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AAD拦截C-601之前，J-10A放慢了飞行速度。
根据光学雷达探测到的拦截弹飞行弹道，J-10A掌握了THAAD的大致部署地点，以此调整了航线。
J-10A侦察机从库岩里上空飞过时，发现了第一套THAAD的部署阵地。
大概两分钟后，J-10A侦察机发现了部署在文川附近的第二套THAAD系统。
辨读航空侦察照片的工作由司令部的参谋军官负责，锁定目标之后，杨禹方给H-6H机群下达了命令。
永兴湾里的运输船队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H-6H投下了巡航导弹。
与海航的H-6M一样，空军的二十架H-6H投射了一百六十枚巡航导弹。只是这些巡航导弹的速度慢得多，而且全程超低空突防。
轰炸机在鸭绿江上空发射导弹，大概二十分钟后才能击中目标。
二十分钟，会发生很多事情。
杨禹方朝牧浩洋看了过去，特种侦察兵仍然没有消息，他无法决定是否让携带激光制导炸弹的Su-30MKK机群投入战斗。
牧浩洋也很焦急，战斗即将结束，庞跃龙到底在干什么？
“少校……牧浩洋少校”
通信军官叫出名字，牧浩洋才反应过来。
“侦察兵发来消息，他们已经部署就位。”
“在哪？”
“库岩里附近，他们发现了第二个THAAD的部署阵地，正派人过去。”
“能通电话吗？”
通信军官点了点头，说道：“但是需要对方应答。”
“发出通话请求，就说我要交代情况。”
通信军官没有罗嗦，立即发出了通话请求。
一般情况下，特种部队利用北斗导航系统提供的短信功能与后方联系，因为卫星通信频道的功率更低，而且数字通信时间非常短暂，不容易被敌人发现。只有特别需要，才会进行语音通信。
等了半分钟，通信军官接通了电话。
“老庞，情况怎么样？”
“还好，没有伤亡，是哪个混蛋安排的任务？”
牧浩洋愣了一下，发现杨禹方已经走了过来。
“少校，我是杨禹方上校，就是你开始说的‘混蛋’。”
话筒里沉寂下来，庞跃龙肯定吓了一跳。
牧浩洋赶紧捂住话筒，对杨禹方说道：“上校，能让我来说吗？”
杨禹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老庞，包裹已经投出，你们有二十分钟。”
“只有二十分钟？”
“让他们确认轰炸结果。”杨禹方低声说了一句。
“你们的任务是确认轰炸结果，如果有必要，我们得进行第二轮轰炸。”
“明白，还有别的安排吗？”
牧浩洋朝杨禹方看了过去，上校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完成任务后你们赶紧撤退，保持通信状态，随时可能有新的任务。”
“明白……那些飞行员怎么办？”说这话的时候，庞跃龙肯定有点犹豫。
“什么飞行员？”
“空战中被击落的飞行员，我们看到两个落在附近。”
“离你们有多远？”
“不到二十公里。”
这时候，杨禹方又开口了。“少校，你们的任务是确保轰炸成功，彻底摧毁联军的防空系统。营救飞行员的行动，我另有安排。”
“明白。”庞跃龙的语气既有点不满，又像刚刚获得解脱。
牧浩洋看了杨禹方一眼，上校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说的了。
“老庞，就这样，随时保持联系。”
通话结束，庞跃龙长出了口气。让手下加强警戒后，他朝南面的港湾看去。
C-601的攻击已经结束，港湾内到处都是燃烧着导弹残骸，临时码头附近，几艘运输船正在爆炸燃烧。
清点了一下被击中的船只数量，庞跃龙让通信兵把消息发了回去。
虽然只有十来枚C-601突破美军的防空系统，但是至少有七艘运输船被导弹击中，其中六艘是体型最大的油轮。
只是，最惹眼的不是油轮，而是一艘满载弹药的军火船。
通过J-10A发回的照片，杨禹方也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有五艘运输船逃过生死劫，还有一些物资转移到了岸上，但是七艘满载物资的运输船被击沉，打击行动达到了基本目的。
邮轮全部中弹，就算联军西线部队有弹药，也没有燃料。
对于高度机械化的联军来说，没有燃料比没有弹药更加悲惨。
除此之外，被导弹击中的船只全在临时码头附近，泄露的燃油足以烧毁临时码头，沉没的船体还会堵塞航道。
数日、甚至十多天内，联军别向利用元山向前线运送物资。
如果志愿军地面部队已经入朝，这次袭击的战果将更加显著。
杨禹方有点惋惜，只是他没有决策权。
“上校，最新战报。”
杨禹方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空七师J-10A机群的战报。”
“怎么样？”
“击落两架F-15C，损失五架战机，交战中遭遇F-22A，但是没有取得战果。”
“飞行员呢？”
“空战地点在云山附近，有四名飞行员跳伞。”
“联系人民军，让他们救助飞行员。”
通信参谋没多罗嗦，立即去联系人民军。云山在北纬三十九度线以北，还在人民军的控制之中。
这时候，大屏幕上的图像消失了。
完成侦察任务后，J-10A已经调头返航。
因为美军随时可能向元山增派防空战斗机，所以杨禹方没有派遣侦察机确认战果。
等待非常乏味，对皮特上校来说，还非常痛苦。
虽然在空战中取得了十比十六的战果，还拦截了两百多枚反舰导弹，但是运输船队遭到重创，六艘运载燃料的油轮被击毁，让所有收获黯然失色。
收到战报，皮特上校下的第一道命令不是救助伤员，而是清点物资损失情况。
守卫元山的是韩军，伤亡再大都与美军无关。
如果物资损失巨大，第一陆战师不但别想进军顺川，能不能在志愿军地面部队入朝后守住阳德都是个问题。
皮特上校知道，阿伦将军的决策错了，可是他不能拆老板的后台。
只是，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危险还没过去。
战斗结束前，E-3D就发现了在鸭绿江上空徘徊的H-6H机群。因为轰炸机的飞行高度在七千米以上，超过了反舰导弹的最大发射高度，所以E-3D没有发出警报，只是密切关注着这些轰炸机。
发射导弹前，H-6H机群降低了飞行高度。
这一举动，立即引起E-3D的注意。
只是这个时候，完成攻击行动的二十多架FBC-1C进入H-6H机群所在空域，E-3D没能及时发现H-6H发射的巡航导弹。
等到H-6H转向返航，E-3D一度放松警惕，认为危险已经过去了。
短短几分钟后，E-3D的雷达操作员就改变了想法，因为雷达探测到了在超低空向元山飞来的巡航导弹。
战斗警报再次拉响。
只是，空中已经没有美军的战斗机了，防空系统的拦截弹也已耗光，用什么拦截来袭的巡航导弹？
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
正在返航的F-22A与F-15C立即转向迎击巡航导弹。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F-22A与F-15C用光了全部AIM-120C，但是每架战斗机上还有两枚AIM-9X。对付超低空的亚音速巡航导弹，AIM-9X足够了。
同时接到命令的，还有正在赶往元山的十二架F-16K。
这是韩国空军的战斗机，以往主要执行对地打击任务。因为美军暂时无法出动制空战斗机，所以由韩军肩负起了制空重任。
只是，每架F-16K只携带了四枚AIM-120A与两枚AIM-9L。
即便加上美军的F-22A与F-15C，也不足以拦截所有巡航导弹。
情急之下，皮特上校越过前线指挥官，直接向所有飞行员下达命令，用一切手段拦截巡航导弹。
只要战斗机飞得够低，航炮也能击落巡航导弹。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空军的“喷火”式战斗机就用航炮击落过德国的V-1巡航导弹。
只是，现在的巡航导弹更小，而且飞得更低。
在陆地上，巡航导弹的飞行高度不会超过五十米，一些较为先进的巡航导弹，比如美军的“战斧”四型，还能降低到二十米。
要在这样的高度上拦截巡航导弹，地形至关重要。
一时之间，联军的战斗机全部集中到永兴湾北面的龙兴江上空。
这里的地势最为平坦，巡航导弹得不到地形掩护，很容易成为战斗机的靶子。
联军战机向龙兴江集结，立即被KJ-2000发现了。
“他们想干什么？”晏鹰搏非常惊讶。
那边已经没有志愿军的战斗机了，联军的战斗机已经用光主要弹药，留在战场上有什么用？
贾定康也很疑惑，等他看到雷达屏幕上表示巡航导弹的光标，立即明白了过来。
“告诉司令部，联军正在组织力量，准备拦截巡航导弹。”
“用没有导弹的战斗机拦截巡航导弹？”晏鹰搏瞪大了眼睛。
“一定要用导弹吗？如果你是联军飞行员，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会不会用航炮拦截巡航导弹？”
晏鹰搏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收到预警机发来的消息，杨禹方也非常吃惊。
战场上，至少有五十架联军的战斗机。这些战斗机全力出动，肯定有把握在龙兴江上空击落所有巡航导弹。
怎么办？
杨禹方迟疑了几秒钟，给正在徘徊Su-30MKK机群下达了命令。
巡航导弹结束不了战斗，只能让战斗机再接再厉了。
第八十七章 积极争取
第八十七章 积极争取
Su-30MKK没去元山上空，在咸兴北面、离元山大约六十公里处投下了炸弹。
战斗机能用空对空导弹与航炮拦截目标特征明显的巡航导弹，却很难拦截目标特征并不明显的滑翔炸弹。
部署在库岩里的THAAD战区防空反导系统首先被炸毁。
轰炸部署在文川的THAAD时，遇到了麻烦。
庞跃龙率领的特种侦察兵没能及时引导轰炸，第一批三架Su-30MKK投下的十二枚炸弹全部落空。
因为时间紧迫，联军的防空战斗机正在赶来，所以剩下的两架Su-30MKK采用备用方案，利用J-10A侦察机提供的目标信息，投下了炸弹。
六枚滑翔炸弹由北斗导航卫星制导，轰炸精度比激光制导差得多。
攻击还在继续，趁联军防空战斗机还没赶到，杨禹方头投入最后一支打击力量：空军的第二批H-6H轰炸机。
为了这次打击行动，空军动用了两个轰炸机师。
第一批H-6H已经发射导弹，轮到作为机动部队的第二批H-6H上场了。
权衡利弊后，杨禹方放过了永兴湾里的运输船只，让H-6H把导弹射向元山到阳德的联军物资转运中心。
虽然运输船只的战略价值更大，但是与第一批H-6H一样，第二批H-6H携带的也是攻击固定目标的巡航导弹。
联军的防空战斗机正在赶来，第二批H-6H发射的巡航导弹很有可能遭到拦截。
攻击运输船只，不如摧毁联军的后勤保障线。
分开攻击多个目标，不但能增加拦截难度，还能让联军花更多时间重建补给线。
这是志愿军的最后一轮攻击，十五分钟后，从厚木空军基地起飞的F-22A赶到，杨禹方撤回了所有作战飞机。
牧浩洋联系上庞跃龙的时候，杨禹方正在安排撤退行动。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一些小问题。”
杨禹方朝通信参谋点了点头，让他去下达命令，然后把牧浩洋叫到一旁。“少校，开始的事情请你谅解。”
牧浩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他知道，杨禹方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也是一个追求完美，不大喜欢手下犯错误的指挥官。
在军队里，像杨禹方这样的人并不少见。
真正的军人，都有点脾气，牧浩洋也不例外。
“侦察部队撤出来了吗？”
“正在撤退，遇到了韩军特种部队。”
“有危险？”
“算不上危险，他们已经离开前线，正在向山区撤退。只要进入山区，韩军特种部队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这就好，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牧浩洋摇了摇头，真有必要，他早就说出来了。
最后时刻，正是遇到了韩军特种部队，特种侦察兵才没能靠近文川附近的THAAD部署阵地。
特种兵也是军人，不是打不死的金刚。
遇到不可克服的障碍，特种兵只能选择放弃。
杨禹方没有询问原因，因为他知道，特种兵尽了全力。没有两栖特种部队的侦察兵，轰炸行动不会这么顺利。
“去准备作战报告吧。”
“作战报告？”牧浩洋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以前写过不少作战报告，可都是参与者，这次却是旁观者。
“侦察部队的作战报告，你不会让我代劳吧？”
“庞跃龙少校还没回来，这事……”
“你是特种作战指挥官，应该由你递交报告。”杨禹方拍了拍牧浩洋的肩膀，说道，“两个小时后向廖司令汇报作战结果，下午还得向黄司令汇报。尽快把报告拿出来，免得错过论功行赏的大好时机。”
“该怎么写？”
“你没写过作战报告？”
“不是，只是……”
“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庞跃龙少校是你的战友吧？他们的表现非常不错，所以你得把重点放在侦察兵做出的巨大贡献上。”
牧浩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禹方的意思。
“记住了，中午前把报告送过来，我好汇总。”
“行，我抓紧时间。”
这份作战报告，确实让牧浩洋非常头痛。杨禹方说得很清楚，能为两栖特种部队争取到多少功劳，全看作战报告。如果参加了前线的作战行动，牧浩洋能写出一份足以引起司令官重视的作战报告。可惜他没有参与作战行动，而是在后方指挥。缺乏亲身体会，牧浩洋不知道如何形容侦察兵做出的重大贡献。
打了几遍草稿，牧浩洋都不大满意。
快到中午的时候，周渝生赶了过来。
“什么事这么忙，连午饭都忘了？”
“中午了？”牧浩洋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快十二点了。
“写作战报告？”周渝生坐下后拿起草稿，迅速扫了一遍，随即扔到一旁，说道，“作战报告不能这么写。”
“该怎么写？”牧浩洋就像见到了救星。
“你得知道，这份作战报告不是给你的上级看的，而是给司令官看的。你觉得，廖文纲与黄峙博将军懂得特种作战？”
牧浩洋摇了摇头，周渝生说的确实没错。
“那么，你得用他们能够明白的方式，让他们知道特种侦察兵做出的重大贡献。”
“什么方式？”
“不要提战术上的东西，强调侦察兵在战役行动中发挥的关键作用，比如及时发回船队情报，以及轰炸联军防空系统时发挥的作用。”周渝生笑了笑，说道，“杨禹方让你写的作战报告？”
“对，他让我中午前交过去。”
“那就行了，简单明了一些，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牧浩洋锁紧了眉头，没有明白周渝生的意思。
“他让你写，表明他非常重视特种兵的贡献，不然就交给其他参谋了。杨禹方是海航军官，对特种作战不大了解，你只需要强调侦察兵在关键时刻发挥的关键作用。”周渝生掏出香烟，点上抽了两口，说道，“做报告的肯定不是你，说不定你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写得再漂亮，也得看杨禹方会不会在廖文纲与黄峙博将军面前提到。你想想，搞得太复杂，看都看不懂，他会提到吗？”
牧浩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渝生说的确实有道理。
“好了，你慢慢忙。”周渝生站了起来，“我去吃饭，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
“再忙，也得吃饭吧？”周渝生笑了笑，说道，“我帮你买份盒饭。”
牧浩洋点头答应了下来，周渝生也没再罗嗦。
十五分钟后，牧浩洋完成了作战报告。周渝生回来前，他把作战报告交了上去。
与他一样，杨禹方也没去吃午饭。
“不错，简单明了，一看就明白了。”杨禹方放下报告，说道，“你去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跟我去见廖文纲将军。”
“我也要去？”
“当然，你参与了作战指挥行动，有些问题只有你能说得清楚。”杨禹方看了牧浩洋一眼，笑着说道，“怎么，害怕了？”
“不是，只是……”牧浩洋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参与前线作战行动，恐怕……”
“一定要参与前线作战行动，才知道前线发生的事情？”杨禹方去泡了两杯茶，“作为指挥官，不可能始终呆在前线。优秀指挥官，必须具备根据前线战报判断战局的能力。你来自特种部队，非常了解特种作战。”
“廖将军不见得会重视特种作战。”
杨禹方笑了笑，说道：“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打到现在，空军与海军的表现都很到位，陆军却迟迟没有参战。从当前的局势来看，即便地面部队入朝后，特种作战也是打击敌人的主要手段。”
牧浩洋没有开口，廖文纲是空军将领，不是陆军将领。
“你觉得，我们这次打得如何？”
“还算不错吧，至少达到了作战目的。”
杨禹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仅以战役目的，这次的突击行动确实大功告成，但是我们离胜利仍然非常遥远。”
牧浩洋皱起眉头，觉得杨禹方的话有点重。
“最重要的，我们仍然没有夺回主动权。”杨禹方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地面部队入朝作战在即，但是黄峙博司令部署的一系列作战行动，都有一个根本目的，在地面部队入朝之前夺回主动权。”
“仅仅依靠空军与海军，还有特种部队？”
杨禹方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用陆军夺回主动权，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肯定会异常艰难。打不好的话，还有可能演变成持久消耗战。虽然背靠本土，我们的持续作战能力比联军强得多，但是演变成持久消耗战，这场战争就没有真正的胜者。要想取胜，而且是有意义的胜利，我们得在两到三次战役后把联军赶回去。”
“这样的话，得有一个好的开始。”
“也就得在地面部队入朝前夺回主动权，从第一次战役开始就以进攻为主，减少花在防御上的时间与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