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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谭的智慧

_4 洪应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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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神妙 凡智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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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士无心徼福,天即就无心处牖其衷;险人着意避祸,天即就着意中夺其魂。可见天之机权最神,人之智巧何益!
  贞士:指志节坚定的人。
  徼福:徼,同邀,作祈求解。《左传·僖公》四年:“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
  牖:诱导、启发。
  险人:险,邪妄。险人就是行为不正的小人。
  机权:机是灵巧。权是变通。机权是灵活变化。
  一个志节坚贞的君子,虽然不想祈求自己的福祉,可是上天偏要在他无意之间来诱导他完成衷心要完成的事业;一个行为邪恶不正的小人,虽然用尽心机妄想逃避灾祸,可是上天却在他巧用心机时来夺走他的灵魂。由此观之,上天对于权力的运用真是神奇无比变化莫测,极具玄机,人类平凡无奇的智慧在上天面前实在无计可施。
  古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算不如天算。”看来古人是迷信天命的,然而古人中也有不希冀天命的,如庄子,他将天命归于自然。他说:“知道自然的作为,并且了解人的作为,这就达到了认识的极点。知道自然的作为,是懂得事物出于自然;了解人的作为,是用他智慧所通晓的知识哺育,薰陶他智慧所未能通晓的知识,直至自然死亡而不中途夭折,这恐怕就是认识的最高境界了。虽然这样,还是存在忧患。人们的知识一定要有所依凭方才能认定是否恰当,而认识的对象却是不稳定的。怎么知道所说的本于自然的东西不是出于人为呢?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人为的东西又不是出于自然呢?”
  当初,总持寺开山老祖莹山和尚听到宗师彻通和尚的讲禅后,突然感觉有所悟会。彻通说:“平常心是道。”莹山听完,情不自禁地喊道:“我悟了!”“你悟了什么?”莹山马上答道:“黑漆昆仑夜里走。”彻通追问:“再说下去!”莹山立即答道:“逢茶吃茶,逢饭吃饭。”彻通微微一笑,印可了莹山,说:“我洞宗风,今后将由你大兴。”虽然平常心是道,可它不光是靠渴时饮茶、饥时吃饭得来的;而如果没有“黑漆昆仑夜里走”的了悟,没有达到偈中所示的身心统一、无心无我的境涯,“逢茶吃茶,逢饭吃饭”也不能算是真正的禅者的修持。这一点最为关键。是的,敢于黑夜走昆仑的胆识和心境,岂是人类平凡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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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看收成 人重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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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妓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语云:“看人只看后半截”,真名言也。
  声妓:本指古代宫廷和贵族家中的歌舞妓,此指一般妓女。
  从良:古时妓女隶属乐籍(户),被一般人视为贱业,脱离乐户嫁人,就是从良。
  烟花:妓女之代称,此指妓女生涯。
  妓女以卖身卖笑为业,如果到了晚年能嫁人当一名良家妻子,那么她以前的妓女生涯并不会对后来的正常生活构成伤害;可是一个一生都坚守贞操的贞烈妇女,假如到了晚年由于耐不住寂寞而失身,那她半生守寡所吃的苦都会付诸东流。俗话说:“要评定一个人的功过得失,关键是看他后半生的晚节。”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呀。
  孟子和他的学生彭更有过一次很有意思的答辩。答辩是由学生对老师提出批评引起的。彭更认为孟子从一国到另一国,跟随的车有几十,跟随的人有几百,这太过分了。因为读书人不像木匠车工,木匠车工的动机本就是为了谋食,而君子研究学术,推行王道,动机不在谋食,读书人不工作,吃白饭,这是不可以的。孟子反问道:“这么说,你是以动机来论该不该给饭吃了?”彭更问:“如何论动机?”孟子说:“如果这里有个匠人,把屋瓦打碎,在新垒的墙上乱画,他的动机也在于谋食,你给他饭吃吗?”“不。”孟子紧接着说:“那么,你仍然在论效果,而不是在论动机。”孟子的意思很明白:论事不能光看动机,还应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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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德施惠 无位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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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肯种德施惠,便是无位的卿相;士夫徒贪权市宠,竟成有爵的乞人。
  种德:行善积德。苏轼有“种德如农之种植”的句子。
  卿相:公卿将相。
  士夫:士大夫的简称。
  贪权市宠:贪恋权势祈求宠信。市是买卖。
  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只要肯多积功德广施恩惠帮助别人,就像是一位没有实际爵位的公卿将相一样受到人们的敬仰;反之一个达官贵人只是一味贪图权势,把官职作为一种买卖欺下瞒上,这种行径的卑鄙就像一个带爵禄的乞丐一样可怜。
  行善或作恶不在名位高低,而在于人的品行。《碧岩录》中有则“仕客千日,失在一朝”的故事,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真是偶然的吗?请看原委:泉州的长官王太傅在同门的招庆和尚出门游方时到访,寺内的朗上座忙提起铁茶壶去斟茶,不小心把水壶弄翻了,水泼到茶炉内。王太傅见状问朗上座:“茶炉下面是什么?”“是捧炉神。”“既然有捧炉神,怎么还弄翻了呢?”朗上座答道:“千日位居高爵的人,也会有一朝丢官免职,这道理是一样的。”太傅拂袖而去。明招和尚说道:“上座啊,你吃的是招庆的饭,干吗要对他说那些没用的话呢!”上座问:“和尚怎么说?”“我吗,就对他说,‘是捧炉神瞅着空子给泼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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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德泽 子孙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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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祖宗之德泽,吾身所享者,是当念其积累之难;问子孙之福祉,吾身所贻者,是要思其倾覆之易。
  德泽:恩惠。例如《汉书·食货志》中有“德泽加于万民”。
  福祉:福、祉同义,幸福。
  贻:和“遗”的意思相通,可作遗留解。
  假如要问祖先是否给我们留有恩惠,我们现在生活所能享受的东西就是祖先所累积下的恩德,我们要感谢祖先当年留下的这些德泽的不易;假如我们要问子孙将来是否能生活幸福,就必须先看看自己给子孙留下的德泽究竟有多少,假如留下的恩惠很少,就要想到子孙势必无法守成而容易使家业衰败。
  《诗经》中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养我育我,不辞劳苦。”对于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儒家提倡做子女的应该感谢。怎么感谢,当然是尽到孝道。
  在荀子看来,忠君不是绝对的,但尽孝却是绝对的。即使父母有过错,也是恭恭敬敬,不可冒犯。你可以不相信这些,但子女赡养父母,待奉父母,尊敬父母,在任何时代都是为人的基准,儿不嫌母丑,谁不为人间这种至亲至情所萦绕、所感怀呢?你走遍天涯海角,你还是母亲的儿子,你出任王公大臣,你还是母亲的儿子,你的身份、地位、名誉可以改变,但你的血液不可改变。孔子的弟子子路,十分孝敬父母,他后来回忆当初负米养亲的情景时,心中仍充满无限的感慨和依恋之怀。“背负重担道途遥远的人,不选择地点而休息,家庭贫寒奉养亲情的人,不选择薪水而做官。从前,父母在世时,我常吃粗糙的饭食,将省下的米粮从百里外背回家中。那时虽然很苦很累,但我心里滋味甘甜。父母过世后,我南游于楚,从车百辆,积粟万钟,累裀(坐垫)而坐,列鼎而食,却不能再为双亲负米百里以尽孝心,再也尝不到往日的滋润甘甜了。”谁能不为这种眷眷之情、拳拳之心而动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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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诈善 如小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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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而诈善,无异小人之肆恶;君子而改节,不若小人之自新。
  诈善:虚伪的善行。据《汉书·张汤传》说:“臣固愚忠,若张汤乃诈忠。”诈忠也即作善。
  肆恶:肆是放纵,即恣意作恶。
  改节:改变志向。
  一个伪装成善良的正人君子,和恣意作恶的邪僻小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一个正人君子如果改变自己的操行志向,他的品质还不如一个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小人。
  《庄子·列御寇》中有这样一段话:“贼害最大的,莫过于德中藏有私心而心眼有所遮蔽。到了心眼被遮蔽却要主观去观察,就要坏事了。坏品质有五种,心中的品质为首。什么是心中的品质?心中的品质,就是有自以为好的东西,而诋毁自己所不从事的东西。”
  现实生活中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其实肚子里净是阴谋诡计,男盗女娼,不正是最大的“贼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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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解冻 和气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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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有过不宜暴扬,不宜轻弃。此事难言,借他事而隐讽之;今日不悟,俟来日正警之。如春风之解冻、和气之消冰,才是家庭的型范。
  隐讽:借用其他事物来暗示,婉转劝人改过。
  俟:等待。
  型范:典型模范。
  如果家里的人犯了什么过错,不可以随便大发脾气乱骂,更不可以用冷漠的态度漠不关心,放任不管;如果他所犯的错你不好直接批评可以借其他事情来暗示让他改正;如果没办法立刻使他悔悟,就要拿出耐心等待时机再提醒劝告。要谆谆善诱,就好像春天温暖的风一般,能消除冰天雪地的冬寒,要像温暖的气流一样能使冬天冻得如石块的冰完全融化,这样充满一团和气的家庭才算是模范家庭。
  《论语》说:你听说别人罪过的实情后,应该哀之怜之,而不应该庆幸自己获得了真相。这也就是《尚书》上说的,法官落实了罪证,应该起哀怜之心。
  其实,人不是圣贤,谁能没有缺点过失呢?有人小气贪财,有人情多好色,有人懒惰,有人马虎,有人浮躁,有人懦弱……平时生活得好好的,可是在一定的时候,一定的条件下,可能就走错一步,做下错事,有的人知道了别人的过失,取作笑谈,幸灾乐祸;而有些人则不同,他们心里仿佛被揪了一把,说,噢,这人做了这件错事,可怜可惜。似责备,似同情,似理解,又似自伤自警。两种态度,两种人格,相形之下,高低立刻就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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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编达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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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心地善良而乐观的人,常把万事万物都看得很美好,天地间的事也就毫无缺陷;一个天性忠厚、宽大为怀的人,心里总处在平衡状态,也就不去理会人事倾轧和人间的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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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圆而宽 天下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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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
  险侧:邪恶不正。
  一个心地善良而乐观的人,常把万事万物都看得很美好,天地间的事也就毫无缺陷;一个天性忠厚、宽大为怀的人,心里总处在平衡状态,也就不去理会人事倾轧和人间的邪恶了。
  一次,齐相储子与孟子相遇,问孟子一个问题:“齐王总打发人去探视先生,想必先生一定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吧?”孟子回答说:“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呢?尧舜也同一般人一样呢。”人具有的我都具有,人没有的我亦不可强求;我跟人一样,人跟我一样。圣人和我也没有什么不同。这就是常人心。相反,目中无人,目空一切,以为天下人都不如我,这是失了常人心;妄自菲薄,自暴自弃以为自己一切都不如人,这也是失了常人心。如此这般,就是忘记了自己是常人。忘记了自己是常人,便要么一切都想得到,一切都要争取,以为这世界的一切本为他一人准备。要么一切都会放弃,一切都不去争取,畏畏葸葸,怯懦卑琐。这两种行为,无论哪一种,其结局都会使人最终失去自己人生的真趣。
  庄子在《庚桑楚篇》中,针对人事倾轧和人间各种邪恶说了下面一段话,他说:
  “毁除意志的干扰,解脱心灵的束缚,遗弃道德的牵累,打通大道的阻碍。高贵、富有、尊显、威严、声名、利禄六种情况,全是扰乱意志的因素。容貌、举止、美色、辞理、气调、情意六种情况,全是束缚心灵的因素。憎恶、欲念、欣喜、愤怒、悲哀、欢乐六种情况,全是牵累道德的因素。离去、靠拢、获取、施与、智虑、技能六种情况,全是堵塞大道的因素。这四个方面和六种情况不至于震荡于胸中,内心就会平正,内心平正就会宁静,宁静就会明澈,明澈就会虚空,虚空就能恬适顺应无所作为而又无所不为。大道,是自然的敬仰;生命,是盛德的光华;禀性,是生命的本根。合乎本性的行动,称之为率真的作为;受伪情驱使而行动,称之为失却本性。知识,出自与外物的应接;智慧,出自内心的谋划;具有智慧的人也会有不了解的知识,就像斜着眼睛看,所见必定有限。有所举动却出于不得已叫做德,有所举动却不是为了自我叫做治,追求名声必定适得其反,而讲求实际就会事事顺应。”
  佛法本来是平常,如同“师姑(尼姑)本是女人作”,可以“不舍日用应缘处”。赵州和尚问南泉和尚:“道是什么?”南泉道:“平常的心就是道,就是真理。”赵州又问:“那么把平常的心作为应该注意并加以修炼的目标可以吗?”南泉回答:“不可,那样反而更偏离真道。”赵州问:“如果不起心修心,怎么能知道那就是道?”南泉道:“道不属于知或者不知的范围。知是妄觉。不知只是虚无而已。如果真正达到不疑这一步,你就会感到心像太空一样洞彻明朗、无遮无碍,这时还有什么是非可言呢?”赵州言下顿悟。“平常心是道”是最能说明中国禅宗的本质的一句话。类似语有“即心即佛”、“烦恼即菩提”、“心心不异”等。如何才能识得?台湾的星云大师教诲说:“用正见来认识善恶;用般若来判断真假;用法印来抉择是非;用空理来体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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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其操履 敛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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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薄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饬之人,多为放肆者所忌。君子处此固不可少变其操履,亦不可太露其锋芒。
  淡泊:恬静无为。
  浓艳者:身处富贵荣华权势名利之中的人。
  检饬:自我约束谨言慎行。
  操履:操,操行、操守,履,笃行实践,操履是执着地追求自己的理想。
  锋芒:比喻人的才华和锐气。
  孔子说:“可以同他谈却不同他谈,易失人;不可以同他谈的同他谈了,是失言。聪明人能努力做到:既不失人,也不失言。”
  孔子还讲过“讷于言”、“慎于言”,但这种装哑的方法毕竟偏于消极,是宁拙勿失。要不失言,除了少说话外,更要想话说,甚至无话可说的时候想话说——比如你拜访别人,十几分钟,干坐着不行,要能想话说;想话说当然主要是想想再说。只有这样“想话说”的人,才真正算是“不失言”。
  《战国策》上记范雎见秦昭王,一次、两次,秦昭王向他请教,他都不说话,因为他发现秦昭王与他谈话时心不在焉,而他要讲的又是一套使秦国富强称霸的大道理,别人不重视,讲出来无益。直到第三次,秦昭王单独会见他,专心致志,虚心向他求教,他的一席话,就打动了秦昭王,封他当了宰相,像范雎这样,才真正是既不失人、又不失言的智者。
  禅道佛法的第一义在于对自他不二的自己的自觉,即般若的智慧,因此才有“只许老胡知,不许老胡会”的说法。禅门至高无上的佛之上的境界,并不以获得知识、悟解般若为重,而是把由道心得来的自觉,由智慧升华而成的大愚绝学、无学视为至宝。古人常崇拜“不风流处”的风流,称颂“怜儿忘丑”的高贵的愚者的精神。彻底的愚是常人能及的;足够的聪明,常人都能获得。真正的人却是愚者,禅的最高阶段就是守愚禅。而守愚是世间最大的美德,即不为名利,自发性地,干该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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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境砺行 顺境销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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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处顺境内,满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
  针砭药石:针,古时用以治病的金针;砭,古时用来治病的石针,现在流行的针灸是针砭的一种。药石,泛称治病用的药物,针砭药石泛指治病用的器械药物,此处比喻砥砺人品德气节的良方。
  砥砺:磨刀石,粗者为砥,细者为砺,此为磨练。
  销膏靡骨:融化脂肪、腐蚀筋骨。
  一个人如果生活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那身边所接触到的全是有如医疗器材般的事物,在不知不觉中会使你敦品励行磨练自己的意志;反之一个人如果生活在无忧无虑的顺境中,这就等于在你的面前摆满了刀枪利器,在不知不觉中使你的身心受到腐蚀,从而走向失败。
  人在清苦的环境中容易奋发上进,人在优裕环境中容易堕落腐败。人如果能知道这一道理,就能防患于未然。唐朝李景让的母亲郑氏,年轻时就守寡,当时家境贫困,孩子幼小,是她亲自教育孩子。有一次她母亲房子的后墙塌陷,从墙破处找到了许多钱,她向天神祈祷说:“我听说不劳而获是自身的灾祸。如果天神怜悯我贫穷,那就希望让几个儿子的学问有成就吧,这些钱就不敢拿了。”说着就赶快把那些钱掩埋上,把墙修好砸实了。从上述言行看郑氏是女子中有远大见识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景让后来官位显达了,尽管如此,他有过错,母亲也决不放过。他当浙西观察使时,手下有个低级军官不顺他的心意,他让人用棍棒打,结果给打死了,这件事引起军队的愤怒,将要发生兵变。他母亲听说这事后,就出来坐在官府办公的地方,让景让站在厅堂上,责备他说:“天子托付你重任,你却把国家的刑法当成喜怒哀乐的工具,胡乱杀死无辜的人,万一造成地方动乱,你有何面目见皇上?”说完,让他左右的人脱下景让的衣服,鞭打他的脊背,这时景让手下的人都站出来替他求情,打了很久母亲才同意把他放了。一个人如果在艰苦贫困的环境中,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是针对自己过失的良方妙药,砥砺节操,锻炼德行而不觉得;而在顺境面前堆满了前进的障碍,腐蚀自己的意志却不知道。李景让的母亲郑氏深知这一道理,使李景让受到教育,从中我们也能得到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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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势弄权 欲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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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长富贵丛中的,嗜欲如猛火,权势似烈焰。若不带些清冷气味,其火焰不至焚人,必将自焚。
  嗜欲:多指放纵自己对酒色财气的嗜好。
  一个生长在豪富权贵之家的人,丰富的物质享受,会令人养成各种不良嗜好和喜欢作威作福的个性,但不好的嗜好对人的危害有如烈火,专权弄势的脾气对心性的腐蚀有如凶焰,假如不及时给一点清凉冷淡的观念来缓和一下他强烈的欲望,那猛烈的欲火虽然不致使人粉身碎骨,终将会让心火自焚自毁。
  一个人生长在富贵之家,物质享受方面可说应有尽有,因而养成了不良嗜好和喜作威福的个性,尤其是作威作福、专权弄势,对人的腐蚀就好像凶焰,早晚会引火自焚。钟会、邓艾以两路大军攻灭西蜀,而钟会心生反意,想要据险自守,做个刘备第二,进而兵临长安灭魏,再起兵灭吴,一并天下于自己一人之手。但是担心邓艾为敌与自己作对。怎么办呢?钟会想到告伪状的方法,几次密报司马昭,说邓艾心存反意。司马昭毕竟是谋略场的老手,他虽然担心邓艾逆反,对钟会却也有疑惧之意。接到钟会的密报,他对钟会真正用意就了如指掌了。他写信告诉钟会说:“邓艾有可能据兵自守,所以我派贾充领兵一万入斜谷,前去援助你。我自己领兵十万在长安,随时准备接应。”司马昭另派新兵之意当然不是为了邓艾,而是为了钟会。钟会也不是呆子,他见司马昭信便知是司马昭对自己起了疑心,便仓促行事,拥兵而反,最后被杀身亡了。本想告假状陷害邓艾,使自己阴谋得逞,不想被司马昭察觉而自陷死地。这正如老子所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一个人的欲望好比是烈火,理智好比是凉水,凉水可以控制烈火,理智可控制欲望。当火势与个人欲望达到一定程度时,物就会枯焦,人就会粉身碎骨,所以人必须加强道德修养,缓和自己的强烈个人欲望使自己健康地行走在人生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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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一真 金石可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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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一真,便霜可飞、城可陨、金石可贯。若伪妄之人,形骸徒具,真宰已亡,对人则面目可憎,独居则形影自愧。
  霜可飞:本意是说天下霜,比喻人的真诚可以感动上天,变不可能为可能而在夏天降霜。据《淮南子》说:“衍事燕王尽忠,左右谮之,王下之狱,衍仰天哭泣,天五月为之下霜。”
  城可陨:本来是说城墙可以拆毁崩溃,此处比喻至诚可感动上天而使城墙崩毁。据《古今注》中卷:“杞植战死,妻叹曰:‘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是人生之至苦。’乃亢声长哭,杞之都城感之而颓。”陨,崩塌。
  贯:穿透。
  伪妄:虚伪,心怀鬼胎。
  真宰:宰是主宰,真宰,此指人的灵魂。
  一个人的精神、修养功夫如果能达到至诚的地步,就可以感动上天,变不可能为可能。古今中外有很多超能力、超现实的故事。张良是韩国人,在西汉建立的过程中是很有贡献的人物。公元前230年,韩为秦所灭,他决心替韩国报仇,准备在秦始皇东巡车队经过地方进行突然袭击,但因为判断错误没能成功,张良只能躲藏起来。一天无事,信步到邳桥上,碰上个老头,他走到张良所站的地方,恰巧一只鞋子掉到桥下去了。老头回头让张良把鞋子捡起来,张良听了,感到惊讶,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傲慢的人,但见是一位老人,不好发作,只好勉强帮老人把鞋子捡上来。老头又对张良说:“帮我把鞋子穿好。”张良觉得既然帮他捡了鞋子,就帮他穿上吧。于是就跪在地上帮他穿好。老头连一句谢谢也不说,边走边说:“孺子可教矣。过五天天刚亮的时候,与我在这里会面。”过五天,天刚亮,张良如约前往,老头已先在那里等着。老人说:“与长辈相约,你却后到,这是为什么?”说着扬长而去,临走,对张良说:“过五天再来,再早一点来。”五天后,张良还没等到半夜就去了。过了不久那老头来了,看到张良先到,高兴地说:“应该这样。”他拿出一册书来交给张良说:“读好这本书就可以辅佐别人完成帝王事业。”说完飘然而去。天亮了,张良看到那册书,原来是《太公兵法》。他感到非常珍贵,深入钻研,融会贯通,后来在西汉建立过程中成为有贡献的人物。张良得兵书的过程证明了“至诚感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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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求恰好 品如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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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
  一个人写文章写到登峰造极的水平时,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把自己的思想感情表达得恰到好处而已;一个人的品德修养如果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时,和普通平凡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只是使自己的精神回归到纯真朴实的本性而已。
  子贡向孔子请教说:“君子看重美玉,却看不起像玉那样的美石,为什么?是不是因为真玉少而像玉那样的美石多呢?”孔子说:“唉!端木赐,这是什么话!君子难道因为多就看不起它,少就看重它吗?玉,是君子用来比喻道德品质的。玉柔润有光泽,好比君子的仁慈;坚实而有纹理,好比君子的智慧;坚固刚毅而不弯曲,好比君子的道义;有棱角而不伤人,好比君子的德行;能被折断却不弯曲,好比君子的勇敢;玉上的斑点和美丽同时表现出来,好比君子坦荡的情怀;敲击它,声音清脆响亮,远方也听得见,不敲击了,声音便断然停止,好比君子的言辞干净利落,所以,即使像玉的美石雕上花纹,还是比不上玉的晶莹生光。《诗经》上说:‘思念君子,温和如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庄子·在运》中引用了老子教诲孔子的一番话:孔子拜见老聃讨论仁义。老聃说:“播扬的糠屑进入眼睛,也会颠倒天地四方,蚊虻之类的小虫叮咬皮肤,也会通宵不能入睡。仁义给人的毒害就更为惨痛乃至令人昏聩糊涂,对人的祸乱没有什么比仁义更为厉害。你要想让天下不至于丧失淳厚质朴,你就该纵任风起风落似的自然而然地行动,一切顺于自然规律行事,又何必那么卖力地去宣扬仁义,好像是敲着鼓去追赶逃亡的人似的呢?白色的天鹅不需要天天沐浴而毛色自然洁白,黑色的乌鸦不需要每天用黑色浸染而毛色自然乌黑,乌鸦的黑和天鹅的白都是出于本然,不足以分辨谁优谁劣;名声和荣誉那样的外在东西,更不足以播散张扬。泉水干涸了,鱼儿相互依偎在陆地上,大口出气来取得一点湿气,靠唾沫来相互得到一点儿润湿,倒不如在江湖里生活将彼此彻底忘怀。”
  老聃的话告诉我们:为人处世,贵在自然,指出名声和仁义都是身外的器物;不能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使自己丧失了淳厚质朴的本性,实际上也就是讲做人要回归本然,不要给自身套上伪装。这种回归本然是指经过一番修省磨练以后高一个层次的回归,这种回归会使人的言行变得自觉而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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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认真 可负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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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幻迹言,无论功名富贵,即肢体亦属委形;以真境言,无论父母兄弟,即万物皆吾一体。人能看得破,认得真,才可以任天下之负担,亦可脱世间之缰锁。
  幻迹:虚假境界。
  委形:上天赋予我们的形体。委,赋予。如《列子·天瑞》篇:“吾身非吾有,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
  真境:是超物质的形而上境界,也就是超越一切物相的境界,这种境界是物我合一永恒不变的。《庄子·齐物论》中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缰锁:套在马脖子上控制马行动的绳索,比喻人世间的互相牵制。
  世事变幻无常,不论官位、财富、权势都是变幻无常,即使是自己的四肢躯体也属于上天赋予我们的形体,假如我们超越一切物相来看客观世界,不论是父母兄弟等骨肉至亲,甚至连天地间的万物都和我属于一体。一个人能洞察出物质世界的虚伪变幻,又能认得清精神世界的永恒价值,才可以担负起救世济民的重大使命,也只有这样才能摆脱人世间一切困扰你的枷锁。
  至难和尚有句法语:修行的人远避男女,便可如火中剑,不熔不化;着衣人不可近女色,纵使身有误,也要用心克制。因为近受女色是非人的佛。老僧忌讳女人,是因为心有非人的佛,还没达到自然的人性。并作了一首道歌云:美色在眼前,心迷身不乱。至难还说:“有一禅师,见邻家女身寒若冰,冻得不行,就解怀脱衣,用肉身去温暖她,这等人值得大书一笔;我的师父愚堂也曾在女人的眼前、身后,一丝不挂地洗浴,不愧为国中之杰。”又说:“大道大觉之时,无我的人,纵与女人往来,也只是无心无觉,出自天然。这是一般修行者所达不到的,这种人堪为人师。有人嫉恨男女往来,我认为这种人不懂佛道。男女应当往来。”最后的话似与前段相当矛盾,其实不然。至难能讲出这样的至理实在不简单,男女交往的确乃自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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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制欲求 便无殃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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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口之味,皆烂肠腐骨之药,五分便无殃;快心之事,悉败身散德之媒,五分便无悔。
  爽口:可口、快口。
  皆烂肠腐骨之药:强调多吃山珍海味就伤害肠胃。
  美味可口的山珍海味,多吃了便伤害肠胃因此绝对不可多吃,只要控制住吃个半饱,就不会伤害身体,世间有些称心如意令人得意洋洋的好事,其实都是一些引诱人们走向身败名裂的媒介,所以凡事不可只要求一切都心满意足,只要保持在有五成的满意度上就不至懊悔。
  荀子曾经这样谈到他的日常经验:欲望无穷无尽。抱有的欲望即使不能穷尽,对欲望的追求还是可以近于满足;欲望即使不能去掉,追求的又不能得到,但追求欲望的人应该节制自己的追求,按照正确的原则行事,在可能的条件下,就尽量使欲望得到满足,在条件不允许时,就要节制欲求,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原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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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恕待人 养德远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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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
  过:过失,错误。
  发:揭发。
  阴私:也作隐私,指每个人的私生活中的隐秘事。
  旧恶:指他人以前的过失或旧仇。如《论语》中有“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做人的基本原则,就是不要责难别人所犯下的轻微过失,不要随便揭发他人生活中的隐私,更不可以对他人过去的过失或旧仇耿耿于怀,久久不肯忘掉。做到这三点,不但可以培养自己的品德,也可以彻底避免遭受意外的灾祸。
  《论语》说:对人不要求全责备。《礼记》说:至清的水不生鱼鳖,求全的人没有朋友。所以,做人应该眼睛明亮但又有所不见,耳朵聪敏而又有所不闻,看重别人的大功德,原谅别人的小过错,不要求一个人尽善尽美。
  《孔丛子》上记载,孔子的孙子子思,向卫君推荐苟变,说他是一员可无敌于天下的大将,但卫君说:我也知道苟变是难得的将才,但他从前做官时曾无故吃了别人两个鸡蛋,于德有亏,所以我不用他。子思说:木匠选材,也知取其长弃其短,您作为一国之君,怎可以两个鸡蛋而弃干城之将而不用呢?这种做法千万不能让邻国知道了啊!像卫君这样,它不是失去了一位举国倚重的好将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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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古 人生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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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
  万古:永恒不变的时间,喻其长。
  虚生:虚度一生无所作为。
  天地的运行是永恒不变的,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后就不再复活;一个人最多只会活到百岁,可是百年的时间跟天地来说只不过是一刹那,我们人类有幸诞生在这永恒不变的天地间,既不可不了解我们生活中所应享的乐趣,也不可不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蹉跎岁月,虚度一生无所作为。
  司马迁自幼受其父影响,诵读古文,熟读经书,二十岁就漫游全国,考察名胜古迹、山川物产、风土人情,访求前人轶事掌故。后又继任太史令,得以博览朝廷藏书、档案典籍。太初元年根据父亲遗志着手编撰一部规模宏大的史书。正当司马迁努力写作之际,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因为被牵涉到李陵的案件中而受到了宫刑。出狱之后司马迁担任中书令,这是一种历来由宦官担任的职务,对士大夫来说可算得上耻辱。司马迁的朋友任安在狱中给他写信,表示对他的行为的不理解。司马迁回答说:“我并不怕死,每个人都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我现在死了,无异于死了一只蝼蚁。我之所以忍辱苟活,是因为撰写史书的宿愿还没有实现啊。从前,周文王被囚于羑里才推演出《周易》,孔子被困于陈蔡才作出《春秋》,屈原被放逐于江南才写下《离骚》,左丘明失明之后才完成《国语》,孙膑被削掉膝盖骨才编著《兵法》,吕不韦被贬于蜀地才作出《吕氏春秋》,韩非子被拘禁于秦才写出《说难》、《孤愤》,我要效法这些仁人志士,完成我的书啊!到那时,就可以抵偿我的屈辱,即使碎尸万段我也没有什么悔恨啊!”经过二十年的磨砺,司马迁终于完成了名垂千古的《太史公书》,后人称之为《史记》。这是我国第一部规模宏大、结构谨严、体例完备的纪传体通史,记述了自黄帝至武帝太初年间三千多年的历史。二十年,忍辱负重,难为了司马迁,也成就了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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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履满 君子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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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来疾病都是壮时招得;衰时罪孽都是盛时作得。故持盈履满,君子尤兢兢焉。
  持盈履满:指已达最好程度的美满的物质生活。盈是丰富,满指福禄。
  兢兢:小心谨慎。
  一个人到了年纪大时,体弱多病,那都是年轻时不注意爱护身体;一个人事业失意以后还会有罪孽缠身,那都是在得志时贪赃枉法所造成的祸根。因此一个有高深修养的人,即使生活在幸福美满的环境中,也要凡事都兢兢业业,戒骄慎言以免伤害身体得罪他人,为今后打下好基础。
  天机的奥妙是不可思议的,不要说未来的事不可逆料,就连目前的事也很难推断。有时让人先饱受磨难后再春风得意,有时让人先得意一番后又陷入困苦挫折之中。有高深修养的人对此看得很清楚,并有一套最佳的对付之方:逆来顺受,居安思危。他们也很清楚,祸福、得失、苦乐在人自取,人能求福,也能避祸,求福与避祸,也全在自己。他们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思危就可以求安,虑退方能得进,惧乱然后可以保治,戒亡然后可以求存。正因为有高深修养的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所以上天也无法施展他捉弄人的伎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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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私扶公 修身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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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私恩不如扶公议,结新知不如敦旧好,立荣名不如种阴德,尚奇节不如谨庸行。
  市私恩:市,买卖。私恩是出自私心所施的恩惠,指收买人心。
  扶公议:公议是社会舆论;扶是扶持。扶持公议,就是以光明正大的行为争取社会声誉。
  敦:厚,加深。
  庸行:平常行为。
  一个人与其收买人心而施恩惠给别人,那还不如以光明磊落的态度去争取社会大众的舆论;一个人与其结交很多不能劝善规过的新朋友,倒不如加深一下跟老朋友之间的情谊;一个人与其沽名钓誉,想法提高知名度,倒不如悄悄在暗中积一些阴德;一个人与其标新立异去显示名节,倒不如平日谨言慎行多做一些平凡无奇的好事。
  子产担任郑国宰相数十年,内无国中之乱,外无诸侯之患。子产的成功在于他能知人所长,人尽其才。裨谌策划周全,冯简子善于判断,子太叔善于裁决,且富有文采,公孙挥了解四周邻国的行为动向,又能随机应变,采取相应措施。郑国一旦有事,子产便用车子把裨谌送到郊外,让他静心策划,然后由冯简子做出决断,再让公孙挥拟定文辞,最后交给子太叔去执行,以应付诸侯宾客。如此集中众人的聪明才智,很少有办不成的事情。所以,荀子说,人才是掌握政治原则和法制的总管,片刻也不能缺少。得到了人才,国家就能治理好,就安定,就发展,失去了人才,国家就混乱,就危险,就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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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公论 不涉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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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平正论不可犯手,一犯手则遗羞万世;权门私窦不可着脚,一着脚则玷污终身。
  犯手:触犯、违犯。
  私窦:窦,储藏粮食的窖,壁间的小门也叫窦。私窦就是私门,暗行请托之门,即走后门。
  着脚:着脚就是踏进去。
  玷污:指美誉受污损。
  社会大众所公认的规范和法律绝对不可以触犯,不小心或故意违犯了,那你就会遗臭万年;凡是权贵营私舞弊的地方,千万不要踏进一步,万一不小心或故意进去了,那你一辈子的清白人格就被污损。
  一个有道德、讲气节的人,宁可穷困而死也不踏进权贵们营私舞弊的地方,如果走进去,那么一辈子也洗刷不清。晋朝张翰辞去大司马府高级官员的职务,对同郡的顾荣说:“天下纷乱不安,拥有盛名的人,想要退隐都很艰难。我本来就是乡野之人,性好闲适,早已不求一时的名望。你要好好的以你的聪明防患于未然,用你的智慧预留后路。”顾荣拉着张翰的手,说:“我也很想和你一起退隐,自在的去采拾山间的野菜,喝江河中的清水。”张翰有一天看到秋风吹起,想起吴中(江苏吴县)的莼菜羹、鲈鱼脍,说:“人生的可贵在于能够适情适性罢了。怎么能被羁留在离故乡数千里外的地方,为的只是虚名爵?”于是叫人驾车赶回故乡,不久,齐王败亡,许多人都说张翰有先见之明。晋朝还有这样一件事。晋朝裴推荐韦忠给张华,张华要任韦忠为官,他却以疾病为由辞谢。别人问他原因,他说:“张华为人虚华不实,裴贪多而不满足,两人都不顾礼法依附贾后,我时时担忧他们会遭覆败,波及到我;怎么可以再撩起衣裳,不知顾忌的来接近他们呢?”后来张华果然遭祸,如韦忠所预言一般。以上是晋朝两例不贪官、知败思归的事,这两人不依附权贵,所以临祸不遭殃,保持清白的人格。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人的一生应修德养性,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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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庄自重 无恶人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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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意而使人喜,不若直躬而使人忌;无善而致人誉,不如无恶而致人毁。
  曲意:委屈自己的意志。
  直躬:刚直不阿的行为。
  一个人与其委屈自己的意愿去博取他人的欢心,还不如以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言行而遭受小人的忌恨,一个人根本没有善行而无缘无故接受他人的赞美,还不如没有恶行劣迹而遭受小人的诽谤。
  孔子说:君子庄敬自重,而与人无所争。荀子说:君子才德过人,但不因此骄人,与人争高下,就像一个人力大如牛而不与牛斗力量,走速似马而不与马比速度那样,他聪明过人但并不与人比聪明。
  宋代宰相富弼年轻时,有人告诉他:某某骂你。富弼说:恐怕是骂别人吧。这人又说:叫着你的姓名骂的,怎么是骂别人呢?富弼说:恐怕是骂与我同名字的人。据说,那位骂他的人,听到这事以后,自己惭愧得不得了。为什么惭愧呢?因为与自己一比富弼人格与表现上矜庄自重的优势太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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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亲从容 对友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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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父兄骨肉之变,宜从容不宜激烈;遇朋友交游之失,宜剀切不宜优游。
  从容:镇静不慌乱。
  剀切:切实、直接了当。
  优游:柔和、模棱两可。
  当遇到父母兄弟或骨肉至亲之间发生家庭纠纷或人伦惨变事故时,应该保持沉着、从容的态度,绝对不可以感情用事,采取激烈言行而把事情弄得更坏;当跟知心好友交往时,万一遇到朋友有什么过失,应该亲切诚恳地直言规劝,绝对不可以由于怕得罪人而模棱两可,眼看着他继续下去。
  我们与朋友交往时,发现朋友有什么过失时,应该直截了当地批评。绝对不要怕得罪他,使他的错误继续下去。苏东坡在黄州亲眼目睹了菊花落瓣,认识到错改了王安石《咏菊》诗,想向太师赔罪,只是找不到进京的机会。马太守决定把冬至节派官上朝进贺表的事交给苏东坡,贺表也由苏东坡来写,东坡得到这个机会很高兴,记起到黄州上任时王安石嘱咐他取瞿塘中峡水之事。当时因对被贬黄州心中不服,竟忘了这件事,现在想一定要办妥。于是从水路走,可顺便取中峡之水。顺流而下,一泻千里,因鞍马颠簸、身体困倦,不觉睡过去了,没有吩咐水手打水,到醒来时已是下峡,过了中峡。东坡赶紧吩咐拔转船头,要取中峡水,但逆水行舟,很是费劲,而且用不上力。遇见一个老者,问三峡哪一峡水好。老者说:“三峡水昼夜不断,难分好坏。”东坡想:“何必一定要取中峡水呢?”叫个水手将下峡水装满了一瓮,回到黄州,写好了进表。星夜赶到东京,到了相府见了荆公,东坡对错改诗句一事,拜伏于地,表示谢罪。王安石说:“你没看见过这不怪你。”便问带中峡水的事情。东坡说已经带来了。王安石赶紧取来瓮,命令下人生火煮水,冲泡阳羡茶,但茶色半晌方见。王安石问:“此水何处取来?”东坡答:“巫峡。”王安石:“是中峡水了。”东坡答:“正是。”王安石笑着说:“又来欺老夫了,此乃下峡之水,如何假名中峡?”苏东坡大惊,说是问过当地有经验的老者,告诉三峡之水都一样。于是听信了他取了下峡之水,并问:“老太师怎么辨别出来了?”王安石教育他读书人不可轻举妄动,凡事要寻根究底,并向他解释:“上峡水性太急,下峡水太缓,只有中峡缓急相半。太医院官乃明医,知老夫患中脘变症,故用中峡水引经。此水煮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之间。今见茶色半晌方见,故知是下峡。”东坡听后,心悦诚服,离席谢罪。王安石安慰他说没有什么罪,并指出他因过于聪明,容易疏略。王安石对苏东坡这次做错了事,而且开始还想混过去,没有斥责他,而是一方面中肯地指出东坡过于聪明,反而不能寻根究底,容易犯自以为是的毛病,另一方面又向东坡介绍三峡之水上中下的区别,使东坡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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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处着眼 小处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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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处不渗漏,暗处不欺隐,末路不怠荒,才是真正英雄。
  渗漏:渗,水从上往下慢慢滴,有侵蚀和走漏的意思。
  怠荒:怠是懒惰无进取心,荒有颓丧不上进的意思。
  做人做事即使是细微的地方也不可粗心大意,有所疏漏,要处处小心谨慎;即使在没人听见、没人看见的地方,也绝对不可以做见不得人的坏事;尤其当你于穷困潦倒不得意的时候,仍旧不能忘掉奋发上进的雄心壮志。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有作为的英雄人物。
  一次曹操准备接见匈奴使者,他担心自己形貌短小,不足以给人威严的印象,于是让崔琰做替身,自己则握刀立于座旁充当侍卫。会见之后,曹操派人去问匈奴使臣:“魏王如何?”使臣答道:“魏王丰采高雅,无可比拟,但那座旁的握刀人,才是英雄。”可见,名望、地位可以代替,而一个人的举止气质则不可代替。荀子告诉你,长者风范是这样的:所戴的帽子高大,衣服宽敞,面色温和、庄庄重重的,严严肃肃的,宽宽舒舒的,大大方方的,开开脱脱的,明明朗朗的,坦坦荡荡的。荀子告诉你,幼者风度是这样的:帽子高大,衣服宽敞,容貌谨厚,谦谦逊逊的,温温和和的,亲亲切切的,端端正正的,勤勤勉勉的,恭恭敬敬的,随随便便的,拘拘谨谨的。荀子还告诉你,小人丑态是这样的:帽子戴得低下,向下倾斜,帽带和腰带系得松垮,容貌傲慢,行动迟缓,轻佻而不稳重,沉默寡言,见识浅陋,惊慌失措,消沉沮丧,张目直视;在饮酒吃食,追逐声色之中,显得沉醉迷乱;在待人接物的礼节中,显得脸色憎恶,极不耐烦;在从事劳动中,显得厌恶怠慢,拈轻怕重,好逸恶劳而又怕批评,没有廉耻,宁愿忍受污辱和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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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奇异 能恒苦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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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奇喜异者,终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要有恒久之操。
  恒:长久不变。
  一个喜欢标新立异甚至怪诞不经的人,绝对不会有高深的学识和远大的见解;一个只知道苦苦恪守名节而自以为清高独行其事的人,绝对无法保持恒久的信心操行。
  雨季时和尚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禁止云游,在寺内修行,称为“夏安居”。有一年临济和尚修到一半就打破禁例,出门到黄檗修持的山上去。上山一眼见到师傅黄檗正在诵读经书,临济心想:“我原以为师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想不到也只是个看经念佛的主。”几天之后,他决定下山。黄檗便说:“你违反禁例半途上山,如今又要半途下山去。”临济道:“我只想来跟师傅打个招呼,问好。”于是黄檗把临济狠狠地揍了一顿,逐出了寺门。行了数里,临济忽生疑念,悄悄返回寺内,直到过完了夏安居。一日临济向黄檗辞行,黄檗问:“你去哪里?”“不往河南即河北。”黄檗当场又打,临济抓住黄檗的手,并出手把黄檗打了一下。黄檗哈哈大笑,认可了临济,就是承认临济真正悟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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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犯 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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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怒火欲水正腾沸时,明明知得,又明明犯着。知得是谁,犯着又是谁?此处能猛然转念,邪魔便为真君子矣。
  邪魔:邪恶的魔鬼,指欲念。魔是梵语“魔罗”的简称。
  真君:指主宰万物的上帝。
  一个人当怒火上升欲念像开水一般在心头翻滚时,虽然他自己明知这是不对的,可是他又眼睁睁的不加控制。知道这种道理的是谁呢?明知故犯的又是谁呢?假如当此紧要关头能够突然改变观念,那么邪恶的魔鬼也会变成慈祥的主宰万物的上帝了。
  庄子在《在宥篇》中引用老子的话说明人的精神寄托,在于“慎重,不刺激人心”,要静而不躁。书中是这样叙述的:
  崔瞿向老聃(即老子)问道:“不治理天下,人的精神将如何寄托?”
  老聃说:“你要慎重,不要刺激人心。人心,你压它就下沉,举它就上浮,下沉像被囚,上浮像冲杀;你姿态绰约,就会使刚强的心变得柔弱。一个人心理尖利刻薄,浮躁起来如烈火,冷淡下来如结冰。心的变化迅速,转瞬之间就可往返四海之外。不动时,安静得像深渊;动起来,就浮躁得要上天。变化多端而难以制约的,大概就只是人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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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信自任 皆所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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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所使,毋以己之长而形人之短,毋因己之拙而忌人之能。
  气:发扬于外的精神,此处指一时的意气。
  自任:自信、自负、刚愎自用。
  形:对比。
  一个不要误信他人的片面之词,以免被奸诈之徒所欺骗;不要过分自信自己的才干,以免受到一时意气的驱使;不要仰仗自己的长处去对比宣扬人家的短处;尢其不要因为自己的笨拙,就嫉妒他人的聪明才智。
  如何识人?孟子对齐宣王说的一段话,似乎值得我们记取。孟子说:“国君选拔人才要慎重,左右亲近的人都说某人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好,也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好,然后去了解,发现他真有才干,再任用他。左右亲近的人都说某人不好,不可听信,众大夫都说某人不好,也不可听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不好,然后去了解,发现他真不好,再罢免他。”识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应该慎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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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缝人短 化诲其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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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短处,要曲为弥缝,如暴而扬之,是以短攻短;人有顽的,要善为化诲,如忿而嫉之,是以顽济顽。
  曲:含蓄、婉转尽力。
  弥缝:修补、掩饰。
  顽:愚蠢之处。
  暴而扬之:揭发而加以传扬。
  济:救助。
  发现别人有缺点过失,要很婉转地为他掩饰或规劝,假如在很多人面前揭发传扬,这不仅伤害别人的自尊心,也证明自己的无知和缺德,是用自己的短处来攻击别人的短处;发现某人个性比较愚蠢固执时,就要很有耐心地慢慢诱导启发他,假如厌恶他,不仅无法改变他的愚蠢固执,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愚蠢固执,就像是用愚蠢救助愚蠢。
  孔子是我国古代伟大的教育家,他说:“施行教育应不分对象。”在孔子眼里,不管你是穷也好,是富也好,是官家弟子也好,是老百姓也好,是南方人也好,是北方人也好,是老人也好,是年轻人也好,一视同仁,大家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孔子这种不分阶级、不分种类的教育思想,是他思想中民主性光华的一种深刻体现。
  在孔子的教育思想中,因人施教占有相当大的分量。如冉雍不善言辞,孔子就教导他要多锻炼口才;子路爱好勇武,孔子就教导他要保持冷静;司马牛生性急躁,孔子就教导他要讲话稳重。
  孔子的教育方法至今依然耀人眼目,启人智慧。
  仙涯和尚在博多寺任住持时,学僧甚多,僧徒中有一名叫湛元的弟子。城里花街柳巷很多,湛元时常偷偷地爬过院墙,到红街去游乐。他的心太花了,一听说哪条巷子里又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姬,就下定决心要去一次。一来二去寺内的僧众们都传开了,这事连老师仙涯和尚也知道了。别人认为要把湛元逐出山门,可仙涯只应了一声:“啊,是吗?”一日,一个雪花飘飘的晚上,湛元拿了一个洗脸盆垫脚,又翻墙出去游春了。和尚知道后,就把那个盆子放好,自己在放盆子的地方坐禅。雪片覆满了仙涯的全身,寒气浸透了仙涯的筋骨。拂晓时分,湛元回来了,他用脚踩在原来放盆的地方,发现踩的东西软绵绵的,跳下地一看,原来是师傅,不觉大吃一惊,仙涯说:“清晨天气很冷,快点去睡吧,小心着了凉。“说完站起身来,就像没事人似的回到方丈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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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慎交 养德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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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沉沉不语之士,且莫输心;见悻悻自好之人,应须防口。
  沉沉:阴险冷酷的表情。
  输心:推心置腹表示真情。
  悻悻:生气时忿恨不平的样子。比喻人的傲慢、固执己见。
  假如你遇到一个表情阴沉,不喜欢说话的人,千万不要一下就推心置腹表示真情;假如你遇到一个自以为了不起又固执己见的人,你就要小心谨慎尽量不和他说话。
  五祖法演和尚提示道:“与人生路上的达者相遇时,既不可言语,也不可以沉默对待达道之人。请问你如何对应?”有一位外道人向一位日本僧人问道,外道人说了两小时,僧人则一言不发,外道人:“我简直像与深山里的大树相对。”这难道不是路上以默对么?另外,像“终日说则未曾说”,不就是路上以语对么?两者都是不明智。实际上这则公案的禅眼是“在路上”。公案中常常设有各种埋伏和陷阱。若生分别心,则难以自救。以禅者之见,只管坐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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