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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绣

_46 吱吱(当代)
赵凌被她轻轻一推竟然跌坐在了地上,她不由愣住。
赵凌苦笑:“今天高兴,喝得太多了,到现在脑袋还是晕晕的,刚才又一直蹲在地上,脚有些麻……”
傅庭筠又好笑又好气,心底倒还是心疼他,忙去扶他:“快,快起来”
赵凌握了她的手。
细腻柔和如润玉,他的拇指情不自信地在她手背上细细地摩挲。
心中却暗暗庆幸,还好他心里惦记着和傅庭筠的事,想着今晚散席后好好和她谈谈,司百户等人敬酒的时候他只喝了几杯就装做醉了,要不然,傅庭筠哪里会来看他?他哪有机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更别说因为假装跌倒就让傅庭筠立刻原谅了他之前的孟浪……说到底,还是因为傅庭筠心中有他……
念头一闪而过,他心里骤然间就出万缕柔情来,哪里舍得放手。
傅庭筠顿时面孔羞得通红,心中暗骂赵凌登徒子。
也不知怎地,就变成了这等模样,给他三分颜色就想着要开染房。又想到他刚才那番什么“不同意我就跪在大门口嚷着要娶傅家九小姐”的泼皮话,真是哭笑不得。
傅家对外已称她病逝,他跑去求亲,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得把事情闹得人皆尽知,把她爹爹气得半死。
不过,也许爹爹碍着傅家的颜面,说不定会无奈地答应这门亲事也不一定。
只是这样一来,到底落了下乘,以后翁婿相处,只怕生出许多的怨怼来。
“你这无赖”她不禁娇嗔道,“得寸进尺……你再这样,我,我从今以后都不理你了”旋即又想,莫非是因为每次都是自己放不下他,每次都是她迁就他,所以他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因而才会为样轻怠自己不成?
心里就涌出无数的委屈,泪盈于睫。
赵凌只眼着傅庭筠高兴,怎看得她半分伤心。忙用衣袖帮着她擦着眼泪,像哄孩子一样柔声哄着她:“莫哭,莫哭都是我不好”就差没说买糖你吃的话了。
傅庭筠见他慌里慌张的,眉宇间有几分惶然,哪里还有平日半点的镇静从容,知道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由喜上眉梢,“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笑容,因出自心底深处,竟如那百花齐放,艳光四射。
赵凌痴痴地望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知道傅庭筠从头到底都没有真正的责怪他,只觉得满心都是莫名的欢喜,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囡囡,你再也莫要生气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乐都去。”
他贴着她的耳朵喃喃低语,鼻间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的身子瞬间变得滚烫如火。
“谁,谁和你回乐都去?”她羞涩地推他,“我,我明天一早就回张掖去。”
“为什么?”赵凌双手板着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满脸的错愕。
她还没有原谅他吗?
傅庭筠被他认真而灼热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不敢直视。
她垂下眼睑:“我,我只是还看看你好不好……你既然好好的……阿森还有家里……还有郑三娘,带着临春……”
这样劣质的借口,赵凌怎么会相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傅庭筠心中越发的慌张,又有怒气涌上来。
要怪,全怪他,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都是你啦”她别脸去,“好端端的让唐小姐住在衙门里,惹得外面一片闲言闲语,还和她同桌吃饭,让我误会……”说到这里,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我,我丢死人了……哪都不去……我要回张掖。”
赵凌明白过来。
她纵马出镇,总有人看见,她这是怕去了乐都被人笑话。
想到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赵凌心中满是柔情,几乎就要抑制不住溢出来。
他温柔无比地把她地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丝般润滑的青丝,在她耳边低低地道着:“好囡囡,我自有主张,定不会让人笑话你。我只管跟了我回乐都。我这边事忙,走不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多住几天。”说着,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让我好好看看你”喃喃呢呢,如情人间的低语,有种让人心跳的暧昧。
不知道为什么,傅庭筠就想到了河边她浑身湿透时他看她的目光,还有马车里让她自己也觉得眩目的雪白身子,又羞又气,面孔忽而血红,扬着黛眉瞪着赵凌嗔道:“什么囡囡,囡囡的,我叫傅庭筠,小字荃蕙,胡乱喊些什么?”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一丝笑意在赵凌的眼中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而且越来越大,流淌到他的眼角眉梢:“‘庭筠’,松筠之节,好名字至于荃蕙,”他沉吟道,“‘结桂树之旖旎兮,纫荃蕙与辛夷’……我猜猜看……嗯……辛夷又叫紫玉兰,在江南,它二月间就开了花,但陕西的春天要来的晚一点,花期通常在三、四月间,莫非你是三、四月间出生的?而且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紫玉兰盛开,所以小字叫‘荃蕙’?”
赵凌再沉稳,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在心上人面前不免要做些惊人之举让她另眼相看,好讨了她的欢心,自然要力求语出惊人了。
傅庭筠果然瞪大眼睛。
赵凌眼底不免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混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脑子就转得飞快,他们的事却木讷的像榆木疙瘩。
傅庭筠看着心中气恼,忍不住反驳他:“你猜错了,我不是三、四月间出生的”
“不是三、四月间出生的啊?”赵凌听了很是意外,正色地沉思起来,片刻后道,“那你一定是五月份出生的?”语气很是自信。
傅庭筠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容易,”赵凌笑了起来,“你既然不是三、四月间出生,陕西又不可能二月天气就转暖,也不可能过了五月份还寒风刺骨,那就只能是五月间了。而且你出生的那年肯定天气有些反常,紫玉兰迟迟不开,因而你出生的时候才会视为祥瑞……”他亲昵地低声问她,“那你是初几出生的?”
她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再把出生年月告诉他,他岂不是连自己的生庚八字也知道了
说来说去,全怪见着他低声下气就心软。
傅庭筠恼羞成怒,娇嗔道:“关你何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赵凌理直气壮地道,“你如今也除了服,我现在暂代碾伯所千户之职,颖川侯和王副总兵、鲁指挥俱倾力相助,等到明年春天播了种,我们就去京都……要是到时候令尊一句‘八字不和’,你我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岂不要劳燕纷飞?这样煞风景的事自然是要早早筹谋。”他说着,朝她眨了眨眼睛,神色间带着几分促狭,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逍遥洒脱,“我是壬子年九月初九生的,乳名就叫九哥,后来流落江湖,我怕辱了先父,人前只称赵九。你是初几生的?我们得先找个精通易经的老先生看看八字才好。”说完,他做出副苦恼的样子,“万一不行,那就只好我改个生辰八字了”
这八字岂是能胡改的
如若她父亲不答应,就算是八字相合也没有用;如若她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就算是八字不合,请了精通易经的大师做解,一样可以相安无事。
傅庭筠知道赵凌是想哄自己开心,虽然不想让她太得意,强忍着板了面孔,可那直抵眼底深处的笑意地暴露了她真心的心情。
“满口胡言。”她咬了咬红唇,犹豫半晌,还是告诉了他,“我是戊午五月十八。”
她若蚊呐,赵凌这个有心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有些懊恼地道:“你为何不早说?也好给你过个生辰”又道,“要不,让郑三娘给你煮碗寿面,我也就知道了。”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粗心,没有早点交待郑三娘。
“又不是什么大事。”傅庭筠忙道,“每年都有。倒是九爷,过两个月就到了生辰……”寻思着给他送个什么生辰礼物好。
赵凌心念微转,笑道:“那你给我做几双鞋吧”说着,把脚伸出来,“你看,这是我前些日子在武胜镇买的靴子,破都破了个口子……”
武胜镇在庄浪卫的西北,靠近凉州卫。
“你去武胜镇做什么?”她想到冯大虎的死,想到自己来的初衷,不由身子微震,急急地道,“冯大虎的事,可与你有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凌在傅庭筠面前就感觉到从未曾有过的放松和舒适,有些话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
傅庭筠是他心爱之人,他自然不愿意在她面前说谎,可让他当着傅庭筠的面承认他为了她千里走单骑杀了冯大虎,他又说不出口……唯有沉默。
就知道是他
傅庭筠不知道是惊是喜还是苦,心乱如麻,只知道呐呐地叮嘱他:“你千万要小心,别走漏了风声让西平侯府的人知道了,西平侯已说动颖川侯,调动甘州卫的兵马缉拿杀死冯大虎的凶手……”

星期一的事总是特别的多,今天又只有一更……~~~~(》_《)~~~~
第一百零七章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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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无惧(粉红票1200加更)
“那又如何?”赵凌道,眉宇间一片冰冷,傅庭筠被宵晓觊觎,最后逃到王夫人家里躲避才得以脱身,是他平生大辱,不杀冯大虎,他无颜再见傅庭筠。转眼看见傅庭筠满脸的担心,他不由得神色微缓,露出个笑容,希望因此而能缓解傅庭筠的情绪,但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解释道,“我从前不过是顾着兄弟情份,想为杨玉成、金元宝等人谋个出身,这才带着他投身军营的。可现在不同,我有了你,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小家,定会打起精神来小心周旋。”他说着,紧紧地握了傅庭筠的手,目光没有了之前温情脉脉,而是平添了股肃然,“囡囡,请你相信,我再不会让你受这样的羞辱。”他的声音不大,表情却是那么的郑重,语气是那么的真诚,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认真。
傅庭筠不由自主地点头,眼眶润湿,很快糊涂了视线。
※※※※※
第二天,一阵马嘶声打破了司百户家的宁静。
“我就说,如果太晚了,赵大人肯定会在民和镇司老兄这里歇脚的,”赵鸣洪亮的声音中略带着几分得意,“怎么样,郑三兄弟,被我猜中了吧?”
郑三笑着恭维道:“赵佥事不愧是行伍出身。”
迎出来的司百户听了哈哈大笑:“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什么事能逃得过我们赵兄弟的法眼?”然后大声叫着小厮牵马、给马喂上好的草料,朝着郑三拱手:“这位兄弟是……”
“赵大人家的管事郑三爷”赵鸣忙给两个引荐。
“幸会幸会”司百户笑得更热忱了。
“不敢,不敢”郑三寒暄着。
高声的谈笑声把傅庭筠给惊醒了。
和赵凌的一席话让她一直半悬在空中的心彻底放下来,一夜好眠到天亮。
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见新娘子屋子里亮堂堂的,新娘子梳装整齐地坐在炕边纳着鞋底,不由得一个激灵:“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应该快午时了。”新娘子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去给傅庭筠端了洗脸水过来。
傅庭筠心中暗喊糟糕。
平时她天亮即起,怎么今天却在别人家里睡起懒觉来。这让司家的人怎么看她?
忙向新娘子道了谢,急急忙忙地起身。
新娘子看着,就想到昨天晚上在门外听到的动静。
傅姑娘话里略带几分不快,赵大人就会想着法子哄她笑起来……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冷漠威严的赵大人在未婚妻面前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不过,赵大人和傅姑娘和他们俩口子倒是很像,如果她生起气来,相公也会哄了她开心……她再看傅庭筠,就觉得多了一切亲切,善意地安慰她:“我婆婆说,您昨天受了惊吓,能多睡一会最好,要不然,得去大佛寺收惊了。”
傅庭筠讪讪然地笑。
昨天她和赵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似的。要不是新娘子被夜风吹得咳嗽了两声,他们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呢
想到昨天晚上赵凌送自己回屋里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她顿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问新娘子:“赵大人醒了吗?”
“赵大人也只是刚醒。”新娘子笑道,“来看过姑娘,知道姑娘还睡着,让我们别把您吵醒了。由我公公陪着去了厅堂。”
傅庭筠脸色微红,想到刚醒时听到的喧哗,忙道:“是谁来了吗?怎么闹哄哄的?”
新娘子就出去看,回来的时候端了碗搓鱼儿。
“是赵佥事和贵府的郑三爷来了。”她把搓鱼儿端到炕桌上摆好,“说是和赵大人等人分头找您,一直找到了大通河边。赵佥事琢磨着姑娘不可能过了大通河,就和郑三爷在驿站歇了一夜,今天一早往民和镇来,一进镇就听说昨天晚上赵大人和您歇在我们家,就找了来。此时正和赵大人在厅堂里说话。”又指了指炕桌上的大海碗,“姑娘先垫垫肚子,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
傅庭筠赧然。
自己一时任性,却让赵鸣、郑三等人四处奔波……
她喃喃地向新娘子道了谢,坐下来正要吃了搓鱼儿,郑三过来给她问安。
郑三见傅庭筠容光焕发,知道已经雨过天晴,但还是忍不住委婉地道:“还好赵大人特意留了两匹性情温顺的马给姑娘用,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傅庭筠红了脸,有些不自在。
郑三看着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问起了其他的事:“九爷说,我们用了午膳就回乐都……”心里却想着那位唐小姐也在乐都,他有点拿不住傅庭筠对这件事的态度。
傅庭筠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和郑三说清楚,不然大家也不知道怎样对待唐小姐:“昨天九爷和我商量过了。唐老爷去世了,还有些旧帐未了,唐小姐想请九爷帮助出面做个中间人,九爷现在不方便出面沾惹这些事,可看在唐老爷的面子上,于情于理都不能撒手不管,唐小姐恐怕还要在乐都住些日子。远来的是客,待我和唐小姐打声招呼,我们就回张掖去。”
郑三在路上不止一次听赵鸣提到这位唐小姐。说唐小姐人长得漂亮,父母双亡,留下万贯家财,又无兄弟姊妹,谁要是有幸娶了唐小姐,真可谓是财色双收。又道,唐小姐千里迢迢来找赵大人,分明是对赵大人很是仰慕,要是唐小姐愿意委屈做妾,谁又能拒绝这样的好事?
郑三仔细一想,觉得赵鸣的话很有道理。
他不由替傅庭筠担心起来。
婚姻,除了结两姓之好,还要繁衍后代,昌盛家族。
他知道赵凌是诚信守诺之人,可如若唐小姐真愿意委屈做妾,傅庭筠虽然漂亮又贤淑,和赵凌又有患难之情,可听赵鸣的口气,唐小姐也不丑,加上愿意委屈做妾,有万贯家资的私房钱,再生下一男半女,时间一长,傅庭筠就算是再漂亮,再贤淑,只怕也难以镇得住唐小姐。一个主母镇不住妾室,那这个主母也就有名无实了。
傅庭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又是傅庭筠的仆人,当然是偏向傅庭筠的。
他这一路上火急火燎,既怕傅庭筠犯倔和赵凌谈崩了让那唐小姐有机可趁,又怕傅庭筠不懂事冒冒然答应赵凌让唐小姐为妾……
还好傅庭筠和赵凌和好如初,还好赵凌是磊落君子
他到此时才真正地松了口气,起身告退。
司太太做的搓鱼儿面儿筋斗,汤头清爽,十分美味。傅庭筠把一大碗都吃完了,待到用午膳的时候哪里还吃得下,和新娘子坐在屋里说着闲话,收拾着东西。等那边赵凌席散,司太太送来了小食和瓜果让她带着路上吃,又亲自送她到门口马车旁。
傅庭筠抬头,看见了穿着姜黄色葛布直裰,正和司百户在门口辞行的赵凌。
或者是有所感应,赵凌突然扭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火热起来。
这还是他们在互诉衷情后的第一次见面。
隔着重重人群,她却能感觉到他脉脉的情意。
傅庭筠不禁面如朝霞。
匆匆的朝着赵凌点了点头,她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走了民和镇,她的心还砰砰跳得厉害。
※※※※※
乌黑的青丝绾了个纂,插了两根通红雪白的羊胭玉簪子,竹叶青的右衽沙衫,藕荷色的杭绸马面裙子,明媚的像开在五月的石榴花。特别是那张脸,额头和鼻头上还沁着些许的汗珠,分明没有擦过粉,竟然比她一向此以为傲的雪肌更显白皙几分,细腻几分。
唐小姐望着眼前的人,目光有些变幻莫测。
真没有想到,赵凌那样高傲的人,竟然为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追了出去
傅庭筠对唐小姐的阴晴不定不以为然。
只要赵凌对她有情有义,她就无所畏惧。
她笑着和那些听说她平安归来的百户、总旗的妻子们寒暄着,一面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们诸如“后来赵大人是怎么找到你的”、“还好只是落了水,要是摔到哪里了,可怎么得了”、“司太太我也熟,她做的搓鱼儿是一绝,傅姑娘真是有口福”之类的话,一面请了这些太太们到厅堂坐下,吩咐两个服侍赵凌的妇人上茶。
唐小姐也跟着进了厅堂,态度恭谦地坐在了离大门最近的小杌子上,反而显得特别打眼。
就有妇人笑着朝她招手:“唐小姐,你也不是外人,快坐过来些。”然后对傅庭筠笑道,“傅小姐,您是有所不知。您的马受了惊,唐小姐怕您有个三长两短的,昨天晚上在城隍庙里为您焚香祷告了一晚上。”
其他几个妇人纷纷点头,称赞唐小姐宅心仁厚。
傅庭筠很是意外,笑道:“唐小姐也太谦逊了些,要不是大伙儿说起,我这还不知道。”说着,笑着朝唐小姐福了福,“多谢唐小姐挂念。”又关心地道,“我是看着你今面色不佳,却不曾想到你昨天晚上在城隍寺里呆了一晚上。想必很累了吧?你还是快去歇歇吧这熬夜,是最伤身体的。”
唐小姐忙谦虚道:“还好,还好。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求菩萨保佑傅姑娘平平安安了”
“唐小姐有心了。”傅庭筠再三向她道谢,让她快去歇了,“要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有太太互相对视一眼,低了头喝茶。也有人帮着傅庭筠劝唐小姐,唐小姐盛情难却,给诸位太太陪了不是,回屋歇息去了。

我是希望努力加更的,可还要上班,有时候身不由己。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一章算是加更,今天的更新可能要晚一点,大家别等,明天早上起来看吧……O(∩_∩)O~
第一百零八章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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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乘凉
月上树梢,傅庭筠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长长地透了口走,转身回了二堂。
两个妇人正在厅堂收拾杯盏,见她进来,忙笑着上前行礼,其中一个还道:“赵大人说,今天的月色很好,问姑娘想不想到院子里赏月?如果姑娘有这雅兴,就让我们搬了胡床出来,再让我们洗些瓜果摆盘。”
赵凌把自己的内室让给了她,唐小姐领着两个丫鬟住在了二堂后的厢房,两边都不方便。他这两天准备在司房里过夜。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傅庭筠蠢蠢欲动:“天气这么热,到院子里乘乘凉也好”
两个妇人先前表错了情,正是想找机会挽回的时候,听了这话,两人丢下手里的活忙着打水服侍傅庭筠沐浴,待傅庭筠梳洗一番出来,厅堂、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铺着竹簟的胡床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矮几上青花瓷的高脚果盘里摆放着洗好的葡萄、杏子,切好的西瓜、甜瓜和一壶沏好的茶。
“姑娘看还缺些什么?”两个妇人陪着笑脸迎了上来,一个恭手和傅庭筠说着话,一个在旁边帮她打扇,“我们这就去办”
自从傅庭筠回来,两个妇人一直忙活到现在,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面颊上,满身的汗味。
傅庭筠并不是那种和下人斤斤计较的人,想着赵凌以后还要这她们服侍,笑着接过了妇人手中的扇子,道:“你们想的很周到。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忙了一下下午,都回去歇了吧”
两个妇人见她和颜悦色,并和她们计较,面露喜色,说了很了恭维的话,这才退了下去。
那棵桂花树有合抱粗,此时正是茂盛之时,油绿色宽厚的叶子间缀满了金黄色的花蕾,偶尔有两朵盛开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傅庭筠穿着白色的细纱衫,摇着扇子躺在桂花树下,透过斑驳的树叶望着皎洁的月亮,心中无比的安详静谧。
突然间好像有道深邃的目光正静静地望着她。
她立刻想到了赵凌……
嘴角就绽开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急急地坐了起来,看见了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
傅庭筠的脸就不可抑制地烫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心慌意乱,问了句:“你,你用过晚膳了没有?”
话音一落,她只觉得脸更烫了。
他在一旁的院子里宴请那些总兵、总旗的时候她在二堂宴请那些总兵、总旗的太太,两人一个在二堂送客,一个在大门口送客,她都洗澡沐浴了,他又怎么会没有用晚膳呢?
赵凌缓缓地朝她走过来,月光下,他柔和的表情温暖如初春。
“只顾着喝酒了,吃了半碗面条。”他说着,神色自若地坐在了胡床上,“你在后堂应酬那些太太,有没有吃饱?”说完,他望着矮几上的果碟,“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傅庭筠也只是胡乱吃了一些。不过因为她下午坐车,人很疲倦,食欲不振,没觉得饿。听赵凌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般宴请人都吃不饱的。
她忙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不用了”赵凌拉了她的手,“喝的有点多,不想吃东西。你给我剥几个葡萄吧?”说完,很自然是放开了傅庭筠的手。
傅庭筠也没有在意,坐下来帮赵凌剥葡萄。
赵凌就在一旁给她打扇。
她剥了一茶盅的葡萄,插上牙签递给他,又顺手接过他手中的扇子帮他打扇。
他接过茶盅,一面用牙签挑着吃,一面抽空和她说着话:“要不,你过了中秋节再回去吧?”
“谁让你当着那些人说你重要的公文忘在家里了,我是来给你送公文的。”傅庭筠笑他,“现在公文送到了,我怎么能总住在你这里呢?过几天是盂兰盆节,不方便赶路,我过了盂兰盆节就走。”她说着,声音渐带几分羞涩,“你有空,也可以回家看看。”
赵凌大为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对他们说你是来给我过生辰的。”
“又胡说八道。”傅庭筠想到赵凌说她是来给他送公文时几位百户半信半疑的表情,嗔道,“你生辰还有两个月呢,谁会相信?”
“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赵凌不以为然地道,“大家不过是要找个借口罢了。”他想着自己中秋节应该可以回去看傅庭筠,立马改变了主意,笑道,“也行。你过了盂兰盆节再走,我们到时候去放河灯。”
能和赵凌一起去放河灯,傅庭筠自然高兴地应了,还道:“那我准备些祭品,到时候我们也到庙里去祭拜一番。”她想到那些和赵凌一起打仗却阵亡了的将士,情绪有些低落起来,“我再抄几卷《尊胜咒》、《目连经》,《孟兰经》,你帮我供奉给菩萨。”
她是为了他才抄经书的吧?
“好”赵凌朝着她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目光中一片明了,反让傅庭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有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两人不由皱眉。
就看见穿着件月白色湖州夏衫的唐小姐走进了院子。
看见赵凌,她微微一愣,随后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我还以为只有傅姑娘一个人在这里赏月,想来和傅姑娘做个伴,没想到赵大人也在”她上前给赵凌和傅庭筠行了礼。
既然知道赵凌在这里,你还做出这番煞风景的事来
傅庭筠在心里腹诽着,笑着和唐小姐见了礼,见唐小姐没有走的意思,回屋端了把凳子请唐小姐坐下。
唐小姐笑道:“赵大人和傅姑娘在聊什么呢?盂兰盆节就要到了,我听人说,每年的这人上时候,上至总兵府,下至各卫所都会请了道士和尚来做法事,赵大人,今天碾伯所做法事吗?”她眼里闪烁着泪光,“傅姑娘到时候会去法会吗?我想和傅姑娘一起去,给家父、家母烧些纸钱。”说着,眼泪滚滚而落,“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家父给我留下数十万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道有多少人盯家父留给我的这些产业……我很是害怕……只有赵大人,从无贪念……”她擦着眼泪,脸上露出些许的羞怯之色,“所以家父临终前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我来找赵大人,还说,我要是想保住性命,只有求赵大人收留,否则,我一个孤身弱女子,带着大笔的金银,只怕是活不长的……”她捂脸痛哭起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
求赵凌收留她,怎么个收留法?是认了干妹妹?还是收在房里?
傅庭筠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望得赵凌。
赵凌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烦躁。
“唐小姐……”他顿了顿,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沉吟道,“你们和冯家积怨已深,就算是我请了道上得高望重的前辈出面周旋,冯家为了面子,少不得要请唐小姐拿出些金钱补偿,如果唐小姐是担心这个,到时候不如多陪些银子给冯家,然后提出让冯家保你的周全,我想,冯家也是愿意做一副济弱扶倾之姿的。”
“赵大人,”唐小姐哽咽道,“您还没有明白家父的意思。家父并不是舍不得这些钱财,如果能保全我的性命,纵然舍去这些钱物又算什么?怕就怕,有些人得了钱物还不死心,面子上做出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暗地里下手,我就是丢了性命别人还赞他济困扶危的君子。杀了我,还要用我的性命去做脸面。如若这样,不管是家父还是我,就是死也不安心。”
傅庭筠默然。
唐小姐怎么就那样肯定赵凌不会贪图她的家财?
想到唐小姐之前的赠剑之举,她不禁猜测,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可不管是什么典故,她也不能让这位动不动就拿了万贯家财来说事的唐小姐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赵凌不动心,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心。
“听唐小姐这么说,是怕钱财暴露,有人杀人谋财了?”她徐徐地道。
唐小姐连连点头:“是……”
她刚说了一个字,傅庭筠已道:“我看这件事好办。”
唐小姐心中一喜。
她第一次见到赵凌的时候就觉得赵凌和她认识的那些私盐贩子都不一样,她当时就喜欢上了赵凌,只是赵凌那时候还只是个穷小子,她不敢说。后来唐岱山和赵凌一起做几笔买卖,对赵凌十分的欣赏,唐小姐就透露出让唐岱山招赵凌为婿的意思,唐岱山一合计,也觉得不错,结果赵凌很明确地拒绝了。唐老爷和唐小姐都以为赵凌是不想入赘。唐老爷死了心,唐小姐却一直记在心上。后来赵凌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冯家都要退避三舍的时候,她再次透露出想嫁给赵凌的意思。唐岱山合计来合计去,觉得相比承嗣,怎么把赵凌拉到他这边来,保住唐家几代人的心血更重要,又托了人去说亲。结果赵凌以“家业不成,无力娶妻”的借口婉言拒绝了唐老爷。唐老爷之后又提了几次,赵凌都拒绝了。
唐小姐当然知道,这些钱财打动不了赵凌。
可未必所有的人都和赵凌一样。
如果她进了赵家的门,做为主母的傅庭筠就有可能和她共享这份家财,傅庭筠难道也不心动?
她不由屏气凝神地着傅庭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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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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