”
  不等阿佑反应过来,又跟着摇了摇头,“长得个丑也就算了,脑袋也不怎么样,此情此景,你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已的小命?”
  阿佑再是迟钝,也知道了眼前人对自已的不满,忍住满腹疑问,从善如流的担心起自己的小命,“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笨蛋!”男人一扬手,就有几粒冰凌射了过来,擦过脸颊,有冰冷的疼意,“你知不知道这是雪崩,你就被埋在雪的下面,是要死的。你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死,而不是什么时候出去?”
  看着那因为气愤还是别的什么因素而不断起伏的胸膛,阿佑咬了咬唇,“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死?”
  男人面色一顿,眼里的火劈哩啪啦烧得更欢快了。
  “可是,”阿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委屈的小声咕哝,“你不是影的哥哥吗,有影的哥哥在,怎么会要死?”
  男人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里,有着复杂的光芒,“小丫头,因为是他的亲人,所以你就不害怕了?”
  阿佑重重的点头,“对啊,影很厉害的。”所以影的哥哥,也会很厉害。
  “因为相信他,所以相信我?”男人还是定定的看着她。
  阿佑开始有些疑惑了,虽然他和影长得很像,但是会不会是她搞错了?
  “你不是影的哥哥?”抬头望望近在咫尺的雪,她有点担心了。
  男人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骂道,“臭小子,怪不得,怪不得……”
  世间最美的爱恋,不在于它酸甜苦辣的复杂,而在于那一旦认定,便终生不离不弃的痴傻。
  聪明人都太多,也都将那所谓情爱想得太多。
  却忘了那最简单的滋味,才是爱情无上真谛。
  男人笑够了,才向她看来,那目光里,少了些挑剔,多了些别的意味,“我不是他的哥哥。小丫头,将你手中的紫草给我吧。”
  阿佑捏紧了手心,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看着他的举动,“这是我的。”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阿佑抿着嘴,没有回答。
  她就是知道。
  男人轻轻的笑了,“我是他的父亲。”
  影的父亲?阿佑把他看了又看,才咬了唇,将那握着紫草的手摊了开来。
  男人目光一闪,那紫草便慢慢飘浮起来,晃晃悠悠的悬在半空中。
  “紫草阿佑,你要记住,今日助你恢复情根,此后你满心情爱,都只能尽付我儿影刹一人。”
  什么情根,什么情爱?
  阿佑还在迷迷糊糊的想不清楚,那浮在空中的紫草,便已经落向她的眉心,让人窒息的疼痛袭来,阿佑来不及惊叫,便陷入了昏迷。
  “王,既已助未来少主夫人恢复情根,怎么还要压制她的记忆?”
  “那当然,现在那天家的七子还在她身边,情况未明之际,若是让她都想起过往,岂不是对臭小子不利?她的记忆,会随着她的情根浮动,一点点找回来。”
  “王,您在笑?”
  “那是当然,光想着臭小子今后被折腾的光景,就心下大快啊!大护法,你说她这一世万一爱上了臭小子,却又想起天庭中对斯慕的爱恋,会作何选择?”
  那候在一旁被称为大护法的人,看看王眼角眉梢都明显流露出来想要看好戏的恶趣味,忍不住无语望天。
  “真令人期待啊!”那人还要再加上一句,仿佛忘了,那将要被折腾的人,据说是他的独生爱子。
  “王,您这番安排,会不会触怒了那人?”大护法指了指天上。
  “谁管他,要不是臭小子太不知道尊老爱幼,敢和本尊赌气,我魔界的少主,哪能轮到他人来多嘴。哼,就让臭小子去吃点苦,看他还敢不敢再和本尊作对。”
  所以说,为人子女的,就该听父母的话,不听话的人,总是要受点惩罚的。
  “阿佑!”
  “阿佑!”
  ……
  那呼唤一声声撞入耳中,阿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焦急和悲伤。
  是大人啊,想要张嘴,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人,大人,她只能在心中一声一声的回应。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拨开了所有障碍,将她一把抱起。
  “阿佑!”颤抖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似乎是确定了她的无恙,才敢将她拥入怀中。轻柔的,透着清凉气息的怀抱,是大人的。
  “阿佑!”楚慕又哭又笑,浑然不顾内力透支后的疲惫,紧紧的搂着阿佑,任那满手的鲜血,染上她的衣袍。
  温夷悄悄转过头去,终是上天垂怜,留下了小师妹的命。
  情之一字,当真可以让人生让人死,他从来没有想过,那谪仙似的王府世子,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运足全身功力,将那奔涌的雪潮击向另外的方向。
  似乎没想过,这样的天灾,又岂是凡人之躯可以更改?
  好在那奔势并不厉害,在他口吐鲜血之际,那汹涌雪潮居然变小了,然后真的向另一侧流去。
  两人不知道在阿佑被盖住的地方挖了多久,才找到她。
  温夷逼回了即将要溢出眼眶的泪水,还好,大家都活着。
  山下草屋之中,温夷抓住了楚慕的手。
  楚慕徐徐转头看他,“你放心,我会对她负责的。”
  温夷没有说话,只是面有忧色的看向床上的阿佑,挣扎不已。
  楚慕也看回床上,是柔和得不能再柔和的目光,“我会娶她,会爱她一生一世。”
  温夷的手慢慢放松了,冰天雪地里,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只是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房外,温夷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房内,仍然是寒气袭人,可是帐内却是暖意融融,楚慕将阿佑整个人包在怀中,功力运至全身,暖意透过紧贴的肌肤,一寸一寸侵入她的体内。
  “糟了,我居然忘了这个。”去而复返的魔王大人,铁青着脸跳脚不已。
  大护法在一侧捂脸哀叹,希望少主以后能找对正主儿,这事绝对不关他这种小人物的事的,谁让魔王大人一高兴,就忘了某些后遗症了呢!
  情方现
  “阿佑,阿佑,你怎么了?”楚慕手忙脚乱的给阿佑擦着眼泪,可是那眼泪,总也擦不干。
  只能挫败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阿佑,你不要哭了,我会娶你为妻的。”
  阿佑无声的呜咽着,隐约间,仿若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自那日从楚慕怀中醒来,惊见两人赤身裸体的相拥,阿佑的心,就纷乱不已。
  “阿佑,待回了王府,就禀明双亲,娶你进府,好不好?”大人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在耳边响起,引得心底一阵酥麻。
  她酡红了双颊,从泪光中看那人的脸,天人似的俊美如玉,她该是高兴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心里,有跳跃的欢喜?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不对劲的感觉渐渐增长,并压过了欢喜。
  所以她说,“不好,大人。”
  两个人要结为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缘份,是爱到深处才水到渠成的许诺。
  小为说过,就算死掉也希望对方幸福的感情,才能称之为爱。
  她和大人,并没有那样生死期许的爱情。
  更何况,她这一生,永不会有开口言爱的时候。
  看着大人瞬间黯下的脸,阿佑咬着唇,却还是鼓足勇气把要说的话说完,“影会不高兴的。”
  “影?”楚慕盯着她。
  阿佑想起影不怎么好的脾气,似乎那铁青的脸就在眼前,她很快的整理好衣裳,“大人,就只是大人!”
  再没有勇气看他,飞快的跑了出去。
  影说过,给人治病可以,学医可以,就是不准让自已受伤,她现在只是被雪压到,没有怎么受伤,应该不会惹他生气吧!
  还有,他说睡的时候要想他,醒的时候要想他,结果她是昏过去了,没有来得及想,应该也不算数的。
  还好,还好,她拍了拍胸口,大大的吐出一口气。
  再想到醒来的时候,她垮下一张脸,大人都没有穿衣服,那样□裸的拥着她,她还怎么能有心思去想影?
  大人的怀抱,和影的是不一样的。
  她恍惚的想着,影抱着她的时候,很安心,就算他很凶的抱着她的时候,也让人很安心。
  影!她开始,有点想他了。
  不过,影没穿衣服的样子,会跟大人一样吗?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襟,开始天马行空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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