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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皇朝(全)

_19 于晴(当代)
  她晃过一个念头,微地屏息,食指小心靠近床上人儿的人中。如果这种举动被五爷看见了,肯定会被拖出去的,可是、可是……
  还有气。
  她吁了口气,放松之余,不小心轻触床上人儿的嘴。
  她又吓一跳,这肤温极冰,非常像……
  她赶紧撩开小姐的衣领,顺着红绳勾出来,果然是个小玉葫芦。
  这小玉葫芦也是冰冰凉凉的,只怕是熨在小姐胸前一宿。她看见小玉葫芦,去年五爷带回来的,小姐喜欢的很,夏天天天戴着。但现在才过年,还正寒着呢,如果让五爷看见……
  ***
  红袖
  “红袖?”春花睡意浓浓,眼眸微掀。她立即退到屏风处,轻声道:“小姐,该用早饭了。”春花应了声,与其说是懒洋洋地下床,不如说是全身有些乏力。她掩了好几个呵欠,任着长发散地,赤脚落地。
  “莺儿呢?”
  “她见小姐在睡,在厨房先煎着药呢。”
  “哎,她就是想用喝药逼着我醒来。”春花笑道。
  她有点紧张。“小姐要喝药,身子才会好。”顿了顿,她轻声道:“鞋要穿,小姐,虽然在屋里,没风没雨的,但也要套上件衣服,才不容易受寒。”
  春花看看她规矩地站在角落,微微笑了笑,自行取过衣物。她回头问了一下:“哥哥回来了吗?”
  “呃——”角落里出现明显的惊惶失措。
  春花摇摇头,惋惜地叹息,在哥哥的冬衫跟自己的衣物里,选择了后者。
  平常,她很喜欢穿哥哥的衣服的,真可惜……正主儿回家了,她只能穿回自己的衣衫。
  她随意披了件外衫,来到桌前,双眼一亮。“红袖,你真厉害,这个月来天天早饭都不一样。”
  “小姐这个月受寒,胃口不好,红袖自当多变换菜色。”
  “今天,我可有胃口了呢。”春花笑着举起筷子,思考要先喝温粥呢,还是要先尝红袖的新糕,就听见红袖道:“五、五爷还、还没回来吧。”
  春花惊诧地看她一眼。“什么?”
  “小姐不是在问五爷回来了吗?五、五爷还没回来!”
  “哦……这样啊……”春花喝了口粥,又瞄瞄垂首的红袖。她很想建议哥哥回家时,最好别让红袖看见,不然这样说谎方式分别是在出卖哥哥。
  筷子移到红袖新作的小糕时,红袖红着脸连忙上前移开。
  筷子扑空。
  春花慢吞吞地又看向她。
  “这、这是要送给五、不、给二爷吃的!”
  “……这样啊……”红袖,你说话可以再结巴一点,你快把八风园里的每个人都出卖光了。
  她不能出房门,所以,要骗她是很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是,人人用点心思骗她,她绝不会察觉,也不想去察觉。但红袖这样……她还能不察觉就实在是太丢脸了。现在都日上三竿,二哥早吃过早饭了,这糕是要给哥哥吃的吧?哥哥爱吃糕?她不记得。
  哥哥对食很不讲究,他留在园里的日子多半是跟她一块用饭的。哥哥吃饱了就来吃她,她吃饱了就等着被吃……根据她的研究,哥哥对食物确实不讲究,只图吃饱,不图新鲜。
  哎,黑山老妖就爱啃同一块瘦肉……她可以作证。
  这块新糕约五人分量,哥哥小气到连切个角给她尝鲜都不肯吗?
  “小姐爱吃,我改天再做就是!”
  春花听出她的惊恐,笑道:“好啊。”
  角落里明显的吁了口气。
  “那你还不快给五……”吊了吊红袖的心,她才道:“给二哥送去。”
  “是。”迟疑了会儿,她低声道:“我等黄莺来再去。”
  “我一人也不会出事的,你先去吧。”慢慢享受她早饭大餐。这几天她确实胃口不佳,但红袖手艺实在太好,让她觉得不尝尝太对不起自己。
  红袖还尽忠职守地站在角落,春花微笑道:“你站着要累,就搬张凳子坐吧。莺儿也是这样的。”莺儿虽有主仆之分,但有时也是没大没小,老爱偷亲她,还好红袖没有这种举动,要不,她真怀疑八风园里的女人们,都对她想入非非了。
  过了一会儿,春花发现她还是驻守在那里,连个姿势都不换,简直像是神秘的石雕像。
  这几年,八风园的主子们在外行走时,总会带些稀奇的东西给她,有时她病着,有时她打盹,东西便无声息地放下。到最后,她都搞混是谁送的……统称——神秘的礼物。
  她边吃边随口道:“这样子想来,自从你入园后……我们一直没有独处过,是吧?”红袖掌厨,为避免荤素混乱,就让她专心弄园内的素食。
  她送饭来时,通常莺儿一定在,要不就是哥哥或其它七焚在,她记忆里几乎没有跟红袖独处的画面。
  她是吃人魔吗?这样怕她……
  “小姐每天这里热热闹闹的,从不会寂寞的……”
  “……是啊……”春花一头雾水,觉得她有点答非所问,但也无所谓,既然这样怕她,那她还是不要多说话好了。思及此,春花埋头就吃。哥哥,你的糕冷了,别怪我啊,我吃饭很慢的……
  过了一会儿,黄莺端着药进屋,见到她的小姐正专心吃饭,笑道:“正好,小姐可以喝药了。”
  “哎,莺儿,你就会抓准时机。”春花咳声叹气。
  “是小姐抓准时机。”黄莺笑着:“小姐想今天二爷请了皮影戏团来院里表演,你气色就马上好了许多呢。”
  春花掩不住闪闪发亮的眼,道:“听求春哥哥说,这皮影戏团走过大江南北,你说,等皮影戏结束后,他们愿不愿意说些各地故事?”
  黄莺柔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二,他们能上哪儿?二爷早就留他们过元宵了,等五爷回来,你可以跟五爷一块听故事呢。”语毕,叹了一声:“明明五爷捎信说,年夜那天会回来,哪知到今天还没消息的。”
  春花咳了一声,道:“莺儿,这两天我不想戴香包了,你也别弄熏香了。”可怜的莺儿,只怕还没见到哥哥吧。她瞄见红袖静静地退下,连忙喊道:“红袖,下午你弄些素点心吧。”
  “是。”
  “等等,红袖,平常三餐外,你在园里都在做些什么?”
  黄莺笑着代答:
  “红袖可认真了呢,她成天研究菜色。皇朝不时兴素食,会吃的都是些不讲口腹之欲的人,要寻新食谱这可是不容易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春花诚心。红袖的新菜色都入她肚子了,她自然明白其中下了多少功夫。
  她不着痕迹瞄了瞄黄莺,黄莺会意地眨眨眼,回头笑道:
  “红袖,下午没事一块来看皮影戏吧,玉春楼外的院子,其他奴仆是进不得的,下午二爷他们都要来,你也来一块帮忙。”
  红袖闻言,心跳了下,偷瞄观着没有反应的春花,颔首道:
  “我下午一定来。”语毕,退出房外。
  黄莺小心地关上门。
  屋内春花小姐跟黄莺愉快地闲聊着,但多半是黄莺说三句,红袖才听见春花偶尔的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春花小姐出不得房,这几年总是懒懒的……什么都不计较。只有在提及外头风光时,才明显有了兴趣。有时候,她真觉得,五爷跟外头的世界相比,春花小姐在意的是后者。
  ***
  “这糕是混着鸡血做的?”南宫朗淡声问道。
  “是,左边是混着鸡血,右边是小姐平常食用的素糕。”声音些微抖着。面对南宫朗时,红袖总是有些害怕。春花小姐心不在焉,没有发现这几年好的丈夫由少年变成青年时,绝美的容貌依旧夺目,但妖气却尽数收敛了。
  收敛不表示消失,反而比明目张胆展现自我本性更令人惊惧。
  春花小姐一直被蒙在鼓里,没发现自己的丈夫其实心狠手辣,也许对她来说,是件幸运的事。
  今天,七焚全数到齐,连余四爷也回到八风园。平常这样的年节,是在玉春楼过的,春花小姐吃她的素食,偶尔五爷陪着吃,其它人则是以荤食为主,今天怎么……六人各食一口。归无道舔舔舌,道:“都差不多,如果没告诉我,我会说,这都是一样的。”
  简求春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是微地点头,同意归无道所言。蓝蓝看了红袖一眼,冷冷道:“你的手艺精进不少了。”
  红袖连忙垂首,心头猛跳。这句话绝不是赞美……南宫朗慢腾腾地尝着滋味,抬眸正视红袖,道:
  “平常你替春花掌素,她可曾问过你餐食如何做的?”
  “没有。平常奴人送什么,春花小姐便吃什么。”
  “春花平常很信赖红袖的。”蓝蓝讽声道。
  南宫朗没理她,再问道:“春花这些日子受寒,口味如何?”
  “春花小姐受寒这些日子口味偏淡,今早过转好些。”她道。很想问他,既然知道妻子不适,为何不一回园便去看她?但她没胆,没敢这样问。
  从头到尾,春花小姐什么事也被瞒着……
  “我若要你,把人血混进食物中,让一个茹素多年的人,尽数吃下,你可有把握?”
  她猛地抬头。
  那双妖异美丽的眼瞳乌沉沉地不见底,乍看之下令人沉迷,再一定晴,仿佛身落大佛寺莲花每月定时开讲的地狱之景,身历其境,因为那双眼睛像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现在,这道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说。”
  那声音,冷冷的,如地狱里渐起的一抹暗光,碰不得,也不敢碰。无形的张力里面,让她喘了好几口气,轻声道:“奴人、奴人服侍小姐多年……她平日食清淡素菜,如在病中,因奴人刺鼻的气味更容易影响食欲,奴人会酌量加重调味,小姐方能尝出味道来,这两天小姐身子刚愈,如趁此时,确实有可能蒙混过关。”
  “是吗?”
  “红袖,你真容易出卖你的主子啊。”蓝蓝淡声道。
  这时候她该表示忠心,说她的主子不是春花小姐,而是七焚众人,但,但……她用力咬住嘴唇。
  “你叫红袖?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懂吗?这事,除了咱们在场的外,谁也不准说,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了。”这声,没有任何的波动。
  不知为何,明明五爷嘴里说着给她一条活路,但她却觉得办完这件事后,她将消失在这世界上。七焚没一个好人她是知道的,当年南宫朗如何毁掉一个奴人的,她更是亲身经历过。现在,终于轮到小姐了吗?倏地,她跪伏在地。
  “我要你做事呢,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跪下做什么?”
  “小、小姐这几年身、身子不好,不能出房……万万无法害到五爷跟其它爷儿……请五爷放过小姐!放过小姐!”她豁出去了!南宫朗闻言,有刹那的错愕,而后神色淡然道:
  “谁说我要害春花的?我要你做一件事,你若做得好,你自然可以在八风园里待下去,你若不肯做,那今天这扇门你再也出不去了。”
  她迟疑一会儿。是她的错觉吗?五爷说出这句话又无杀机了,因为……
  是她心向着小姐,所以放她一条生路吗?
  她一头雾水,抬起头听着五爷的命令,而后——
  满面惊异。
  ***
  难得地,七焚齐聚一堂。
  玉春楼前的院子里,搭起皮影戏的小台子,七焚就坐在那里,春花则倚中窗台前,精神十足地看戏。
  偶尔,蓝蓝跟归无道会到窗前跟她聊几句,但多半,春花心神都在皮影戏上,不时微笑着。
  窗子不大,只能容得春花托腮看着,南宫朗就在她身后站着,一身银白的月色长衫,如融融春光,不光灿耀目,却暖如秋水,一反他平常的风采。红袖早注意到,每回五爷跟春花小姐在一块时,便是如此隐藏本性。她又瞧见五爷从头到尾都没在看戏,目光一直停在小姐身上。因为五爷半垂着眸,她始终看不见五爷是以什么眼光在看着小姐。但当她进院来时,她注意到五爷终于抬眸扫过她。
  依旧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她安静地沿着墙边走进房内,听见五爷对着春花小姐道:“春花,上点心了。”
  “哎,等我看完再吃吧……”春花头也没回的。
  “小姐,点心要凉了,可不好吃了。”黄莺笑着道。
  “红袖,你送茶去吧。小姐我来侍候就好。”黄莺道,端起托盘里唯一的素糕。
  红袖心跳如鼓,依言去送茶,不时回头瞄。
  南宫朗神色不动地接过那碟糕,嘴角勾起,漾着春阳笑靥,道:
  “春花,你中午吃不多,现在早该饿了。”
  “哥哥是下午回来的,哪知我中午吃得多不多……肯定是有人跟你告状。”春花也没点破他早就回来的事实,笑着接过碟子,拈进嘴里,慢慢嚼着。蓦地,她皱起眉头。
  “怎么?不好吃么?”男声暖融融,听不出任何异样。
  “也不是……”她想放下筷子,忽地瞥见……一、二、三、四、五,七焚里有五个人,同时举杯饮着茶,那姿势在她眼里非常一致,每一双眼都从杯缝里偷觎着她。
  什么时候她变成天下绝品美人了?好好皮影戏不看,来偷看她?
  本来,他们的身姿做得很隐密,一般人是不会察觉的,但她跟他们相处太久,闲来无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嗯,根据她的研究,他们是看中了她碟子里的素糕?
  她预料,她身后的那个黑山老妖也正密切观望她的素糕。
  这素糕……分了大家吃,行不行?别这么垂涎嘛。
  “小姐,”黄莺跪在地上,笑着收回那碟子。“你端着累,我来帮你。”
  看样子,只有莺儿不垂涎这块素糕。可怜的莺儿,你被他们排挤。春花含笑道:
  “不用了,先摆着好了,等看完皮影戏再吃吧。”
  南宫朗没有做声。红袖吓得跪下来。“小姐,是红袖做得不好吃吗?”春花定定注视她,浅笑道:“你做菜一向合我胃口。只是我有些吃不下……哥哥要分一块吗?”
  “我对点心没兴趣。”南宫朗让黄莺搬了椅子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一口一口不着痕迹地喂她。“你今天吃得饱些,才有体力。”
  春花闻言,暗叫不妙。今晚老妖现身,她又要被折腾了……她瞄瞄素糕,又瞧瞧被莺儿拉起的红袖。
  “哥哥,你是打算把这么大块的糕饼全送我肚里是不?”
  “你要能吃完那是最好。”
  她笑了,凝视着他,道:
  “既然哥哥要我吃完,我吃完就是。”
  她慢慢地吃着,间或配着茶水,吃到额面冒着细汗,有些发喘了还在吃。
  黄莺愣着,想叫她吃不下了就别吃了,但五爷始终微笑地喂着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小姐吃得有多辛苦……黄莺隐隐觉得有异,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春花吃下最后一口,她才与黄莺同时吁了口气。
  她吃得饱饱,相信在场的人全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素糕时的“东西”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还是她体力真的不济,还没看完皮影戏呢,她就非常遗憾而无法控制的频频打起瞌睡,南宫朗将她纳入怀里,让她打着盹,但最后冷风直吹,他便抱起她上内室去。
  “你放心,等你醒来再继续下去。”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而后,她躺在床上听见哥哥对着莺儿道:“你替小姐暖暖手脚,别让她再冻着了。我去去就回。”
  天地之间忽然静了下来。有人细心擦拭着她的手脚,但她实在有点困,只能在心里感谢莺儿。
  微微急促的呼吸声逼近春花,她突地张开眼,瞧见再差一点,红袖就要贴上她的脸了。
  “小姐……”红袖立即退回去。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莺儿呢。”
  “黄莺带皮影戏团去东边客房安歇,五爷吩咐奴人替小姐暖手脚。”
  春花微微笑着:“谢谢你了。”
  红袖舔舔唇,说道:“小姐身上的气味真是好闻。”
  春花讶异地望着她,笑了。“红袖,你身上的味跟我一样,你这是在变相赞美自己吗?”
  “不、不,小姐是真的好闻……”
  “你要跟我比沐浴多次吗?”她眨眨眼。
  红袖闻言,内心有些高兴,又点内疚,不由得轻声问着:“小姐,那素糕好吃吗?明儿个,我再换个花样,好不好?”
  春花嘴角扬起。“我要吃几天呢?”
  她呆怔。
  “我口味偏淡,不表示我尝不出味道来。红袖,是哥哥让你做的吗?”
  “我、我……”
  “哎,我没怪你。既然是哥哥跟二哥他们指使的,素糕时绝不会有毒。多半是他们嫌我老吃素,就叫你在里头混着些荤味。”
  “小姐,你不问我混了什么吗?”
  “我都吃了还问什么?”她笑:“我得吃几天啊?”
  “……三天。”
  “三天……想来这三天哥哥都会盯着我了。”她失笑。
  “小姐……”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我尝出来了。”一顿,春花笑道:“我还道你不喜欢接近我呢。”
  “不,我怎么会呢……”
  春花神色有些疲倦,便合上眼。
  “小姐……”
  “嗯?”
  “我听黄莺说,你吃素是为了当年照顾你的奴人……如果有一天,我、我也不在了,你、你也会为我吃素吗?”
  春花讶异地张眸,望着神色认真的她半天,才微微笑道:“我想,无论如何,你一定活得比我还久,所以,不会有那一天。”
  红袖鼓起勇气,低声问着:
  “那、那,小姐,你恨我吗?”
  “我没恨你啊,不过是吃顿点心而已。唔,如果你明天弄小一点,我会感激你的。”春花笑咪咪道。
  “不、不,奴人是说……当初,你掉进奴人池,才会……才会走不出玉春楼……都是我害的……如果没有红袖,小姐今天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春花一愣,非常认真地思索。
  “这个问题嘛……我还没想过……你这什么表情,我是真没想过。如果照莲花大师每月开讲的因果关系来说,这跟你无关,这是我的命,怨不得人的。”
  “小姐……莲花还不算大师……”春花笑出来,但笑得有些虚弱。她嘴角弯弯道:“我这话只跟你、莺儿提。下回莲花来讲课,你也过来听听,保证你一觉好眠。对了,你来听课,记得代我提问,不准比我还快装睡。”今天她发现红袖很有提问的资质,以后莲花的佛理提问可以转嫁给她。
  “小姐不喜欢莲花讲佛理,就不要让她进园来,何必受苦呢?”她不懂。
  “受苦倒也不算。”春花微笑,“莲花想度我,那就让她度吧,我冥顽不灵,无法教化,这是我的错。难怪你老挑有人在进才来,我还当你怕我呢。”
  “我只怕小姐怨我。”她小声地说。
  “红袖,前两天我看本书,说是一个书生游历天下的故事。他出门前,算命仙告诉他,他这一生是为别人而活,为影响别人而生存,他听了十分恼,总觉得自己都是为旁人的命,于是他出发后,小心翼翼不去帮助任何人,只想为自己而活。”
  红袖呆呆地,一脸迷惑。
  春花朝她眨眨眼笑道:“过几年他遇见的事情多了,才明白算命仙的话。红袖,你明白了吗?”
  红袖摇摇头。
  “现在我才知道当个说书人有多过瘾。等过两天,我精神再好些,你没事下午就过来,跟莺儿一块来陪我,我来当说书人,好不好?”
  “……只要小姐不嫌弃,不讨厌看见红袖,红袖天天都来。”
  春花笑着,声音大了些:“你做的糕点很好吃,明天,你再做给我吃吧。”
  红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你下去吧。”
  红袖一颤,连忙垂首跪着移到桌边,才站起收拾桌面残羹菜肴。
  她偷瞄着。五爷坐在床边,背着她,向着春花小姐。
  “哥哥下午无事,不用跟二哥他们叙旧吗?”
  “叙什么旧?又不是几十年没见到面。”
  “唔,那哥哥上床陪我合个眼,我有点冷呢,不过先说好,你可别睡着,要不晚上又要折腾我了。”
  “你这什么话,你还在病着,我要碰了你,岂不禽兽不如了?”那声音悦耳得很,带点笑意。
  红袖无法想象这男人真心笑的模样,可惜背对着她,要不,她就能帮小姐分辨五爷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哥哥禽兽不如已经很多年了,每回你只叫我别使力,像砧板上的鱼,任你饱食一顿。总之,今晚我要睡觉,其余什么也不做,连鱼都不当的。”南宫朗回头看红袖一眼,红袖正好对上那双妖异的眼瞳,不小心也对上春花小姐平凡的眼。
  春花没料到她还没离开,顿时傻眼,两抹淡晕窜上她苍白的双颊,红扑扑的,令人蠢蠢欲动,想要一口吞下腹去。
  吞下腹去,这世上最美丽的朝阳就是属于自己的了,哪还会再留恋皇朝其他的腐败人生?红袖终于明白为何五爷会时常“禽兽不如”了。
  因为,吞下腹去,就能确定这抹朝阳留在自己体内,确实活在自己眼前,不会莫名的逝去,不会苍白到随时会消失。
  “收不快些,就别再收,出去吧。”南宫朗平静道。
  红袖手忙脚乱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慢慢来。”春花脸红红,还是笑盈盈地。
  南宫朗上了床,拉下床幔,独享着这朵春花。
  红袖收拾干净,退出门的同时,还听见春花小姐咕哝着:
  “真丢脸……”
  “有什么好丢脸的?你是我妻子,男欢女爱天经地义。”那声音,柔情四溢,令红袖难以想象会出自五爷的嘴里。
  “是、是,哎,哥哥你真暖,别动,让我抱着睡……哥哥,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刀子划过,不严重。”
  “难怪你脸色苍白,我还当你是上哪儿弄得雪白、雪白,存心挑战你美貌的极限呢。”
  “原来你还有精神在说笑啊……”
  “没、没,我好累呢……哥哥受伤了,不宜使力,小心血口迸裂,血流成床,切莫做后悔莫及的用力事情来。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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