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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暮雪

_10 匪我思存 (当代)
我没有想过,莫绍谦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可是我和他的一切已经结束了,孽缘也好,纠葛也好,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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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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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8:21 第33章
悦莹的爸爸还真的是挺慷慨,没过几天悦莹拿了一张银行卡给我:“你的提成。”
我不肯要,悦莹没好气地塞在我手里:“就你傻!为了我还跑回去找那个禽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也没有什么委屈。”
悦莹说:“这样的合同莫绍谦肯随便签字吗?亏你还敢回头去找他,你也不怕他把你整的尸骨无存!”
我说:“也别这样说,真的算下来,总归是我欠他的多。”
悦莹戳我脑门子:“就你最圣母!”
悦莹现在跟她父亲学着做生意,在我们学校所在的城市,也有她爸爸的公司。悦莹没有课就去分公司实习,一直忙忙碌碌,商业圈内很多事情她渐渐都知道了,有时候她也会对我说些业内八卦。
可是有天她回学校来,逮着我只差没有大呼小叫:“原来莫绍谦是慕振飞的姐夫,天哪,这消息也太震撼了,我当时都傻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
悦莹又问:“那慕振飞知道吗?”
我又点点头。
悦莹一副要昏倒的表情,说:“这简直比小言还狗血,这简直是豪门恩怨虐恋情深,这简直是悲情天后匪我思存……幸好我和赵高兴分手了,很少有机会和慕振飞碰见了,不然见了他我一定会忍不住……”
她话说得非常轻松,可是我知道她还没有忘记赵高兴。
有天晚上我和她到西门外吃饭,远远看到了赵高兴,我都还没看到,结果她拖着我就跑,我们俩一直跑到了明月湖边,她才松开我的手。
她笑着说:“这叫不叫落荒而逃?”
我看着她一边笑一边流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抱着她,拍着她的肩。
那天晚上悦莹靠在我的肩头哭了很久很久,我们坐在初夏湖边的长椅上,湖中刚刚生出嫩绿的荷叶,被沿湖新装的景观灯映得碧绿碧绿。无数飞蛾绕着灯光在飞舞,月色映在水面,也被灯光照得黯然,湖畔偶尔有两三声蛙鸣,草丛里有不知名的小虫在吟唱。校园四季风景如画,而我们正是绮年锦时。
我一直觉得我运气真的太差,可是也没想到不仅仅是我自己,连悦莹都没有办法和她所爱的人在一起。
有关莫绍谦的消息也是悦莹告诉我的:“听说他真的要和慕咏飞离婚了。”
我很漠然地说:“和我没关系。”
悦莹白了我一眼,说:“这么大的事,能和你有关系吗?你又不是陈圆圆,难道是为了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不过我觉得莫绍谦这次真是犯傻了。对慕家而言也是一样。商业联姻互相参股,到了最后,其实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要是真的闹翻了脸,对他和慕家都没好处。”
悦莹不再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说起话来也总从商业角度或者利益角度考虑。我觉得她也许可以做到,将来真的成为一个女强人。
我想起蒋教授说过的那些话,她让我忘记的话,现在我却都清楚地记起来了。蒋教授说慕咏飞总是逼迫他太紧,试图控制他,结果终于闹成了眼下的僵局。
周末悦莹和一堆企业家吃饭去了。我独自在寝室里,却接到了萧山的电话。
看到他的号码时,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似乎站在非常空旷的地方,他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童雪,你能不能来下附一医院?”
我猛然吃了一惊,连说话都变的磕磕巴巴,我只顾得问他:“你还好吧?怎么在医院里?出了什么事?”
萧山说:“我没事。是林姿娴想见见你。”
我不知道林姿娴为什么要见我,萧山在电话里也没有说。他只告诉我在医院大门口等我。我满腹狐疑,匆匆忙忙就跑到医院去了。
从我们学校北二门出去,隔着一条马路就是附属第一医院,我站在马路这边等红灯,远远就看到了萧山。他站在医院临着马路那幢五六十年代前苏联式红砖楼前,路灯将他整个人照得非常清楚,虽然远,可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总是可以一眼看到他。
萧山也看到了我,他往前走了一步,可是被连绵不断的车流隔断了。身边的行道灯在“噔噔噔”地响着。终于换了绿灯。
我被人流狭裹着走过了马路,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我问他:“怎么了?”
他的脸色非常疲惫,仿佛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事情很糟,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糟到这一步。
我在单人房里见到了林姿娴,她吞下整瓶的镇静剂,然后又割开了静脉,如果不是萧山发觉不对,旷课赶过去砸开门,她大约已经死掉了。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没半分血色,她看到我后笑了笑,笑得我都觉得心酸。
我安慰她:“你别想太多,现在科学发展这么快,说不定三五年后新药就出来了……”
“我这是活该,我知道。”她的声音还算平静,只是显得有些呆滞,“这是报应。”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又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径直打断我:“你怀孕的事,是我告诉了慕咏飞……”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从林姿娴嘴里听到慕咏飞的名字,他们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她们应该素不相识。
“那张照片也是慕咏飞给我,让我发到你们校内BBS上的。她说你再没脸见萧山,她说你贪慕虚荣被莫绍谦包养,你破坏他们夫妻感情,是可恨的小三。我一时糊涂,就用代理IP发了,然后又发贴说你是有钱人的二奶……可是后来你一打电话,萧山就走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慕咏飞说……让一个人痛苦,并不用让他死去,因为死亡往往是一种解脱,只要让他绝望,就会生不如死。我听了她的话,被他鼓动,我去找你们……”她的脸上有晶莹的泪水缓缓淌下,“童雪,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萧山他真的非常爱你,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把他带回去,他抱着我说:‘童雪,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就睡着了。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我,就在我那里睡了一夜,仅仅就那一夜,他也没有碰过我。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无法赢你。”
“我自暴自弃,每晚泡吧,跟很多陌生人交往……我怀孕了,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一直觉得厌倦,厌倦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在T市的时候我对着你和萧山说我怀孕了,我看到你们两个的脸色,我就知道我错了……童雪,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对不起你和萧山……是我的报应……”
我看着她恸哭失声,这样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其实也只是为了爱情,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还一直记得在高中时代的那个她。那时候她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美丽。她和所有的人都是好朋友,连我这样孤僻的人,都能随时感受到她的热情与活泼。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过是区区三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没有办法再安慰她,因为医生进来催促她转院,理由是这里只是附属医院,希望她转到更为专业的医院去。
一声穿着防菌衣,戴着口罩,口口声声说道:“我们不是歧视,只是这里大部分病人都是学生和老师,为了更多病友的安全……”
林姿娴哭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很冲动的抱住她的肩,拍着她的背。萧山很愤怒:“你还是医生,你比我们更懂得医学常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没医德的话来。”
“请到办公室办理转院手续。”
医生抛下我们走了,林资娴像个孩子一样,在我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
我和萧山帮她办转院,一直弄到半夜才弄妥,大医院的床位总是没有空余,最后还是萧山想起来,林姿娴帮他姥姥找医院的时候,给过她一个熟人的电话。
最后靠那位熟人打了个电话,我们才等到救护车把我们接走。
林姿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入院手续办完后,医生说她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可是看到她凄惶的眼神,我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她像孩子般苦苦地哀求我:“你不要怪萧山,他是被我骗了,你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求你了,你不要怪萧山。”
我从来没有怪过萧山,哪怕他当年说要分手,年少气盛的时侯,我们都以为,对方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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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楼
22816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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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8:22 我知道我和萧山即将再次分开。横在我们之间的,不止有三年时光,不止有我那不堪的三年,现在还有了林姿娴。
我们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站在一起。我知道萧山,萧山知道我,我们都知道。
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北方初夏的凌晨,夜风掠过耳畔,仿佛秋意般微凉。萧山在人行道上站住脚,问我:“想不想喝酒?”
我点点头。
我们随便找了家小店,是个四川馆子,大半夜了只有几个民工模样的人在店里吆三喝四,吃的有滋有味,我们点了盆水煮鱼,老板娘就很厚道的说:“行了,你们吃不完。”
真的很大一盆,满满的不锈钢盆端上来,果然两个人吃不完,小店里没有太多种白酒卖,我说:“就二锅头吧。”
清亮的白酒倒进一次性的塑料杯里,萧山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去了大半,他喝酒真的像喝水—样啊,我说:“别这样喝,这样喝伤胃。”
他对我笑了笑: “伤心都不怕,还怕伤胃?”
我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所以我也喝了一口酒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尖一直延伸到胃里,几乎是一种灼痛。
我们两个很沉默地吃着水煮鱼,很辣,味道还挺不错。酒也辣,鱼也辣,我被辣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连忙低头,可是一低头眼泪像是更忍不住,于是我又抬起头来,吸了口气。
萧山看着我,似乎是喃喃的说:“你别哭。”
我胡乱夹了一大筷子豆芽谁说我要哭了,是辣的。”
萧山说: “别吃豆芽了,那个更辣,吃点鱼吧。”
因为中学时代我又高又瘦,所以有个绰号叫雪豆芽。这还是林姿娴开玩笑给我起的外号,因为那时候我很白,这个绰号也没什么恶意,那时候我们班卜大部分入都有绰号。就像萧山叫罗密欧,林姿娴叫朱丽叶。
想到林姿娴,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和我一样,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萧山没有再劝我,他只是慢慢地把酒喝完,然后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我胡乱地把眼泪抹了抹,也一口气把酒喝掉了。
以前总听人说借酒浇愁,今天晚上才知道在积郁难挨的时候,能喝酒真是一件好事。我们两个都喝得很快,没一会儿一瓶就见底了,萧山叫过老板娘,又拿了一瓶来。
这瓶酒喝没喝完我不知道,因为后来我已经喝醉了。
我还知道自己喝高了,萧山跟老板娘结账,我还听到这盆水煮鱼要八十八块,后来他上来馋我,我说:“没事,我自己可以走。”话音没落,我就撞到店门玻璃上去了,幸好玻璃结实,我也就是被碰的闷哼一声。到了人行道上被冷风一吹,我两条腿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
最后我是被萧山背回去的,幸好凌晨两三点钟,路上没有什么人。我觉得晃晃悠悠,被他背在背上,还惦记着:“别回学校,被人看到了不好。”
我觉得这晕晕乎乎的感觉似曾相识,也许小时候跟着父母去看电影,也曾被爸爸这样背回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整个思维都像是被掏空了,我觉得累极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比一辈子还要多,我真的觉得累极了。我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悦莹经常在我耳边念叨,大学女生宿醉醒来只需要注意两件事,钱包和贞操都在就行。我从宿醉中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只觉得头疼。上次喝得这样醉,好像还是陪莫绍谦吃饭,我还吐在他车上。
酒店的床很软,而我穿着紧绷的牛仔裤睡了一夜,连脚都肿了。我爬起来,看到自己的包放在床头柜上,包上搁着张便条纸,我认出是萧山的笔迹:“童雪:我先回学校了。林姿娴的事你别难过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和萧山就是没缘分,连酒后都乱不了性。
我用冷水洗了个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的眼睛肿着,整个脸也是浮肿的,我二十一岁,眼神却比任何人都要苍老。因为相由心生,我的心已经老了。
我忍着头疼回到学校,周六的上午,整个校园都是慵懒的气氛,我走进宿舍楼里,连这里都安静得异常。有迟起的女生打着哈欠在走廊上晾衣服,有人耳朵里塞着 MP3,走来走去似乎在背单词。我们寝室静悄悄的,另外两个女生都是本地人,她们昨天就回家去了。悦莹似乎也没有回来睡,我倒在自己床上,蒙上被子。
我补了一场好觉,睡到悦莹回来才醒。她说:“你双休都不出去玩?”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双休日都没有地方可以去。悦莹一走我就落了单,现在她经常很忙,所以我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没有告诉她林姿娴生病的事,因为她也不认识林姿娴,我想林姿娴也不想任何人知道。
悦莹却一脸正经,坐在我床前:“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我勉强打起精神:“你昨晚的饭局认识帅哥了?”
悦莹推了我一下:“去你的!我现在一心打江山,哪有功夫理会美人。我是听说莫绍谦他们公司最近财务报表有点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资本家做生意也会亏本吗?
我向来不懂做生意上的那些事,我对此一点天分也没有,最后悦莹跟我讲了半天,我也就只听懂了目前莫绍谦处境困难,而且内外交困。
“听说他和他太太闹得很僵。你知道慕家在商业界的地位,哗——上次上网八卦幕振飞他们家,那才只八出来九牛一毛……”
我不想听到“幕”这个姓氏,一点也不想。我想到幕咏飞三个字就害怕,真的,我害怕她。虽然只和她见过一面,虽然她是个大美人,但我一想到她那温柔的笑容,我就直起鸡皮疙瘩,我情愿一辈子也不要再见这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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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228162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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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原帖由 bingjiling814 于 2009-5-29 16:39 发表 拜托别吊胃口,全上来吧~~呵呵
唉,发帖不容易啊,特别是电脑又卡,体谅一下吧。
我去吃饭了,大家也要吃饭的吧?就等一下吧!!!今天绝对会发完的,最多一个小时后回来接着发。
TA共获得:威望:3分 金币:0个评分共1条查看所有评分背包看风景 2011-5-13 15:14 3 给不容易加分 引用回复 评分
5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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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9:19 第34章
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是怕什么来什么,等见到幕咏飞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幕咏飞和上次我见到她时一样,仍旧是光鲜亮丽,温柔款款,而我实在不明白她还要约我做什么。
幕咏飞说话还是那样和气,她甚至替我点了栗子蛋糕:“童小姐,这家店的这种蛋糕最有名。”她的语气似乎是在向闺蜜推荐心爱的甜点,我却有种莫名的恐惧,仿佛是警惕。我很客气地向她道谢,拿着勺子却对那块色香味俱全的蛋糕毫无胃口。
幕咏飞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红茶,忽然对我嫣然一笑:“放心,这蛋糕不会有毒的。”
我抬起眼睛来看着她,上次我一直觉得心虚,都没有敢正视她。这次我非常仔细地观察着她。她的瞳仁是漂亮的琥珀色,整张脸庞五官非常的柔美,是个标准的美人。可是她实在是高深莫测,比较起来,我觉得更多的是害怕,我本能地害怕她。
我很直接地告诉她:“上个月我只是有件事情不得不请莫先生帮忙,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找他,他也不回再理我。”
她对我露出迷人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我也知道你已经达成了你的目的。至于更具体的,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有件事情你或许不明白。我和莫绍谦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婚姻那么简单,他要做蠢事,可是不能拖着慕家陪着他一起,我也不打算奉陪,所以我用最有效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童小姐,我希望你可以知趣。”
我脱口说:“他要离婚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到幕咏飞的瞳孔急剧地收缩,在这一刹那她几乎失态,但她旋即笑起来:“童小姐,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原来我觉得你就是个傻瓜,现在看来,你比傻瓜倒还强一点点。”
她的用词非常尖刻,我无动于衷。反正在他们这种聪明人眼里,我一直就是笨蛋,笨也没什么不好。
“是,他确实是要和我离婚,我父亲非常震怒,也非常生气。当年是慕家将他从绝境中拯救出来,是慕家提供给他资本,让他完成对其他股东的收购。他现在这样做,明显是忘恩负义。”
我说:“如果你要骂莫绍谦,请当面去骂他。”
幕咏飞笑起来,她的声音又青又脆,她的笑容也非常美,可是她的声音就像是插进冰块的刀子,又冷又利:“你可撇的真干净,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不过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了,莫绍谦现在的情形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现在的局已经布的七七八八,随时可以将他兜进网里。这还得谢谢你,本来他在金融业上亏了一点钱,也不算动摇根本。可是这当头你拿了一份合同来,莫绍谦竟然还真的签了。真令我想不到,我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对你不多,竟然心甘情愿做这种蠢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剑,慢慢地一点一点刺进我的心口,让我吸了一口气:“你和悦莹的父亲是一伙的?”
“你是说刘先生?哦,说你傻吧,你也不傻,说不不傻吧,你还真傻。”幕咏飞完全是那种嘲弄的笑容,“不过看到你助了我们一臂之力,让我有机会将莫绍谦逐出董事会,我想我会很感谢你的。”
我的心揪起来,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又中了圈套,我一直以为即使是合同的事的全套,也会是莫绍谦设下的,但我一直没有想过幕咏飞会这样。我知道事业对莫绍谦意味着什么,当初他就是因为他父亲留下的事业,才答应与幕咏飞结婚。如果失去这一切,可能会比杀了他更难受。
“你明明爱他,”我看着幕咏飞,“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幕咏飞出人意料地大笑起来,她似乎笑的畅快淋漓:“爱他?是,在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他。十年前我对我父亲说,如果你不让我嫁给莫绍谦,我就死给你看!我逼迫我父亲动用财力帮助他,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从新婚之夜开始,他就从来没有碰过我!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对于一个妻子而言,还有没有比这更大的侮辱?”
我看着她近乎失态的模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他的婚姻是一种牺牲,而我又何尝不是?我忍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想尽一切办法,可是他根本就是恨我。他觉得幕氏当年的帮助其实是一种奇耻大辱,而他被迫接受这种帮助,更是奇耻大辱。为了这种荒诞无稽的逻辑,他将我拒在千里之外。因为爱他,我一直忍,我一次次满怀希望,然后又一次次失望。到现在我忍无可忍——既然如此,我成全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对着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我内心五味陈杂,我一直不知道莫绍谦与她的关系原来是这样。上次她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还一直信以为真。可是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那就是将莫绍谦逼入绝境。我喃喃地说:“你这样,他会死的。”
她已经渐渐恢复那种从容和镇定,谈笑间甚至有种异样的妩媚:“是啊,莫绍谦是多么骄傲的人,十年前为了收购,他肯和我结婚,已经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如果这次我真的下狠手,没准他会从写字楼顶跳下去。”
我心里猛地一缩,看着幕咏飞,她噗地一笑:“别扎样可怜兮兮看着我,你这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其实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仇也报了,钱也到手了,现在他死了,你正好远走高飞。是你牵手推了他最后一把,他摔得粉身碎骨,你不也正好称心如意?”
我吸了一口气,觉得非常非常难受:“我没有这样想过。”
“我知道你爱的是那个萧山。”幕咏飞闲闲地道,“你们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其实我也不像做得太绝,只要你去跟莫绍谦说,合同的事是你故意骗他签的,而且你打算毕业后就和萧山结婚。你做了这件事,我就会放过莫绍谦这一次。”
我完全不懂她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她笑盈盈的看着我:“你去明明白白的告诉莫绍谦,你和萧山要结婚,还有合同的事情是你骗他,这样你们在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我就是图个心安。”我本能的非常反感:“我不会去对他撒谎。”慕咏飞看着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美,可是从她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寒气逼人:“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是不肯去,我也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后果。我自幼受到的教育是,已经无法掌控的食物,要么彻底放弃,要么干脆毁掉。你猜猜对于莫绍谦,我会选哪样?"
我犹豫了好几天拿不定主意,悦莹非常忙,我也不忍心问她。我甚至不敢想她的父亲是不是征得病了,还是在骗她。她放弃了自己和赵高兴的感情,如果她和我一样,被至亲至敬的人出卖,一定会觉得痛不欲生。这世上我们都不是聪明人,我们总是以为自己能够坚持做对的事情,但是现实面前,悦莹和我一样,都天真得可怜。
我在网上搜索新闻,因为金融危机,出口也遭受沉重打击,一连串的反应导致全球航运,码头吞吐等等都受到很大影响。我等找到的资讯有限,唯一能显出蛛丝马迹的,就是某上市公司挂牌,公告莫绍谦出让了大笔股份,他一定是真的缺钱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想给莫绍谦打电话,可是每次拿起手机,总会想起那天在机场他对我说:"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也希望自己永远不去找他。
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莫绍谦真的从摩天大楼楼顶跳下来,摔的血肉模糊。他的脸上全是血,我努力想把他扶起来,他却一直对我笑,血流了他满脸。他的笑容那么诡异,而我的双手沾满了他身上的血 。
我一直哭,直到哭醒。这或许是我第一次为了他而流泪,当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在痛苦中心悸。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我,他不回落到这步田地。我爸爸出卖了他的父亲,然后我又出卖了他。
我下定决心,去见莫绍谦。应为慕咏飞给的期限已经过去了一半了,我知道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是我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人。事实上这非常困难。莫绍谦的私人号码一直是关机,找不到是什么原因,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再也不想加我了。所以连号码都换掉。
我去了一趟公寓,结果是被尽忠职守的保安拦在大堂里要求登记,然后非常客气的告诉我说,业主已经将那套房子挂牌出售,现在暂时没有人居住。我想他挣得不想再见到我了。我最后还是找到了他,方法比较笨,我打电话给司机,除了莫绍谦我只有他司机的手机号码。司机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今天晚上莫绍谦会去的地方。我跑到那里去,果然在停车场见到了熟悉的迈**。司机靠在车边吸烟,看到我连忙把烟掐了。
我来过这里,三年前我第一次请莫绍谦吃饭,就是在这里。楼上的1691是私房菜小馆,非常好吃,应为地方小,完全是住家,所以每天只定一桌,而且并不贵。司机对我说;童小姐,这次是我自作主张,我替莫先生开车快七年了,我倚老卖老多嘴说一句,你别和他怄气了。我勉强对他笑了笑。他说:“童小姐您上去他肯定高兴。”我忽然没有了面对莫绍谦的勇气,但司机已经帮我接了电梯,鼓励似的对我直笑。我从来都没有莫绍谦身边的这些人,比如管家,比如司机,可是他们都是一心一意为他打算,忠心耿耿。他应该是个不错的老板,这样忠心应该不是薪水买来的。
电梯在飞快的上升,四壁都是冷冰冰的镜面,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带着一种近乎茫然的神色,事到如今连退缩都没有办法。我活的这样狼狈,可是却一次一次被人逼入死角。我站在1691的房前,继续了一点力气才恩门铃。门很快的就开了,是小馆的老板。时隔三年,他竟然还认得我,笑眯眯地说:"是你啊!莫先生正在里面!”我忽然有掉头而逃的冲动。但是已经听到莫绍谦的声音在问:“老迟,是谁?”
“ 是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老迟笑眯眯地说,然后推了我一把。玄关那边就是餐厅,我已经可以看到独自坐在桌边的莫绍谦。
“惊喜吧?”老迟很高兴似的,“你刚刚才说又要一个人吃我做的菜,看看,她不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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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楼
228178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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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yli 0关注9粉丝25帖子威望:8个性排屋金币:148发私信关注TA只看该作者 2009-5-29 19:21 莫绍谦根本就没看我,就像是没有听到老迟说话。老迟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朝我看了一眼,然后说:“ 蚝油没了,我下楼去买。”
大门在我身后咔嚓一声轻响,被合上了。我看着莫绍谦,也许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的看过他。他眉宇之间隐隐似有疲惫:“我说过叫你别再找我。”
“我有事想和你说。”他放下筷子,显得非常不耐烦:“我不想知道。”
我几乎艰难的开口:“那个合同,”他粗暴的打断我:“我不想知道。”再难受我写要说完,这一切都是我做错的事,我没有办法,只能一错再错。"我骗了你,我骗你签了字。我利用你,我就想害死你,我就想看着你死。因为我一直爱萧山。毕业后我会和他结婚。莫绍谦,我一直恨你,恨你对我做过的一切。但现在,我们扯平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的嘴,他的唇线刚毅,嘴角微微下沉。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映,也许将我把窗前一推,一了百了。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他的声音:“你就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个?"”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点点头。"那你可以走了。”他的声音平静的骇人,“你说完了,可以走了。”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忽然啊、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摔的一个踉跄。我还没有站稳,他已经再次抓住了我,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我的皮肤,而他的眼睛像是最可怕的深渊,再看不到分毫的光与热。
他并不在看我,只是将我一直推出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我慢慢蹲下来,知道今天我才知道会这样难受,我从前那样待他,而今天,我这样难受。因为他的样子实在太让我觉得难受了,我以为他会骂我,我以为他会动粗,我没想到他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当他抓着我的时候,我感到他连手指都在发抖。他这样厉害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抖,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发抖。
在这个世上,我总是最懦弱,最没用的人。莫绍谦威胁我,我就乖乖听令;慕咏飞挟制我,我就不得不从。我就像个木偶,缚手缚脚,却被无数丝线羁绊,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我难受得想要哭,上次我觉得这样难受,还是在T市,当林姿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和萧山,在也回不到从前。
可是这次我这样难受,却是因为一个从前我恨之入骨的人。
我不希望他死,所以我到这里来,亲手往他心口上捅了一刀。
这样也好吧,我和他的开始就是那样不堪,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孽缘,就这样也好吧。斩断他的最后一丝想念,我想他从今后会真的纯粹恨我,然后再不用再矛盾中记起我。
在回去的路上,我给慕咏飞打了个电话:“我已经办妥了,你答应的事情也要做到。”
慕咏飞轻轻地笑:“那当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到,所以我预备了一份大礼送给你。”
我不想和这个女人再多说一句话,我把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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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
228180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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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学校,搭的公交到站在南门,那一片马路的两旁全是高楼,在夜色中无数冷光霓虹,都是打着学校招牌的各种公司的广告。我想起很久以前,莫绍谦到这里来剪彩,那是家什么公司,我都忘记了名字。
如果他没有见到我的手,如果我不是我爸爸的女儿,或许我们至今还是陌生人,素不相识。
从那时起就注定这是一条死胡同,不论对于我,还是对于他。
南门外停了不少电瓶车,这些电瓶车专在校园内往返,充当校内公交,上车只要两块。
南门离我们寝室最远,可是我一路走回去了。
我需要一点机械的运动,来抛开脑子里充斥的那些东西。我走脚底发麻,然后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无数同学从我面前经过,步履匆匆。我听到不远处四教的铃声,那是告诉大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我难受得只想哭。
但我没有哭,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没有资格哭。
过了两天,辅导员忽然打电话通知我去趟系里,我原本以为是助学金批下来了,没想到系里的老师开门见山对我说;“现在有个美国C大交换留学的名额,因为你成绩一直不错,所以这次系里打算推荐你。今天叫你来,是想先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我怔怔地看着老师,他非常和蔼地对我笑;“要不你回去考虑一下?”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掐了自己一把,才确认这不是做梦,我是醒着的。
C大,它有全球名列前茅的化学系,交换生,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悦莹知道的时候,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掐着我的
脸:“你还说你自己命不好,你这命也太好了!C大啊,牛得吓死人的C大!“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虽然笨,可是在会寝室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个交换生名额是怎么来的。
我的成绩是不错,可是我们专业还有成绩比我更牛的人,再说这种交换留学的名额从来紧俏,我们血丝奥德牛人太多了,每次有好事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何况还是C大,怎么都轮不到我,我知道是慕咏飞,我按她说的去做了,她说过她要给我一份大礼。
悦莹看我蔫蔫的,问:“你都高兴傻了?”
我不想去。
悦莹看了我两秒钟,同情地说:“我知道了,你是真的高兴傻了。”
“这名额是慕咏飞给我弄的,所以我不想去。”
“慕咏飞?那不是慕振飞他姐——她干吗这么好心?”
我闭嘴不说话,我不想告诉悦莹,很多事情,我决定全都烂在自己心里,反正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快烂透了,由内而外。
“你干吗不去啊!”悦莹真的急了,又伸出指头狠狠戳我的脑门子,“真是!该有气节的时候没气节,这种时候学什么高风亮节。慕咏飞弄的名额怎么了?你更应该去,她既然给你弄这个名额,就说明她想把你打发的远远的。你到底有没有看过言**啊?收拾狐狸精的最佳办法,是把她往天涯海角一送,让她和男主再见不着面,任她自生自灭……我不是说你是狐狸精啊,我真是都被你气糊涂了!”
一直到熄灯睡觉,悦莹还在骂我榆木脑袋。
我独自卧在床上,窄窄的单人床,原来我最喜欢寝室,最喜欢这张床,哪怕它是硬木板,垫着薄薄的棉絮,怎么睡都并不舒服。这里没有莫绍谦,所以一直被我视作真正的家,避风的港湾。每次只要一窝到这张小床上,寝室里的卧谈会即使大家说得叽叽喳喳,我也可以呼呼大睡。
我第一次在寝室的床上辗转反侧,我不愿意接受慕咏飞的施舍,或者说,我不愿意接受慕咏飞的这种“礼物”。我去对莫绍谦说那些话,已经让我自己觉得难受,如果还接受这个名额,那会让我更难受。
虽然我一直想走,想要离开这里到国外去,去没有人的地方;虽然我们这个专业的学生,最憧憬的是C大。可是我还是莫名地感觉如果我接受了它,我就背叛了什么。
我背叛了什么?
寝室的窗帘微微透出晨光,走廊上已经有早起的女生经过,我终于停止了虎刺乱想。我怕我自己禁不住C大的诱惑,所以上午的课一上完,我就决定到系里去。
悦莹看我收拾东西就追出来:“这么早就去吃饭?我跟你一起。”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径直下楼梯,悦莹一直跟着我:“童雪,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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