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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风流(全)

_4 顾写意(当代)
  就在一个月前,舅舅韩似山抓住对手漏洞,大破新戈军。俘虏敌国大帅晋王,晋王刘英乃新戈国主胞弟,地位尊崇。这是自两军对垒有史以来活抓到的最高级别将领。韩似山一鼓作气,连战连胜,却在最后关头传书边洲,要求关将军关随山带五千兵士前去助阵。我当时纳闷,舅舅此举简直是送功劳给姓关的。不过再仔细一想,可不就是故意分功嘛!哎。
  大雍与新戈交战多年,一直处于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如今取得如此空前胜利,边洲乃至全国都是欢声一片。可就是这份得意忘形,惹出了大难。
  乱世出英雄,大雍自不必说,新戈同样英豪辈出。论战绩首推大将邢正中,才华横溢,军略武勇当世罕见。只是会打仗的将军很多,毫不猜忌的君王却极少。譬如这次,数资历自当以邢正中为帅,可新戈却以皇室成员取代。结果就是被韩似山利用挑拨离间等并不高明的手段击败。
  邢正中失了主帅,不但不退缩,反而剑走偏锋,长距离穿插行军,沿路边招揽被打散的游兵散勇,边长驱直入冒险进攻大雍重地边洲。等到那群得意忘形的斥候意识到时,邢正中的大军距离边洲城仅三十里之遥!我手下密探十有八九集中监视内部,反而便宜了外来的新戈人。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假设邢正中能顺利攻下边洲,那么他将面临两种选择。一,在边洲休整,只要舅舅赶回来,那他要面临的就是被前后夹击的局面。二,以边洲为通道,进入大雍腹地。以强弩之末的士兵深入敌方,毫无援军的情况下无疑是找死。怎么看都觉得这两条路都是死路,行不通的!
  后来我才琢磨出味来,舅舅手上有个晋王刘英,边洲里不是还有个即将回京听封的五皇子嘛!你爷爷的邢正中,敢情你在打老子的主意!
  边洲的性质类似根据地,主职收留伤员,转送物资,训练将士等。留守驻军不足一万,又被舅舅调走五千,面对背水一战,攻势凌厉的三万新戈军,胜算少之又少。面对如此险境,自然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想我顾写意活这些年,但凡遇上困难从未躲避过。如今却要当个战场上的逃兵,个中滋味真是难以描述!
  粗略收拾行装,同行的不光有我的亲随手下,还有自京城来传旨的令官王风与他的侍卫。一行人灰溜溜出了边洲,我端坐在马上只觉得灰暗一片。想我来时即使面对困境仍旧意气风发的心态,当真死的心都有!
  渐行渐远,身后边洲军营中不知谁一声凄厉的呼喊:“五皇子,别扔下我们!”紧接着,越来越多人在呼喊
  “五皇子,别扔下我们!”“别扔下我们。”……声音远远传开,回荡在整片天际。
  我心尖猛颤,蓦然回头,怔怔远望着边洲大营。
  无数思绪感情,齐齐叫嚣着涌进脑海。边洲、边洲、边洲……
  我调转马头,王风何等机灵,见状扑上前扯住缰绳高喊:“五皇子三思!您这次回去可是要封王的啊!”
  我仰天大笑,“锵”一声抽出腰间佩剑,指着他厉声道:“我要回去!谁敢拦我?!”
  王风一惊下,慌忙抽回手。我扭头看向“暗夜”里的周成:“你带一队人,护送纪元和子夜回韩府。”
  一直在我身边的纪元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瞪着我,颤声道:“你,你……”
  我硬起心肠不去看他,道:“这里太危险,你还跟着王大人回京吧!”
  纪元伸出双手,紧紧抓牢我的胳膊。我眉一挑,怒道:“纪元,听话!”
  纪元脸色铁青,眸子里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他哆嗦着嘴唇,狠狠盯着我咬牙道:“顾写意,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你也一起走!你到没有!听到没有?!”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只是怎也掩不了声调里的幽咽。
  我失神片刻,反手握住他的手,淡淡道:“好,我们一起回去。”
  王风等人见劝阻无效,惶惶然朝大雍腹地逃去。我则领着余下人冲回边洲大营。就在我重新出现在营门口时,整个大营猛然爆发出高声欢呼。
  “五皇子没有扔下我们,五皇子回来了!!!”
  =======================
  我自以为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上了战场方知自己过往的那些杀戮手段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第一日,战鼓雷鸣,新戈数千人手持大刀利器呼喝着涌着云梯涌上来,面目狰狞的开始攀登!撞车一下又一下砸向大门,巨大的声响压过一切。却压不住每一个人身上喷薄而出的浓浓杀气!
  边洲提前准备好的滚水巨石纷纷而落,无数新戈将士自半空坠下,或被摔死,或被压死。眼前血肉模糊一片,硝烟与血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直窜脑门,配着活生生的画面,引的我肠胃一阵阵痉挛。
  再后来,敌方开始远距离使用投石机。我眼看着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狠狠砸向城墙,好些躲闪不急的士兵都被砸成了肉酱。同样,边洲也用投石机应对。不一会,尸骨成堆的地上基本上已找不到完整的了!
  求生的欲望战胜一切!我开始渐渐适应面前无数生命的消逝,双目赤红的在城墙上观察着战事的变化。满心满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守!只要守到舅舅韩似山赶回,我们就能取得胜利!
  情况远比想象中还要糟。整整两日,我未下城楼一步。平日里吃穿上的讲究一概弃之一旁,与战士们同吃同行,不敢有一丝松懈。
  新戈再次来袭,看着疯狂的敌军,腥咸的血气彻底激发暗藏在骨子里的狂性。我推开莫怀前亲自上手消灭敌人。就在这时,一只离弦之箭直扑我面门。凭着往日习武得来的灵敏,千钧一发之际堪堪侧脸避过。突然觉得右眼下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血顺着脸颊滚落!而那只箭则深深插进后面的墙上。
  我双目圆睁,咬牙看去。只见一个青年还未改变搭弓射箭的姿势,而所冲方向正是对着我!
  我反手将那只箭拔下,夺过身边弓箭手的弯弓,瞄准那青年挽弓直射!只一瞬间,箭石已达他的面前。那人在马上一晃,倒到马匹侧面,轻松避过。
  我们俩遥遥相望一眼,随后又投入到各自的战斗中去了。
  到第三日时,边洲已是强弩之末。探子来报,我们只要再支撑两日,舅舅韩似山就能赶到。去他妈的两日,若还想不到其他办法,今晚就会破城!
  第十八章
  时间紧迫,烧粮草之类的计谋是派不上大用场了。若想让新戈停下脚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暗杀主将——邢正中!只要让邢正中哪怕仅是受伤,即使不能让他们退兵,至少能挫挫他们的锐气,再拖延一段时间!
  深夜,边洲议事厅中,所有将领衣履破损,狼狈不堪的立在那一动不动,只有我阴沉着脸走来走去。直到此时,我才完全退去往日豪爽温和的虚假面容,阴鸷的目光扫到谁,谁身上颤一下。
  我面上清清冷冷,心中却悔恨的怒火滔天。派出刺杀邢正中的人,不能派出太多,否则目标过大。也不能太少,不然难以成事。既要功夫出众,更要懂得暗杀的手段。论暗杀本事,自然是“暗夜”的人可靠的多。可这些调来边洲的“暗夜”成员个个都是精英,是我离开边洲后潜伏在此的重要棋子。派他们去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结果很可能是全军覆没!“暗夜”花费我数年心血,是我倚靠的不二后盾,亲手推他们去送死,我心疼啊!
  然,事到如今,容不得我愿不愿意。我几次攥紧拳头,却张不开这个口。
  “五皇子,属下愿请缨去杀敌将邢正中!”
  我猛然抬头,是侯安泰。
  “属下愿同行!”
  “属下也是!”
  ……
  我怔怔看着由于杀敌英勇,被临时破格提拔的“士兵”——暗夜的成员们一个个站出来,好半晌才开口:“这次刺杀我们事先完全没有准备,而敌方肯定守备森严。你们这一去……”
  侯安泰哈哈大笑:“若是怕死,还参什么军,当哪门子兵!”
  “说的好!”江光勇高喝一声,抹了把脸上汗水与血水混合不清的液体,道“五爷,属下也要去!”
  我转过头看向莫怀前,后者少有倔强的抢先开口:“主子爷,不管您是打是杀,奴才都要留在你身边!”
  我扯出一丝苦笑,淡淡开口道:“怀前,若是城破被俘,我也没必要活着了。”
  怀前眼中流露出悲伤绝望,慢慢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哽咽道:“奴才明白了,主子,无论如何,都请您保重!”
  一屋人见状全数跪下,齐声道:“属下等愿前去杀敌!”
  我将情绪沉寂下来,抛弃刚才的优柔寡断,大步上前扶起众人,拉住江光勇与侯安泰的手,道:“你二人速去各挑选二十个忠贞无畏,武艺高强的勇士,边洲的希望就拜托给二位了!……还有,保重!!!”
  =====
  我眯起眼,远望新戈军后方的邢正中,绝望一丝一缕渐渐渗透进骨子里。前去行刺的人没有回来一个……终究还是要死在这个地方吗?
  身处震耳欲聋的杀喝声中,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身影,我觉得心脏越来越冰,越来越硬。很意外并没有恐惧,只是对于未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略感失望与遗憾。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邢正中伟岸的身躯自马背上坠落,惊起一片呼喊。我的呼吸猛然一窒,原来侯安泰他们并非全无建树,邢正中显然是硬撑着上战场,以免影响士气。只可惜,在战场上无数人眼前落马,反而加大了影响效果!
  攻城战本就是全凭一股士气,如今士气受损,新戈暂时偃旗息鼓,鸣金退兵。反观我方,眼见敌方主帅受伤自然气势如虹!
  指甲扎进手掌的疼痛也无法消除心头的抽搐。我咬着牙,闭上眼,默默念着一个个名字:怀前,侯安泰,江光勇,周成,杜絮……
  新戈随后更加疯狂的攻击,似乎已预见到最后的结局。边洲居民一心,齐心合力抵御外敌。舅舅韩似山终于领兵赶回,新戈军登时溃不成军。我双目赤红的看着四散的新戈人,一时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一时又疲惫的意兴阑珊!
  战斗总算结束,边洲大开成门,处处欢声雷动。我亲自出城迎接韩似山。
  我以为不会有什么会让我兴奋激动了,可队伍的最前端出现的几人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怀前,江光勇,侯安泰几个衣衫破烂,满身血污的冲着我微笑。
  “五爷,俺费了条胳膊,你以后还要我这老粗不?”江光勇咧嘴笑笑,那笑容却比哭都难看。
  我一惊回神,打量他的手臂,发现他的左胳膊自肩膀没了。
  “爷,看到您没事,真好。”怀前浅浅笑道,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缺乏血色。
  “我就说了,五爷乃成就大事的主,怎可能被那些宵小伤到!”猴子嘿嘿笑道。
  其余几个人,腼腆疲惫的笑着。
  我全身都在抖,不可抑制的发抖。迈开僵硬的腿,一步步走近,猛的张开双臂紧紧将他们搂住。哽咽道:“你们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
  他们先是浑身僵硬,随后反手也将我抱住。这时,其余边洲将领们也一个个走过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群大男人劫后重逢,毫无顾忌的抱头痛哭!
  我强忍住激动,低声问道:“就你们几个活着回来了么?”
  侯安泰瞧瞧边上情绪激动,无暇旁顾的众人,笑道:“主子爷不是和我说过,跟着您的人通常都比较命大么?一点没错!咱们的人十三个活着回来的!只是伤的太重,如今都在后面躺着呢!”
  我深吸一口气,返回到边洲城门,冲着又哭又笑的边洲军民摇臂大喊:“天佑我大雍,天佑我边洲!我们赢了,我们是胜利者!!!”
  每个人脸都涨的通红,眸子里全是狂热的光芒。不知是谁最先附和,“天佑我大雍,天佑五皇子!”
  最先不过数人,渐渐,整个边洲齐声高喝,鸟雀惊飞,战马嘶鸣,声震四野。
  我慢慢弯起嘴角,露出最灿烂的笑靥。
  =====
  “在想什么呢?”莫怀前走到侯安泰身旁,低声问道。
  侯安泰好似没听到,只一味望着远处被万人包围拥护的顾写意。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在想,这冒险重返边洲的举动,主子爷是难以割舍感情,还是权衡利弊后的权宜之计。”
  莫怀前瞳孔蓦然收缩,冷冷道:“那结论呢?”
  侯安泰无视对方散发出的凌厉杀气,道:“结论是,不管他究竟是怎样想的。我都愿意选择相信他是出于感情。”
  莫怀前一怔。
  侯安泰咧嘴笑笑,露出森白的虎牙:“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不过我已注定被五爷留在边洲,估计没个三五年咱是碰不上了。你可要好好守着咱的爷啊!”
  莫怀前别过脸,冷淡的回了句:“用不着你操这份闲心。”
  “切!”侯安泰暗中比了比中指。不过考虑到双方武学上的差异,没敢放到明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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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过度劳累,需要休息为由,早早自庆功宴上逃走。带着三分酒意,去了纪元的住处。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酒席……”纪元自书本中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我笑着将他揽进怀里,痴狂的亲吻着湿润诱人的嘴唇,粗鲁的将他往床塌上拽。拖上床,纪元红着脸去解我的衣扣。我皱起眉头,太麻烦了!手下猛一用力,只听“嘶啦”一声,纪元的衣服被我一扯成两半。光洁的身子裸露在面前。纪元一声惊呼,用宠溺纵容的目光瞟我。一时间血液沸腾,欲念如业火般卷了过来。
  我近乎啃咬的亲吻身下的纪元,唇舌迷恋的流连,好似他是世上的至高美味。舌尖停留在胸前的嫩红突起吮吸着,忍不住恶作剧心起,轻轻一咬,纪元浑身一震如同被电击。用软软的鼻音抗议了一声。
  我突然意识到,自第一次和纪元上床开始,从来未考虑过他是否也在享受性爱的乐趣。每次都是做到我心满意足为止。想着,手顺着肌肤一路抚下,摸索到他的阴茎,上下套弄。纪元猛然睁开眼,眸子中混合着惊诧与情欲。我抿嘴笑了笑,贴在他耳边油滑道:“第一次手生,夫人可别介意啊。”
  纪元呻吟一声,瘦长的双臂如藤蔓缠绕上来。脸上,耳边热乎乎一片,是纪元在细心的舔弄。红被翻浪,纪元双腿缠绕在我腰间,菊口早就放松的肌肉紧紧吸附着分身,湿漉漉的肠液润湿了整个内部。肉体相互纠缠厮磨,紧窒柔软的肉壁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我迷恋着征服并驾御这具肉体的强烈快感,全力以赴的攻掠,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摩擦时的滋滋作响,淫糜而又性感。
  纪元浑身颤抖,身子最大限度的向后仰着,紧咬着下唇不发出声响。
  我猛烈的撞击着,气息不稳的轻声唤他:“纪元,喊出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纪元漂亮的眸子里闪出泪光,原本就清澈到极点眸子此时更添晶莹。“唔嗯……”纪元喉咙深处中微微地发出这种声音。糯软,销魂。
  真不听话!我邪笑着再次摆弄纪元的分身,越发熟练的揉搓。纪元张着嘴,没有频率地大口呼吸,忍受不住的呻吟起来。我暗自加快了频率,一边将下身一下一下往最深处撞去,一边仍不放过手中跳动火热的阴茎。直到纪元再无法隐忍的保持矜持,直到我痛快淋漓的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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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遇与危险并存。若不是选择留守在边洲,我哪能这么随心收服人心,提拔属下,清洗异己。
  朝廷方面连下数道圣旨嘉奖,并招我回京听封。我以种种借口,模糊视线连消带打推委。更借机跟随韩似山到了真正的战场磨练一番,收获颇多。
  邢正中也真是命大,虽昏迷仍被忠心的亲卫自乱军中带回新戈。据说他的一个年轻副将,为护得他周全,浑身上下二十三处受伤。不知怎地,摸摸右眼下,颧骨处五厘米左右的伤疤,我忽然想起那个射我一箭的青年。这没被提及姓名的年轻副将就是他吧?你小子最好回去日日烧香拜佛,期盼别再遇见老子,否则,哼哼!
  在西北整整拖了一年,眼看再如此下去定要被有心人诟病。于是在雍慧二十六年,我携纪元子夜等,领着三百亲卫,一路吃喝玩乐,慢悠悠晃回京城。
  第十九章
  迎接仪式还算给足我面子——太子顾康健代替父皇亲自出宫相迎。
  也许是这些年的种种磨练使我变的成熟了,看着眼前曾让我恨到咬牙切齿的家伙,倒也未生出过多负面情绪。三年不见,顾康健整个人成熟沉稳许多。在百官面上亲切却不失威严的与我交谈,瞧着还真有那么个储君的派头。没记错的话,顾康健今年已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个头与我差不多,身型相貌与父皇有七分相似。生的也算仪表堂堂,颇有英武气概。
  想起当年这小子差点强上了老子,并提供口交服务我就感觉真他妈的幽默,纯黑色的!
  “五弟此次真是辛苦了。”顾康健沉声道,脸色毫无变化,只是眼角余光在我右颊颧骨处的伤疤上转了一转。
  “好说。”我冲他短促的笑了笑,这次倒不是装出来的假笑,实在是觉得儿时的回忆现在想起来搞笑的成分居多!
  “恩。”他转过去脸。我俩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家亲的姿态,相互把着对方手臂,边说着不疼不痒不着边际废话,边进了宫门。
  仍旧是先给到皇帝处请安,说了会子话,趁宴席前的空挡,找机会进了后面去见我的小娘亲。
  “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到是下来啊。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可连衣服都没换呢!”
  太监独有的细尖嗓门在前面不远处响起。我停下脚,朝那太监对着的树上看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华服小孩坐在树杈上,脸色发白,却装出很拽的样子道:“少废话,不是还有时间么。再等会!”
  我平日阅人无数,怎能看不出这小子明明是爬上去下不来,又怕说出来没面子,正在那嘴硬强撑呢!又往前行了几步,看清那小孩的长相后才恍然猜出他的身份——十皇子,我的亲弟弟顾承欢!那眉眼,那瞪人时鼓腮帮的小动作,和小娘亲如出一辙!我走时还需人抱的小不点,如今已长的这般大了!
  太监急的满头冒汗,不停央求他下来。顾承欢装出凶狠的样子,就是懒在树杈上不动,不过我猜他是想动却不敢动罢了。
  “不敢下来就直说,拖到最后被人拆穿更丢人!”我走到树下,打趣道。
  树上的小家伙闻言,脸先是通红继而又变白,羞恼道:“你是谁?敢取笑本皇子?!”张牙舞爪的,象只小花猫。
  我冷哼一声:“皇子怎么了?很了不起么?小小年纪别的本事没长,仗势欺人这种下三烂手段到学的不错!”
  顾承欢气急了,吼道:“我,我,你信不信等我下去了,找人打你板子!”
  我装的比他还嚣张,挑起眼角斜睨他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的你屁股开花。”看他气到咬牙切齿却依旧可爱的小脸,我强忍笑意接着道:“有本事你下来!”
  顾承欢小朋友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牙一咬眼一闭真从树下跳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三米多高距离照他那姿势落地,不死也得重伤!当下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接住紧紧搂进怀里。
  顾承欢始终紧闭着眼,好半天眼睛才颤颤微微睁开,盯着我的脸道:“怎,怎么样,本皇子这不是下来了吗!”
  我看着这个躺在别人怀里还能拽成这样的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
  顾承欢突然想到什么,盯着我紧张地小声问道:“你叫什么?”
  我强制将弯起的嘴角压下去,道:“回十皇子话,在下名为顾、写、意。”
  顾承欢“啊”的张大嘴,傻了似的望着我。
  “哈哈哈哈~五哥一回来就拿兄弟逗开心!”在宫里哇啦哇啦大叫的除了老六顾正凛外,没别人!
  我寻声看去,其他顾姓几位兄弟都在。刚才逗承欢逗的太投入,没注意到周围状况。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我放下怀里脸红的如煮熟大虾的承欢,对那小太监道:“还不领十皇子去更衣。”
  我笑问:“各位怎么都凑这了?”
  顾天赐出落的更加风神如玉,见人未言先笑:“都赶着去参加为你接风洗尘的酒宴,路上遇见一起过来了。”说罢,打量我片刻赞道:“五弟原本就气质出众,如今越发万中无一叫人过目难忘!”
  顾成双嘿嘿冷笑两声,我微笑着和他们见了个礼。
  顾正凛围着我转三圈:“确实不一样了!过去见谁都是面无表情,爱理不理的样子,如今瞧着是亲切多了!”
  又用貌似羡慕的口气恼怒道:“咱俩一年出生,凭什么你就长这么高?!”
  我瞧着莽撞却不失纯真的老六,好笑道:“你个老六,三年不见竟一点未变!”
  “你心里想说的是毫无长进吧!”顾正凛撇撇嘴:“四哥天天拿话挤兑我,让我变我还不乐意呢,象你们那么多心眼活着多累!”
  他一秆子打翻一船人,大家都尴尬了片刻。
  他们邀我一道去酒席,被我婉拒,快走几步赶去小娘亲的锦绣阁。
  鼻端嗅着可另人心态安详的熏香,身坐在小娘亲旁边,我彻底放松,享受保养极好的手指轻轻摩挲脸上伤疤的感觉。
  “疼吗?”小娘亲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疼。”我笑道:“在战场上这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伤了!”
  小娘亲眉头一挑,手指猛的由摸换成拧:“还嫌伤的轻?那我给你加重点!”
  “别别,”我急忙按住她的手:“换个地方随您拧,我一会还要赴宴,肿着脸怎么见人啊!”
  小娘亲嗤一声笑出来,道:“你小子真行,回来就逗你弟弟!吓的那孩子在我面前差点哭出来!”
  “哭?”我纳闷了:“哭什么?”
  小娘亲白我一眼道:“你不知道他听到你的那些传闻有多崇拜!听说你武艺好,羡慕的不行,这才去爬树的!如今被你取笑,能不哭吗?”
  我郁闷了,我武艺好跟爬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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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天生就有另人无法忽视的风度气质。顾写意作为宴席上的主角,自然倍加引人注目。
  已满十六周岁的顾写意,容貌英俊,身形挺拔,笑声爽朗。右脸颧骨上的伤疤不但无损他的相貌,反而更添魅力。出生于皇家的高贵身份,自小习得的良好教养,让他举止之间优雅从容;三年的军旅生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经历,又使他周身都透着一丝残忍冷酷的杀伐气息。
  一时间,其他几位郡王皇子们的风头尽被遮掩。
  我放下筷子。总的来说,这顿酒宴吃的还算顺心。几位兄长表现良好,毕竟大家都不再是当年的幼稚孩童。即使满怀心事,也学会了隐藏在心底。稍小的几个,着实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首先就是另人头大的顾正凛,对他我实在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喝的醉醺醺,一会拉着我胳膊大声嚷嚷:“哎呀,你破相啦?没关系没关系,论相貌照旧是咱几个里的头一份!”被老四顾慧中敲了一下,老实没三刻钟又拽着我嚷嚷:“几个月前兄弟我大婚你都没回来,不行,你得多补一份贺礼!”
  我只能无语的看看老四,顾慧中精光闪闪狭长的眸子,在我脸上似有意似无意的一转,随即露出潇洒不羁的神情,笑眯眯对老六道:
  “六弟,菜凉了。”
  经典!我暗笑。雍慧说我小时侯似是天生的聪慧,其实真正算起来,天分过人的该是老四才对。这小子同我一样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心算能力惊人。只不过我比较倒霉,一失足成千古恨,被老小子顾先知摆了一道试出来。说起顾先知,我抽空还得和他谈谈。
  其次是初次见的双胞胎,其实也不算初次,那年我逗过的小孩不就是顾悠然嘛!我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这对双胞胎太好分辨了。顾悠然瞧着温婉,我多看他两眼就跟个姑娘似脸红。顾自在正好相反,眼神诡异,表情暧昧,直盯的我发毛。怪不得当时觉得顾悠然有些面熟,双胞胎与他们的娘亲颦妃有几分相似之处。
  最后就轮到我的好弟弟顾承欢小朋友了!这小家伙从一开始就躲我远远的,一副想亲近又不敢上前的样子。我看他,他就吓的低头。我不看他了,他又一个劲拿眼盯着我脸看。视线一相撞,脸红的象番茄。我摸下巴,我有这么可怕么?!
  酒席结束,承欢一马当先往外跑。我快走两步,拽住他后衣领口,将他腾空拎起到和我同一高度对视。
  我笑咪咪:“弟弟,腿脚挺利索啊!”
  承欢和小娘亲如出一辙的杏眼瞪到不能再大,磕巴道:“啊?啊?”
  我继续笑眯眯:“我回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过听你跟我打招呼呢!”
  “哦,哦。”承欢眨下眼:“五哥……”
  我笑了笑。
  承欢吞口唾沫,用脆生生的童音道:“哥哥……”
  心情大好,我放下他,摸摸承欢的脑袋,道:“嗯,早点回去休息吧。想学武艺哥抽空教你,别爬树了,没用。”
  只见通红小番茄一路小跑,不一会就瞧不见了影。
  和小娘亲约好,赴完了外人的大宴,还要回她那赴小宴。
  在目睹小娘亲豪饮的壮举后,我发誓,再不相信女人不会喝酒这种谎言了……
  连赶两场,再加上和小娘亲一起吃饭心情舒畅,喝的有些偏高,迷迷糊糊的回了暂住的驿站。因正式的加封是明天,府邸尚未赏赐。
  第二天一早醒来,睁开眼吓一跳。我身边躺的居然是聂子夜!子夜这一年多毫无变化,依旧眼神空洞缺乏感情。我想可能是由于当年的刺激过大,才导致他这样。
  揉揉额头,终于记起纪元昨天回韩家了。低头看看,还好,只是抱着睡了一晚上,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到不是怕别的,就是烦纪元回来唠叨。再者,欺负小孩,当强奸犯不是咱能做出的事!
  子夜坐直身子,毯子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胸膛。眼睛直却无神的看着我,越发象个精致漂亮的娃娃。我目光落到他平滑的锁骨,那上面有一块清晰的吻痕。我弄的?
  “抱着我和抱着纪元哥哥有何区别?”娃娃突然张口。
  我一僵,苦笑道:“子夜,你的问题永远这么难回答。”
  进宫听封,雍慧居然直接晋封我为亲王——至亲王!自雍开朝以来,跳过郡王直封亲王的,我算第二个。第一个是我老子——雍慧皇帝。
  雍慧问:“想领哪个部的职务?”
  我答:“礼部。”
  他“喔”了一声,半晌说道:“朕以为你会要求去兵部或吏部。”
  我回答:“儿子自小学问就做不好,十三岁直接进了粗汉成堆的军营。如今年纪大了,也该收心养性,好好学习礼仪一番了。”
  他说,好。我恭敬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雍慧皇帝内心复杂的望着顾写意的背影,论才华、胆识、相貌、心机,这个儿子都是顶尖的。可他就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记得这些孩子都还很小的时候,看他的眼光或崇敬,或畏惧,独独这个第五子,是不屑与嘲弄混合的冷漠……
  晋封亲王的议事相当隆重,皇帝亲自加冕。诸位兄弟的脸上,大都笑的不自然。还好我选了礼部这个不疼不痒的地方,否则估计他们笑的更难看。我也无可奈何,其实要我选择,我宁可当个闲散王爷。
  赐赏与我的至亲王府,崇阁巍楼,看上去极是富丽堂皇。特别是各处匠心独具,让人叹为观止。譬如粼波潋滟的荷花清池与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又譬如青郁葱葱的人工假山与飞溅而下的瀑布相得益彰,真如天上人间一般绚丽多彩。
  前脚刚搬进府邸,后脚皇上的赏赐圣旨也来了。好一番折腾后,我才拿着圣旨进了刚收拾妥当的书房。看来包括皇帝在内的某些人,对我选择礼部相当满意。想到这,不禁摇头抿唇笑了起来。
  算算日子,今年的科举考试快到了。还有,祭天与雍慧的生辰也不远了。届时,无数外国使臣将会齐聚一堂。哎,又有的忙了。我随手将圣旨扔到墙根角落处,度步走到书桌前开始谋划。
  第二十章
  乔迁之喜自然要庆贺,收了无数贺礼后,我发出请柬邀所有皇子做客至亲王府。我的府邸坐落于繁华的朝阳道上,商铺连成一片,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承欢首次出门,兴奋的又蹦又跳,瞧到什么都觉稀罕。小脸红扑扑,更加像只小番茄,可爱漂亮的那类。没办法,一根肠子里爬出来的弟弟,怎么看怎么顺眼!哈哈。
  双胞胎来的最早,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要好好招待。对于顾悠然,我很想问他,我能把你怎么着?不用每次见我都这么紧张吧?对于顾自在,我仍旧很想问一句,你想把我怎么着?不用每次见我眼神都这么狂热吧?
  太子快到了,按理我得到门外去迎接。承欢嚷着要去街对面逛小摊位,反正整条街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并不担心会出危险,只要他高兴也就容得去了。
  承欢没见过孩子们玩的玩具,新鲜下买了一大堆。小太监要帮拿,他也不许,只全抱在怀中,晃悠晃悠的从路对面过来,看的我一阵好笑。
  就在这时,一驾马车旁若无人的横冲而至!我大惊,推开挡在面前的老六,箭步飞身上前,一把抱起承欢,玩具扑啦滚了一地。承欢失声大叫,我乍一听还以为他受了伤,急的脑门突突的跳!放下弟弟,反手将那车夫揪下地,抡胳膊就是一巴掌,犹还不解气,照肚子又是一脚踹上去,怒骂道:“哪来的混帐!?”
  马车内有动静,我眯着眼瞪过去,掀帘子出来的是顾成双!他一露头就见我面色不善的站在那,也是吓的一怔。扭脸看看倒地上呻吟的车夫,再看看蹲地上抹泪捡玩具的承欢,立刻明白过来三分。望着我象是要道歉,却转而换上跋扈的神情,只睨着我不出声。
  我强压下怒气,换上平和的面容:“二哥府上的车夫在闹市中纵马撞人,有违法纪。弟弟代为教训,还忘二哥不要介意。”
  顾成双怔楞下,撇撇嘴下马车,既不看那车夫也不正眼瞧我,对承欢喊道:“没事吧十弟?哥哥跟你倒个歉。”
  “十弟没事就好,“顾天赐上前打哈哈:“咱们还是进屋别在路中间挡着了。太子爷还在那等着呢。”
  我转头一看,顾康健穿着便服,搭乘着辆并不太起眼的马车而来。现下正和那群兄弟们立在至亲王府门口,望着这边。我遥遥向他拱手为礼,算是打个招呼。转身走到承欢面前,拎起小家伙道:“丢不丢人,堂堂十皇子当街哭的流鼻涕!”
  承欢拿袖子一阵猛擦,抽噎道:“胡说,才没有。”
  我好笑的拎着他走回门口,扔给怀前:“帮他买身衣服去,顺便洗干净脸和手再回来。”怀前笑着接住承欢,小东西乱踢腾腿:“放本皇子下来,听见没有,我让你放我下来!”
  我上前弹他一个脑奔儿,笑道:“你那些个玩具我先帮你收着,丢不了!”
  听到这话,承欢才老实的跟怀前去了。
  我以主人身份引着他们进了府。
  顾自在与顾悠然走在最后,前者见他人注意不到,立马拉下脸,恨恨的瞪着最前头和太子并肩而行的顾写意,满脸愤恼的神色。顾悠然看到很是不解。低声附耳问道:“自在,你又怎么了?”
  顾自在冷哼数声道:“不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顾悠然更纳闷了。顾自在似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哥哥的脑袋,道:“你那好五哥冷脸骂顾承欢时,眼里可全是笑!对着咱们时,脸上到是一直在笑,可那眼里有笑意么?!”越说越恼,眼珠转来转去,蜜糖似的磨着细白的牙齿冷笑。心道,顾写意,我还就和你较上劲了,咱没完!
  顾悠然仔细想想,还真像自在说的那样。五哥对自己和承欢,论亲密,一个天一个地。一时间,心里头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不太舒服。进而忽略了双胞胎弟弟也动了异样心思。
  至亲王府斜对面就是一家酒楼,纪元与子夜不方便堂而皇之的在至亲王府中出现,今日内只好避出来。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一幕,自然落入两人的眼里。
  “他刚才手抖了。”子夜表情语气仍旧淡到不能再淡。
  纪元笑笑,端起一杯茶:“是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因害怕发抖,虽然只有一瞬间。”
  子夜空洞的眸子转到纪元脸上,道:“如果纪元哥哥和那个孩子调换,他还会发抖吗?”
  纪元全身一震,手中茶水飞溅出不少。“子夜,”纪元转过脸,从窗户望向至亲王府,笑的三分悲凉七分落寞:“你的问题,永远尖锐的让人难以招架。”
  子夜静静垂下眼睑。
  贺乔迁之喜,大宴宾朋自然少不得找些歌舞姬助兴。粼波潋滟的荷花清池旁,匠心独具的水榭阁楼上,笙笛悠扬歌声婉转中,好一副兄弟亲密无间的和乐图。也许是因为美酒佳肴的魅力,也许是因为人美歌甜的舞姬,众人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连对我从没好脸色的顾成双也玩乐的甚为开心。以至于失态的拉住一名美貌舞姬,冲我挤眉弄眼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哥哥向弟弟讨这佳人,你可愿意?”
  我面露为难:“这些艺人是请来的,并非我府上的奴才。”顿了一下,笑道:“枉二哥混迹花丛多年,若想讨得美人归,岂能不花费些心思?”
  顾成双笑了笑,转头逗怀里女子:“好你个小盈儿,几次三番找你都被拒绝,五弟一句话就被请来了。怎么,看不起本王么?”
  小盈抿唇娇笑,莺声呖呖道:“若非这样,王爷还会奴家这么上心么?”
  顾成双哈哈大乐,拿酒灌小盈儿,惹的美女连连不依,其他歌姬也是大发娇嗔。一时间,酒席上春色无边。
  我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扫过酒席,接收数道暧昧不清的视线,忍不住拿承欢当枪使,打趣道:“十弟,看我的脸能看饱吗?”承欢又变小红番茄,低头将下人夹到他餐盘里的食物扒拉进嘴使劲嚼。其余的在我这句说笑中察觉出不妥,不着痕迹的移开眼睛。
  酒席结束,我亲自送众人到门口。承欢人小,已经困的东倒西歪。我打算让他在至亲王府留宿一晚,明天亲自送回宫去。
  顾成双的直郡王府与顾天赐的贤郡王府相临,因而一道回去。顾成双刚才在酒席上成功得到美人垂青,不禁心情舒畅,一路上与顾天赐说说笑笑。马车最先路过顾成双的住处,顾天赐考虑再三还是揪住了顾成双,道:“二哥还是不要再去找那女子为好,毕竟是老五做的中间人,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顾成双一听“老五”两字,脸登时拉下来,不满道:“怎么一跟顾写意沾边,你们一个个就神经兮兮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怕他呢?!”见顾天赐脸色难看,立刻意识到说的有些过,忙加了句:“那小盈儿两年前就名满京城,是“天上人间”的当家名角,多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骛。想那“天上人间”开的也有五六年了吧?两个月前顾写意还在西北吃沙子呢!其余歌姬也确实是各有出处,其中不是还有暖乡来的么?”
  顾天赐还要说什么,顾成双已完全没了谈话的兴致,敷衍道:“你回去慢慢琢磨,真琢磨出一二三了再和我说!”言罢头也不回的进了府。
  顾天赐原地怔楞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安。自从顾写意回来,他觉得这个弟弟是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而太子也表现的太“正常”太“完美”,两人好象约好了一起遗忘掉当年的种种。
  不行,得再找忘忧打探一番。顾天赐打定主意,驱马掉头赶往“暖乡”。
  第二日,领着承欢回宫。既然进了宫,自然少不了去见我的小娘亲。
  小娘亲见我笑眯眯道:“儿子来的真是时候,留下吃午饭吧!”
  我当然说好。
  没想到午饭居然是火锅。我与小娘亲坐在小圆桌旁,吃的满头冒汗。屋里飘满饭菜的香味,火锅中的蒸气忽忽冒着笼罩住视线,让我觉得全身暖洋洋。小娘亲边吃边说些家常话,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这般率真可爱。
  小娘亲道:“前段时间你父皇和我唠叨,说太子都二十三岁还没有正式册立太子妃,让我帮着张罗找呢!按年龄确实够晚了。”
  我抬了下眼:“嗯,是有些晚了。”
  小娘亲吞下口中的食物接着说了一句:“你父皇也提你婚事来着。”
  我手中筷子一顿,又夹了一口菜:“娘亲怎么看?”
  小娘亲想了想:“嗯,论年纪,你确实该娶亲了。”
  “喔。”我道:“那娘亲看着办吧,你挑好了姑娘,我就去请圣旨赐婚。”
  小娘亲怔了一怔,眼珠溜到眼角,似笑非笑的斜觑着我。
  “怎么了?”我问。
  小娘亲做深沉感叹状,道:“知子莫若母,我儿子样样好,可惜目前还太嫩,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好丈夫。为了不耽误人家好姑娘,即使娘亲这么着急着想要孙子……算啦,再等等吧。你父皇那我先帮你挡着!”
  这下换我一怔,看着小娘亲慢慢笑起来。
  小娘亲端详着我的脸,啧啧两声,叹息道:“你离开边洲时,没敢回头望吧?”
  我纳闷了,问:“为什么不敢回头?”
  小娘亲脸上装哀伤,眼里却满是调侃的笑意:“怕看那一地破碎的芳心啊!”
  我强压下弯起的嘴角,低头道:“芳心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走时边洲沿路都在放鞭炮!”
  “啊?为什么?”
  我抬起头,脸上嬉笑道:“边洲所有男子都在为能送走我这个大众情敌而开心啊!”
  小娘亲咯咯笑倒,扶着桌边喘气。
  吃完饭告辞,我走出锦绣阁。一阵冷风吹来让我开始怀念刚才的温暖。只可惜不管有多么留恋,我都要站到外面去。我诚心期盼,宫廷里的阴暗,皇家内的血腥,种种的坎坷磨难都让我一臂挡下来。如果可以,我愿为我所爱的人撑起一片天,在那天地间,只看的到美好……
  第二十一章
  暖乡中最清雅幽静的别院中,我躺在忘忧的玉腿上,一口一口吃着忘忧送到嘴边的水果。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忘忧笑问。
  我道:“在想如果真要娶妻,娶你就挺不错。”
  忘忧一怔,继而爽朗大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却无损她的美丽。她今天身着苏白衣裙,样式简单干练,更添成熟韵味。
  “对您而言,我太老了。”忘忧用指腹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我摇摇手指:“忘忧,你是成熟,并非苍老。成熟与苍老岂能相提并论?”
  忘忧转移话题,眨眼问道:“是不是有人逼你成亲?其实联姻未尝不是好事。”
  我坐起身,面贴面端详着忘忧的脸,淡淡笑道:“我顾写意需要靠联姻才能成事么?”
  忘忧呼吸一窒,摇头轻叹:“从未见过像你这般骄傲的男人!”
  “谢谢夸奖,我以此为荣。”我站起身:“以前来你这很不方便,还好二哥三哥体贴,总找机会撺掇我过来。面对兄长们的热情,小弟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忘忧苦笑。门外有人轻叩三声,怀前推门而入:“主子爷,贵客到了。”
  忘忧识趣的起身随怀前离开,随后一个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人进来。我抿唇轻笑:“顾先生的穿衣品位还是这么奇特,你捂着不难受啊?”
  顾先知两鬓已见星白,配上他那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倒也颇有些道骨仙风的味道。当下瞧着我笑道:“就算不拿我当启蒙老师,好歹这些年我也帮了你不少忙。拿出点尊重行不行?”
  我负手走到他面前,脸上挂着蜜糖似的笑容:“顾先生教导我多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大恩大德写意怎敢忘记。”
  顾先知苦笑道:“都说威者不表于色,你小子倒是学足十分。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年我对你没功劳也有苦劳,事事为你着想,为什么仍旧得不到你的信任?”
  “好一个事事为我着想!”我笑道:“顾康健之所以注意到我,不就是因为先生在他面前夸我天资聪颖,日后必能辅助他成为一代名君么?父皇之所以猜忌我,不就是因为先生找了个牛鼻子老道,教他说了一大堆有的没得么?我疏忽与韩家走的过于接近,大家集体无视这一点,不正是因为先生四处周旋吗?”我笑得越发亲切,伸手按在顾先知肩膀上,离他的脖子仅两指距离。
  顾先知端详着我的笑容,破天荒地畏缩了下。
  我对他吞了苍蝇似的表情视而不见。接着笑道:“先生知不知道智深者最恨什么?”边说,手指边慢慢向他的脖子移动。
  顾先知叹口气,道:“最恨事情不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以及他人的愚弄。”
  “呵呵。”我笑着抽回手道:“学生连犯先生的两大忌讳,冒犯之处,还望您不要介意。”
  顾先知脱离桎梏,后退一步道:“这些陈年往事都能被你查出来,我算是服了!”眸子里精光一闪:“那不成我派出帮助你的那些人,已经被你笼络到手下了?”
  我坐在桌边,把玩着茶盏笑道:“咱们师徒一心,何必分的这般清楚明白?”
  顾先知脸上带出些许气恼,冷笑道:“短短两三年就能收复别人的心腹,至亲王的手段真让人大开眼界!”
  我做惶恐状,起身上前亲手为他拉开椅子,轻按肩膀让他坐到上面,道:“别人不知道,先生还不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么?徒儿这番做法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当时也是气恼先生欺瞒我,使的小性子。这段日子想想,先生之所以这样,大半原因在我不思上进,一味退缩。这一剂剂猛药施下来,予我未尝不是好事。若说先生意在谋害,我第一个不信!”
  顾先知瞧着我的脸突然笑了,乐呵呵道:“我当年一点没看错,至亲王乃当世少见的奇才明主!真是我大雍之福,百姓之福!”
  我一时没适应过来他的变脸和拍马屁,脚下一软,差点栽倒。他故意的吧?这老小子!
  我能以最短时间在礼部混的如鱼得水,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纪元的老爸——韩似风的帮助。他们爷俩性子颇相似,常让我恍惚觉得纪元就在身边。
  当初选择进礼部,一来在边洲时太露锋芒,怕招父皇忌讳。二来自然是想发展朝廷内部的势力。三来有机会接触外国使臣。扶植朝廷内的新势力,利用科举考试是最好也是最简便的方法——我直接将试题偷了出来交给暗夜成员,如果这样都考不到好成绩,他们都可以以死谢罪了!
  每天往返于至亲王府与礼部之间,日子过的充实忙碌。只是不知那对双胞胎哪根神经没搭对,时不时找上来。一开始我还颇为热情,时间长了察觉到是顾自在那个小鬼头没事找事,慢慢也就没了耐心。就像今天,我刚进宫没多久,就被缠上了。
  “五哥,你当我们俩不存在啊!”顾自在低喊。
  我停下脚,回头看向一直追在后头的双胞胎。顾悠然一路上都被顾自在硬扯着,见我回头,面色变得极为尴尬,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顾自在扬起下巴,眼神挑衅,嘴边绽放一抹狡黠的笑:“我们俩不过是想请教你些礼部的事务,好为以后做准备,你至于害怕到跑么?”
  害怕?那是什么东西?刚要说话,突然看见不远处,纪元正和顾成双说笑!奇怪了,一直都觉得纪元的笑容明媚好看,此刻竟觉得有说不出的刺眼!
  我哼笑了声,低头看向顾自在,伸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自己找地方玩去。”说罢朝纪元走了过去。
  “写……至亲王!”纪元乍一见到我出现,有些吃惊。
  我不理会他的问候,直接对脸色变难看的顾成双道:“二哥好。”
  顾成双挑起一边眉毛:“难得你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我笑笑,不置可否。有我在的地方,顾成双绝不会停留。果然没说两句话他就转身走人了。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纪元。
  “今天诏我进宫的是荣贵妃,她希望我做十皇子的伴读。”
  我嗯了一声,伸手拎了拎纪元的衣领,好似在帮他整理衣物。指尖若有似无轻轻从他后颈滑过,纪元打了个激灵,眸子里暧昧的情愫激荡,那是他的敏感地带。我抿唇一笑,道:“当伴读不是要选文才出众的么?你可别带坏我弟弟。”
  若是在至亲王府,两人少不得再调笑两句。可如今身处宫中,双胞胎就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只得扫兴作罢,赶去礼部。
  顾自在眯起晶亮的眸子,玩味的看看韩纪元,嘻笑了声,转身去追已走远的顾写意。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顾悠然冲纪元微笑道。“你一走就是几年,可让我们好想。”
  纪元一改往日的嬉笑神态,温和道:“是啊,日子过的真快。你都长这么高了。”
  顾悠然:“好久不见了,去我那坐会可好?”
  纪元想了想,点头应允。到了顾悠然的住处,纪元随意打量着周围摆设。墙上挂满了字画,笔墨颇新,应该都是最近的作品。当看到落款时,纪元不由得一怔,居然是写意悠然!
  “我的拙作让师哥见笑了。”顾悠然从里面出来,手里紧握着一幅卷轴,羞涩紧张的笑了笑。
  “你太谦虚了。”纪元由衷赞许:“我这个做师兄的恐怕都已望尘莫及!”
  “你才真的是太谦虚了!”顾悠然急声道:“师傅当年说过,师兄弟中只有你一人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只是,”顾悠然声音小了下去:“你不但不辞而别去了边洲,更没有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这让师傅很生气。”
  纪元失神片刻,缓缓坐到椅子上,强扯出一点笑容:“你在那站着干什么?这可是你的地盘!手里拿得可是要我欣赏的画作么?”
  顾悠然似乎更加紧张,牢牢抓着卷轴,畏缩的慢慢上前,坐到纪元身边的椅子上:“我,我是来和师哥道歉的……我,我偷了你的东西……”边说边颤抖着递出卷轴,递到一半又想往回缩,好像极为舍不得,最终还是咬咬牙给了纪元。
  纪元纳闷的打开卷轴,看清的那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遗忘了。
  画上是一个男孩靠在树上,微微扬着脸,闭起眼睛,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写意享受着阳光与清风。画风简单干练,寥寥数笔而已,却极为生动的勾勒出那男孩的神态,呼之欲出,令人心折。
  纪元的手开始轻微的颤动,胸口一股热气腾起,升到眼眶时险些化为泪珠滴出。这是他的画作,最爱的一幅。当初丢失时,他疯了似的四处寻找……
  “一幅画而已,”纪元交还给顾悠然:“既然师弟喜欢送你好了。”
  顾悠然抱回那幅画,怔怔看着纪元的脸,轻声问道:“画里的,是五哥,对吧?你最后的那些画作,画的全是他……不再去师傅那,也不参加科举,是不是也因为……”
  “以前我一直觉得“舍得”这个词很有趣。”纪元打断顾悠然,道:“舍与得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思,却偏偏被揉在一起。现在我才明白这个词再正确不过……有舍才会有得……”
  顾悠然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半晌开口道:“后来,我把你的那些画都挂在屋里。有他生气时的,开心时的,熟睡时的……看了日复一日,连梦里都是他了。我去打探他的消息,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这么多年下来,五哥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陌生,他似乎一直都陪在我身边。”
  不陌生?纪元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八皇子,大笑起来,笑的眼中隐隐湿润。
  “师弟,”纪元的眼里半是怜悯,半是冰冷:“给你一个忠告,离顾写意,远点!”
  顾悠然愕然。
  第二十二章
  我疾步走向礼部,顾自在连走带跑的跟着,时不时偷笑两声,好象偷着腥的小狐狸。一路上看到此状况的人,全都惊奇却不敢吱声。等进了礼部我专属的办公地,一个清净院子里的书房。顾自在倚在门框上,咬着右手拇指指甲,直勾勾盯着我,眸子一闪一闪亮的诡异。
  对于这个老九我也有所耳闻,心思阴柔诡秘,小小年纪就颇有手腕。仗着自己机灵嘴甜,很讨皇上与后宫嫔妃们的喜爱。因而在宫中嚣张跋扈,除了少数几个其余人通通不放眼里。但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仗着小聪明使些小手段的小屁毛孩。懒得理他在想什么。
  他既然不想走,我这当哥哥的总不好赶人。直接拿他当透明,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文献。
  “嘿嘿,五哥,你喜欢刚才那个小子对不对?看到他和别人一起时,你笑的阴森森的!”
  我抬了下眼。桌对面的顾自在,上半身俯身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支撑着脑袋,笑的狡黠得意。我冲他抿唇笑了笑,他蓦然一怔,瞪大双眼。
  “九弟,你废话太多了。”我重新低头看文献,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一时疏忽竟让个毛孩看破心思,够丢人的!
  顾自在猛地直起身子,呼哧呼哧喘粗气,恼成这样还不肯走,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我被他故意弄出来的脚步声弄的火起,将书往桌上一扔,靠在椅背上冷眼睨着他。顾自在站在对面,仍旧用直勾勾恨不得将我烧出俩窟窿的眼神瞪视着。两人对视半晌,顾自在转开眼睛,软声道:“都说五哥论弓马娴熟,是皇子中的头一份……你能不能教我……”
  “没空。”我实话实说。
  顾自在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吼道:“前天我还见你带顾承欢去学骑马!”
  你们俩能相提并论么?我没说话,只是颇不以为然的挑起一边眉毛。顾自在好象看懂了这个动作,扬着下巴走到我身边,脸贴近我的脸道:“顾写意,你眼睛长头顶上了?你有什么了不起?当亲王怎么了,结果还不是被发配到礼部这个冷衙门来!”
  小子够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我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他脸蛋上捏了捏,道:“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人都该宠着你哄着你?”我将脸与脸的距离拉的更近,几乎鼻尖碰鼻尖:“若真是缺人管教,五哥不会怕麻烦的!”
  顾自在额头开始冒汗,眼中却越来越亮,透着刺激兴奋,喘息道:“管教?怎么管教?你还能打我不成?”说到这自以为幽默的笑起来。
  我也笑了,拉了他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搂紧。
  “五,五哥……啊!”
  我一巴掌狠拍在他的屁股上,顾自在在我怀里拼命扭动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嚎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我的回答是狠狠又一巴掌!他妈的,老子要是连你个小东西都制不住,还有脸见人么?!缓慢却不间断的打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怀里的小人儿彻底老实趴在那呜呜哭泣。
  我捧起他的脸,哭的一塌糊涂,眼泪汪汪的,仍旧不忘威胁,抽噎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嘿笑一声,挑挑眉,加大力气一巴掌扇过去。
  “哇~呜呜!”
  我的手又抬起来,顾自在赶紧抱住我哭道:“不敢了,不敢了……呜呜……”说着说着,就将头埋在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淡淡开口道:“再哭的话,我就扇你的脸。不想明日见不了人就给我闭嘴。”
  哭声立刻停止。
  我腾出一只手,拉开书桌一侧的抽屉,拿出去淤血的外敷药。这是为承欢准备的。上次带承欢去学骑马,小家伙的屁股被马鞍磨出血都不吱声,差点没让我和小娘亲心疼死。不过我觉得我弟弟挺带种!
  伸手去解他的亵裤,顾自在猛的涨红脸,抬头狠狠瞪我。
  “你想自己动手?没问题。”我将药递出。顾自在看看药,又看看我,一声不吭的趴回怀里。
  手沿着臀线起伏缓缓游走、摩挲。我看了一眼伤处,通红一片,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笑什么笑!”顾自在恶狠狠闷声道。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你确实是我兄弟,我当你猴子转世呢,哈哈哈!”
  顾自在仰起脸,气的咬牙切齿:“还不都是你害的!”
  “那以后就少招惹我!”我加大力气拍了他臀部,顾自在“啊”的跳起来,慌乱的穿好衣服,脸通红,眼神凶狠。
  我扬声对一直守在外面的怀前道:“去打盆水来。”水很快取来,洗干净手后,顾自在仍旧立在角落,眼神复杂的瞪着我。
  我拿着块干净的帕子走过去,胡乱帮他擦了擦满脸泪痕:“眼神杀不死人!若想报仇,回去再多练两年武艺吧!”擦好了,轻推了他一把。顾自在一步一步蹭到门口,想说什么又忍住,狠跺下脚,冲了出去。
  总算送走了!我苦笑着摇摇头,从书桌暗格里取出暗夜与边洲的谍报,仔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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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日子流逝,承欢最初对我的敬畏早扔到爪洼国去了。一有机会就在我身边转悠,嘴里“哥哥,哥哥”喊个不停,时不时提些希奇古怪的要求,令人哭笑不得。
  至于纪元,答应小娘亲成了承欢的伴读后,一方面要时常进宫,另一方面还要偶尔回韩家,可以陪我的时间反倒少的可怜……不得不承认,故意选在下课的点来找承欢,是因为我已在思念。
  行走在绿荫小径,明亮的阳光在葱郁的树叶缝隙间跳跃舞动着。抬头看去,不经意时会晃花行人的眼。我的心蓦然腾起些微愉悦,记起第一次见纪元时的情景,他的笑容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夺目。
  我远远停下脚步,遥望着纪元。他应该在等候承欢,手里拿着上学用的书本笔墨,懒洋洋的倚靠在学堂外的柱子上。纪元在我面前时,脸上永远挂满笑容。我怎也记不起他不笑时的模样。而现在,终于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了喋喋不休的嬉笑唠叨,也没有了亮到可以晃花人眼的光芒。纪元整个人很安静,眉目间有着一丝淡淡的落寞与愁郁。
  我的脑子霎时空白,就那样一直在原地站着看着……直到承欢蹦着跳到纪元身边,手舞足蹈的大声嚷嚷着什么,而纪元则露出熟悉的笑容时才好不容易回过神,迈开腿朝他们走过去。
  “哥~”承欢第一个发现我,立即兴奋的跑过来,哼声道:“哥,有人欺负我!你帮我报仇!”边说边得意的左顾右盼。
  我抽回目光,面无表情的说:“你只要说一句我是女孩,天大的事哥也帮你摆平。”
  承欢“啊”了声,脑袋立马耷拉下来:“还是我自己解决吧……”转身走到纪元身边,“纪元,到我那玩去!”
  “我有事找纪元商量。”我看向纪元:“正好同路,我送你一程。”
  纪元眸中闪过纳闷,随即眼睛弯弯宛如新月,嘻嘻笑道:“好啊,那就有劳至亲王了。”
  刚上马车,我一把将纪元拽进怀里,牢牢禁锢住他的身子,急切的索求亲吻。彼此的气息在舌与舌纠缠中互换,口鼻间全是对方的味道,连四周围的空气都逐渐变的氤氲暧昧。纪元察觉出我满心的焦躁抑郁,双手捧住我的脸轻声问道:“写意,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静默不言。
  “我所认识的顾写意,是永不言败的王者。”纪元一下一下爱抚着我紧绷的脊背,亲昵的吻着我的脸:“没有人会比你更强。”
  我尽力露出一丝微笑,紧紧抱住他纤细的身子:“你说的对……”
  我拉着纪元的手堂而皇之的迈进至亲王府,毫不停留的直接进了专为我俩准备的院子。
  “纪元,我们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聊过天了。”我与他相邻而坐。纪元“切”了一声:“你一天到晚忙得要死,见一面都难,哪会有空和我聊天!”
  我道:“你说的没错。”
  纪元惊异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韩家对咱俩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吧,你回家时他们没有说过什么吗?”
  纪元抿了下嘴唇,别过脸,冷淡说道:“他们没说什么。”
  我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可又觉得必须要说:“纪元,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可以不成亲,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没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与……自我……”
  纪元转过头,直直盯着我,满眼的惊疑与警惕,慢慢开口:“写意,你究竟想说什么?”
  “纪元,你变了。你的眼里不再有无虑的清澈与耀眼的光芒,那些在最初时吸引我的东西。”我回视他的眼眸,觉得心口被狠狠扎了一下,痛得难以言喻。“ 而我,也变了。”
  纪元猛然站起身,椅子因撞击轰然翻倒在地。他倔强的站立着,全身绷紧,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濒临绝望的挣扎。眼前的纪元让我有种错觉,似乎只需要一根手指的力量,我就可以轻易让他粉身碎骨。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蓦然平静下来,我起身朝他走过去。我每往前走一步,他就退后一步。纪元此刻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凶狠神情,好似掉入陷阱的野兽,即使已被折磨到遍体鳞伤,面对步步相逼的猎人,仍要维持自己骄傲的姿态。
  我为这样的纪元心动。
  退至墙角,无路可走的纪元最终还是被我抱住。怀中的纪元,冷的似冰硬的也似冰。
  “我是变了。”我贴近他的脸庞:“不再是单纯的迷恋一个笑容,不再是因为寂寞而寻求安慰……纪元,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怀中的人怔怔与我对视。
  “我顾写意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我用食指在纪元已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摩挲:“不管你是否愿意。既然让我喜欢上,这一辈子就算赔给我了。挣扎反抗或是求助他人都没用,你应该十分清楚我做事的手段。”
  纪元低垂着眼,嘴唇微微颤抖的张开,将我的手指含进口中轻舔。我笑着抽出手指,将嘴唇送上去。气息逐渐弥漫开来,如同清澈的溪流,温柔而又轻缓。纪元眼中的泪珠滚滚而落,沾湿两人的脸庞。
  这一刻,我不想做爱,只要亲吻与拥抱。
  第二十三章
  太子顾康健年满二十四周岁的同时父皇下旨赐婚。准新娘慕容婉然不但是当朝三贵妃之一,娴贵妃的嫡亲侄女,更是沙场老将慕容远的孙女。慕容一派是朝中拥护正统的清流代表,雍慧为这个儿子也算用足了心思。
  太子爷的婚礼自然交由礼部筹办,由我全权处理。比较来说,我喜欢在宏观上运筹帷幄统划全局,腻烦处理琐碎小事。可婚宴流程皆由点滴小事串联而成,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整一个月忙碌下来,对我而言着实是个不小的磨砺与锻炼。
  中途有一次遇见顾康健,那时的我正和侍卫们共饮一壶美酒,席地而坐谈笑风生。听到响声回头望去,顾康健身边前呼后拥着一大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派头十足。他身着朝服官靴,四平八稳的走到我面前。态度高傲,漫不经心的环视正在准备中的会场,官腔十足道:“你办差很尽心。”
  我行臣子礼,回道:“职责所在,理应如此。”
  顾康健面无表情的睨我一眼后,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婚宴无疑极为成功。排场奢华空前,耗费巨大。气氛更在雍慧帝一道大赦天下的圣旨后,飙升至最高点。远远望了新娘一眼,很娇小的女子。我真怀疑那一身一头的装饰首饰可能比她的体重还高,真难为她能顶着那些玩意足足折腾了三四个时辰。
  皇家婚礼讲究的是天家风范,最讲究礼数。因而半点娱乐节目都欠奉送,简直乏味透顶。新郎新娘出来露脸属于形象工程范畴。先是在祖庙祭天拜祖,而后在城墙上向万民展示个人风采。真正在筵席上招待百官的,是我们这些顾姓子弟的任务。
  会场装修豪华奢侈自是不必多说,数十个造型各异的巨型铜铸长明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不设桌椅,一百组方几矮榻环绕中央。姿色过人的舞姬们,轻敷薄彩,神色飞扬,霓裳轻薄,在金丝绣成的巨大百花争艳图地毯上翩翩起舞。堂下乐师鸣钟击磬,演奏着象征富康安乐的音乐。乐声中,宫女灵巧穿行于中,服侍在座宾朋。
  我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喝着杯中的酒,倚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冷眼看着顾天赐等人与官员们把酒言欢。
  “此刻的五弟真是人如其名,写意风流之态令人心折。”
  顾慧中手拈着一只酒杯,笑得斯斯文文。如果换个时空,换身服装的话,他和身为伍骄阳时的我还真有些神似。奇怪了,这人竟会主动和我攀谈。准确来说,除了顾正凛外,顾慧中极少与其他兄弟接触。
  我道:“该不该和四哥道声恭喜呢?”
  顾慧中的娘亲就是娴贵妃,这门亲事一订,顾慧中与顾康健所代表的两股势力算是结成同盟了。若日后顾康健登基为帝,顾慧中的待遇想来也要比我们好上很多。如今中宫之位悬空,当朝有三位皇贵妃。一是我的小娘亲荣贵妃,二是顾慧中的娘亲娴贵妃,三就是顾正凛的娘亲妍贵妃。这也正是顾正凛能行事百无禁忌,顾慧中凡事超然于外的原因。更何况两人平日最是亲近不过,谁敢同时去触他二人的霉头?
  顾慧中走近几步,苦笑道:“你这句恭喜可是听得四哥直冒寒气啊!”
  我心头一怔,下一秒展露最完美的微笑,道:“四哥真爱说笑。”
  顾慧中的表情同样无懈可击。两个人如同对弈的棋手,笑容满面的揣摩对方意图。
  “抓……到了!”顾正凛喷着酒气,一手抓住一个,嘿嘿笑着。
  明显就是喝多了!我和顾慧中无奈的对视一眼。顾正凛伸过头来,在我俩之间左瞄瞄右看看,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
  “你干什么呢?”顾慧中忍不住问道。
  “不好选,真是不好选择!”顾正凛晃晃大脑袋,说着用两只手扯住我的衣袖:“嗯,不过我感觉还是五哥更英俊潇洒!”
  我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老六的脑部构造也算的上是极品了!
  顾慧中怒也不是,气也不是,咬牙低吼道:“这可是太子的婚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就不能稍微正经会?”
  顾正凛翻翻白眼哼哼两声,加大力气扯着我嚷道:“都说你酒量好,咱俩今天就比一比,看谁先把谁喝趴下!”
  我:“……”
  顾慧中一脸受不了的拽住顾正凛:“要耍酒疯回你自己家去闹,少在这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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