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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逆凰

_70 相思如风(当代)
“啪哒”“啪哒”,在绕了一圈后,地面上再次多添了两个人的身躯。
“红连松主事长老,”红梨落身子轻飘飘的落到了站在左侧的人前,似笑似笑的盯着那张无血色的脸,声音不起不伏:“刚刚你说有十人未归,不知道这九人是不是在那十人之内,嗯?”
红连松如遭电击,猛然的一抖,身子缓缓的向地面栽软。
“哗”,一声风卷轻物的大响,一卷长长的卷轴,自红梨落手中闪出,浮挂在空中。
那散开如一道白色的瀑布的白绸所制的卷轴面上,整整齐齐分成列,密密麻麻的是排排细字,顶头处赫然书写着“红氏名册之红无边血亲名册其一”,那近五寸高的字,刺的人眼生疼。
“这是红无边血亲名册的一部分,整个红氏世家,自祖父一辈起,所有人的血亲,本殿下了如指掌,所有人的画像,本殿下亦早已铭记于心。”收起卷轴,红梨落冷瞥了面如死灰的人一眼:“想蒙骗本殿下,你,还得再去修炼几百年。”
知己知彼,百战不败。
为雪仇恨,他竟准备得如此细致,事事皆在心中,稳操胜拳,她,远不及他的心计与准备。
看来,她还得再次细查司马氏,以免落留下后患。
相思沉眸,细细的开始思索。
“你想跟红连绍作伴,本殿下成全你。”一手拎起浑身如棉花般的人,红梨落右手扳了红连松的头,向后用劲一转。
“咔嚓”,骨骼断裂声中,红连松的头部旋转180度后,无力的垂落。
“现在,本殿下给你们半个时辰,将红无边血亲之人的所有外出的人名查来,”冷目一扫另两位主事长老,声音比冰还刺骨:“如果还给不出确定的数,那你们七代血亲跟你们一起去陪红无边,省得他那一脉的人寂寞。”
静,静的令人憋闷,气息压抑的足让人想发狂。
“我,我们,这,这就去。”两人哆嗦着唇,艰难的吐出一句,颤着身子,连滚带爬的向大厅门外蹿去。
“想成为本殿下手中的漏网之鱼,下辈子吧。”确定九人没了生命的气息,红梨落才晃回早将楚田芳啃得连骨头都没留下的大金背上。
“落小子,都处理好了?”红无情终于睁开了一直微闭着的双眼,神容之间,一片憔悴。
“该惩的已经惩了,该死的也已经不在了,等那人名拿来,梨落便会离去,从此,再不踏入此地。”红梨落抬眸,盯着红无情:“祖父,可不可以请您为孙儿再作主一次?梨落想拿回母亲的戒指和叔父的生死牌。”
“难为你有此心,连城的生死牌完好,他应该还活着,你母亲的戒指,祖父会替你追回。”红无情幽幽一叹:“落小子,你入了圣殿,自是再不能重掌红家,只是,能不能答应祖父,将来送一子嗣回红家作继承家主?”
“祖父,请恕梨落难以从命。”红梨落抬眼,瞧了眼右侧的相思,又垂眸:“梨落自二十二年前离开时便以明誓,将来的子子孙孙都不再是菲亚红氏人,更何况,梨落并无留子嗣之心。”
“红衣哥哥,我反对!”红无情没说话,相思气哼哼的转了头,瞪了红梨落一眼,异常不满的出声:“红衣哥哥的孩子绝对不要做家主,这点我同意,反正作家主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但时,你可不能一辈子孤单,我还等着你的小红衣陪我玩呢。”
别人孤老也好,没后也好,与她无关,但他不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还要一辈子独自一人度过,她坚决不同意。
那么漂亮的人,太爆剔物了,反对,她坚决反对。
“小千雪,玄武大陆美人无数,可惜,却再无人及你半分,”红梨落展颜一笑:“他日若遇着第二个你,红衣哥哥必会送你一个小红衣。”
小千雪,若你是女儿,那该多好!
一声低叹幽幽在心底飘过,红梨落掩去遗憾,目若朗星,迎着那双乌瞳,眸子中盛满的是片片柔情。
这个,这个,这个是不是表白?
晕了晕了,完了完了。
红衣哥哥该不会是对她有那啥那啥的意思吧?
呜,她还小,很小啦,坚决不提这个。
“红衣哥哥,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前生三十一年,这生十一年,加起来一共是活了四十二年的相思,激灵灵的一颤,背皮有点凉嗖嗖的,随即赶紧掩耳盗铃的自动忽略了前生的年龄,断章取义的只留下了司马相思的真实年龄。
“唉,算了,强求不得。”红无情无奈一叹,神情又落拓几分。
“红老头,我给你举荐一个继承红家的人,保证红氏一族能重振声名,再创辉煌。”双目在人群中一转,相思的目光,直直的定在某处,眸子中满满的是赞赏。
“小丫头,谁?”红无情精神一振,双目又有了神彩。
“她!”相思伸手一指自己相中的人:“身穿粉衣的那位漂亮姐姐。”
一石击破千层浪。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部到了相思的手指所点之处,随即满目疑惑。
那被指之人,一身粉底织锦衣裙,杏目含水,桌前摆着相思从主桌上移去的一套茶具。
年龄不大,却是唯一个还站着的女子,站到比其他男子还挺拔,虽然是一脸苍白,额间细汗层层,可是,仍然笔直的站立着,目中一片倔强之色。
她,便是红连方侍妾所出,年方二十一岁的红梨蕊。
一看所举荐之人竟是女子,红家众人,惊恐之色便成了迷茫之色。
被点着名的红梨蕊,眸子闪过惊讶之色,定定的看着相思。
“梨蕊丫头?”红无情一瞧,眸子中闪过意外:“小丫头,你确定你要举荐梨蕊丫头作红家的下任家主?”
“红老头,莫说女儿不如男,自有巾帼胜须眉!”相思双目灼灼,光辉四射:“本家家主自来由女子执掌,除非当代无女或者男子孙天赋远女子孙,才是男家主执家,而我断定,红梨蕊是除红衣哥哥之外,唯一个可以重振红家之人。”
她屠了红氏子孙,终是有些对不住红老头,那为他解除这后顾之忧,也算是弥补心中的歉意。
红梨蕊浑身一振,看着相思的眼里一片敬服。
“好个‘莫说女儿不如男,自有巾帼胜须眉’!”红无情一声大赞,一扫之前的落拓,满目的期待。
“祖父,梨落不是红家人,本不该插言,”红梨落看了看红梨蕊,点头认可相思的话:“梨落也认为,红氏世家,唯有梨蕊妹妹堪当大任。”
“梨蕊丫头,”红无情笑意盈盈:“过来,让你的举荐人和祖父瞧睢。”
“梨蕊见过祖父,见过梨落哥哥,千雪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红梨蕊离座,走到主座前,福下身子。
“小丫头和落小子从来未曾赞过谁,却对你青眼有加,那必定是红家的福气,”红无情伸手挥出一片碧绿,托起红梨蕊:“祖父作主,立你为红氏家主,执掌红家。梨蕊丫头,红家千百年来,你是唯一位女家主,别让祖父和你的举荐人失望!”
“祖父,”红梨蕊目中一片清明,声音铿锵有力:“梨蕊必不负重望,若不能重整红家,梨蕊愿血溅五尺,以谢罪红氏列祖列宗!”
“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红无情欣慰的一笑:“择日举行大典,召告大陆,红家新家主继位。”
一锤定音。
相思轻飘飘的一句话,红无情便不带半点迟疑的相信了,一举定下了红氏的新任掌门人。
座上的红家族人,一脸的不敢致信。
“老头,红家有新继承人,你现在心情好了没?”相思眨眨眼:“你若心情好了,我和红衣哥哥可以准备离开了,我可是很忙的。”
“小丫头,你和落小子多留几日不行吗?等梨蕊丫头接掌红家的大典后才走,行不行?到时我老头和你一起回常青。”红无情抛下红梨落不问,直接问相思。
他明白,若小丫头同意,他的那孙子一定不会反对。
“不能。红老头,你明白的。”相思摇头。
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的很。
说是观礼,说白了,是想拉她和圣殿作保。
虽然她并不介意这点小事,不过,她确实是不愿留下来,她很忙,她的赶紧回常青炼药,然后,回花岛去医人。
离去的两位主事长老,终于从门外一闪而入,到了主座前。
“巫子,巫子殿下,这是红无边活着的子孙名册。”一身白袍的冬主事长老将一份名册递给红梨落,双手一直颤抖不停。
他的七代血亲,全捏在此一人手中,他不可能不害怕。
“确切么?”红梨落接过,看都没有看一眼的丢进了戒指,声音却是让不寒而颤:“若是不符合,他日本殿下会发布通告,对其所有相关人员,灭其族,满大陆追杀,而你们两个,自然也在其中。”
“巫子……巫子殿下,我们,不敢,不敢骗您,这些全是记录在案的人名。”冷汗瞬间湿了两人的衣衫,一片战战兢兢。
“如此甚好。”红梨落正眼也不看两人,转脸看向相思:“小千雪,我们走罢”
“嗯,我们确实是该离开了。”相思点头。
这里一屋子的血腥味,地面还躺着一堆死人,留着是自找罪受,还不如早早离开,以免恶心到自己。
“小主人,你扔飞的那个人,快要醒了!”雪昊突然的一闪身,落到了被抛到了墙处的红连方身旁。
真的没死么?
红无情眼中闪过一点喜色。
没死?
红梨落目光闪了闪。
还没死么?
没死更好,从此便是生不如死。
正准备催小白离开的相思,身形一晃,紧跟着雪昊飘到了红连方身边,红梨落亦跟着落下。
“小主人,要不要雪昊给他一下?”雪昊盯着地面一身血迹的人,眉毛都没动,举起一只掌,对举了其头部。
地面的红连方,脸色比白纸更白,没有半点血色,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证明其还没死。
“雪昊,我说过,只要他不死,红衣哥哥与他的仇一笔勾消,从此如陌路。”相思看了一眼,拉回了雪昊的手。
她在动手时,已经毁了他的丹田,同时又点断了他的经脉,不管他是玄者还是武者,都不能再修炼,同时,又毁了男人的命根子,不管他有没有到生育期限之年,也不会再续后。
那一扔,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小命,却是将其双腿自大腿至脚掌,摔了个粉碎,整个腿部成了一团有肉无骨的死肉,以那份伤势,就算这是玄幻的异世,有着强悍的药剂师,也医不回原样,其后半生也只有在床上与椅子上度过。
留着他,让他后半生活在痛苦中,远胜一掌击毙。
敢灭妻弃子,就要负出相应的代价。
她绝对不会同情的。
“红老头,这个人你让人来治治,不治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没命了。”相思转身,又飘回小白背上,看着红无情。
自她与红梨落动手时,他一直坐着,不说话不求情,神色很平静,却是无法掩饰那一身苍凉的气息。
她懂,他痛的是心。
“小丫头,你跟落小子,不计较了?”红无情看看两人,有点点的迟疑。
“相见如陌路,我与他,再无瓜葛。”红梨落飘回大金背上,向着门外飞去:“从此,梨落与红家恩仇两清。”
“红老头,这里的事交给你了,我走了。”相思一催小白,也急冲冲的蹿了出去。
呜,竟然又不等她。
不是说她要一起离开的么?
食言而肥。
追出门的相思,看着前面的红梨落的背影,扯开嗓子,来了一句河东狮吼:“红衣哥哥,你等等我,我不认识路!”
快意恩仇 第二十八章
“叮”,精巧的白瓷杯落桌,碰出清脆的声响,放下茶杯的云天长,伸了个懒腰儿,一脸惬意的眯起了眼,回味着茶的甘美。
“云老不死,你最近是不是很闲?”药痴咽下口中的茶,没好气的瞪着对面的云天长,有想揍人的冲动。
匆匆时光,如指间的风,稍比纵即逝,转眼间,又到了硕果累累的金秋十月,各种果实,在经历辛苦的成长后,终于圆满的迎来成熟。
药痴的私人小内院里,一片仍然郁郁葱葱的花木,在季风中生机勃然的摇曳生姿;高大的赤橙果树上,黄澄澄中透着赤红,如小灯笼般圆滚滚的果子,重重密密的压满了枝头,浓浓的香味,渗甜了每一丝空气。
爽飒的秋季,午后的天空不见半丝云彩,略带炙热的太阳铺洒大地万物,成熟的赤橙果蒙上了一层莹光,透过树叶的点点阳光,投在树下正在石桌旁品茶的两人面上,晃出一点金圈。
正煮着水的茶壶中,滚水的水蒸气从壶口冒出来,腾腾的上升,飘到了树叶上,才消失不见。
“药不死,你别一副吃人的样,”云天长抬头看看满树的果子,慢悠悠的吐字:“我可是看你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才来陪你解闷的,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沙沙”,一阵风过,赤橙果树的叶子“哗啦”的顺风翻飞,一只只散着诱人香味的果子,左右摇晃,相碰时发出阵阵轻响。
一点蓝色突兀的出现在了树叶之中,伴随着的是黑、青两抹颜色,那细微的空气波动,在树叶的翻飞声响中,被巧合的掩饰无痕。
“滚你的蛋,”不解释还好,这一说,药痴瞪眼就不给面子的来了个大嗓门:“老子累的没日没夜,你老不死还没事的三天二天来添乱,红老不死不在,没人陪你打架,你骨头痒了是不是?”
火大,他很火大。
他一天到晚的扎在药草堆里,每次都是好不容易喘口气儿,这老不死的便跑来小院蹭茶喝,平白无故的误他的时间。
“药不死,消消火,可别气坏了,你气坏了,小丫头哪日回来,准找我算帐。”云天长提起茶壶,给药痴添茶水,讨好似的一笑:“我老头也没办法,那傅老家伙天天找我诉苦,我不跑你这跑哪?”
他也无奈,傅老头自从没了徒儿后,就天天跑他那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完没了,他头都大了。
傅老头有没徒儿,跟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可那老头,谁都不找,就找他,他是造的哪门子孽?
他惹不起,他躲行不?
五老院中,傅老头最不愿踏足的就是药痴的住处,他不躲这里又躲哪?
“你不会轰,不会丢,不会关门么?”药痴“咕”的一口气灌下茶水:“或者,你让那老家伙找乌老太婆理论,找小丫头理论,你跑我这算什么。”
这老不死被人烦了就来他这里,他烦了找谁去?
不过,他同情被傅老家伙盯上的人。
药痴瞟一眼云天长,火气少了几分。
“药不死,你又不是不了解那老家伙,如果能丢能轰,我用得着躲么?”云天长大大的叹一声,声音有气无力:“小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呢?这赤橙果都熟透了,再不回来就吃不到今年的新鲜果子。”
他想念小丫头了。
如果小丫头在常青,直接丢出小家伙就可以了。
可是,那小家伙怎么还不见影儿呢?
“那小丫头,有了落小子,哪还记得我们这些老骨头,还不知在菲亚的哪角落里逍遥呢。”药痴抬眼,看看成熟的果子:“亏我老头还给她留着一树的果子,小没良心的,竟然还不肯回来。”
一抹蓝影斜坐在浓密的枝叶间,靠着枝杈,探出颗小小的脑袋,瞅巴着露在面具外的大眼睛,瞅着下面,笑的嘴角弯成了月牙形的弧度。
风,轻轻的拂过,枝叶晃动中,露出了一角蓝色的衣裙。
药痴的的眼,刹那间,瞪的鼓鼓的如青蛙,抬着头,张着嘴,忘了合上。
“老头,注意形象,你的口水流出来了。”笑嘻嘻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响起在枝叶中:“还有,老头,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的,不过,看在你留的赤橙果的份上,我也就大方的不计较了。”
唉,这忍的可真是辛苦。
那日离了红家,在菲亚城休息了一天,她与红梨暂时分手,红梨落回极寒之地,而她则拒绝了邀请,返回希望城。
一路或撕裂时空的一去千里,或者自高空飞行,风尘仆仆,急三火四的,终于在今天赶到了常青。
为了给药老头一个惊喜,她可是特地从校外走时空中一晃而至小院,发现两人在树下品茶,她只好趁风起时才躲到了树上。
担心被发现,她可是屏着呼吸,没有动手,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一个个圆乎乎,胖嘟嘟的果子,只干流口水。
能看不能吃,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如此了。
现在,终于解放了。
行踪败露的相思,长长的嘘出一口憋着的气,伸手摘了一个,往衣服上一擦,“咔嚓咔嚓”的就开始狂啃。
“小丫头,小徒儿,你终于回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天长抬头,的看着那在树上晃荡双腿的人,一脸的惊喜。
“小丫头,你几时到的?落小子和红老家伙呢?”药痴一伸袖子,真的擦了下嘴角,身子一蹿,“哗啦”的穿过树叶,跳到粗大的树枝上,落到小徒儿的身旁,满眼热切。
树枝顶端的另两位,被人直接给无视掉。
“红衣哥哥回圣殿了,红老头要为红家的新家主举行大典,我想念你们几个老头,所以先回来了,刚刚才到。”丢了啃得没肉的果核,相思说话的空儿,又摘下了一只,再次狂啃。
浓密的树枝中,片片光华闪过,睛紫、墨墨、小白、兔兔四个,终于离了契约空间,再次出现在阳光下。
“果子果子,好吃的果子。”兔兔刚一现身,一头扎进树叶中,其余三个,瞅瞅主人,跑一边自娱自乐的一起糟蹋赤橙果去了。
“小没良心的,一走就几个月,回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竟躲树上偷懒。”拣了十几个个大肉实的果子摘了放袖子里,药痴一把拎了斜坐在树枝上的人后衣领,轻飘飘的落到了桌旁的石凳上。
“药老头,我怕晕,别老将我拎来拎去的。”相思抱怨的嗔了一眼正往桌上放果子的药痴,认命的坐好。
“小徒儿,泡茶,老头想念你泡的茶了。”云天长不客气的将茶具推到了才刚坐下,连屁股都还没坐热的人面前。
“你可是我老头唯一的徒儿,老头不拎你拎谁?”药痴老眼一瞪:“在我老头眼里,你只比赤橙果大了一丁点儿,就算再过百年,老头还是会将你这个小丫头拎来拎去。”
相思心底一酸,突然想流泪。
谁在字里行间透露了心意?谁在语里言中倾诉了真情?
那后一句话,在无意中,已将他的情感流露。
百年之后,她已经是百余岁的年龄,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个小丫头,他,是真的疼她,才会在语言中,轻易的倾露了一份感情。
师恩重如山,恩师若父母。
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是总永远长不大的,在老师的眼里,徒儿,总是长不大的,这一生,她永是他的徒儿,他永是她心底最尊敬的师尊。
她只盼,她的药丹能成,她能还报他一分浓情。
抑住心中涌起的酸楚,无声无息中,戒指中最好的竹叶露水坛,曾经在茶会上犹若昊花一现出现过一次后便再无踪影的茶具再次亮相。
水蒸气腾腾升起,淡淡茶香袅袅盘空,深深的感恩,浓缩成杯杯佳茗,和着果香,奉至了与“父亲”“母亲”两种称呼同样令人尊敬的“师尊”手中。
在午后的树下,细细的交谈声,慈言慈语,暖过了阳光,艳羡了满院的花草树木,直至太阳移至了西方,一人起身离开,美好的画面才结束。
“便宜了云老家伙,白捡了一顿好茶。”看着云天长的背影已经走出了院子,药痴咂咂嘴,小小的嘀咕了一声,为徒儿的极品茶心疼不已。
“药老头,不心疼,等我有新茶时,我送一份给你独享。现在,我找年老去作打劫的勾当了。”早收拾好的相思,抓了一只赤橙果,冲药痴一笑,向着院外飞去,树上的墨墨,在她离身时,也飞快的溜了出去。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药痴挥挥袖子,自个也转身一头扎进药房。
出了院子,穿过林荫道,七弯八拐的绕了几个圈,相思照着药痴所给的一份简易地形图,带着半路上追上的墨墨,在无数护院人员有视无睹的放行中,两人终于找到了年初的私人小院。
“小丫头,哪阵风将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我这里了?”相思的脚才一踏进小院,一声乐呵呵的响亮之音,已经自院内的某间屋子里传出来。
随即,年初的身影,亦一晃落到了院子里主屋前的廊道中。
“年老,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是小丫头片子到了?”相思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了一遍院子,看看哪里有勘测镜,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面。
“我院子里的镜子全部装在隐蔽的地方,你没来过,一下子是找不到的。”年初牵了走近相思的手,走进屋子的花厅。
“年老,我来我来。”刚坐下,相思非常狗腿的抢过年初手中的茶炉,异常勤快的煮水,准备泡茶。
“小丫头,今天几时回来的?”年初很大方的主随客便,往椅子中一坐:“昨天可是没见你,这么急?”
“年老,你一身药味,我是不是挠了你炼药?”炉子里的精炭已经燃起,相思坐下,等着水开,却是疑惑的瞧着年初:“我午后时分才到,你知道我会来你这里?”
呃,该不会是会卜先知?
知道她来拐骗他的宝贝雪参了?
这个,那她还怎么开口?
相思有点纠结了。
“知道,你小丫头当然是来拿药草了,除了这个,你这个小丫头绝对不会没事来我这里喝茶。”年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说的理所当然。
“年老,原来你知道,”相思满脸期盼的盯着他:“那你同意了?”
雪参啊雪参。
她记挂了好久的玩意儿,即将有结果了。
“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年初眼一瞪:“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好大方的人哇。
常青第一大方人,非年老莫属。
“年老,你太好了,竟然舍得将宝贝雪参给小丫头!”相思双眼放光,小身子“嗖”的蹿了起来,离了椅子,如归巢的小燕子,扑入年初怀里,“吧唧”一下,一个脆生生的香吻印在了年初的老脸上。
“呃?”年初懵了一下:“小丫头,你不是来拿药草的?而是来问我老头要雪参的?”
“对啊,”亮晶晶的眼睛,似天上的星星,盯着年初,相思笑歪了嘴:“我的药方需要雪参这味不可缺的主药,小丫头我便厚着脸皮来你这里打你的主意了。年老,小丫头爱你,你太好了!”
“鬼精灵,我老头以为你是拿药老头交给我代为炼制的药草,你小丫头打却是雪参的主意,我老头上当了。”年初一伸手,捏了一下怀中人的小脸蛋,被那句话给哄得心里开了花,心甘情愿的从戒指内给取出一只盒子:“收好,丢了可就没了。”
上当?上啥当?
“年老,你早知道我打你雪参的主意了,不算上当啦,”抱过浮过的小玉盒,相思如珍似宝的进自己的私人小金库:“那个,药老头请你代炼制什么药剂?”
“还不是你这小丫头的事,”年初又捏了那张粉粉的脸,有点爱不释手:“你扔下一堆药跑了,药老分了一份到我这里来了。不过呢,还有几份,我老头还没炼制好,明天才能交给你。”
“年老,药老头将任务给派你这里来了?”相思讶异的挑眉。
她走时留下一大堆的药草,给药老头让常青的学生帮忙捣的捣,炼的炼,取汁的取汁,剥根皮的剥根皮,以备她将来炼丹。
她是让药老头假公济私的让常青药剂系的学生帮忙就可以了,竟然还劳动内院长老的大驾了,这个她就有点意外了。
“小丫头,你好运,捡了个好师尊,”年初羡慕般的瞅着她:“那老头,这些日子一直在给你捣弄那些药草,除了给了一份给我老头帮忙,其他人可是碰都不许碰,我这一份,还是指名需亲力亲为的,连徒儿都不许帮忙,怕一时不慎,影响药效。”
药老头!
相思的心,又一悸。
“年老,我泡茶你品尝。”水开的声音,及时的响起,相思跳离年初的怀抱。
同样是曾在茶会上出现过的另一套茶具,在年初的屋子里登场,极品的茶叶,精湛的中华茶艺,再次上演。
她,一时无以为报,就用一杯香茶,为谢。
垂眸,掩去眼底的万千感激,相思专心泡茶。
快意恩仇 第二十九章
夕阳的余光,洒在天地间,将秋季的万物染成金色,晚霞层层铺开天边,与山融合,正应下那“落日溶金,暮云合壁”的景。
在这宁静而美丽的傍晚时分,药痴的院子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肃静中与紧张中。
宽敞的院子中央,成半圆角形的排列着一排排的高大石桌,圆心向着主屋,圆形弧角正对院门的方向,半圆形桌外,一只半人高的四足圆形青铜香炉静静的竖立。
每一张的石桌面上,都竖立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玉制药瓶,大的大到成人高、水桶粗,小的仅能装下十来滴药讦,约有成人的大手指一般大,总数至少在千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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