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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_45 桂仁(当代)
“怎么没劝?可我这笨嘴笨舌也劝不好。她说她想自己呆着,我也没法子!”张小蝶一脸无辜。
这种事,就赵成材知道,也不大好出面劝说。章清亭想了想,自己过去了。
赵玉兰正一人坐在后院里发呆,没再哭了,但眼睛仍是红红的,脸上泪痕犹在。见章清亭过来,忙起身招呼,“嫂子回来了?”
“是啊!”章清亭上前拉着她的手,是想象中的冰凉,嗔道,“这才刚好一点,怎么经得起这么个冻法?走,到我屋里坐去!”
屋子里,赵成材把刚生得旺旺的火盆搬了进来,很是知趣的出去了。“我去厨房帮忙做饭!”
耳房很小,不一时,整间屋子就暖和起来,瓦解掉了外层的冰霜,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融化开来。
章清亭笑问,“这两天挤在这儿还习惯么?咱们这里太小了点,只好委屈你跟她们先挤一挤。”
“已经很好了!”赵玉兰急忙辩解,“麻烦小蝶和张大婶倒是真的,弄得她俩挤一床,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章清亭一笑,“你呀,就是太为别人着想,太容易满足了。这样就算好么?依我说,一点都不好!这么巴掌大的小地方,转个身都转不开,一时半会儿的挤挤还可以,长期这样谁受得了?”
她语重心长的开导着赵玉兰,“这人啊,应该要懂得随遇而安,可是也不能太过随波逐流了!有些东西自己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赵玉兰听懂了,眼神却更加黯然了,声如蚊蚋,“我都这样了,还争取什么?只要大嫂你肯收留我,能在家里过一辈子便是很好了。”
“胡说什么呢?”章清亭小脸一板,“你见过哪家小姑子在嫂子这儿赖一辈子的?”
赵玉兰猛的抬起头。一脸的惊惶失措,“嫂子你……”
章清亭却又笑了,“我不是要赶你走!不过也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跟个老师太似的成天拉长个苦瓜脸,那还不如送你去尼姑庵得了!”
赵玉兰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低声道,“我其实……其实我……”
“你可别跟我说你真的想去!”章清亭打断了她的话,“玉兰,你才多大,就想着削发为尼?一辈子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念经诵佛,那是人过的日子么?若是你真的看破红尘,心如死水了,为什么连见田福生一面都不敢?”
赵玉兰给说中心事,又垂下泪来。
章清亭递了帕子给她,“看看,给我说中了吧?明明心里还记挂着人家,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赵玉兰倚上她的肩泣不成声,“可是……可是我都……都这样了……”
章清亭一把将她扶正,正视着她,“你怎样了?你不过是嫁错了人,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见不得人了!是。对于女子来说,嫁错人确实挺惨的。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可你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别怪大嫂说句粗话,只要田福生不嫌弃,你们俩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算是跟他不成,日后你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啊。干嘛要委屈自己,非得跟个小可怜似的,过得这么凄凉?”
赵玉兰使劲摇头,“那……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章清亭反问,“莫非你其实喜欢那个姓孙的,还想回去?”
“那怎么可能?”赵玉兰眼里只有仇恨,“杀了我也不会再回去!”
“那就是啊!既然你不想回去了,为什么要为那个姓孙的守一辈子活寡?让他有机会得意的四处炫耀,这赵玉兰就算离了我,也只做过我的女人!”
赵玉兰听得诧异,这道理竟是她从来没听过的。
章清亭忿忿的道,“别信那些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鬼话!写那些书的全是男人,当然想着法子要求女人听他们的话。要不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个……赵玉兰也答不上来,好象大嫂说的也挺有道理。
章清亭道,“若是遇上一个一心一意待你好的夫君,纵然只做一夜夫妻,你愿意为他守一辈子也是值得的。可是孙俊良值得吗?当然不值得!你这会子离了家,他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呢!他会不会惦记你吃没吃饭,穿没穿暖?当然不会!既然他离了你,还一样的风流快活,你干嘛就非得愁眉苦脸的怏怏不乐?这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赵玉兰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不大明白,“可是……女子再嫁。是会……会被人瞧不起的!”
章清亭嗤笑,“谁会瞧不起你?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管他外人说三道四!难道你是活给别人看的?那真不用做人了,干脆贴墙上做张年画得了!”
赵玉兰给逗得扑哧笑了。
章清亭轻抚着她的秀发,“玉兰,你知不知道,你错嫁了姓孙的。不仅你一个人难过,象你哥、我、小蝶他们都是很难过的。特别是你爹娘,更不知怎么心疼呢!要不为什么你都回来几天了,你母亲还不来见你?她肯定是觉得对不起你,没脸见你!只有你将来真正幸福了,才会让我们放心。这并不是逼你一定要嫁给谁,你就是在家一辈子,你哥也一定会养活你的。只是那样的你,快乐吗?”
赵玉兰若有所思,章清亭在她心里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苗,那是她非常期盼又从不敢真正大胆追寻的东西。自己真的可以么?
章清亭踌躇了一下,仍是道,“玉兰,有些话我一定要说,你可别嫌听着难受。”
“大嫂,你说!”
“你嫁给姓孙的虽然是你母亲一手造成的,但你自己也要负一点责任。你明知自己喜欢的是田福生。为什么要任由你母亲指哪儿就嫁到哪儿?你要是早能拿出投河自尽的勇气,说不定现在就完全是另一番局面了。你这性子好就好在柔顺二字,可坏也坏在柔顺太过。柔顺得太过,那就是懦弱了。”
“玉兰,你已经错失了自己的第一次幸福了,难道还要再错失第二次?过去的已经发生了,这世上也没得后悔药卖的。咱们只能往今后看,走好今后的路。你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呢!你哥、嫂子再心急,也不能替你去过日子。自己的人生,还是要你自己来负责的。你将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还得你自己拿出个主意来,我们才好帮你争取!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千万不要再任人摆布了。若说之前错了一次还情有可原,要是再错,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
赵玉兰反复咀嚼着章清亭,竟似千斤重,苦苦的,涩涩的,却也发人深省。
翌日一早,晏博文就来了绝味斋,方明珠在家闲着无事,也跟过来学习,会同赵成材章清亭一道去了衙门。
赵成材把他们送到卫管事那儿商议重新规划建屋之事,自去找娄大人办理契约。晚上他抽空回去了一趟,赵成栋已经醒来,只是疼得难受,不住叫痛。
赵成材训了弟弟一顿活该,又故意把话说给一家子听,“成栋你瞧你闯这么大祸,你嫂子对你多好!你以为她昨儿让你跪那一日是罚你么?那是在帮你!帮你在咱们扎兰堡洗脱罪名,让大伙儿看到,你赵成栋虽然做错了事,还是条汉子,知错能改!知道她后来干嘛让金宝专打你脸?那是做给方老爷子看的,让人家手下留情!可别不知好歹,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赵成栋这才恍然大悟,心下更是惭愧。
赵成材将从那边家里拿来的馄饨递上,“这些是娘子教咱们包的,娘您这些天不舒服,就下这个吃吧,又便利又省事。爹您也帮着操点心吧,别什么都指望着娘,她一人顾得过来么!”
这话说得赵老实也低下了头。
赵王氏见大儿子仍是顾惜着自己,心中更是酸楚,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泪问,“玉兰……她……她还好么?”
赵成材点头,“好多了。那边人多。可以照顾她,这边您就照顾好弟弟就成。不过,娘,有句话我可得跟你说在前头。妹子要是和孙家的亲事断了,日后她要再嫁,您可不能再横加干涉了!让妹子自己拿主意,您也别提那什么名声啊面子的,那全是虚的!没意思!只要妹子自己高兴,她过得开心,咱们又有什么可说的?”
赵王氏哽咽着点了点头,“那成材……你妹子可就交给你了!你跟她说……说……娘对不住她啊!”她哭得撕心裂肺,是真的又自责又难过。
赵成材叹了口气,点头应下,自回去了。
没几日,新胡同的设计样稿定了,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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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二三)我是来借钱的 [粉红80+]
(一二三)我是来借钱的 [粉红80+]
赵成材拿着完工图纸。很是赞叹了一番。
新设计的胡同,光看图纸就比原先那个漂亮了许多。除了一个小学堂,两套自用的住宅,还有十六套小宅,皆是二层小楼。因为面积小了点,就尽量把里面做得高大通透些,显得气派敞亮。相信建成之后,便如鹤立鸡群,在集市中想不被人瞩目都难。
章清亭和晏博文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审美情趣极高,在房子的细节上很是考究。务必在大方实用的基础上还要精巧雅致,每套房子虽然基本框架一样,但细微之处绝不雷同。按着春兰秋菊、夏荷冬梅,绿竹红枫,苍松翠柏等等,一套定出一个风格,各有千秋。
每栋之间有窄窄的通道隔开,错落着给两家开着角门。院墙之下是三尺宽两尺深的下水通道,用青石板间隙着铺陈,里外各占一半,不仅是雨雪之水。家用的日常废水都有了通畅的排放,若是哪里阻塞,打开这一块青石板就是。
就连那学堂,章清亭他们也一并做了改进。哪里是学生教室,哪里是老师休息室,哪处做长读班,哪处做短期班,一一都做了设计安排。方明珠还特别提到一点,若是有女学生想来就读怎么办?男女七岁不同席,总不能坏了规矩,让人笑话。大伙儿又合计了合计,开了个角门,另辟了一处清静小院落,既可以供女学生来就读,也可以灵活挪作他用。
赵成材听得此处,大加褒奖,他还真忽视了这个问题。到底女孩儿家心细,也一并考虑到了。
饶是卫管事从事这一行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好的设计,真真的赞不绝口。最后一估算,至少也得要二千两银子的本钱。这样除去自住的两套,摊到每套小宅院上,加上地价每套虽近二百两银子的本钱,不可谓太贵了。
但卫管事也说,若是能便宜点,他自己都想买一套这样的小院子住。因为这儿不仅自家舒服好看,连左邻右舍也一样齐整。整体环境非常舒适,那要是能住这儿,可是相当的有面子。
不过这个不好意思,章清亭断不会拿着这些房子做人情,连官府都按平价买,不管谁想要,都得依着规矩来。
这点赵成材点头称是,做人情也不能拿着还没挣到手的银子做,“卫管事掌管着那些材料采购,可是个肥缺,咱们家这么大工程,他少不得也能收不少谢礼,咱们最多等竣工时封他个大红包就完了。不过娘子,现在就该是钱的问题了。这笔钱数目可不小,你有把握能从贺家借到么?”
章清亭一笑,“总得去试一试吧!我又不是不还他,只要他肯借,算点利息都可以的。”
赵成材问,“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章清亭摇头,“你倒是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事再想一想,免得我有些忘了的。明儿我自己拿这图纸去趟贺家。”
章清亭原本以为。就凭她上回救了贺玉华那份人情,贺家多少也会帮这个忙,没想到,出师不利,还没进门就碰了个不冷不热的钉子。
贺玉堂出去办事了不在家,章清亭便打听,“那贺小姐在家么?”
守门的家丁斜眼觑她,虽然衣饰尚好,但着实面生得紧,有些不大信得过,“我们家小姐也是随便见客的?”
章清亭一笑,递上几文钱,“劳烦小哥进去通禀一声,就说绝味斋的老板娘来了,她自然肯相见的。”
那家丁掂了掂手中的钱,脸色缓和了些,“那你等着,我进去找个人传话,不过小姐见不见你,可另说!”
章清亭笑着道谢,心想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话真是不错!想来过去自己家中的家丁不也如此么?只不过那时都是别人求见她,哪象今日,自己求见别人家的小姐?
她正在那儿感叹,等了约摸有一盏茶的工夫,里头才出来个传话的小丫头,“是哪位找我家小姐?”
章清亭忙上前道,“我!”
那小丫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赔了个笑脸,“您就是绝味斋的老板娘?”
“正是。”章清亭见这丫头神情和气,想来有门了。
那小丫头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我家小姐常念叨说你很不错,有女中豪杰之风,还以为是怎样泼辣厉害的人物呢!原来竟也是这般秀秀气气的女子!根本不象那传说中的杀……”
杀猪女!章清亭很无语,那个前任张蜻蜓还真是芳名远播,妇孺皆知。
“随我来吧!”小丫头冲她招了招手,行至无人处,悄声赔了个礼,“对不住,我小孩儿家口没遮拦的,您可不要见怪!”
章清亭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不过见这小丫头伶俐懂事,想来贺家门风还是不错的。
贺家宅院阔朗明净,简洁大方,没有孙俊良家的前俭而后奢,不伦不类,更不如薛子安的奢华富丽,便是普通的北方中上等人家,不骄不躁,无一丝多余的装饰,严谨实用又隐隐带着点富人之气。
这一户房子就体现着主人的性格。章清亭在小花厅里一面等,一面端详着四周的布置揣摩着。
过了一时,听得门外隐隐有脚步声,还夹杂着环佩叮噹,她连忙起身,迎向门口。
来的不止是贺玉华,还有贺夫人。带着一众仆妇,笑意盈盈的进来。
“哪位是我女儿的恩人?”贺夫人很是热情的上前招呼着,“你就是那人人赞扬的张家大闺女?”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是慈祥的母亲,但章清亭分明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一份世故与精明。她不过是求见贺玉华,为何这位夫人要亲自出马?定是怕她挟恩来索求回报。女儿一人不好应付吧!
章清亭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我救你们家女儿时可没想过这么多!
怪不得那贺玉堂对她有意时前思后想那么多,这太过注重实用反而失了几分应有的大气,怪不得贺家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人家,而做不到更好了。
她落落大方的回了一礼,“正是。不过小女子已经出阁,夫君姓赵,是位秀才。”
“听说了!秀才娘子嘛!”贺夫人上前执着她的手,满面春风里透着一点虚伪的热情,“快坐下说话!看茶!”
茶是早已上了的,但一旁丫头听夫人吩咐,又赶紧换了杯新的来。
贺玉华也上前跟她见过了礼,便退坐到母亲身后,脸上微红,似是有些赧然。想来是有母亲作主,觉得怠慢了,很是不好意思。
贺夫人笑眯眯的道,“我们玉华可一直惦记着你的好!这大过年的,本该由咱们上门向你拜年来着,却一向家事繁杂,兼之亲戚往来,一直不得空,今儿倒劳你尊驾亲自过来了。怎么样?家里过年都还好么?上回你跟我们玉华出的那主意可真不错,回来她就找裁缝按你说的做了,真都挺好看的,这丫头还舍不得穿!”
“家里都好。贺小姐喜欢就好。”章清亭言简意赅,心里头凉了半截,绝味斋的事情全扎兰堡恐怕没有不知道的,这贺夫人摆明是装糊涂,净扯些家常,不想让她有机会开口。
那自己难道死乞白赖的在这坐下去?章清亭真是想敷衍几句就告辞了。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走了,上哪儿再去找人借钱?只要是借钱,恐怕上哪家都不会太容易。
今儿虽见不着贺玉堂,但瞧这贺夫人也是能当家作主的,何不就大大方方的跟她说说?免得二回还得来找贺玉堂,那若是再不拒绝。可就真真的没脸了。还显得他们之间似乎余情未了似的,自己毕竟已经是已婚妇人了,要注意名节,找贺玉华总好过找贺玉堂。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章清亭暗暗给自己鼓气,若是拉不下面子,还能办得成什么事?再说了,自己虽是来求贺家的,可也没给贺家带来什么损失,还有利息收的,为什么不敢开口?
章清亭主意已定,便开始把话题往这方面绕。
“贺夫人年下可好?家里事情忙不忙?”
“可别提了!我们家人多口杂,亲戚又多,从腊月一直忙到这会子,估计真真得过了正月才得消停呢!”
这就是要赶我走么?章清亭心中暗笑,直接把话题导向正题,“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夫人这么忙来前来打扰。那我也就不耽误你们了。”
贺夫人正想挽留两句然后送客,却见章清亭从袖中掏出图纸,在她面前展开,“之前承蒙贺大爷对小女子关照颇多,我这儿正好有桩生意,便也想投桃报李,问问贵府可有兴趣?”
贺夫人一下愣了,这是何意?
章清亭简单扼要的给她介绍着,“我和人合伙买了市集后头的这条胡同,眼下正准备动工,可不巧手里头还缺点银子,想问下贵府可否相借?我们可以地契作抵,一年内定然归还!至于要多少利息,夫人可以斟酌着给个价。”
贺夫人虽料到章清亭多半是来借钱,可还真没想到刀子竟然如此自然的就把此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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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二五)悟空和八戒
(一二五)悟空和八戒
贺敬忠了然笑道。“这条胡同整个建起来,恐怕也就是二千两银子的事。赵夫人此时是什么境况,全乡人都心知肚明。若是要建房,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等到真正开了春,到了梅雨季节,那整个工程又得耽误下来,忙完了春种是夏暑,官府征役便得去加筑堤坝,然后又得等到秋收过了,才有空闲来给你建房,这一拖便是大半年的时间。若是要做,当然是趁这年后开春之前,抓紧时间整个建起来才是。赵夫人,你说是不是?”
章清亭听得暗暗心惊,这老狐狸真够狡猾的!一下就捏住了她的七寸。
她当然也是听卫管事说了这些,才急急忙忙的想借了钱动工,且不说赚大钱,他们自己手上的一点钱都全给娄知县送礼了,一家子又没个进益,要是拖到明年冬天,那不止是她们一家。连方家祖孙都得喝西北风去!
贺敬忠就是看准了她非尽快借到钱不可,才生出这个心思。他还有个要求,“既然这学堂是我家出资建的,虽然地方是卖给了官府,那能不能把这学堂的名字就叫做飞马堂?马到功成,一马当先,意头都很好嘛!不行也得给我们个褒奖牌匾什么的。”
你也真好意思提!章清亭暗自翻了个白眼,连官府要建名声的东西都敢往自己头上扒拉,还想千秋万载,永垂不朽,真是做梦!除非你肯把白建个学堂送给官府再说,那时,纵叫贺氏学堂都没人管你!
她心中有了几分恼意,面上仍淡淡的,“多谢贺老爷替我们想得周到!不过这学堂更名可是大事,小妇人可做不了主,总得跟官府商议一下才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小妇人也不便打扰,请将图纸还我,等问妥当了,再给您回话吧!”
贺敬忠老于世故,当然瞧出她的不情愿,“赵夫人,你不着急建房么?你都能说动官府开学堂了,就这么区区一个牌匾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定是可以打动县太爷的。你要是同意,咱们今儿就可以订立契约。我立即调集银两,准备开工,可要是过了今儿,我明儿可就要出门探亲戚了。”
想威胁我?这扎兰堡可不是你一家财主!章清亭心中冷笑,“虽然急,也没急到那个地步,贺老爷尽管忙您的去!”
见她这态度,贺敬忠面上也冷了三分,“这扎兰堡能拿得出这笔钱的人不少,可愿意借出这笔钱的想来也不会太多吧!”他又似是自言自语般补了一句,“我若是不在家,玉堂可也调不了这么多银子!”
“告辞!”章清亭嗤笑,收了自己的图纸,再拜一拜,决然转身,再不停留。
倒是又去给贺夫人及贺玉华见了个礼,方才离开他家。
那贺夫人见事情没谈成,便要送她份重礼,章清亭有些轻蔑的讥诮,“夫人,我只是来拜年。正正经经谈生意的,可不是来打秋风的!多谢贵府的好意,心领了!”
一句话把贺夫人噎在那里,脸胀得通红。
赵成材今儿回家,却见章清亭面色不善,一人在屋里生闷气,偷问弟妹怎么回事。
张小蝶轻声道,“从外头回来就这样,谁都不敢言语。”
赵成材心知定是借钱之事不顺利了,想了一想,在外头又转了一圈才回来。
章清亭今日还真是气着了。
从贺家出来,她又走了几家钱庄,包括找了福兴楼的蒋掌柜以及之前打过交道的几家大酒楼的老板,可没一人愿意借钱的。有的推说手上没现银,有的连话都不愿听她说完。着实看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窝囊气。
最后还是蒋掌柜跟她隐约提点了一句,“你第一间铺子弄成那样,又是自家出的问题,这大过年的,要我怎么说服老板借钱给你?”
章清亭明白了,这做生意之人都讲究个吉利,爱捧高踩低。你生意越是红火大伙儿越愿意跟你合作,你越是低迷大伙儿就越是离你远远的,生怕沾染了你的晦气。纵是有再好的主意,人家也信不过你的运气了。
累了一天,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大病初愈后的身子还是有些吃不消,章清亭正在那儿郁闷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动静。
“大师兄。你又在烦恼什么?”
是谁在那儿捏着嗓子说话?章清亭抬眼一瞧,窗户缝里伸进来两个小面人。一个是手持金箍棒的悟空,一个是大腹便便的八戒。
那捏着悟空的手动了动,“你这呆子!当然不知我的烦恼,这取经路上满天是妖,遍地是怪,打之不尽,灭之不绝,难道不该烦恼么?”
八戒道,“可是大师兄,咱们不是每次都能斩妖除魔,逢凶化吉么?”
悟空训斥着八戒,“你以为容易啊!每回都是我冲在前头,你们跟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尤其是你,贪吃贪睡不干活,回回总落在妖怪手里要我去救,二回你再落到他们手里,就等他们把你蒸了下酒吃去!”
八戒连连讨饶,“师兄我错了!我错了!二回我再不贪吃贪睡不干活了,我只贪点小便宜,看点漂亮妖精行么?”
噗哧!外头不止一人在笑,连章清亭也有点忍俊不禁。
悟空更加生气,作势追打着师弟。“你这夯货还敢说嘴?且吃俺老孙一棒!”
八戒抱头鼠窜,“大师兄,你打妖怪其实也有好处啊!”
“什么好处?你以为打得不累啊?合着你们被抓都有理了,我该去救你们的?”
“你听我说!这妖怪打得多,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让你声名大振啊,你不瞧只要你出马妖怪就闻风丧胆,落荒而逃?这也是佛祖在考验你!要不,你看怎么就你成了斗战胜佛,我只是个净坛使者呢?”
“你以为佛是这么好当的?我让给你,咱俩换换!”
“那可不行!”八戒晃着肥头大耳。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你瞧你瘦的,你要是做了净坛使者,那么多的好吃的东西装到哪里去呢?太亏!太亏了!”
外头人哄堂大笑,章清亭也不禁抿嘴笑了起来。外头一群弟妹在起哄,
“姐夫,你干脆去说书得了!比他们讲得还有趣!”
“就是!以后每天给我们来一段吧!”
“行啦!”章清亭起身开门,横了众弟妹一眼,脸色却着实和缓了下来,“晚饭做好了么?没做好都帮忙去!再闲着就把刚才说的那些写下来,晚上给我瞧瞧,你们究竟认得了多少字!”
众弟妹顿时作鸟兽散去。
赵成材嘿嘿笑着,低头走到章清亭面前,递上两只小面人,“送你!”
“我不要!”章清亭白了他一眼,“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赵成材脸上微红,抓耳挠腮的很是不好意思,“那不是……看你生气么……”
章清亭自进屋坐下,赵成材也犹犹豫豫的跟了进来,“真不要啊?其实还……还挺可爱的!”
“不要!”章清亭其实心里有几分喜欢,嘴上仍犟着,“我又不是唐僧,收这俩徒弟干嘛?”
这话倒把赵成材逗得扑哧笑了,大着胆子开她玩笑,“你可比唐僧厉害多了,他就管三人一马四个徒弟,你算算咱们家多少人?你那小脸一沉,可比他念紧箍咒管用多了!”
章清亭闻言不禁有些气恼,“我沉我的脸,谁要你们看来着!难道我就不许有个心情不好,发个脾气的时候?”
“我不是那意思!”赵成材急忙辩解,“不是瞧你心情不好,家里人都不敢吭气,想逗逗你们开心么?”
“是啊!就我脾气不好,你会逗人开心,那你出去。出去逗他们开心去呀!”
“你看你!一说又急了!”
“我怎么急了?”章清亭越发使起小性子。
“好啦好啦!”赵成材把两个小面人往她跟前一递,笑着打趣,“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让这两小子给你打抱不平去!”
“不要!”章清亭伸手一挥,没想到赵成材手上也没捏紧,两只小面人跌在地上,悟空断了胳膊,八戒掉了耳朵。
赵成材脸色一变,闷声不响的拾起两只小面人,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章清亭心中暗自后悔,想出言叫他,又不好意思。
侧耳听了一时,外头也不见动静。仔细想想,好象确实是自己无理,人家好心好意来逗自己开心,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东西给摔坏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在屋里转来转去,到底有些过意不去,悄悄把门开了一缝,却见弟妹都躲在对面厨房伸长了脖子在向她这里张望。
这还真是越发活回去了,躲猫猫哪!章清亭冷着脸猛地拉开门,众弟妹顿时龟缩了回去。
章清亭左右一瞧不见秀才,心中纳闷,那他人上哪里去了?
赵玉兰见她神色,猜出那意思了,往后门指了指。
章清亭有些讪讪的过去,却见赵成材一人背对着门蹲在地下,手里一左一右的拿着那俩小面人嘟囔。
她忍不住悄悄站定偷听,这秀才到底会说她些什么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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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二四)老狐狸不好对付
(一二四)老狐狸不好对付
听章清亭直接说出要借钱之事。贺夫人很是费了一番思量。
绝味斋倒闭之事,她当然早有耳闻,家里人原本商议着,年前就打发贺玉堂去给她家送份厚礼,就算把救贺玉华之事给了结了。
可贺玉堂却不同意,他当初允诺章清亭,是她有困难时,出手相助。可章清亭上回因救了贺玉华,又招惹上了薛子安,他可是一点忙也没帮上,本来就觉得够对不起人家的,若是再趁人之危,拿个一二百两银子就摆平此事,实在显得贺家太小家子气。就算要资助,也得等章清亭自己找上门来才好。
可贺敬忠却大不以为然,他本来就对章清亭没有好印象,虽蒙她救了贺玉华,但那个薛子安毕竟是她自己早就得罪的,追根溯源,也算不得自己女儿惹的祸事。他倒是想早点把此事料理干净,从此再不跟章清亭有所瓜葛才好。免得日后还招薛子安的暗下毒手。
可贺玉堂却坚持认为那样做太不仗义了,明明薛子安就是地方一霸,他们不说去锄恶铲奸,起码也不能太过示弱。
就为了此事,年前父子俩还争持了几回,闹得很不痛快。
所以连带着贺夫人对章清亭也没好气,难得她今日自己送上门来,想来肯定是有求于已。他们方才一家三口在屋内闲聊,听说她来了,幸好贺玉堂不在家,贺敬忠当即皱眉,吩咐夫人出去,送她份厚礼,把她打发走就完了。
可贺夫人却没想到,章清亭来借钱都毫不脸红的,还象给她们家占便宜似的谈起了生意。这要断然拒绝,实在有些让人下不来台。万一章清亭心怀私怨,出去乱说他们家忘恩负义什么的,那可是让贺家颜面尽失!
再有,贺玉华虽然是被人调戏,也没有吃到什么亏,但若是传扬开来,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败坏女儿清誉。而贺玉华正当择婿之龄,贺家已经托媒婆择选,有意把女儿许给官宦世家,结门好亲。可越是大户人家越是重品德言行,在这个关键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
贺夫人当真为难了,捧着那图纸象捧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趁她一时踌躇,还没想好应对之策,章清亭赶紧宣扬自家胡同的好处,“夫人请看,我们这条胡同位置绝佳,况且又免五年的税赋,想要卖个好价钱绝不是难事!您瞧我们这新建的房子,样式就不用说了,在这扎兰堡绝对找不出来第二条这么漂亮的!全是上下两层,外头用来开做商铺,里头自家居住都是极好的。这旁边还要开办官家学堂,以后这人气可是没得说!”
她口齿清脆,嗓音动听,噼里啪啦说起来,不觉累赘,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抑扬顿挫的很是好听。不仅贺夫人。连贺玉华一时听住了,开口问道,“还要建学堂?”
“是啊!”章清亭笑道,“这是娄知县为咱们当地百姓办的一件大好事!办了学堂,以后各家的孩子都可送来读书识字,免得四处请私塾。日后咱们扎兰堡文风昌盛,根基就是从这儿打下来的了!这一块地方,他们官府已经定了。就连这次施工建设,也全由衙门掌管,全按着官府建房的要求来,那可跟咱们普通民房不同,要求高着呢!若不是如此,我们手上也不会差银子,随便哪儿招不到人?街坊邻居们一帮忙,一栋房子也能起来,那能花得到几个钱?我们随便凑凑也就出来了,哪敢登门冒昧请求贵府呢!”
见贺夫人听得入耳,她又添了一把火,故作神秘道,“这条胡同啊,他们官府也想做成咱们市集日后的一个新门脸!夫人若是有心,也买上两套搁着,自己经营或是转卖出去,这可全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贺夫人有几分心动了,“那你要借多少银子?”
章清亭微微笑道,“若是别人府上,想来也没这些,但若是贵府,估计也不放在眼里。我只借这个数!”她伸出两根手指头。
贺夫人和女儿面面相觑。不敢确定,贺夫人使个眼色,贺玉华试探性的问道,“二百?”
二百两银子?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章清亭隐隐不悦,却忽地灵机一动,点头承认,“到底是贺小姐,果然是慧质兰心,便是只要二百两。”
贺家母女刚刚放下了心,却听章清亭又补充了俩字,“金子。”
那可就是二千两白银了!贺夫人吓了一跳,这么大事,她可不敢贸然作主。
章清亭主动建议,“虽然贺大爷不在家,但不知贺老爷是否在家?若是在的话,夫人可以进去商量商量,看可否行个方便?这也不止是为了我们这一已私利,对府上来说,可也算是捐资助学了,这可是桩大大的功德呢!”
贺夫人想了想,“老爷倒是在家的,那你稍坐,我去去就来。玉华。你在这儿陪着秀才娘子!”
待母亲走了,贺玉华才又给章清亭行了个礼,低声赔个不是,“张姐姐,真是不好意思,听说你们家出了事,我真是早想来看你来着,无奈上回出事之后,父母管束甚严,一星半点空都不得离开,万望恕罪!”
章清亭大度一笑。对这小姑娘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有些该说到的话却必须说到,让她说给她父母听去。
“贺小姐说哪里话来?有你这份心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铺子倒了,以后再谋别的生计便是。我当初救你之时,可连你姓名也不曾问过,真是没想过要你回报什么。若是如此,那救人也不是善心,更当不起你的念想了!若是我做了什么,让府上有什么误会之处,那才真是让人惭愧呢!”
她故作讶异,“啊呀!府上不会以为我来借钱便是挟恩图报吧?那我可连坐都不敢坐了,赶紧拜别才是正经!”
这话说得软中带硬,棉里藏针,贺玉华听得越发的面红耳赤,相较于她的大度,更显得自家人斤斤计较,小人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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