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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温》

_20 疯子三三(当代)
夏眠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亦楠想见小宝宝了?”
亦楠故作冷漠的移开目光,小鼻子哼了哼:“才不呢……小宝宝一点儿也不可爱,我才不着急呢。”
夏眠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握住亦楠肉呼呼的小手覆了上去:“亦楠摸摸小宝宝的小手。”
亦楠手掌刚抚上去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硬硬的,力道还不小,他瞪着夏眠的肚子看了会,皱起小眉头:“小宝宝太坏了,在肚子里就想揍我。”
夏眠笑出声,重新把他的小手挪到别的地方:“亦楠错怪小宝宝了,小宝宝是在感受哥哥的小手呢。她想和你玩呢。”
亦楠惊异的随着夏眠的手掌抚摸她的肚子,感觉着那时不时凸起的硬物,一下下真的好像是小宝宝在逗自己一样。
亦楠脸上露出好奇又神奇的表情,过了许久才又作矜持状:“小宝宝好无聊。”
夏眠讶然,忽然觉得亦楠这闷骚的毛病和薄槿晏可真是如出一辙。
亦楠因为要和小宝宝争宠,最近去漠北那的次数少了。夏眠知道他和那个叫做白小黎的女孩儿似乎进展不错,亦楠也提过几次,说白小黎很可爱,很适合漠北。
在夏眠心里,一直将漠北当做亲哥哥一样,忍不住就想问问漠北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当初可是无话不说的,现在反而连他的近况都要从孩子口中得知。
她的生活一天天逼近幸福,可是漠北还是孤零零一人,知道他有了合适的对象她也为他高兴,可是从薄槿晏那知道了白家的背景就忍不住担心。尤其是白忱那个人,薄槿晏告诉她他的故事后把她吓坏了。
那种男人只应证了一句话——顺者昌,逆者亡。
她怎么也放心不下漠北。
夏眠便趁中午的时候约了漠北见面,漠北那时候正好在外面做采访,干脆就约了她在商场楼下的咖啡厅。
漠北看到夏眠很明显的肚子,忍不住揶揄:“还能看到脚尖吗?”
夏眠白了他一眼,坐下后只要了杯温水,漠北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点了午餐吃得狼吞虎咽。他在夏眠面前向来很少顾忌,两人从小就认识,再狼狈的模样都不稀奇。
夏眠忍不住埋怨一句:“如果太累就换个工作,你胃病还没好。”
漠北却状似玩笑的抬起眼,放下手里的刀叉:“谁在乎。”
夏眠一愣,抿了抿唇:“关心你的人都在乎。”
漠北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话,夏眠忍了许久还是开口问他:“你和那位白小姐,怎么样?”
接收到漠北更加古怪的目光,夏眠叹气道:“我听槿晏说过,白家的背景很复杂,所以……”
漠北静了静,干脆拿起餐巾擦了下唇角,认真的回视着她:“我该怎么回答你呢?不管是白小黎还是谁,我的态度都一样。我需要理智的想清楚,不管是不是家境显赫的白小黎,我都该对对方负责。夏眠,我二十几年的感情,都被你拿走了。”
他沉沉睨着她澄澈的眸子,一字字道:“现在要我马上幸福,实在有点难。”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虐TT然后虐大概也只有那一章,并且略……总之提前告知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薄哥哥会稍有变化,咳
第五十章
这是两人间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谈论起彼此的关系,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她同甘共苦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夏眠心里内疚,可是内疚不是爱情,漠北值得真正爱他的女人为他倾其所有。
沉默良久,夏眠低声应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漠北专注的眸光渐渐蕴了自嘲的笑,他垂眼没再看夏眠,语气清冷:“不用觉得亏欠我,你从头到尾都没给过承诺,我是自愿的,单方面的付出和你没关系。”
他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就够了。
夏眠轻轻叹了口气,略微有些失落:“可是是你一直在介意疏远我。”
漠北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我怕你那孤僻古怪的老公乱想。”
夏眠微微愣怔,呆滞的神情:“什么意思?”
漠北耸了耸肩没再说话,转移话题问:“亦楠怎么样,最近表现好吗?是不是比以前还要乖?”
夏眠想起逗趣的小家伙,失笑摇头:“只有你能治他,我和槿晏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漠北得意的挑了挑眉,支着下颚笑看着她:“怎么也是我带大的,他的小毛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亦楠和他爸爸还真是有点像,有事只会藏在肚子里。”
夏眠微微扬了扬下巴:“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槿晏。”
漠北神秘莫测的摇了摇头:“当局者迷,你已经被幸福蒙蔽了双眼。”
夏眠对他这副文绉绉的样子无语的撇了撇嘴,复又认真的盯着他:“你是说我忽略了槿晏的感受,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漠北敛了敛神色,看夏眠一副紧张无措的模样才踟蹰着开口:“大概是我多心吧,总觉得每次去接亦楠,或者和你见面时他都特别紧张,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夏眠疑惑的拧了拧眉,她平时的确没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薄槿晏一直都知道她和漠北的关系,除了小时候第一次知道她和漠北出去时有点儿略微失控外,平时几乎没有吃醋的表现。
她一直以为他不在乎的。
漠北看她晃神,又慎重的补充道:“男人都是小心眼的,还是注意一点,别让他多想。”
夏眠回家发现薄槿晏已经回来了,他的皮鞋整齐的放在鞋柜里,可是客厅空荡荡的寂静无声。亦楠这时候还在幼儿园,薄槿晏大概一下班就又钻进书房忙别的事儿了。
夏眠换了鞋往书房走,意外的发现这男人竟然没在里面,她狐疑的又往前走,这才发现影音室的房门虚掩着。
夏眠刚刚推门想要进去,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夏眠吓了一跳,薄槿晏沉默的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形被身后蓝色的宽大屏幕影射下清冷的光晕,表情冷峻淡漠。
夏眠吁了口气,疑惑的想往他身后看:“在看什么?”
薄槿晏没有马上回答,眼神复杂的注视她几秒,这才抬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
扶在肩上的手干劲有力,夏眠微微皱起眉头,只听他沉稳低哑的声音徐徐响起:“去哪了?”
夏眠闻到他身上又隐隐有了烟草气息,眉头蹙得更紧:“你抽烟了?”
薄槿晏黑沉的眸子微微闪烁,揽住她往外走:“抽了一支。”
这显然又是谎话,只一支不可能有这么浓郁的味道,夏眠下意识抬头看他,刚毅的侧脸、下颚紧绷,薄唇紧抿似乎透着几分不虞之色。
夏眠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平时不说话的时候也看起来异常冷淡严肃的。
夏眠便伸手环住他的腰,换了温柔的语气:“心情不好?”
男人果然都是喜欢女人示软的,薄槿晏低头看着她,脸色好转了许多,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俯身亲吻她的唇角:“你哄哄我,我就不生气。”
夏眠被他这副样子逗得发笑,食指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胸膛:“幼稚。”
薄槿晏温暖的大手探进她上衣里,在她光滑凸起的小腹上一寸寸抚摸着,他脸上带着温柔专注的神情,黑密的睫毛垂下挡住了沉静的眸光。
“宝宝乖吗?”
“嗯。”夏眠握住他的手,顺势偎进他怀里。
“那你乖吗?”
夏眠一愣,倏地抬头看他的表情。
他却没再看她,而是目光平淡的看着她的小腹,夏眠都几乎以为这一声是自己的幻听。
之后薄槿晏没再追问她白天做了什么,和平时一样体贴的去厨房为她准备晚餐,他现在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从最开始的炒菜到现在学会煲汤,俨然一个合格细心的丈夫。
夏眠在客厅看书,偶尔听着他在厨房制造出的清脆声响,竟然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是被他吻醒的,他温暖宽阔的手臂和胸膛将她禁锢得严实,湿热的舌尖在口中轻轻搅动。
夏眠睁着黝黑的眼沉沉看着他,探出舌尖和他缠吻,本来温情的亲密举动却渐渐变了味儿,他越来越强势,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双臂也越箍越紧,恨不能将她整个镶进自己身体里去。
夏眠都有些喘不过气了,舌头被他含住吮得发麻,距离太近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黑沉的眸子里隐约有些晦暗不清的东西缓缓流动。
夏眠担心孩子,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开些许。可是他力道太大,夏眠完全没法将他推攮开,最后情急之下只好牙关有力,狠心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夏眠咬了之后马上就后悔了,她清晰的感觉到薄槿晏浑身一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的退了出来。
夏眠咬了咬下唇,小声说:“我喘不过气……”
她双颊泛着两抹嫣红,眼里甚至有几分惶惑无措,薄槿晏静静看着她,垂眸抚了抚唇角,哪里都不痛,可是好像又浑身都很痛。
他只知道他在某一刻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我去接亦楠。”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黯哑,微微抬眼看她,湛黑的眸子里有几分受伤。
那样子莫名让夏眠心脏收紧,夏眠伸手想要触碰他,他却走得极快,很快就带上房门离开了。
夏眠呆呆看着紧闭的门板,心里闷得难受,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悬浮在两人平静的表象下蠢蠢欲动,可是却找不到出口。
当初决定和他结婚,她不够坦诚,明明也是因为爱着他放不下他,却还固执的缄口不言。
而他,明明这人就在身边,可有时候又觉得异常陌生。
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经历了那些悲惨和不公,为什么反而离得更远了呢?
晚饭的时候有亦楠调节气氛就轻松多了,薄槿晏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还是和往常一样把夏眠照顾的很好。
夏眠几次想和他说话,都被他巧妙的回避了。
直到晚上睡觉,薄槿晏也是故意避开她的:“我还有事没忙完,你先睡。”
他说话时还是轻柔的语气,甚至不忘在她额上落下晚安吻,夏眠无从挑剔,可是心里还是压得难受,好像有块巨石堵得她喘不过气一样。
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房,孕妇总是嗜睡的,夏眠最后都不知道薄槿晏是几点回来的。
这样的日子竟然持续了好几天,夏眠发现薄槿晏的状态好像陷入一个死循环,刚刚好转一点又开始变得糟糕,反复无常。
他好像把她照顾得很好,可是又隐隐在疏远两人间的距离,夏眠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和他近距离接触过似得,她睡着的时候他还在书房,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
如果不是夜里恍惚间感受到那腰间的力量,她都怀疑他是否还和自己同床。
夏眠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意外就发生了。
夏眠一辈子也想不到,她和薄槿晏的婚姻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意外,或者说,她没想到时时刻刻在自己面前保持着温润模样的男人,会突然变了模样。
夜里的风很凉,夏眠自怀孕后很少会在半夜苏醒,她睡得也很沉,连梦都极少做的。所以夜里再次感觉到那似曾相识的压迫感时,夏眠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始只当是他手臂太沉压到了自己,可是后来发现这力道太大,已经让她无法呼吸了。夏眠睁眼的瞬间,脑子就陡然清醒了,那一刻她害怕极了,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原来离自己那么近。
房间里只有“簌簌”的窗纱拂动声,夏眠刚刚接触到黑暗的时候,耳边净是自己的剧烈心跳。
等目光适应了黑夜,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的视线对上了身上的男人,那一双熟悉的黑眸同样震惊充满恐惧。
四目相接,两人都完全呆怔住了。
夏眠喉结好像含了腥甜,又涩又干,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她那一刻不知道自己是不能呼吸还是忘记呼吸,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双手。
那双无数次安抚过自己的修长指节,此刻正用尽全力的扣在了自己喉间,食指和拇指指腹上那粗粝的薄茧都捻得她颈间的肌肤生疼。
即便她苏醒的那一刻,他的手已经在放缓力道,但是她还是清楚敏锐的感知到了他的意图,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她的……
他似乎也惊讶极了,似是被吓到一般,不可思议的僵硬在那里。
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周围越来越静,只剩下沉重又粗噶的喘息声,是谁的两人都已经分不清楚。
夏眠看着身上完全怔愣的男人,颤抖着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腕,费尽全力想要出声:“槿——”
薄槿晏脸色苍白如纸,好像被她的声音从另一个世界唤醒,夏眠从没见过他那一刻的表情,他脆弱的仿若孩童,从她身上狼狈的摔了下来。
夏眠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她脑子乱极了,一双眼紧紧盯着他,全身都好像被凉水浇透了,又冷又刺骨。
如果说上次的指印她还怀着侥幸,那么这次是实实在在的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这么久变成了这副狰狞模样。
薄槿晏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指尖抖得厉害。
他再看向夏眠时表情痛苦,似是挣扎似是抱歉,他哀伤的注视她许久,最后颤声呢喃一句:“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楠竹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所以现在,要打负什么的随意,我还是坚持按自己的思路写,后面不会很虐……
楠竹的事儿后面还会有细节描写,比如他的一些心理活动。到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大家就都知道了,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惊悚
第五十一章
夏眠在医院接受检查的时候脑子还在发懵,耳边似乎一直在嗡嗡作响,薄槿晏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一遍遍自省着,他这样到底多久了?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察觉?
真的如漠北所言,她是被幸福蒙蔽了。
她活在薄槿晏为她编织的瑰丽梦境里,看不到一点点潜藏在这美好表象下的暗涌。他在她面前伪装得太过镇定,以至于她压根没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等发现的时候,竟然也没深究过。
夏眠心里很难受,想起他当时那自责又忧伤的眼神,心好像被生生剜成了两半。
检查结果出来夏眠松了口气,孩子没有任何问题,七个月的孩子已经存活率非常高了。她从观察室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薄槿晏和漠北坐在观察室外,漠北会来她很意外,薄槿晏竟然会通知他。
漠北率先迎了过来,看了眼她颈间的红痕微微变了颜色:“还好吗?”
夏眠点了点头,目光很快又落在薄槿晏身上。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远远和她对视着,明明紧张焦虑,却踟蹰着不敢走过来。乌黑的发丝将他的脸盘衬得更加苍白无血色,夏眠心里一阵阵发紧,握拳准备过去。
薄槿晏却站了起来,他沉沉看了她几秒才提脚过来,两人对视着,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还是夏眠先开口:“我没事……”
薄槿晏抬手想要触碰她,最后却停在半空又慢慢垂下,他声音粗噶低哑,微垂了睫毛:“没事就好。”
又陷入尴尬的沉默,漠北看气氛诡异,主动提议道:“先回病房再说。”
薄槿晏坚持她再住院观察几天,夏眠知道他是害怕两人独处,或许他怕自己再次失控。漠北在的时候,虽然他依旧不怎么说话,可至少会待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可是漠北离开,他就会找各种理由离她远远的。
夏眠心里难受极了,好像那扼在喉间的手一直掐在她颈间让她喘不过气一样。她几次追问薄槿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薄槿晏都是沉默以对,最后夏眠逼急了,一气之下光脚就下了床:“薄槿晏,你要把我逼疯吗?”
薄槿晏皱起眉头,走过去强硬的抱起她将她按在床垫间。
夏眠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他却毫无情绪的回道:“地上凉。”
两人僵持着,晚上薄槿晏甚至找了吴嫂来陪护,他自己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吴嫂大概也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只是细致小心的照顾着夏眠,偶尔还调节下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一整晚夏眠都找不到机会再和薄槿晏说话。
夏眠躺在床上看着和衣而眠的男人,他仰躺在窄小的沙发上,手臂和长腿都无处安放。明明睡得并不安稳,睫毛不住抖动着,可是却一点声响都没再发出,佯装假寐。
夏眠可以想见他此刻的内心有多挣扎,她自己都震惊不已更何况是他,每每想起他最后无措的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眼底那绝望彷徨都叫她心疼难受。
他这是承受了多少压抑才变成这样的?
整个晚上夏眠都能听到沙发上传来的辗转反侧,虽然他可以掩饰了,可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听到他调整姿势的声响。
吴嫂年纪大了,睡得很沉,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鼾声。
夏眠睡不着,想起身和他说会话,可是又怕让他更加抵触自己。她这边天人交战中,那边沙发上忽然传来了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夏眠屏息留意着他的动静,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靠近自己。
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正常人的恐惧反应,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一般。她感受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冰凉的手指慢慢抚了上来。凉意落在鼻尖上、唇瓣、下颚……他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最后慢慢滑在她颈项之上。
夏眠微微一颤,手紧紧攥了起来。
薄槿晏好像在描绘着他留在她肌肤上的痕迹一般,来回摸索着,最后俯身在她耳后落下一吻,他的声音极轻,带着难言的内疚:“对不起。”
夏眠缓缓睁开眼,黑暗中彼此看得并不真切,可是夏眠知道他能感觉到自己醒了。
夏眠伸手缠住他的脖子,将他僵硬的身体勾住带进怀里:“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不要自责。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他的胸膛硬梆梆抵在她心口上,好像那骨头都铬得她生疼。
夏眠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忽然把唇贴了上来,干燥的唇瓣厮磨着,渐渐送入濡湿的舌肉。
这个吻带着别样的缠绵意味,夏眠只觉得头脑晕眩,他在她口中来回翻搅舔-弄着,似要汲取完她所有津甜。
夏眠回抱着他宽阔结实的脊背,想着这男人的遭遇心里疼得厉害,抱得他愈发的用力。
黑暗里暧昧流动,夏眠轻轻喘息着,可是他没有丝毫想要结束的意思。夏眠想要推拒又记起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时候敏感多疑,会不会又误会她在抗拒?
孰料在她走神的时候他就主动退了出去,他贪恋的抚摸着她濡湿的唇肉,复又低头轻轻啃咬几下。
夏眠总觉得他今晚格外的缠绵悱恻,心里不自觉打鼓,用力攥紧他的手指低声说道:“我们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信我。”
薄槿晏并没马上回答,只是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嗅着她的气息。
过了许久他才耳语一句:“你安心养胎,别多想。”
他脱了鞋和她躺在一起,似是怕她害怕,又轻轻呢喃一句:“我看着你睡,不会有事。”
夏眠心里一痛,抱紧他摇了摇头:“我没怕,我知道你最后也会认出我的。”
她不知道薄槿晏到底得了什么病,究竟哪里出的问题,今天一天他都陪在她身边不去检查,她拗不过他,又无从打听。但是她始终坚信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他这样子明显是压抑过久,只要把心理的结都解开了,就一定能早点康复。
就算康复不了,她也要他!
在他怀里才渐渐有了熟悉的睡意,夏眠闭上眼低喃一句:“明早记得喊我。”
薄槿晏最后有没有回答她夏眠不记得了,只觉得眼皮很沉,最后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薄槿晏沉默看着她的睡颜,似要将她刻在自己脑海里一样,一直未合眼。
第二天是吴嫂喊醒夏眠的,睁眼没看到薄槿晏,她只当他起得早回公司了。可是到了中午都没见人,夏眠渐渐觉出了不对。
他从来不会消失这么久的,即使再忙也会打个电话过来。
夏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总觉得惶惶不安,她拿了手机给他打电话又是“关机”的提示音。夏眠这次是真的慌了,连着拨了好几次,最后直接打给了薄槿晏的助理。
助理直言不讳道:“薄总昨晚临时给我发的邮件,他让我全权负责时忆接下来半年内的决策计划,他说自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夏眠听着助理温润的男声,表情呆滞了几秒:“休息?半年?”
助理不知道薄槿晏和夏眠间出了什么问题,只当两夫妻闹别扭了,识趣的没敢多说:“薄先生大概是平时太累了……”
夏眠挂了电话坐在病床上发呆。
薄槿晏竟然就这么扔下她走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吴嫂在一旁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叹息道:“槿晏是怕你伤了你,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夏眠静静坐着,不知何时脸上忽然冰凉一片,她抬手抚摸面颊,那里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她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世界那么大,他有心躲她她根本找不到的。
他那么孤僻的一个人,治疗的过程会痛苦吗?没有人陪着该有多孤单?
他已经寂寞了那么多年,现在有了家庭却还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不公平的人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啊,可是还是被一路牵连至此。
她险些还糊涂的错过了他……
夏眠眼泪流得更凶了,吴嫂慌了手脚,急忙拿过纸巾帮她擦眼泪:“担心孩子啊,槿晏他一定是去治病去了,等他好了就会回来找你们的。”
夏眠悲伤的摇了摇头,蓦地握住吴嫂粗糙的手心,殷切的睨着她:“您知道他在哪的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他一个人得有多难熬啊,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他已经错过了亦楠,不能再错过她了。”
吴嫂为难的僵立在那里:“我不知道,这孩子铁了心不让你找到,又怎么会告诉我呢。”
夏眠失望的垂下手,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了洁白的被褥上。
薄槿晏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夏眠找遍了他身边的朋友,其实说朋友,也只有邵钦和白忱两人。
就连那么阴沉可怕的白忱夏眠都主动打电话去问了,白忱冷冰冰的回答三个字“不知道”,邵钦至少还宽慰她几句:“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和你呆在一起更危险,相信他比谁都在乎你和孩子,作出这个抉择,他不必你好受多少。”
夏眠知道他是为大局着想,可是心里还是怨他。
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共同面对呢?他就爱得那么自私偏执吗?非要把所有美好的留给她,痛苦和伤害都独自承受。
呆在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小公寓里,夏眠心里更加难受,到处都是那男人的影子。他明明不爱说话,甚至连笑都很少看到,可是存在感却那么强,她的脑子只要稍稍空白一秒,就会浮现他的模样。
夏眠推开他的书房门,这是他在家里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为了照顾她,他几乎把所有工作都带到了家中处理。厚厚的一摞文件堆满了书桌,单调的办公桌上只放了一张她的黑白照。
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夏眠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手指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桌面,好像感受他的气息一样小心翼翼。
拉开抽屉,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经常涂鸦的速写本。
他画画天赋极好,小时候就经常参加画展,长大之后才慢慢淡忘许多。她已经许久没留意过他画的什么了,仔细想来,她的所有关注点都落在了复仇上。等真相揭穿后,又一直挣扎在自己的世界出不来,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一点点。
翻开第一页她就震慑住了,那熟悉的眉眼不是自己又是谁?可是之后每一页都是她,她的每一丝表情都被他惟妙的捕捉到了,夏眠感叹连自己都不曾如此熟悉自己。
抽屉里还压了厚厚一沓速写本,内容无一例外全是她。
可是让夏眠意外的,却是连自己还在孤儿院的模样都有。
她再往下翻,才找到那本属于自己的相册……
夏眠心情复杂极了,这个神秘的抽屉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让她发掘出了无数有关薄槿晏的秘密。
她还找到了一盘光碟,是那天白忱绑架漠北时录下的,白忱说过给薄槿晏刻了一张,想让他看看夏眠当时的真情告白。
夏眠没料到薄槿晏真的看了。
想起那天他在影音室的异常反应,说不定就是在看这个。
夏眠又找到一个纸盒,刚刚打开盖子就看到厚厚一摞相片,有那天自己和漠北在咖啡厅单独见面的照片,还有平时她去接亦楠时,偶遇漠北时的照片……
夏眠看着这一切,心酸的厉害。
这就是他的爱,固执可怕、极端强势,可是夏眠却硬生生看出了他挣扎的内心,他在看这一切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态?
他该是既想抗拒又无力控制的吧。
如果不是从小的遭遇和之后这一切,他又怎么会变得这么阴沉多疑?
夏眠伸手捂住眼睫,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那散落一桌的照片上。
就算他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她依旧舍不掉放不下,既然她是他唯一魔障,那么,她一定也可以成为他的最好救赎。
第五十二章
夏眠通过很多途径都没能找到薄槿晏的消息,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千世界寻找一个人竟是这么难的事情。
她不禁想起自己离开的那五年,他是不是也曾这般焦心的寻找过她。
彷徨无助,瞬间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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