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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

_7 长袖扇舞 (当代)
苦笑,这丰盛,这般狼狈,回去可是要向玲珑好好告一下状了。
眼看着自己被抛出去,才知道凌空的感觉一点不美妙,急速而不受控制的下坠感,让我心生恐惧。眼前忽然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子一紧,虽然略有不适感,但是想象中摔落的痛楚却并没有出现。
有点惊魂未定,回神,抬眼,是李碏。
熟悉的容颜,眼神之中,掩去了往日的严肃和冰冷,带着担心和喜悦。
全体将士发出善意的欢呼和笑声。
我微微红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有落泪的冲动。李碏的怀抱,即使隔着厚厚的盔甲,依然宽厚而温暖。
“疼吗?”他轻声问我。
我脸红的摇摇头,才发现自己被他横抱在怀里,越过他身后,是成排的将士,各式真诚而愉快的笑容看着我们,让我很不好意思。
“没事,让我下来。”害羞的将脸埋在他胸前。丰盛,真是害死人了。
“夫人!”丰盛紧张的期期艾艾,“你~你没事吧?”懊恼又后怕的神情。
李碏目光一冷,不怒自威:“丰盛!”
想起丰盛说过,李碏交待过他,好好保护我,若有差池,军法处置。我急忙打断,小事,无心之过,不必太过计较:“我没事!不要!”
哀求的目光看向李碏。若他开口,三军之前,命令便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李碏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抱着将我放上马,自己在马前拉住缰绳,然后转向丰盛:“还不快把马车拉开!”
丰盛如释重负,嘿嘿笑着将马车赶到一旁。
我尴尬的坐稳,看见,李碏边上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上,是赵睿。依然冰冷而漠然的神情,我记着他的救命之恩,点头朝他微笑,他略带不自在的别过目光。
李碏轻扯缰绳,马缓缓向前走去,越过丰盛。后面,有低低的哄笑声,估计是丰盛的那些兄弟们和他开着善意的玩笑。
我微笑,看着李碏;马背上,微风徐,我闭上眼,任发丝在风中飞舞,轻轻叹息。
“夫君大人。”
“嗯?”
“你回来,真好。”
生活可以走向正轨,我不会迷惑,不会彷徨。
不会,因那双邪气而黠促的眼,失神。
那日的冰冷,冷彻心扉。
第1卷 第45章 军营内
还以为军营驻扎便是营帐,丰盛笑我,那只有在外行军打仗才是。回得兵营,是整齐而紧凑的营房。原本空阔的校场,因大军的归来而热闹,马蹄声、脚步声、铠甲声,合奏着一支雄浑高昂的凯旋曲。
我坐在李碏的营房内,听着外面的欢呼,微笑。军营里,充斥着男人的粗旷,简单却畅快淋漓。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李碏,偶尔也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我的夫君,是万人敬仰的大元帅呢。
周围忽然一片寂静;我好奇地站到窗边,空阔的校场,沙场雄狮们划出齐整的队形,肃立,远远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正是李碏,沉稳、浑厚的声音逆风传来。
“各位辛苦了,此次出征,一战而胜,此皆尔等之功,请受我李碏一拜!”李碏的身影长长一揖到底。
我的眼角有点湿润。
一位将士手执圆盘走出来,在李碏面前跪下,圆盘高举过顶,上面应该是酒杯之类。李碏起身,拿起一杯,双手高举:“这第一杯酒,感谢列祖和上苍,佑我国土,兴我家邦。”他将酒用力抛向空中。
“第二杯酒,祭奠阵亡将士,九泉之下,万古流芳,后人会铭记,是好儿郎热血筑就国土平安昌盛!”他缓缓地将酒洒在地上。
“这第三杯酒,庆祝大军凯旋!不管何营,今日大家尽可开怀畅饮!”杯酒一饮而尽。众将士欢呼,个个喜笑颜开!
素闻李碏治军一向严格,饮酒乃军中一大忌,不过看来这条军纪并不死板,李碏用得恰到好处。刚才丰盛告诉过我,集合过后会有短暂的小憩,休整之后,便是庆功宴。
五万人?十人一席,那不是要近五千席?我不禁乍舌。
大军解散,队形虽散但是场面并不混乱,望见李碏的目光似乎放向这里,我不好意思的关上窗户,回房端坐。
有点懊恼,今日,好像并不该来。无所适从不说,就刚才差点摔得那一跤,也足够我尴尬脸红。
是不是也给李碏在众将士面前丢脸了?他会不会恼我?况且,李碏一向以江山为重,我这样一来,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儿女情长,损了他的威名?
响起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我有点紧张的站起来,心惶惶然有跳出的冲动。
抬眼,果然是李碏,我微微红了脸:“夫君大人。”
李碏轻轻关上门,我心跳加速,低下头,感觉他高大的身形站在我面前。
“马车颠簸几十里,可劳累?”他低声问我。
我缓缓摇了摇头。
又是沉默,我轻咬下唇,觉得有点尴尬,有点委屈,和后悔。
李碏转身从我身边走过,压力的顿然消失让我稍松一口气。
“喝杯茶吧。”他将茶杯递与我。
“谢夫君大人。”我慌忙接过,指尖触,有一丝的慌乱,茶水溢,滚烫,我下意识的抽手,眼看茶杯落地,李碏眼疾手快,食指中指一伸,稳稳夹住。
“对不起。”我有点心疼得看着他的手,整杯尽翻,一定很疼吧。
他将茶杯置于桌上,拉过我的手,食指前端一片殷红:“是我不好,水太烫。”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我一讶,“绿风!”是赵睿上次救我所用的药。
他的指节微微一僵:“你如何得知?”
我一愣,心内犹豫权衡:“上次偶尔结识御道街赵府的晴川姑娘,她曾经给我用过。”也不算,撒谎吧。
李碏哦了一声,帮我涂药,随即又看着我:“你何时受伤的?”
我微笑,现在问,好像太晚了一些呢:“已经全好了。”看他眉头微皱,急忙补充:“就是桃园游那次的脚伤。”别以为是丰盛没将我照顾好啊。
他握着我的手,专心致志的看一眼:“下次要小心。腿上的疤可曾褪了?”
那么大一个伤口,总是会留点痕迹的吧,他可是觉得丑陋?我下意识的侧身,将受伤的腿转到外侧:“不要紧,一点点,以后会好的。”身上还有不少细碎的伤疤,想起那日,就让我浑身难过,恶心。
李碏蹲身,一手握住我的脚踝,一手掀起我的裙摆,我脸一红:“不要!”
“碏!”门忽然打开,是赵睿冷然又英俊的脸,看到房内略显暧昧的情景,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别过目光:“诸将拜别回营了,你可要见他们?”
“知道了,”李碏仿佛不在意,细细的看了一眼我的伤疤,仿佛看待一个平常的伤员一样坦然:“我马上来。”
我倒是颇不习惯,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这样的场景,虽比当日衣不蔽体的看见赵睿要好得多,但是因着李碏的关系,却更加觉得尴尬。
赵睿用余光看了我一眼,转身关门离去。
李碏起身:“不要紧。过两日我让太医给你调点药,伤疤可尽去。”
尽去?“你,可是介意?”是不是太丑了?愈是肌如凝脂,那疤痕愈显狰狞。
“介意?”他一愣,随即微笑:“我以为你是女孩子家,会介意。”
我的心一松。
“你等我,我去去就来。”李碏出去不久,丰盛便敲门进来:“夫人,主子让我来陪陪你!”
我看他一脸豪爽开怀的笑容:“你还是适合军营的。”
丰盛嘿嘿笑。
“马上是不是庆功宴啊?五万将士,岂不是要几千席?”我问出心中疑团。
“没那么多!非南营常驻守兵的话,马上会由诸将领各自带领回驻守地,再自行论功行赏。今日也就几百席。”
原来是这样。“今日天色已晚,庆功宴后再进宫,岂不是来不及了?”
丰盛挠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要问主子的安排了。可能会明早进宫吧!”
要,留宿军营吗?
第1卷 第46章 庆功宴
篝火熊,酒气酣,谈笑声,争论声,不绝于耳。
整个校场被东西、南北两条中轴线划分成一个田字形,放桌近三百席,每席八人,其余将士皆回驻地狂欢。我与李碏坐在正中席,我的边上是丰盛,李碏的边上是赵睿,两两面对面。可能是有我的存在,与周围的酣畅气氛相比,我们这一席显得默默无语。
酒过三巡,便有将士不胜酒力,气氛更加放开。各种粗俗的玩笑隐约传来,我不想听,可是却偏偏钻进耳朵里,羞红了脸,只好低头拼命吃菜做掩饰。
“夫人,你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好?”丰盛奇怪的看着我,今天他也很拘谨。
幸好篝火看不出我的脸色。我筷子一顿,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
一个鸡腿稳稳的飞进丰盛的碗里,赵睿冷冷的瞪他:“吃你的饭!”
“主帅!”一个高壮的男子端着一碗酒,声音有点大舌头,明显是喝多了。
李碏含笑:“吴将军!”
吴将军酒碗一举:“主帅,吴某老粗人,没文化,说话不知道打弯,说错了你可不要介意啊!”
“下了战场,就不要这么拘谨,有话只管讲!”
“弟兄们说,主帅平常不近女色,现在大家才知道,是那些女人不够姿色!”他得意地回头,“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阿?”得到回应后,更加得意:“听说夫人当初跳了一场舞,就把主帅你给收服了,今个儿高兴!嫂夫人也在场!你说,是不是让夫人也跳一场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李碏的神色有点冷下去,还未说话,赵睿已经起身,一手按在吴将军肩膀:“吴祥,你喝多了!”眉宇间含着警告。
我有点不知所措。
“副帅!我没喝多!”吴祥嚷嚷着:“今日弟兄们是看到主帅和夫人恩爱,替他们高兴!高兴!”
边上有了更多的起哄声。
吴祥忽然有点哽咽:“我那老婆子要是在的话,今天我他妈都儿女成双了!”他忽然用了个文雅的词,立即有人大笑。
“笑个屁!我说错了吗?今天我是真的高兴!高兴!”吴祥大声嚷嚷着。
丰盛在边上悄悄告诉我:“吴将军夫人去世很多年了,五年前那一仗,他夫人临产,结果出发在即他没顾得上,结果是个难产,母子双亡。现在他每次上了战场就跟红眼狼似的,不怕死,冲在第一个,谁跟他争,他就说老子无牵无挂一个人,死了也没人伤心!”
我忽然想起桃园行李碏说的,每一次出征,都会有伤亡。这些将士用生命、用热血在为我们而拼搏,能活着回来已经实属不易,何必与他们计较,况且只是酒醉。
看见李碏眉头皱起,隐有不悦的神情,我轻轻伸手握住他的手。
“来一个!来一个!”吴祥使劲煽动着大家,有不少人和着他的拍子呼应。
感觉掌下李碏的手指微微用力。
今日庆功宴,实在不宜因为我而把气氛闹僵;看吴祥,紧邻我们一桌,应该不但身份重要,且是一个功臣。我能让李碏为了我而无故处罚他吗?置李碏的威信和凝聚力于何处,李碏多年与将士培养下来的信任与感情又会受怎样的影响?
今日我,确实不该来。
起身,李碏和赵睿皆微微一愣。
“各位将士们,”我尽量让声音琅琅,“你们是跟随我夫君出生入死的好弟兄,也是保卫我朝的英雄,与你们在疆场奋勇厮杀、抛头颅洒热血相比,让我舞一场又何妨。今日大家尽兴,我兰陵就献丑了。这场舞,就算是我以六皇妃的身份,感谢你们保我家园佑我国土;以夫君大人妻子的身份,感谢你们的忠诚和勇敢;更是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感谢你们用生命为我们换来平安的生活!”
不知几时,在我说话的时候,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我本是紧张害怕的,可是说着说着,感觉有一股豪壮充斥了胸间。是啊,与他们相比,我算什么?若没有我,生活依旧,若没有他们,何来国家稳定昌盛?处在战争和死亡的阴影里,如若我的舞蹈,能换他们一时的放松与开怀,又有什么不可?他们为我们做这么多,我又能为他们做什么?
“夫君大人,可否?”我低声问端坐的李碏。他神色有点难堪,但依然点头。
周围响起欢呼声。我转头吩咐了丰盛几句。
七面大鼓,放置在刚才李碏说话时站的那个临时搭建的平台,那里离地约有两尺,视线较佳。我请摆衣袖,上鼓。
没有器乐,且是军营,实在不适合再跳《屈柘枝》、《绿腰》及《春莺啭》等软舞,便选了我并不是太擅长《盘鼓舞》。
这样的舞蹈,实在需要秦澈姑娘那样的气质和形体。可是今日我感觉胸内充
满豪情。
腾空,越起,双膝跪倒在地,双锤迎击鼓面;旋转,屈膝,再击;以脚趾巧
妙踏击盘鼓,作跌倒式,击鼓;翻身起,仰面折腰,双脚踏鼓,在盘鼓上击出不同的节奏。
周围响起一阵阵喝彩声。我却有点羞愧,我本不擅长此类舞蹈,这若由秦澈
姑娘来舞,必定更加敏捷和轻盈。不过也可以看出,这些常年征战的将士们,是何等容易满足。
“好!”台下想起阵阵掌声,“夫人再来一个!”
我微微有点窘,不知道还能不能跳,望台下李碏,篝火冉冉,看不出他什么神色;也不知道该跳什么,满腹的才情在此刻仿佛又都用不上。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我深呼吸了一口,甩袖,转身,清唱。
长刀所向,直指那北方的疆土;
残阳如血,流淌在南下的征途;
旌旗猎猎,召唤着东进的战鼓;
黄沙漫漫,挡不住西征的脚步。
我朝自古多壮士,可杀不可辱;
忠孝自古难两全,含泪别父母。
满门忠烈杨家将,精忠报国岳武穆!
(所!向!无!敌!我!军!威!武!)
血染战袍,是男儿最美的华服;
马革裹尸,是英雄壮烈的归宿;
刀枪森森,挑颗颗胡虏的头颅;
战车滚滚,碾排排蛮夷的尸骨。
汉贼自古不两立,华夷辨清楚;
人生自古谁无死,丹心照史书。
中击逆水荡穷寇,立马长天誓灭胡!
(犯!我!朝!者!虽!远!必!诛!)(这战歌是我网上下的哈,不是自己写的,呵呵)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能传多远,高喝完最后一句犯我朝者虽远必诛,我感觉豪情喷薄而出,有一种想为男儿身,上疆场,保国土的冲动。收袖,微微喘息。
台下一片寂静,只风声,篝火猎猎声。
我略显尴尬的站在台上。
“唱得好!”终于有人高喊了一句,随即喝彩声四起。
我松一口气。
李碏忽然站起,几个跨步,便已经到台上。大手一捞,一起,横抱入怀。
我惊呼一声。
“够了。吴祥,还不尽兴的话,你自己上来!”李碏冷喝,抱着我转身离席。
短暂的沉寂。
“主帅心疼了!”
“是吃醋了!”
善意的玩笑和笑声。
李碏的脸有丝尴尬。
我脸微热,害羞,依偎在他怀中。
第1卷 第47章 沐浴一
踏入营房,李碏立即将我放下,掌灯。
我看着他微愠的神色,有点惴惴不安。
沉默。
可是我做错了?身为六皇妃,不该这样在众人且是一大堆男子面前抛头露面,有失身份吧。
他的背影,在烛火里摇曳。
“夫君大人,”我开口,不确定的轻咬下唇:“对不起。”
李碏转身看着我,眉头微微皱着:“你没做错。”
没做错?那,他为何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既然他说了,不管真假,就没有再刨根问底的必要。“我们今日还回城吗?”
“不回了,时辰已经晚了,你来回奔波也受不了,明早出发。”他淡淡开口。
是怕我太劳累吗?些许的感动。“你去陪将士们吧,我一人在这里就好。”我破坏了他们的气氛吧。
“不用,有赵睿在就行了。”他忽然有点神色不自然:“你先洗漱一下吧,早点安寝。”
我不过一日风尘仆仆,怎敌得上他们月月如此?“夫君大人,还是我先备水给你洗漱一下吧。”看着他,笑了:“你身上全是泥土的味道。”
李碏有点不好意思:“行军在外,很多时候水源很紧张,有时候时间地点不对,就顾不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让人备水,先沐浴更衣吧。”
沐浴更衣?他还是我?在何处?有点心慌。看着他,想开口问,又无法启齿,只得怏怏作罢。心里忽然浮上李翛的身影,有隐隐的罪恶感,却随即忆起他冰冷的眼神。
在他眼里,我是不是轻佻的女子?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
“我先出去,你坐会儿。”李碏忽然开口,我有点小受惊,他略带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
我端坐在床头。
今日,要留宿军营了。
我与李碏呢?一同留宿此屋吗?这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心里有小小的抗拒?兰陵啊,你是他的妻啊。
叹息。
上天安排好了这样的结局,我无力违背,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重重两声敲门声,我啪一下站起,有点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才开口:“请进。”
两个年轻的小兵,青春的脸庞,带着崇敬而好奇的表情:“夫人,元帅吩咐我们给你送水。”
“进来吧。”
一个半人深的椭圆形木桶,水汽氤氲,身上立即就有想清洗的冲动。我看了还傻站着的他们一眼,微笑:“谢谢,这样就可以了,你们去吃饭吧,麻烦了。”
两人恍然大悟,一个挠挠头,一个摸摸鼻子,傻笑,不好意思的退出门去。
我却有点犹豫。房门未上锁,若是洗澡的时候,有陌生人进来可如何是好?站在桶边,矛盾的撩着水花。
“怎么了,水太烫了?”门被推开,李碏不解的看着我。我急忙收手,心内有点庆幸,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呢。
“不是。”我摇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给你,”是一套男子白色长袍:“营中简陋,先拿我的衣服将就穿吧,”看着我的犹豫,补充一句:“干净的。”
“夫君大人!”我看他又要出门,急忙唤住他。
“怎么了?”他看我期期艾艾,不解。
我一狠心:“能否劳烦夫君大人在门外守候一阵?只一小会,兰陵沐浴会很快的。”
他有点了然,点点头:“我就在门外。”
有他站在门外,虽然有点不自在,但是心安定很多。缓缓褪下紫色长裙,白色亵衣,肌肤裸露在空气里,微微的凉,一阵激灵;指尖滑过肩膀,上面,有细小的伤痕,还有过,李翛吻过的印记。
无奈,迷惑,一点点的绝望,还有认命。
现在的,才是我应有走的人生。
木桶比府里的稍微高了点,有点不习惯。刚才手凉,入水感觉水温不错,腿滑进水里却觉得有点发烫。想退回来,脚却被勾住,尖叫一声,整个人撞在木盆沿上,滚落进水里。
今天,真是狼狈坏了。
水烫,特别是刺激在脸上,烧疼;睁不开眼,手一时也扒不住任何有抓手的东西,感觉肩膀着了盆地,又在水的作用下稍稍浮起,不能呼吸,本能的张开嘴,入口的却是水,咳嗽,只是更加狼狈的被呛,窒息。
一双手忽然扶住了我的腋下,将我拉起;接触到空气,我大口喘息;想睁开眼,发丝滴落的水滴糊了眼,用双手拭去水珠,头微微后仰,李碏着急又尴尬的脸印入眼帘。
思维有短暂的停顿,随即是低低的惊呼:“啊!”身子缩入水中,他结实而宽厚的手掌,却依然停留在我胸前的丰润。
水波荡漾抚着我的肌肤,身体起着不知名的反应,惊慌,害羞。
李碏慌忙一松手。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他也有点紧张,“我以为你出什么事~~~~~~~~~”
我的脸烧的厉害:“谢谢夫君大人,我没事了。”今日怎么总在他面前出状况,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
“那,那我出去了。”有点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我轻呼一口气。
手指抚过胸前,依稀还有他留下的温度和痕迹,闭起眼,不知所措。
想着他还在门外,急忙撩起水,匆匆洗漱一番,不想再出什么问题了。起身,水珠晶莹剔透,一滴一滴沾在身上,如小珍珠,草草擦干,套上李碏给我的长袍。
长裙若是和衣而睡,明早定然皱的不成模样,还是先穿着他的吧。
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李碏低低的问话:“好了?”
我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把门拉开一点。
李碏闪身进来。
我红着脸,低头,不敢与他直视。
“夫君大人。”
沉默。因为三派力量比较强大,反对声高涨,这一章,暂时还没敢让兰陵献身。可怜啊,本来这章是写初夜的
第1卷 第48章 夜一
气氛让人心慌。
“夫君大人,我,我让人把水撤了。”终于找到话说,也迫切的需要有个外人在来缓解这样的紧张。
手扶上门,却被他拉住,握在掌心。我抬眼看着他,心仿佛要跳出胸口一般。
他目光扫过我一眼,在领口停驻,随即有点慌乱的别过目光:“我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下移,顿时窘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李碏的身型本就比我高大,长袍领口开得又低,从上往下看,整个胸前,除了粉色蓓=蕾被遮挡以外,几乎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我慌忙抽出在他掌心的手,抓住领口,又觉得这个姿势太过防备和明显,转过身去。
真是,早起的一念之差,换来如今的尴尬场面。
“我去了!”李碏急急得越过我身边,双手一托,木盆已经稳稳被托起,他的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把门打开。”
“夫君大人!”怎么可以让他为我倒洗澡水!“这个,让别人来就好~~~~~~”
“不要紧!”他真是神力啊,那么重的木盆端在手里,居然丝毫没有吃力的神色。
“夫君大人!”不行,要是出去,被那些将士们看到,太丢他的颜面了,今日已然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开门!”他低着头,闷声说话。我无奈,但是总不成让他这样托着,只好侧开身去,打开门。
甫一开门,顿觉校场夜风猎猎,混合着歌声,斗酒声,说话声,钻进原本就显空荡的长袍,吹起后摆,露出纤纤玉腿;我急忙俯身按住。
砰一声,木盆落地,随即是一股大力拽着我回房,门也被李碏一脚踢上。
怎么了,太重端不动了吗?“夫君大人,你没事吧。”
李碏神色奇怪,一把把我拽到床边。
“夫君大人!”他要干什么?我的神经立马紧绷。
“坐着,不要动,更不许弯腰!”他把我按在床边,扯过薄薄的军被,从前往后披在我身上。
弯腰?是刚才~~~~~感觉一股热浪涌上头,晕晕的:“是!”
“不要动!等我回来!”
被包裹的和粽子一样,确是甜蜜的苦笑。他定是不喜欢我这样的穿着被别人看到,所以才亲力亲为为我做这些小事吧。
即使,明明知道他不是因为爱而娶我,但这份疼惜,依然让我心存感激。
爱啊,我能奢望吗?
李翛对我,可算是爱?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总让我觉得他只是把我当作玩宠。
李宥呢?想到他,嘴角不由弯起,温暖袭身。在他身边,才可以真的放下所有防备,放心依靠吧。端午晚那样的维护我,这样的恩情,穷尽一生,报答不尽,只希望日后自己有能力回报他对我的好。
娘啊,我终于知道我还有个哥哥,有个姨娘,我不是孤单一个人了;就算是爹爹,我得他的恨,也少了几分。
他只是因为太爱你吗?
军营的床铺,比不得皇府的温暖舒适,简单的铺着薄棉毯,连军被都只薄薄一层。幸好已经是五月天了。想着李碏说,等我回来,那,今天晚上,是要和他在这窄窄的床上共度一晚吗?
还能如新婚那夜一样单纯吗?
若是,若是他想,我能如何呢?
门咿呀打开,我正想着李碏,却忽然发现他已经站在门口,顿时有一种仿佛被窥破心事的害羞感,头低得几乎要埋入被中。
“你,你早点休息。”他已经换过一套浅色长袍,发丝滴着水珠,应该也是沐浴完毕。
我闻言顿觉一阵轻松,他的意思可是,不与我同眠一屋?刚才真是杞人忧天啊,脸红一片。“是,夫君大人也早点休息。”
“营内无锁,你过会儿可将椅子靠在门后,晚上若有事,我会在隔壁。”他细心的交待我。“庆功宴可能会持续较久,若是嫌吵,把窗户都关起来。”
我点点头。看见他转身出门,急忙起身相送,被子掉落一地。
想捡,想起他说不能弯腰,手就顿在空中,等他走了再说吧。李碏却已经一个健步上前,捡起,微皱眉。
“被褥可嫌冷?”
站在身前,能感觉他周身散发出的体温,洗过澡之后特有的那种淡淡的“无味”的味道,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慌张感再次上浮,脸红心跳,忘记了要回答。
我的不回答他可能当成了默认,他拉住我微微泛凉的手:“怎么这么冷?”
冷吗?为什么我还感觉我周身都要冒汗一样。“不要紧,我从小体质偏寒,已经习惯。”
手却还在相握。
再一次的静默。
我只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还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
感觉什么都无法思考,只专注眼前;缓缓地,缓缓地,愈近,愈近,终于,纳入他温暖的怀抱。
他的呼吸,吹在我的额头,我感觉那一处如被投石的涟漪,有水波样的触感从那一点一波一波荡漾开来,直达全身。
他的吻,细碎的,小心翼翼的,落在我的脸颊,然后,游移,覆盖住了我的唇。
我的心里忽然浮现起了李翛。
但来不及思考,李碏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气粗犷,短暂的停留过我的唇,却没有如李翛那样强行撬开我的贝齿,而是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噬咬;这样的霸道,一下子让我慌了神,人只能傻傻的顺着他,被他点燃。
“夫君大人~~~~”说出来,才发现声音婉转,娇羞无力。他的手已经穿过长袍,直接搂住我的纤腰,我的身体顿时一僵,忘记了开口想说什么。
房间里混合着他急促浑重的呼吸,和我微微的娇喘。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笛声。李碏一顿,抬头。
眼里是无限的渴望,和欲=火。与我对望。
要,停下吗?会,停下吗?
抚在我腰间的手,缓缓用力,一点点地摩挲,他的表情,犹豫而隐忍。
我该怎么做?迎合,还是拒绝?不知道,只好僵持住了身子,保持不动。
笛声忽然一转。  
第1卷 第49章 夜二
笛声原本低沉宛转,却一下子豁然开朗,慷慨激昂。我的心猛然一跳。
李碏骤然将我抱起,我低呼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脸却刚好凑在我的胸前,我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吹在我胸前的沟壑间。来不及拉开距离,他已经埋首其间,领口一咬,一边玉峰已经破衣而出,他直接将艳红蓓=蕾含入口中。
忽然想起桃园行,他说:你和昨天,真是判若两人。
他怎得,也一下子判若两人?
强烈的酥麻感激荡胸间,在体内引发一阵一阵莫名的感觉,身体某些部位的自然反应让我羞红了脸,却无力抵抗来自李碏的冲击,只能让自己沉醉其间。
李碏抱着我,移步,至门口,脚一勾,椅子已经稳稳的抵在门背后;手一挥,烛火应风熄灭。
一下子坠入黑暗,却反倒没有了相见的羞耻感;可是,在黑暗中的触觉,嗅觉,却更加的灵敏。
脚重新触地,但还未来得及喘息,胸前顿觉一阵凉意,长袍开解;想起长袍内空空如也,慌忙想推开他,可是霸道的李碏,早已经紧紧将我抱在怀里。两舌相吻,纠缠不休,手在背上游走,一路下滑,至腰间,至臀部。
“夫君大人!”我慌忙低呼,人本能的往他身上一靠,想脱离他的手掌,他仿佛也是一愣。
喘息,喘息,他身上爆发的力量,如猛兽。
呼吸,呼吸,我肌肤的每一寸,都紧张的窒息。
静默,只笛声悠扬哀怨。我却居然听不出这是什么曲子。
就这样紧紧相拥,却彼此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可是心内的焦躁不但没有下降,体内却有一股热浪,奔腾的更加猛烈,想要冲破我的自制,求得解放。
他的手微微一动,只一点点的感觉,却自觉地被我现在敏感的触觉放大几千倍,本能的将他抱的更紧一点,却听见他低喘,喉节声动。
男性的气息再次铺天盖地袭来,他重新封住了我的唇,一手将我固定,一手小心翼翼的游走在我的臀部,一点点,一点点地,下滑到大腿,又缓缓地转移至前~~~~~
我惶恐的想要大喊,全身的思维都仿佛集中在了他的指尖,每近一寸,我的心跳就加速一分,浑身颤栗,一种既期待又欢愉却混合着深深羞耻感的东西,聚集在小腹,一击即溃。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我的花rui,我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涌出,下意识的并紧双腿;抗拒却激起了他更大的征服欲,原本的小心一下子变成了狂野,手指一用力,就突破了我不堪一击的防线,更加肆意的攻城略地。
“夫君~~~~~~~”我娇软无力,软软的贴在他的身上倚靠自己。他将我拦腰一抱,唇却始终流连。
直到背接触有丝凉意的床面,我才稍微有点清醒。想起身,却只半倚,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他清晰的剪影,埋首在我胸前;配合着唇齿带来的阵阵冲击,这是何等刺激而香艳的场景。我凝聚的仅有一点力道瞬间散去,大口呼吸。
身上忽然一重,睁开沉醉的眼,看不真切;手抚上他宽阔而结实的背肌,却惊讶的发现不知几时我们几经赤luo相见,浓郁的男性气息钻进鼻端,醉了,无力思考其他。
李碏用膝盖分开了我的双腿,我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害怕。“不要~~~~~~~”
呢喃,摇头,泪滑落。
李碏的动作顿时停止,低而急促的喘息,告诉我他是多么的痛苦和忍耐。
兰陵啊,你是他的妻啊。
他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啊。
搂着他的肩膀,微微起身,用唇轻触他的容颜。简单的默许动作,将他彻底引爆,我感觉他迫不及待的屈身一挺,一阵撕裂的疼痛立即袭来,我不禁痛苦的叫出声。
他再次停下,紧紧地将我拥住;疼痛逐渐散去,体内包裹着的巨大,让我有充实的快感,噬心噬骨的销魂。他轻轻地动了一下,一种奇妙的感觉立即袭遍全身。
“夫君~~~~~~~~~~”我在他耳边吐气兰香,双腿不由自主地盘上他的腰间。
他不再有所顾忌。
夜,深深。晨曦微透窗棱,隐隐照在脸上。身子有丝酸楚,懒懒的不想动,记忆慢慢在脑海里清晰,倏的,睁大眼睛,望见李碏原本严肃却带着尴尬神色的脸近在咫尺。对望,彼此尴尬的别过目光。
低头,发现自己躺在他的臂弯中,被子里的身躯也能感觉到他热热的体温。心慌,想分开,脚却不知道怎么纠缠,肌肤摩擦,越着急越慌乱,脸红彤彤的,却听李碏倒吸一口气。
“不要动。”
我立即蜷缩在他体侧,紧贴,不敢抬头看。
每处肌肤都灼人,特别是,我能感觉到,他滚烫而坚硬的,抵在我的小腹。
窄窄的床,僵持。昨晚的狂野热烈仿佛是错觉。个性仿佛是随着日光的到来回归身体。
“你,你再睡一会儿,我先起。”李碏开口,语调不自然。
我点头。
他动了一下,想抽出枕在我头下的手。腰有点酸楚无力,一时无法起身,我便抬手半撑。
丰润的雪丘擦过他的皮肤,彼此一愣。
他看向我,视线下移,停住,鼻翼微微翕动,略带紧张的吸气。
我顺着他的目光下移,撑起后,被子隆起的空间,几乎能将我的上半身一览无余。我脸一热,急忙往下一趴,脸直接埋进他的臂弯里。
心怦怦跳,恨不得躲起来才好。
感觉他侧身,半压着我,手放在我的背上,撩起阵阵涟漪。
“兰陵~~~”他第一次这样开口叫我,我抬起脸,望进他微醉的眸子。“疼吗?”
心急速的跳,眼神忽闪,我半垂眼睑,摇头。
“我还想~~~~~~~~~~~”他闭上眼,吻落在我的肩膀。
第1卷 第50章 回朝
日上三竿,方出门,要进都城的几百名将士们早已经整装待发,好多人看见李碏,想笑又不敢笑,都是了然的神情,李碏视而不见,我却羞得低下头去。
“你骑马还是坐车?”李碏低声问我。
我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这些眼神,便说:“马车。”车帘一挡,就与外界相隔了。
李碏点头,径自上马;我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轻咬下唇,移步马车前,丰盛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心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火气,故意没看他。丰盛倒是一愣。
提着裙摆,想上车,脚一抬才发现双膝酸软;昨日《盘鼓舞》可能动了筋骨,毕竟我很少跳这样的舞蹈,也可能是晚上~~~~~我的脸又不由自主地泛红。
一支碧玉竹笛横在面前,顺着笛子,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微微泛白,指节有力。一袭白衣的赵睿骑在黑色骏马上,说不出的协调。冷峻的脸,微皱的眉头,自上而下看着我,凛然的气质,不知道是不耐烦还是怎样。
我微福身,略带感激地微笑,搭上横笛,借力上车,横笛居然纹丝不动;赵睿随即抽走横笛,在手心翻转,插入腰间。
李碏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们一眼。
“回朝!”
李碏直接进宫面圣,我疲惫不堪,由丰盛直接送回府上。玲珑压着我吃了点东西,我便回到惜日轩,小睡了一下。直到傍晚才起身。
“夫人,殿下捎话回来,他晚上在宫中用膳之后再回来。”李碏回来了,福伯的脸上挂着笑容。
我点头,忽然觉得有点羞赧。
玲珑匆匆进来,附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一惊,茶水四溢。
“夫人!”福伯一脸担心。
我平静神色,迅速吩咐:“福伯,麻烦你让丰盛备车,我回一趟右相府。”
“夫人,要不要派人进宫通传殿下一声?”
我犹豫了一下:“不用了,若是我回来晚,你告诉他一声就是,有丰盛在,别担心。”
踏得右相府,略犹豫,一跺脚,还是匆匆奔向三娘处。却忽然发现,自己对于从小生活的右相府,居然是这样的不熟悉,若不是有玲珑引路,我一时都分不太清路该怎么走。
苦笑,却不是感怀的时候。
三娘的丫鬟看见我,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立即进房通传。少顷,双眼红肿得三娘打开房门,嘴一张,却没出声。
若干年来,她从未开口叫过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了吧。
我低头,福身:“三娘。”
三娘有点手足无措,急忙上前拉起我的手:“兰~~陵儿,你现在是六皇妃了,不用这么拘礼了。”
“四姐说家里出了点事,让我回来瞧瞧。三娘,若是有用的着兰陵的地方,请直说。”
三娘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婉儿,婉儿她不能回来吗?”
“三姐甫怀孕,身体弱着呢,太医嘱她卧床休息,不能出门;她不放心,让我来看一趟,若有什么事,我到时好进四皇府的。”这可能也是四姐的本意吧,右相府的丫鬟,是不能直接进皇府独见皇妃的,最多捎个话。我有六皇妃的身份,自然另当别论。
“是这样啊。”三娘的神色有点奇怪,欲语还休。
我叹一口气。三娘是对我不放心吧,或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小翠带信说三姐有事,我就有点点预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桩?
“是关于三姐的婚事吗?”我试探着问。
三娘惊讶的抬头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婉儿都告诉你了?”
我摇摇头,心沉沉的,果然是这桩,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爹爹发现三姐和赵大公子的恋情而生气:“三娘,你能详细点告诉我吗,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三娘看着我,终于还是叹息。“你爹说你三姐二十出头了,两个妹妹也都出嫁,再留府中,让人笑话。刚好刑部王尚书托人替他儿子来提亲,你爹觉得不错,就口头应承下来了,没想到被你三姐知道,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不对,楞是不肯。她从小脾气就犟,这次好像死了心跟你爹爹耗上了,已经两天不肯吃饭;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一生气,都不准我们去看她!”
我思索了一下:“那三姐说她为什么不愿意了吗?”
“没说,这丫头,从小话就不多,这次嘴更加和上了锁似的,只一句不肯,随你处置,就没有了。急死我了!”三娘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是吧,一边心疼着女儿,一边还要承受来自爹爹这里的压力。
“我能去见见三姐吗?”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三姐有什么打算。
“沁儿被你爹爹禁足在房间,还有好几个家丁守着,连我都不让去看啊。”
无奈的苦笑:“我去试试吧。”再一次用六皇妃的身份,却不是我本意。
三娘不便出面,只让丫鬟领我到偏院厢房。我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摆在身后,给自己打气。在这个府里,我一直是弱者,要我拿出强者的姿态,一时无法。
几个家丁看着我,互相奇怪的对望,不过还是都很客气的问安:“六皇妃。”
我微微点头,神色淡然而端庄:“我想进去看一下三姐,麻烦各位通融一下。”
“六皇妃,这个,相爷有令,任何人不得看望三小姐。”守卫为难的神色。
我微皱眉,以示不悦:“爹爹怪罪下来,自有我来承担。”
“六皇妃,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们了,我们实在做不了主啊!”刚才说话的守卫客气的拦住了我前行的步子。
我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有点为难,客气解决显然是不可能了。“你是要拦我吗?你拦得下相府五小姐,你能拦得下六皇妃吗?”
“小的不敢!”守卫惶恐又为难。
我叹一口气:“若是爹爹问起,你尽管说,是我强行要闯,与你们无关。若我见到爹爹,我也自会向他解释。”
“是!”
第1卷 第51章 沁愁
推门入内,闲坐窗台边的三姐缓缓回头,看到是我,原本平静的神色倒是稍微变了一下:“怎么是你?”
我微笑,转身关上门:“那应该是谁?”
三姐沉默不语。
我看着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叹息:“为了他,可值得?”
三姐神情微动,别过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打算,瞒我至几时啊三姐,我没有恶意。“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何还要这样飞蛾扑火?”一个人,怎可能对抗得了两个家庭,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家庭,是当朝最有势力的两个相府。“他可知道你现在所受的苦?”
“你若是来当爹爹的说客,大可不必浪费口舌,请回。”三姐冷冷看着我。
我微垂目光,叹息。“我只是担心你。”你是我的亲人啊,是我的三姐,我希望你幸福,却不希望你受苦。
三姐看着我,目光一闪,却依然淡然:“你回吧,不要连累了你。”
连累?怎称得上。“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和爹爹耗下去吗?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即使爹爹同意了,那赵相呢?他会同意吗?赵大公子可如你这般的坚持?”
三姐一惊,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和辙~~~~~~~~~~”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怎么办?”头脑有点混乱,我轻按了一下太阳穴:“你当真想这样和爹爹耗下去吗?”
“耗下去?”三姐苦笑,有点哀伤和落寞,“我也不知道,可是,让我就这样放弃所爱,我不甘心,也做不到。”
爱?爱是什么?爱情能让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我也不能体会。“你觉得值得吗?不会后悔吗?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说不定,别人也能给你幸福。”兰家五姐妹,四个不都是变相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没有了解又怎么样,我们每个人都生活的不错啊。
“兰陵,你不懂,我要的不是什么权势身份,也不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我只是要一个真心疼我真心爱我懂我的知音人。和他在一起,即使两个人只是静静相处,我也能感觉彼此心意相通。”三姐脸上浮起微微欣然的笑容,随即暗淡下去,看着我:“算了,多说也无益。”
三姐说的,我不是特别明白,但却忽然想起了李翛和李碏,心下衡量,却依然没有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你走吧,若要烦恼,一人足矣,何必多加一人。”
看着三姐的背影,我有点自惭形秽,她是一个这样高洁的女子,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争取;而我,却甘于平淡安稳无趣,在生活面前卑微下去。
打开房门,我忽然回头:“若有一线希望,你可愿意争取?”
三姐疑惑的看着我,但是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
暗叹。“不管结果如何,可都不后悔?”
“努力过,就无憾。”
转头,闭上眼,周身一阵寒意,为了三姐的勇气。“你先吃饭吧,照顾好身体。等我消息。”
我能怎么办呢?想一试,不过是心疼三姐,也敬佩她的勇气,可要着手,就没有一点头绪。求爹爹吗?不过是个从小不受宠爱的小女儿,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把握让爹爹来答应我?况且正如我说的,爹爹答应又如何,赵相呢,他的意见又岂是我们能左右的。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天下,天下,天下能压得过爹爹和赵相的,不过一人而已!
皇上。
可是,我不过一个六皇妃,怎可以单独求见皇上?见到了又能怎么提,皇上会答应吗?
想起李碏,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提,在他面前,我的拘谨和小心总是胜过其他。况且以他的个性,定是不屑于谈起这些男男女女风花雪月,更何况让他为此去觐见皇上,开口恩赐。我的三姐,与他又有何干系?想起早上他径自上马的背影,有点怀疑,他可会为了我去做他不爱做的事?
不敢寻找答案。
那就只有,李宥了。三姐四姐毕竟一母所生,四姐甫怀孕,李宥定然不会让四姐担心,若开口求他帮忙,可有机会?
姑且一试吧。
马车从右相府出发,马蹄踢踏。月亮已经升至半空,天色已晚,晚风透过车帘,一点点的凉,让我清醒。
“赵府”二字划过。
“停车!”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丰盛立即将马车停下。
“夫人,什么事?”
我在车内呆坐,有点理不清思绪。“我去趟赵府找一下晴川。”三姐的苦,我要让他知道;若要幸福,不是单凭一人努力就够,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一份力量,总多一点机会。
“夫人,已经很晚了,我们是不是先回府?您还没有用晚膳。”丰盛小心的提醒我:“主子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我们明天再来吧。”
已经这么晚了吗?可是想着三姐,忽然有点不忍心:“不要紧,我去去就来,不过说两句话,很快的。”
通报过后,晴川很快就出来了。不过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一沉:“六皇妃!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虽然依然是灿烂的笑脸,但是多了一点拘谨。
“晴川,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不必拘于俗礼;”虽然知道迟早彼此身份都要知道,可是这个称呼还是让我觉得生分,我将晴川视为恩人,更视为难得的一个朋友。“你还是叫我兰陵吧。”
晴川噘着嘴,思考了一下,笑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叫你六皇妃。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兰陵好不好?”
“好啊,”心温温柔柔:“晴川,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几句话想托你转达你家大少爷。”
“大少爷?你找他什么事?今天真是巧呢,二少爷回府了,大少爷刚好来看他,正在府里,你要不要直接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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