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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

_7 朱绯(当代)
  张英就道:“她过了年才十三呢,便是再晚两年也不碍的,等过两日上梁,亲朋都要来贺,你便仔细瞧瞧谁家还有年龄相当的。”
  
  姚氏叹息道:“我不图几个孩子大富大贵,但凡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的,嫁过去夫唱妇随,不受那些闲气便罢了。”
  
  廷珑靠墙站着听父母亲商量她的婚事,将亲朋故旧家里年龄相当的孩子扒拉个遍,真是操碎了的心,她一直当自己还小呢,从没想过这些,没想到姚氏已经提前考虑到这些了,一边心里酸酸的,只觉姚氏和张英同她前世的父母一样,恨不能样样都想在儿女的前面,让她安逸一生,一边心里又有些空落落的,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不及细想,见芍药已经带着两个小丫头回了来,她再没处躲,只得用力笑了笑,提起嘴角,一把掀开帘子端着果盆走了进去,微笑道:“老爷、太太尝尝,我亲去厨房捡大的洗了,一个还没舍得吃呢。”
  
  姚氏用眼睛在她脸上打了个转,见她一脸顽皮,小狗摇尾巴似的只顾邀功,才笑道:“什么好东西,巴巴的送过来。”
  
  廷珑只笑嘻嘻的偎在姚氏身上,捡了个紫红的杨梅送到她嘴里,伺候着吃了几口才行了礼回去自己房里。
  
  坐在床上,把刚才听见的话在心里头过了一遍,竟是百般的滋味都涌上来,想起那边的父母,更添伤心。莲翘见她发呆也不敢惊扰,实在晚了,才请了过去洗漱,见姑娘呆呆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竟害怕起来,伺候了姑娘上床,便把铺盖抱到廷珑床前的踏脚上,近近的守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我期望那么高的大家,说早上更,结果这么晚才更
是这样的,俺爹来了,住到过年跟我一块回家,把他老人家送回屋去睡觉,我才得了工夫,把白天写的这个改吧改吧发上来。
过年前看来是没法保证每天一章了,不过我会尽力的,还请大家没事的时候来看看,超过十点就不要等了,好好休息啊
被期待的感觉很幸福,也很惶恐,生怕让大家的期望落空,无论如何会努力的,谢谢大家,鞠躬~~
自省
  
  伸手细看,见这双手薄的像一片叶子,皮肤细腻指尖红润,养尊处优之下,十指纤细的看不出骨节来,断然不是那个事事都要自己双手劳作的张涤清所有,简直要怀疑那个张涤清是不是她做的一个梦,或者廷珑本身才是一个梦。
  
  脑子乱哄哄的再也睡不着,掀开幔帐一角,借着天光看时辰,却见莲翘就宿在踏脚上,一条松花绫的薄被从头裹到脚,脸蛋睡的红扑扑的,不知是冻得还是热的,忙伸出手探到被窝摸了摸,觉得还算暖和,才放下心来。又见外头天色微明,时候还早,怕起身弄出动静来,扰的莲翘不得好睡,便又放下幔帐,躺着熬时候。
  
  昨天在姚氏门外听到的话又不禁在心里打了个转,想着姚氏为自己筹谋费心何其爱护,心里便酸酸的发紧。上一世,她就让父母操碎了心,谁知竟来不及报答,而这一世,她断不能再叫家人为自己担心。想来姚氏绝不会叫她受委屈,就算事事依从母命,也谈不上什么牺牲,不过是放弃选择权罢了,而这一点她从来到这里就有心理准备了。想到这,似乎心里也松快了些,半晌,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十分香甜,直听见莲翘说话才醒了过来,见她正撩着幔帐俯身叫起,幔帐外面已是天光大亮,顿时知道自己睡过了头,忙问:“什么时辰了?可是睡的晚了?”
  
  莲翘一脸担心道:“寅正了,姑娘可觉得好些了?”
  
  廷珑一听寅时了,想着如今上学不比在家时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不碍的,若是上山晚了,只怕方老爷子不喜,不敢再耽搁,忙爬了起来,换了衣裳洗漱过,也不喝茶就去姚氏房里请安。
  
  莲翘昨晚见姑娘呆呆的,就有些担心,等到早上又起的迟了,就怕她身上不好,正想着要不要去请太太来看,如今见姑娘这一番忙碌却又不像有事,想来贪睡也是有的,便放下心来,紧跟着出门去。
  
  廷珑到了姚氏房里,就见张英坐在中堂东首正跟廷玉和以然两个说话,姚氏在一旁喝茶,见自己进来笑微微道:“我当咱们姑娘今日要逃学,正要打发了你两个哥哥上学去,谁知到底给饿出来了。”
  
  廷珑只作没听见,笑眯眯的给父母亲请安,又见过二哥哥和以然哥哥,才走到姚氏下首坐下,撒娇道:“太太净是冤枉好人,哪里知道我今日为了来见太太费了多大劲儿。”
  
  姚氏听了果然放下杯问道:“怎么?来时出了什么事?”
  
  廷珑一脸的害怕,道:“昨天晚上,我从太太这儿回去,路上……”说了一句就抬眼去看姚氏,欲言又止的样子。
  
  姚氏听她说了一半咽下去,紧着问:“路上怎样?”
  
  廷珑见母亲要当真,才笑眯眯说:“路上呀,还算凉快。”
  
  姚氏听见这句已经知道这丫头说笑,便端着茶也不再追问,等着她自己说。
  
  廷珑见没有捧场的了,便不好再拿腔拿调的,只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我从太太这儿一路走回去便睡下了,谁知夜里竟有一只斑斓猛虎追着我要吃肉,我见它大半夜饿的睡不着觉怪可怜的,又确实跑不过它,有心学佛祖割肉喂虎,偏又下不去手。”说着见姚氏早在一边掌不住笑,便做出深恐她误会自己胆小的样子,撅嘴道:“我却不是怕疼,只是圣贤书上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恐太太说我白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得已只得避它,偏它觉得我的肉好吃,穷追不舍……哎,从夜里一直跑到今天早上,可把我累坏了。”
  
  她还一本正经的说着,廷玉已是笑了出来,指着廷珑笑骂道:“偏她起晚了就这么些歪话。”
  
  廷珑决定鄙视他,做出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道:“二哥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醒了自然知道是梦,梦中却是身临其境,吓得只知道一味的跑,哪敢松懈一丁点想这是不是梦呀。”
  
  姚氏听她那歪理越说越理直气壮,倒像是真受了委屈似地,取笑道:“我儿倒险些喂了老虎,跑了这一夜可饿坏了吧,吃些东西压压惊是正经。”说着便一叠声的唤芍药去传饭。
  
  廷珑既然混了过去,也不敢再卖乖,自去老实吃了饭,便跟着两个哥哥去方家上课。
  
  方老爷子见几人来的晚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饭时还不肯下学,非补足了功课才叫散了。如此,别人还好,廷珑却是乖顺了好些日子,和廷玉两个上学路上并不敢东瞅瞅西看看,只下山的时候沿路尽情的玩耍一番。
  
  又过了几日,廷珑同廷瑗下了学,一起去玉清那里吃午饭,就见堂屋里多了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堪堪才长成,身段窈窕,脸庞秀丽,见了她们忙起身敛容,等玉清开口道:“都不是外人,廷瑗你是认识的,那个是你廷珑妹妹,以后你们一道上学,去见个礼吧。”
  
  廷珑听了这话就知道必是玉清要娶回家做儿媳妇儿的妍儿,等她跟廷媛见了礼,不等她来,就先福了一福,微笑道:“是妍儿姐姐吧,早听舅妈提过的。”
  
  妍儿还了礼也笑了笑道:“廷珑妹妹我也知道的,表哥常常跟我提起当初在京里和你们兄妹一起上学,我听了十分羡慕,早就神交已久,盼着能见上一见,不曾想竟成了真。”说着回头羞涩的看了玉清一眼,道:“这还多亏姑姑接了我来住。”
  
  廷珑那日在书房里听见玉清说何家家教十分严厉,又知道她是自己大嫂的堂妹,就以为这位妍儿大概和嫂子一样的温柔腼腆。一见之下先是看她举手投足都像极了玉清,待到她说话,更是有十分伶俐,当下不敢怠慢,笑道:“我一向只在后宅做做针黹,不过跟着哥哥们略认识几个字,也免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得它们,只怕要叫妍儿姐姐失望了。”
  
  何家教女原本就是以贤为要,都是略读几本《女诫》、《女四书》之类的认识几个前朝的贤女,从前听以然夸奖廷珑读书上十分聪明就有几分不以为意,如今听廷珑说这话倒有两三分说到她心里去了,笑道:“哪里会失望,谁家的姑娘倒拿那些东西做正经营生,妹妹这样最好。”
  
  廷珑还要在客气两句,却瞥见玉清原本笑呵呵的看她们两个亲近,却突然皱了皱眉,忙在心里将自己进门行礼、说的话都过了一遍,不觉得什么地方错了,才放下心来。
  
  想着在旁人家里何苦惹人厌,到底不再多说话,只微笑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让大家等,因为俺爹来,忙着膝下承欢,实在是憋不出成段的时间来写文,为了不食言,凑合着先更了一点。鞠躬!
角力
  
  妍儿一边陪玉清说笑,一边偷眼打量廷珑,见她只端坐着但笑不语,极有兴味似地弯着一双眼睛听她们说话。她素来听表哥提起在京里的事,但说到廷珑就闭口不言,脸上似笑非笑的若有所思,心里早存了好奇之意,此番见她脸庞稚嫩,身量还未长成,虽然端正秀丽,却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想来三年前表哥离京时她还是个孩子呢,不知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让表哥看重。
  
  一边想一边转着眼珠上上下下的打量廷珑——还未及笄,头上挽着双环,插了根如意头的蜜蜡簪,耳上一对小小的东珠,倒衬得脸上白皙柔嫩,五官都淡淡的,只两粒瞳仁黑的发沉,深不见底,见她坐在那里略抿着嘴笑微微的,年纪虽小,气度倒沉静大方,自有一番官宦人家小姐的做派。再看身上穿着却不如何华丽,一身细麻单夏裙,大概是到了南边才做的,今年新兴的窄腰广袖的样式,只是用麻料做衣裳多少有几分上不得台面,寻常乡绅富户人家的女儿也要绸缎纱帛出门作客才算体面,刚在心里暗笑,又见那细麻衣裙的袖口,领口,裙边都细细的用同色丝线绣着缠枝牡丹纹,举手投足间才见的斑斓华丽,却不如何辉煌耀眼,就有些拿不准是不是京里富贵人家如今正时兴用麻料的?又见她腰间只系着一对银红的荷包并打着同色宫绦,不比这边环佩叮当装饰隆重,倒显得身量苗条,更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京里的新样打扮,上上下下的细细瞧了一遍,又暗暗将她来比自己,觉得论相貌穿戴自己也不差在哪里,才放下心事一味的奉承玉清。等丫头端了茶盘过来,亲迎过去托了一盏盖碗茶奉给姑母。
  
  廷珑早觉出妍儿盯着自己发呆,怕目光交接让她尴尬,只能假作不知,压下好奇不去看她,心里却疑惑非常,不知这位妍儿何以对自己生出这么大兴趣。如今见她放过自己,转去侍奉玉清,又想起姚氏说玉清中意自家侄女的话来,便拿眼睛一扫,见她捧的那只茶碗正是玉清常用的建安窑兔毫盏,可见是对玉清喜好极熟的,等玉清含笑接了,也不肯归座,只在玉清身侧立着服侍,更觉出她殷勤小心来,心中暗道,怪不得玉清属意她做儿媳妇,想来换了自己,就是心里肯巴结,行动上却也没这么精细的。她疏懒惯了,这些年当惯了小姐从不用看人眼色,原先做助理研究员时练就的做小伏低也渐渐生疏起来,想到这又笑自己多虑,收敛了神色,双手捧茶只留心听她和玉清两个说话。
  
  廷瑗也在一旁斜着眼睛见妍儿小意殷勤,边看边撇嘴,颇有些鄙夷,脸上不免带出些来,正想跟廷珑使个眼色,却见廷珑虽也看见,却一无所觉般低了头捧茶慢饮,心里转了转,想起母亲下山时吩咐的话,也收了下颌慢慢品茶。
  
  妍儿和廷瑗自小都常在方家走动,极是相熟,可两人倒是天生的冤家,相看两相厌,再不能到一块的。廷瑗每每见妍儿在玉清面前恭敬近乎谄媚,转脸对旁人却是冷若冰霜,总忍不住要暗讽她两句,奈何妍儿词锋甚利,讨不到什么便宜;妍儿却也厌恶廷瑗霸道,明明都是客,偏她倒拿出主子的款来,当方家是她家的一样,不免心中冷笑,有意无意的气她,此时站在玉清身后便含笑放眼过来,但见廷瑗正端着茶出神,并不像往常牢牢盯着自己寻错处,颇觉诧异。
  
  玉清端了茶略润了润,才看见妍儿立在身侧似地,笑道:“这孩子,接了你来为的是叫你松散几日,你倒当姑姑是外人,认真立起规矩来了。”
  
  妍儿听了就撒娇道:“姑姑当我立规矩呢,我是想姑姑想得紧了,一步也不想离开。”
  
  玉清听见笑了笑,并不说什么,一再叫她坐下,妍儿才在廷瑗下首处略搭了搭椅子,廷瑗见她坐在自己身旁就立刻转过身去,只用后脑勺对着她。
  
  玉清眼角扫见神色却一丝不动,只吩咐小丫头去听涛院打听老爷子是不是留了表少爷用饭,怎么这么大工夫还不曾回来。
  
  不多时,那丫头回来果然回禀老爷留了饭,已在那边吃了,玉清这才吩咐了摆饭。
  
  廷珑的舌头闲了半晌,此时有了用武之地,就着眼前的酸笋鸭子和醉虾把一碗碧粳米饭吃的干干净净,住了筷,见妍儿又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瞧见她面前那一小碗米饭只动了浅浅一层,想来是自己豪爽过了头叫人瞧了新鲜。
  
  妍儿也觉出自己失礼来,见廷珑脸上状若未觉忙低头掩饰着夹了一箸鱼肚,心中想着刚才见廷珑但笑不语,还以为她城府颇深,原来还是贪吃的年纪,只是讷于言罢了,心中大定。
  
  玉清也住了筷,眼睛在三个姑娘身上转了一圈,见妍儿数着米粒吃饭,廷瑗只捡她爱吃的略动两下筷子,廷珑这些日子却是前面摆着什么便吃什么,瞧不出喜好来,想她小小的年纪,这样神闲气静,倒让人看不透了。又想起那日廷琦在以然院里哭,她的丫头见了才解的围,老爷子又常夸奖她懂得物情,局量宽大。再看一眼妍儿,明明大上三四岁,却不如她沉静从容,只有听话曲从一样好处,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正想着,小丫头翠儿打了帘子,以然,廷玉和尚宽鱼贯走了进来。
  
  廷珑见了二哥哥和以然哥哥都是一笑,见后面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拿眼睛看廷瑗,不知用不用起身回避,见廷瑗只笑嘻嘻坐着,廷珑思量无妨,也随她安坐着。
  
  几人进门,先给玉清请了安,又一一和姊妹们见礼,最后到廷珑,起身却不知如何称呼,玉清就笑道:“尚宽是我娘家侄儿,你大嫂婉儿的堂弟,跟以然一样叫哥哥吧。”
  
  廷珑听见说忙微笑了福身行礼,口中称呼了。
  
  尚宽进门就看见有个面生的妹妹,打扮与一般不同,早猜到是京里来的那个,也忙还了礼,笑问道:“婉儿姐姐可好?”
  
  廷珑见问,想了想答道:“前日才捎了信过来,只说都好。”
  
  尚宽听了便点点头,刚要说话,廷瑗就在一旁道:“你不是才跟着漕船回来,怎么倒问别人你姐姐好不好?”
  
  尚宽也不答话,只同她笑嘻嘻道:“你猜我这回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廷瑗托腮笑道:“你爱的不过吃喝玩乐,想来总跑不出去这四样。”
  
  尚宽还笑呵呵的听着,妍儿已经开始冷笑,边听廷瑗在玉清面前口无遮拦的放肆,边瞄着姑姑脸色,见玉清听而不闻稍有些失望,却知道姑姑最厌烦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只是不发作罢了,越发冷笑起来。
  
  廷瑗还在同尚宽笑闹,连连猜了几样都没猜中,尚宽见她不耐烦起来,也不再逗她,笑道:“你去枕石阁瞧瞧就知道了。”
  
  廷瑗听说,想着他路上打太湖走,便拍着手笑道:“我知道了,你可是贩了太湖石来卖?”
  
  尚宽才一点头,廷瑗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刚要跑去看,又想起玉清来,笑问道:“舅妈,我吃饱了,去看看那石头去。”
  
  玉清就含笑点头道:“带着丫头去就是了。”
  
  廷瑗听了才踏出门去,又折回来对尚宽招手道:“尚宽,来。”
  
  尚宽看了着玉清颇为难,道:“你先去,我等姑姑吩咐了再去。”
  
  廷瑗听了吐了吐舌头,眼睛又在廷珑身上溜了一圈,见她坐在椅上,眼观鼻鼻观心的捧着茶,恐怕也不敢出来,便自己跑了出去。
  
  廷瑗走了,玉清便把尚宽叫道自己身侧坐下,细细的问这次跑船的事体,尚宽一脸严肃的一一恭敬作答。
  
  廷珑见人家自家人说体己话,便想要告辞,趁着玉清几个说的热闹,无暇注意她,偷偷跟廷玉使了个眼色,刚收了眼波,恰恰扫到以然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做坏事给人捉到一样。
  
  廷玉会意,找了个话隙便要告辞,玉清再三挽留才叫丫头去传竹轿送他兄妹两个回去。廷珑等轿子到了,便起身行礼邀妍儿到双溪庄上去顽,妍儿答应了,廷玉也邀尚宽,尚宽也起身谢过,廷玉兄妹才告辞而去。
  
  以然起身送他两个出去,玉清若有所思的看着以然的背影,连尚宽说话也没听见,及至以然回来,见他神色如常,不像刚才张家兄妹在的时候那样六神无主,微微叹了口气。
  
  妍儿从表哥进门时就偷眼看他,早见了他一双眼睛只围着廷珑打转,嘴角含笑,面带和煦,和待自己的亲切大不相同,一时心中酸涩,一边觑着姑姑,一边不住偷看表哥,盼他看自己一眼。
  
  尚宽正报回来船上运的货,不知就里,见玉清不语,以为怪罪自己运了一大船的太湖石回来,忙笑着解释道:“姑姑有所不知,外面正时兴用太湖石点缀园林庭院,喜它瘦、皱、漏、透又兼重峦叠嶂曲折圆润……”
  
  玉清见他一味解释,笑了笑道:“正好,张府三日后上梁,我正不知送什么好,你抽时间去看看他家园子,挑相宜的送他们家几座点缀花园吧。”
  
  以然听了就道:“下午我陪尚宽过去吧。”
  
  玉清听说,深深的看了以然一眼,不置可否,只端了茶慢饮,以然仿若未见,只对尚宽笑了笑,问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恢复更新,努力做到日更。
另准备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bug修一修,欢迎大家帮忙捉虫,鞠躬
无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廷珑因刚才听见玉清与尚宽说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就问道:“我瞧尚宽的年纪也不大,怎么倒不读书了?”
  
  廷玉笑道:“我也是头回见他,听以然说尚宽从来不爱读书,最喜欢天南海北的四处闯荡,跟漕运出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方家跟何家合伙做船运生意,都是他跟着跑,又有用熟的伙计、管事,听说很能料理的开,我今日一见也觉十分羡慕。”
  
  廷珑知廷玉自小读的是治世儒学,以家国为己任,如今听他说羡慕行商就歪头笑道:“咦,是哪个发宏愿说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见人家快意江湖就不想做名臣啦?”
  廷玉听她打趣自己,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见历练,只在山上闭门读书到底缺了阅历。”
  
  廷珑听了这话笑微微的看着眼前这个向来温文守礼的少年,想他虽然少年老成,也毕竟是个少年心性,心里向往海阔天空的闯荡一番,遂含笑道:“老爷不是不肯叫哥哥来年下场?既然不急着登科,就是出去走一遭也不耽误什么。”
  
  廷玉听了忙道:“这话千万别叫老爷听见,只怕要当我不耐山居寂寞,又有一番话说。”说着笑道:“这些日子总要敲打我两句什么不能享山林隐逸之乐的是樵夫之流。”说着苦着脸叹气。
  
  廷珑从未听过廷玉抱怨父亲管束,如今听他学舌腔调惟妙惟肖,就乐的不行,两兄妹一路谈笑往旧庄走,半路上遇见樟木带着两个小厮迎头赶过来,见了他两个忙上前作揖,只说城里大太太带着几位奶奶、姑娘来贺上梁,太太久等还不见回去,叫来接。
  
  廷玉听见姚氏着急,就催促廷珑上轿,走的快点。廷珑也不上轿,只问樟木道:“太太只叫来接我们两个,还是连我五姐姐一块接了来?”
  
  樟木头也不敢抬,俯身答:“说叫连五姑娘一块接来的。”廷珑就道:“五姐姐还在山上,你便去跑一趟吧。”又看他只带着两个小厮,没有婆子跟着,另指了莲翘和乔木一同跟去接。
  
  待他们去了,跟廷玉眨眨眼:“咱们回去了也不过是坐着,急什么。”也不坐轿,仍旧慢慢走回去,刚进后宅就见院子里头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围在树荫下头,叽叽喳喳低声谈笑,有眼尖的看见他们兄妹两个一边打眼色扯袖子一边行礼,其余几个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行了礼,偏都抬着头,笑模笑样的拿眼睛在廷玉和廷珑身上打转。
  
  芭蕉守在门口,听见突然安静下来,回头一看,就见少爷和姑娘走进来,迎上去笑道:“可回来了,太太问了好几遍。”又忙回身去掀帘子回报。
  
  廷珑立在门口等廷玉走到前头才随他迈步进了房门,就见姚氏和大伯母正坐在中堂,一东一西对坐着说话,底下两溜交椅上按年齿坐着众位姊妹,廷玉垂着手先请了大伯母安,又和众位姐妹见了礼,廷珑随在他身后笑微微的福身行礼。
  
  姚氏等他们见完礼才问道:“媛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两个一起?”廷玉忙说了缘由,姚氏听了才点点头,又回头对大太太笑道:“新宅那边主梁前两日就上好了,只等后日吉时祭了大梁就算屋成,老爷才刚打发了人来,只说请大嫂去看看屋子,咱们等等廷瑗,她来了就瞧瞧去。”
  
  大太太听了笑说:“这倒要看一看,三弟做事从来都是一板一眼的,最细致不过,他盖的屋子还不知精细成什么样子。”
  
  姚氏就笑道:“我只劝他百工自有百用,这起屋盖房的事他又不懂得,不如叫工匠们自去弄,他偏不听,吃住都在那里,晒得黑炭似的,如今总算是盖好了,我一直悬着心,正要去看看可住不住得人,若是不能,我想着便把这里修葺了,倒也够住的。”
  
  大太太听了这话笑道:“三弟这样的人,偏你还要挤兑他,人哪有无嗜好的?他用心在这些地方你也要说,若是像……”,说着顿了顿,扫了眼底下坐的一溜姑娘,呷了口茶道:“三弟叫寻的师傅,咱们放出话去,就有人家来荐的,只你大哥细细访了都不大合适,他说寻师傅若是不加拣择,岂不是要拿儿子做人情,故一个都没聘。”
  
  姚氏听了点头道:“正是这样,若没有合适的倒不如我们老爷闲了亲自教导。”
  
  廷珑低眉敛目的坐在廷玉下首,耳朵听着母亲和大伯母叙家常,想着刚才行礼时桂姐儿的娘家母亲带着嫂嫂都来了,盯着自己好一顿打量,看得她鸡皮疙瘩落了一层,不知是什么意思。又见连大姐姐廷瑛都来了,偏不见廷琦,不知是大伯母罚她不许出来,还是她上回丢了脸觉着不好意思才没有来。
  
  枯坐半晌,才又听见芭蕉传报道:“方少爷和五姑娘来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廷瑗自己挑了帘子进了来,看见大太太便扑过去,随后以然、尚宽同妍儿才慢慢走进来,妍儿换了身葱绿的八幅裙,只在腰上结着鹅黄的宫绦并一对荷包,倒显得轻省了不少,行了礼就拿眼睛找了一圈,才在末座上看见廷珑。廷珑接着妍儿的目光,就对着她微微一笑,妍儿却电着了似地,立刻把眼睛调了过去。
  
  姚氏见最后进来的两个孩子都是眼生的,细细看了,见那男孩儿长的头角峥嵘十分威风,那女孩子也长的修眉凤目颇为秀丽,就笑着对他们招招手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生的这样好。”
  
  尚宽看叫,忙两步走了过去,跪在地上请了两位太太的安,大太太就笑着对姚氏道:“你原先都见过的,这两个孩子是玉清兄弟家的,大房的尚宽和三房的妍儿,如今都长成大孩子了。”又问尚宽道:“你几时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错误估计形势,忘了把买菜、包饺子、哄孩子之类的时间计算进去,光记着自己休息了,结果没写出来多少,怕大家怪我食言,先发出来,再改
上梁(上)
  
  以然见她指的那块石头形作椭圆,乳白晶莹,看着温润些,其实石质甚坚,想她才跟祖父学篆刻,远未达到力艰功深的境界,这石质又不易受力,含笑道:“你要试刀,我那里有两块好封门石,这个就给水仙压盆吧。”
  
  廷珑自知半瓶醋还不够,哪里舍得拿封门开刀,只道刻着玩,以然就笑笑,跟她两个琢磨起那块石头来,商量着雕个什么玩意儿,哪里下刀,用冲还是用切……
  
  妍儿站在尚宽身侧,看着表哥进来便挨着廷珑坐了,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授受不亲的不知说些什么,心中气极,复又冷笑,亏姑妈还嘱咐自己说廷珑自小费心教养,举止有度,叫自己同她一处多学多看,莫叫人说何家姑娘不如……深憾她这副样子怎么就不叫姑妈看见——没羞没臊的和男人坐在一起自在谈笑,还说什么大家闺秀,哪里懂一点规矩。暗地里咬牙,想着怎么叫姑妈知道才好。
  
  姚氏端着茶,看尚宽垂着手恭恭敬敬的回大太太话,但见他气质飞扬跳脱,却执礼甚恭,没有富户子弟骄盈之气,心里不由添了两分喜欢,又看向妍儿,知她是玉清看中的,不免细细的打量了一回——形貌和玉清未嫁时有几分肖似,从进门行了礼就安安静静立在一边,倒也十分贞静,只是神气不够舒展,眉目紧锁略带尖刻,不够圆缓——惟其这样更要热情相待,不能冷落了她,遂笑微微的招手叫了妍儿到自己身边坐下,又给芍药使了个眼色。
  
  芍药本是第一等细心的,又一向跟在姚氏身边,人情往来都是看熟了的,早依着两人身份,按着亲近子侄的旧例打点了表礼,见姚氏授意,忙用乌木镶银的托盘呈上一对荷包。
  
  姚氏看了,捡了蓝的给尚宽,又捡了绿的给妍儿,尚宽接过谢了赏,妍儿推拒一番,到底也收下道谢。姚氏极喜欢她似的,拉着她的手问她多大年纪,平时都做些什么消遣……
  
  廷瑗站在大太太身后,见妍儿扭捏作态十分不屑,只转了脸跟尚宽说话。大太太一边听何妍态度温婉,轻声慢语,一边听女儿一派天真言语不忌,心里恼她没有心术,当着外人不好出言训斥,只微皱了皱眉。尚宽十分有眼色,况且不是头一回,当下不敢随意搭话,只含笑听着。廷瑗见他突然就斯文起来了,泥塑木雕一般,十分无趣,瞪了他一眼,走到姚氏身边打断妍儿说话,撒娇道:“三婶,不是去新宅吗?咱们走呀。”
  
  姚氏便笑道:“正是呢,我一见了这两个孩子体面乖巧就给忘了。”说着遣人去传话备轿,又叫去新宅报信,好令闲杂工匠回避。不一时准备妥当了,一行人带着家人、仆从坐着竹轿前后护卫着往芙蓉坡走去。
  
  一路上枝繁林密,阳光经高树过滤只剩斑驳的光影洒在众人身上,虽是午后却一点也不热。姚氏和大太太的竹轿在最前面引路,后面依次是桂姐儿娘家胡府的几位太太、奶奶,接着是廷瑞媳妇儿和桂姐儿,之后才是廷瑗、妍儿、廷珑等一干姐妹,廷玉、以然同尚宽在最后面押轿。
  
  芙蓉坡距老宅只一刻钟的工夫,走不多久,远远就看见一片白墙黛瓦随山势高低向背,一面临山一面傍水,气派非常。廷珑每日里去方家上学都打这儿经过,外面楼阁起伏已是看的熟了,内里的格局规划也都在图纸上见过,又马上要住进来,此时也就不如何心热。
  
  廷瑗跟妍儿前后并行,却偏要越过了她去跟廷珑说话,夸这房子建的漂亮,妍儿夹在中间蹙着眉,廷瑗见她不舒服更添痛快,有的没的寻些话来兴高采烈的说笑。
  
  廷珑早看出妍儿神气不善,怕殃及池鱼,轻易不搭廷瑗的话头,听她称赞便笑道:“太太说祭了梁就搬过来,五姐姐和妍儿姐姐也来住几日呀,离白鹿山庄近便,也不耽误上学。”
  
  廷瑗还未开口,妍儿已笑道:“我们家泻园就在姑姑家园子左近,建了几辈子的了——都说园子是越老越好,我不懂这个,哪天请你去看看。”
  
  廷珑听这话来意不善,笑自己妄做好人引火烧身,到底叫她把这口气撒在身上——她一向只当妍儿跟廷瑗不和,不曾想其中还有自己一份功劳。忍着笑道:“早就听说白鹿山庄和姐姐家的泻园并称双绝,只是无缘得见,姐姐有工夫千万带我去见识见识。”
  
  廷瑗听见妍儿说话,正等廷珑抢白她两句,谁知珑儿傻里傻气的也听不出个好赖话来,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恨她不争气,远远瞪了她一眼,又对着妍儿冷哼一声。廷珑见了只当没看见,更取了蕉叶蒙在脸上避祸。
  
  还未到庄前,张英带着廷瑞等人在外面台阶等候,待众人落轿厮见了,又迎进堂屋喝茶歇息,才由廷瑞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在后面且行且住观看新居。
  
  廷珑来路上不停敷衍,着实难处,不愿夹在姊妹们中间,只上前去搀了姚氏随在母亲身边。廷玉早来过几次,此时也上前来给母亲和妹妹讲这新宅布局巧妙之处。
  
  胡太太见张家一对儿女连方家、何家的少爷都随在姚氏身旁,忙扶着媳妇儿凑上来,但听廷玉一说话就称赞一句,廷珑忍着笑,见才走了两进院落,胡太太倒把天下的好话都在二哥哥身上招呼一遍,拍的廷玉板着脸耷拉着嘴角,更是想笑。耳听着胡太太那些花团锦簇不重样的伶俐话,心想怪不得桂姐儿那样伶牙俐齿,原来是家学渊源,笑吟吟的等着听她腹中还有多少私藏,一个不防,竟听着她把话头引在自己身上,正语带钦羡和姚氏叹了口气:“要说积德的人家生贵子,那是一点也不错的,难为府上姑娘也出落成这样!怕是上天见太太是个有福气的,把天上的仙女投生在府里享福呢。”
  
  姚氏听了这话看了眼廷珑,仍旧微笑着和胡太太客气,胡太太又打蛇随棍上,边赞边打听:“姑娘几岁啦?许了人家没有?”廷珑刚还对廷玉处境幸灾乐祸,轮到自己才知道滋味,又不能跟廷玉一样板着脸,先是笑吟吟的听着,察觉桂姐儿那几个嫂子看自己有些异样,又忙换上娇羞表情,幸而知道姚氏不大待见胡家,权可作乐子听着,不多久却听以然在一旁笑着插话道:“太太,叫廷玉带我们去他院子看看可好?”
  
  姚氏回头看了看他,笑道:“你们自去吧,不必跟着我们磨蹭。”
  
  廷珑见他几个逃脱,还扶着姚氏低垂脖颈一脸害羞状,就觉着袖子叫人拽了一把,四下瞧瞧除以然再没旁人,顿悟,也不说话,往后让了一步换了芍药上前,姚氏察觉回头看了眼,知他们几个捣鬼也不理会。
  
  几人沿回廊,过了一重重藤茎挂落,远远的离了人廷珑就笑了出来,廷玉见她这样不知矜持,笑指着她道:“真该叫她们看看你这样子,人前装的乖猫似地!”说着也笑了出来。
  
  尚宽笑嘻嘻看着他们兄妹说话,又跟廷珑借了莲翘去请五姑娘,道:“你只说九姑娘请。”莲翘便抬眼看了看廷珑,廷珑对她点了点头,才小步跑着去了。
  
  以然只淡淡笑着,侧对着他们站在廊庑下看远山发呆。
  
  廷瑗过来,大夸廷珑一顿,廷珑见尚宽只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也不揭破,率先往前走去。此时再无需听风辨色终于可以放出眼睛细看,只见宽厚高大的白色山墙和青砖小瓦的四重马头墙黑白辉映下显得整个庄子庄重朴素,前庭四角遍植花木,中设天井,两侧为厢房,后面是堂屋,廷珑见那堂屋门楣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用颜体写着三个大字“佳梦轩”,两边悬着一副对联,上书“读不尽架上古书,却要时时努力;做不尽世间好事,必须刻刻存心。”正是京里内书房的匾额联对,想来必是张英十分喜欢,仍旧用它。
  
  再往后走格局上都是一个样,屋套着屋,只是院中花木,门上楹联不同罢了,因室内空荡荡的,几人也不进去,只在院中略站便游下一处,过了后罩房,廷珑远远的就听见水声,廷瑗也十分好奇,拉着她转过影壁就见一座假山挡住去路,山不高,怪石嶙峋,中间的石头上刻着“五亩园”三个字,一道山泉源源不断从山上流下,溅玉一般坠下来汇入池塘中,塘中水清见底,无花无鱼,想来是还未来得及移栽。
  
  廷珑细看那水的来处,也不见踪迹,问了廷玉才知是山上的一股山泉,经张英疏渠引泉流入院中,倒是一股活水。细看半晌,又给廷瑗拉着绕到假山后面,一转过去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园中无高树,只一片菜垄瓜畦,已初具规划,旁边盖着三间草庐,周围植了几竿疏竹,上面也有一联,写着“富贵贫贱,总难称意,知足即为称意;山水花竹,无恒主人,得闲便是主人”。
  
  廷珑极爱这意境,呆呆看了半晌回身对廷玉福身行礼:“难为二哥哥费心了。”原来这些都是她跟廷玉提过的
  
  廷玉便笑着还礼,道:“妹妹既然搬不走,一文不费,何乐而不为?”
  
  廷珑还没听明白,以然已笑了出来,廷珑虽不解,也知不是好话,便不肯问。半晌又听以然在她身后道:“照样搬走又有何难!”廷珑回头看去,见以然眼睛亮亮的看向自己,一双眼盛着她看不懂的执着和无所畏惧,不知怎么的,心跳的竟有些快,忙转过头来。想着自己身经百战也算有些定力了,刚才那一瞬看着那十六岁的少年,一身清爽的笔直立在那里,竟觉得……很有压迫感!也不敢问自己那压迫感从哪里来的,只强作镇定转身去了给她住的罩房。
  
  和廷瑗两个人真丈量地步,商量着卧房书房怎样摆设,用什么器具来配,慢慢才平静下来,看着天色渐晚,姚氏一行怕是也转的差不多了,几人才往歇脚的堂屋去,姚氏等人果然已经回去,正坐着歇息,等着备轿回旧庄。
  
  以然趁着辞姚氏的工夫,问了廷珑可带着私印,廷珑虽奇怪,也不问,只从荷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妍儿见他几个一同回来,心里本就生疑,两只眼睛死盯在廷珑身上,如今见她拿出一方小印来,印钮分明是一只半卧着的白鹿,顿时脑子嗡的一下。
  
  一路上坐轿乱纷纷的想着她这次来白鹿山庄,母亲一再嘱咐她讨方老爷子的喜欢,自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如今这个地步却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拿不立定主意。
  
  吃毕饭等玉清细细的问了她今日去方家园子的事,斟酌良久,笑着道:“张家到底是做大官的,什么好东西都有,姑姑那个白鹿的印章,廷珑妹妹也有一方呢。”
  
  玉清顿了顿,笑着道:“什么好东西,一样的石头多了。”
  
  妍儿便笑道:“光石料一样也不稀奇,我借来仔细看了,连上面趴着的白鹿,跟姑姑家庄前那块大石上的都一模一样呢。”
  
  玉清深看了妍儿一眼,也不言语,自端茶慢饮。
  
  妍儿本以为玉清会细细的问她可见得真了,却被她那一眼看的心惊,倒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好意思腆着脸说日更了……只能说俺一定尽力
另外,本文下章入V,在这里万分真诚的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欣赏和鼓励,会努力的,希望大家能一直关注,鞠躬……
上梁(中)
  
  姚氏也悉心指,细细的将其中规矩告诉给廷珑知道,帮列出名册来统计宾客大概有多少,都是什么身份,怎样招待;匠人有多少,待匠席面怎样整治;并祭品、撒喜的心糖果面食种类各有什么讲究。
  
  廷珑耳朵听着,事无巨细都拿笔记下,自去按步骤排出计划来,凡事不论大小必要先跟姚氏商量请示才定,唯恐样大的日子里出差错。如此忙乱几日,诸物都采买齐全,又跟姚氏细细推敲遍,再想不到什么疏漏,心里才算有些底。
  
  隔日就是正日子,廷珑早命家人将桌椅围褡并酒饭器皿送去新宅摆放,并每桌安排专人看管器皿,待明日客到就专门伺候那桌的茶水、心、酒菜,别事律不管。待分派妥当仍旧和廷玉并廷瑗同去方老爷子处上学,只单留下莲翘,叫在家督管着做明日待客的心——心里有个想头,不知行不行得通,想着明试验下。
  
  上上午的课,下午从方家回来,先去正房行礼,又和姊妹们会子话,便告退,自去东边厢房坐着理事。领东西的、交差事的早等在那里,廷珑逐个打发们,又把最要紧的祭品、撒喜的糖果都盘遍,派专人搬运去新宅并留在那边看管等待使用。
  
  想着厨房上人已大半叫派去新宅,预备明日在那边开宴,又使紫薇去厨下问吴有训家的晚饭忙不忙的过来。紫薇不大会工夫转回来道:“吴有训家的只管叫姑娘放心,三顿五顿不重样的酒席们几个手艺也够,管不教亲戚们挑理。”廷珑听吴有训家的显才,知是个有本事的,微微笑,放下心来。
  
  两件当头的事定下来便叫周管事将抽调出来的丫头、小厮传齐过来听差。正等着,想起莲翘的心不知道做的怎么样,想着那东西有两处要紧的地方,个是蛋清打泡怕发不起来,个是烤炉用砖石搭成太过简易,温度极难控制,自己做也多有火大火小的时候,忙趁着会儿工夫过去查看。
  
  刚走到近处就闻见甜丝丝的香气飘出来,正是熟悉的心店味道,心里不由就高兴起来,深嗅几口,才掀帘子进去。
  
  莲翘正坐在小杌上拾柴,见姑娘来忙起身推着出去,口里着:“姑娘可别进来,烤的难受。”到门外,又回身指着个小丫头叫看好火候,着那个小丫头叫把各色心每样捡两个端盘出来。
  
  廷珑笑眯眯的看莲翘火烧火燎的把自己轰出来,又把几个丫头支使的团团转,十分有派头,不由好笑,又瞧热的脑门的汗,头发绺绺的粘在额头和脖颈处,知道是烤心的屋子太热,心疼道:“不是跟,除调配材料,别的不用,怎么自己去当烧火丫头去。”
  
  莲翘边接小丫头递出来的心盘子呈给廷珑看,边道:“不是怕砸锅误事嘛,姑娘尝尝看做的怎样?”
  
  廷珑就着莲翘的手看那盘子里的糕油亮蓬松,干心焦黄酥散,热乎乎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伸手掰块放到嘴里尝,又香又甜,只是……甜的也太过,怕是莲翘把那大桶蜂蜜都调进去,恨不听话,却也不恼,只伸手指着道:“牙都叫腻坏,看明儿要是没人吃,就全拿回来叫日三餐吃个够。”莲翘嬉皮笑脸的:“那敢情好,巴不得的好事呢。”又笑嘻嘻道:“姑娘难得张罗着做回,们也跟着解馋,好歹多甜甜嘴,那些蜜剩下也是白搁着,时候久都成蜡。”
  
  廷珑见套套的还没完,只问:“拌料的时候没旁人看见吧?”
  
  莲翘便正正色:“姑娘放心,在后面的小屋里打蛋拌料,弄好叫人端出来直接进炉子,再没旁人看见。”
  
  廷珑听头,就叫捡火候好的端两盘子送去给太太,大太太和姑娘们尝,仍带着紫薇回东厢去,进院门,见丫头、小厮已经站院子,都屏声敛气,垂着手站着等。
  
  周管事见正主来,忙上前把名册递给姑娘身边的丫头,躬身回人都齐。
  
  廷珑便不进屋,只站着中庭翻翻名册,见各册,每页登记十人,录得清楚干净,便对管事头,叫紫薇取笔来,勾着名字分派差事,又递给紫薇还给周管事。
  
  周管事接过来照着勾画的唱名,逐个分配差事——有专管来宾接引带座的,专门招待随从们吃茶饭的,专去各处看守房屋,谨防人员冗杂有趁乱胡闯的,分去厨房跑堂的,剩下的全都明早过新宅那边单等着哪里忙不开补缺。
  
  周管事照本念完差事,将名册递给紫薇,恭恭敬敬的请示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廷珑就拿眼睛扫遍众人,先前还有抬头往前看的,给廷珑目光带,立刻低下头去。廷珑心里其实有些奇怪,自问在家里头从没发落过下人,更没有碰过身边人个指头,怎么家人都有些怕自己似的。为缓和气氛,微微笑——笑过才发现大家都低着头根本没人看。只好清清嗓子,细细的把各人职责讲遍,讲完合上册子问道:“可还有哪个没听明白差使?不知道自己明儿做些什么的。”下面就静悄悄的声不闻,廷珑看圈道:“有不明白的,趁早问,若是都明白,明儿便仔细着莫出纰漏,到时候可不能是不知者不罪。”停半晌见仍旧没有人言语,才笑笑道:“既然都明白,还请大家明儿辛苦,体体面面的把大事办,叫在太太跟前挣个脸面,大家也都有赏。”
  
  廷珑完话,又叫周管事推举平日里稳重妥当办事老练的当领头,也不过问他选谁,转身自带着丫头回屋去。
  
  周管事待姑娘进屋子,指几个素来知道底细的分管几样差事,才带着众人往新宅去,路上边走边在心里揣度姑娘行事,要也奇怪,位小姐从小也算是个好性子的,没听打骂哪个,和人话也是柔声细语的没见疾言厉色过,却偏偏叫人不敢怠慢,他老周也算是老人,太太跟前也有几分面子,却不敢在姑娘面前托大,边想着就到地方,分配好住处又叮嘱遍:“咱们家姑娘最是个眼明心亮的,如今差事都指到各人头上,人管着滩事,偷懒耍滑推诿责任是不能的。劝们谨慎些把明日混过去,有敢弄出事情来的就是打的脸,别姑娘,就是也决不轻饶。”么着吓唬通才放他们回住处去。
  
  大太太带着阖府眷早两日上山,本是想着弟妹若有忙不过来处,也能帮操持番。不想桂姐儿母亲听非要跟来,因都是亲,倒没有拦着的道理,就并带来。如今看坐在那里长篇大套没完没的讲古攀亲,却累的姚氏只在堂屋里坐着相陪,步也离不得,倒怪自己考虑不周,等胡亲家母将自家子侄逐个夸回,便笑着对姚氏道:“有事只管去,帮不上忙也就罢,倒累的耽搁多少事,若知道样就明儿再过来。”
  
  姚氏听忙笑回道:“嫂子的哪里话,若有事自然来人回知道,没人来,自然是不忙。”可巧,竟没几个回事的,但有零星两个,也都和明日宴客无关,倒像是完全没有待客那回事似地,大太太心中疑惑不提。
  
  第二日早,鸡叫头遍,整个张府就忙碌起来,廷珑叫人伺候穿戴,便起身去姚氏房里,草草用几块心,就随姚氏往新宅那边去。
  
  张英带着廷玉昨就宿在边,阳气未升之时就早早请梁,陆陆续续的接待宾客,等待吉时。方家到的最早,方老爷子不顾腿疾,硬是坐轿带着媳妇儿、孙子亲自下山来贺,张英忙请老人家进堂屋去坐,他却不肯,叫人扶他换到轮椅上就在中庭坐和张英话。
  
  以然进门便去帮廷玉扶着大梁披红,边时时注意着门口,不多时,就见张府眷的轿子在门口落下,廷珑夹在众位姑娘中间下轿便上前去搀姚氏,以然但见盛装打扮,巧笑倩兮,头上斜插着金凤,凤嘴里衔的颗红宝垂在鬓边荡来荡去的,映的双眼睛流光溢彩,吸人魂魄,慌忙把眼睛往下移,又见穿的裙子腰身那么窄,窄的他情难自禁的盯着那腰肢目不转睛的瞧,却又带着些不清的恼怒,唯恐叫旁人也看去。
  
  廷珑似有知觉,抬眼望向那边,眼光漫过廷玉和以然便展颜笑,见廷玉只手扶着梁,匀出另只手懒懒的挥挥,以然则立在他旁边呆呆的,脸冰霜,不知是早上没睡醒还是跟谁怄气呢。眼睛转圈,见方家老爷子也来,父亲正立在他身侧叙话,玉清舅妈在身后扶着轮椅,远远的目光落在自己个方向。廷珑忙微微福身,浅浅笑,随在姚氏身边过去。
  
  玉清见廷珑进门儿子就神思不守的开始发傻,脸上时喜时恼,哪还有平时里温厚清隽的态度,不由对着以然皱皱眉,又转脸去看廷珑,见穿着身鸭蛋青的月华裙,剪裁合身,勾勒着少挺拔的姿态,广袖长舒又带着些妩媚,虽然身量尚小,远不如妍儿花骨朵样含苞待放的年纪,却胜在气质高华,从容大方,不由又是叹口气。
  
  廷珑跟着姐妹们上前先给方老爷子见礼,又福身给玉清请安,玉清便笑眯眯的双手扶起来,又给理理鬓发。
  
  姚氏和玉清寒暄几句,便忙着支使家人将祭品用红漆祭盘盛,置于供桌之上。廷珑分神用眼睛数遍,见全猪,全鱼等利市,南北鲜干果品十二盆,菜肴廿四碗样不差,才收回目光看着匠人往梁上贴吉祥对子挂铜钱,取富贵之意,接着又看那匠人不知从哪顺手拎出只尾羽灿烂的大公鸡来,逮着翅膀扎着腿,刀下去切开脖子,那鸡猛的挣挣,倒吓廷珑跳。姚氏忙把揽在怀里,廷玉看着妹妹缩,笑倒装起娇弱来,就伸手指着给以然看,却见以然正害疼似地皱着张脸,愣愣的看着前边,廷玉忙问道:“可是牙疼?等下去厨房要粒花椒含着就好些。”话音才落,见他又面红耳赤起来,心里暗道以然些日子真是莫名其妙!
  
  廷珑倒是不怕杀鸡,只是离得太近,怕它挣出来,溅自己身血,藏在姚氏怀里,见那匠人牢牢的抓着鸡,将鸡血淋在梁上,又换酒来浇,嘴里念念有词的,形似跳大神,倒比杀鸡还渗得慌。
  
  直念叨炷香时间,其间姚氏指挥着仆役摆放供桌,燃起红烛,请的堪舆师傅不住的看光,终于似乎是到吉时,唱和着请张英家焚香祭拜。廷珑只跟着母亲,随在身后跪拜,等到起身接撒喜的面糖果就算是祭梁礼成。
  
  姚氏带着眷到后院内室去坐,张英又引着亲近子侄和客到庄外大门处装门轴,谓之曰“开财门”,开财门后又象征性的从旧庄搬几口锅来,权作是已经搬家。
  
  原来张英想着他是朝廷在任的二品官,告假的因由乃是回籍守制,为父丁忧,起屋建房大肆宴客到底不合时宜,便跟姚氏商量,待房子建好,才将上梁,开财门和搬家凑在日办,亲戚也不挑理,也不算张扬还省好些事。
  
  廷珑随在姚氏身边招待近亲眷,因大多是初见,多少都有表礼相赠,廷珑快活的像插电样,满心欢喜的行礼问安,还得捏着鼻子不叫人看出来眼皮子么浅,时时提醒自己莫要两眼放光。
  
  时行礼毕,还意犹未尽,姚氏却因别有怀抱,心里盘算有几家年岁相当的,怕在里人家有所顾忌,不好意思提起话头来,又见总有仆妇在帘子外面探头探脑,知道必是有事要回,便使个眼色打发出去,廷珑正好也要检视下战利品,只去传心便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是我的梦想,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滴呀~~
鞠躬,谢谢大家支持
上梁(下)
  
  成贵家的听姑娘名,忙高声回道:“几位州府老爷并府里堂客已到庄外,老爷叫来禀报太太知道。”
  
  姚氏早已做准备,廷珑听也不十分吃惊,只差人传话给周管事,叫铺陈正房堂屋,安排补缺的丫头进去伺候,等堂客们到就在那里落座,又三言两语打发干仆妇,才叫丫头捧着心、果子跟在后面进内室去禀报姚氏知道。
  
  姚氏听忙起身跟亲戚眷告罪失陪,又央大嫂代为款待,自领着廷珑去正房招待几位诰命。母两个到正房刚检视番铺陈,那边官轿已落在二门处,姚氏看看廷珑衣饰没有不妥当处,才扶着出门去迎会几位诰命。
  
  时见面,只有吴知府夫人是认得的,便由引荐着其余几位夫人和姚氏相见,姚氏又叫廷珑给几位夫人请安问好。
  
  那几位夫人受礼,逐个拉着廷珑的手亲亲热热的细细看模样,连声赞叹不绝,都有备好的礼物相赠。廷珑收表礼又拜谢番,姚氏便请几位诰命到正房去歇息喝茶。几位夫人落座时又乱纷纷谦让回,共推位陆翰林夫人坐客座首席,吴知府夫人紧挨着坐下,其余几位皆在下首相陪。
  
  才坐定,伺候的丫头们就端着茶、果子鱼贯过来摆放,又悄没声的退到围屏后面静等召唤。
  
  陆翰林夫人落座看圈屋内陈设,见应物品摆件尽是选结实厚重的,并不如何奢华。桌上盛心的器皿也是般官用瓷器,果子、心按梅花攒心的样式叠在中间,收拾的十分素净清爽。再看伺候的丫头,都是样的白底蓝花布裙,走起路来声不闻,轻手轻脚十分规矩,便知张夫人管家甚严。又细细打量张家小姐行止,见只在张夫人身后侍立,脸上笑微微的,低眉敛目,下颌微收,态度甚是恭敬,心里便有几分喜欢。招招手,叫到身边来坐下,细细的问年齿几何,读的什么书,平日里做什么消遣。又听对答从容宽缓,目光清澈灵动、不躲不闪,又添两分喜欢,乃问张夫人道:“府上小姐可亲没有?”
  
  姚氏方才见几人推举位陆翰林夫人坐首座,便对多加瞩目番,脑中细想陆翰林是老爷的同年或是做过同事?从不曾听老爷提起。如今听见问话便笑道:“丫头向叫娇惯的不像样子,只觉得还小呢,况且也没有合适的,想在身边多留几年。”
  
  吴知府夫人听就接过话头,笑道:“凭府上样的家世根基,小姐样的人品样貌,什么样合适的寻不着,就看夫人要挑个什么样的婿,只要出个模样出来,只怕门槛都叫人踩烂。”
  
  廷珑听吴夫人边变笑,引得旁人都看着自己,只得又低垂颈项,做出娇羞腼腆的样子来。陆翰林夫人见张家姑娘态度虽然大方,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听不得些话,遂解围道:“不是过年才十三岁,还小呢,不急在时。”
  
  吴知府夫人听心里揣度个不停——家大人是极愿意跟张府联姻的,若是成,个在朝里,个在外任也有个照应。谁知还没露意思,陆家那边就先提起来,幸亏张夫人没松口风。如今自己待要再,话头又叫打断,三番五次的提——太过着相。张夫人若是不应以后倒不好开口,思量着最好还是回去托个有分量的保媒才好。只是可恨陆家跟自己抢项巧宗!
  
  正思量着,忽的心中动,笑对姚氏道:“府上少爷今年也十五、六吧?”也不等姚氏回答,不经意似地笑着对陆夫人:“他们少爷去们府上次,那学问,那人品!们大人那个喜欢呀!倒恨不能是他亲生的——可惜家芸儿早早定出去,要不就是抢也要抢到们家做婿。”
  
  陆夫人听果然大感兴趣,道:“,们老爷眼力是极好的,他看中的孩子那倒要请来看看。”
  
  姚氏听吴夫人番话来的莫名其妙,想起老爷曾提过吴知府打听家里两个孩子的亲事,因他厌恶吴知府喜好钻营,早推廷玉已定亲事,搪塞过去——不知吴夫人此番又提起是个什么意思——既然要见,那也只能叫来见见。笑着道:“倒是吴大人错爱,哪有那样好,也是个极调皮的。”着,转头吩咐身边人道:“去请少爷来见客。”
  
  又招呼几位夫人道:“都别干坐着话,也尝尝们府里秘制的细,配茶吃是极好的。”示意廷珑上前伺候。
  
  廷珑亲自执壶换凉茶,又殷勤将心分到小碟子里,端到几位夫人跟前,又退回到姚氏身侧站定。见只陆夫人略尝尝就放下,旁人都把那心吃净,心想心似乎还算对口味。
  
  不会廷玉便随传信的丫头过来,身后还跟着以然。原来他听母亲叫他来见客人,便知道又要给人用眼睛翻来覆去的称斤两,便死拽着以然跟他来作伴。
  
  以然无法,只得同他块过来,刚进门就见廷珑在太太身侧亭亭玉立的站着,见他们进来,略弯弯眼睛。以然看心里便像要开出花来似的快活,弯着嘴角,跟着廷玉给太太行礼。还未起身就听见人叫他:“然哥儿在里?娘可来?”循声望去,见是知府吴大人的内眷,忙行礼道:“请夫人安,娘也来。”
  
  姚氏听见和玉清认识,忙对廷珑道:“去请舅母过来。”
  
  吴夫人笑道:“去请只在里。”又笑着对姚氏道:“听来还不快过来,倒要人去请,看不跟算账。”
  
  廷珑笑微微答应,亲自去请。以然看打自己身边过,目送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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