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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梦记

_76 绿痕(当代)
  唉,白日里,他得在人前与她划清皇后与臣子的距离,夜里好不容易趁所有人都睡了,他才偷偷溜出来找她,他都这么小心翼翼不让他人察觉他俩的关系了,她却防范得比他更紧,不要说进房里再与她缠绵一夜,她就连让他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偷香机会也都不给。
  看得到,却吃不到……他已经开始恨纺月为什么要来这凑热闹了。
  高昂的欲望无法平抚,他想,等会他又得去湖里泡上一阵子,哪天他要是染上风寒,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侧首看着无邪映在窗上窕窈的剪影,他的心中就有一份浓得化不开的不舍,他实在不明白,美好如她,浩瀚怎会舍得让她独守空闺?
  若他是她的夫君,他会在夜晚来临时,在闺房里点燃一个个红融融的灯笼,在灯笼下,脱光了她的衣裳,让她躺在红色的丝绸里,任她乌黑的青丝披散了一床,再以珠宝为衣,点缀她那一身雪白的肌肤……
  糟了,光只是想想他就有种想流鼻血的冲动。
  一手捂着着鼻子的孔雀,满心郁卒到极点地准备走向湖边,好去消消方才他在脑子里乱想的绮念所带来的后果。
  “主子。”永远都挑在不该出现时机出现的纺月,让他看了实在是很想狠狠揍他一拳。
  “何事?”他还是捂着鼻子。
  “夜色将军有动静了,将军知妳在此,故命人来联络你,将军有事与你商议。”
  许久不再想起的名字一入耳,他就像被冷水淋湿了一身,整个人霎时再清醒不过,而这时在屋里也听见这些话的无邪,则是悄悄地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他。
  夜色找她?向来就无所不能的她,会需要找他商议?听他师父说,夜色近来大举动地在迷陀域里招兵买马,正在为陛下组织另一支属于帝国的大军,治军向来就很有一套的她,会需要他的帮忙?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就去吧,或许夜色将军真碰上了麻烦也说不定。”无邪在他还在反复思索的当口,直接代他下了决定。
  她居然叫他去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孔雀不带表情地看着她,可在她脸上,他找不着地往常的无辜与天真,他只见着了皇后该有的威严和气度。
  她是不是又在对他演戏了?若她开口不要他去,他可以不去的,可为何她偏要将他推向夜色?是他证明得不够,还是她给他的两只小舟,她认为放得不够远,而她不足以留下他?
  “你派人来这保护好娘娘。”他别过脸,握紧了拳心下再看她。
  “是。”
  在他转身离去时,他看见屋前的无邪又再度失去了笑容,芳容上的神情,显得有点落寞。
  为此,他有点想回头,但他还是跨出了脚步。
  月儿西斜,夜露愈来愈浓重,站在门口再也见不着孔雀的身影后,无邪在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后,朝旁弹弹指。
  北斗与南斗立即来到她的跟前。
  “南斗,丽泽回京了吗?”他有他要做的事得去做,她也不能一径沉醉在温柔塑异
  “西凉王已回京。”
  “三道有何动静?”那夜在见过丽泽后,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以天宫为首,三道正积极协商对中土战事,三道团结已是事实。”她最不想见的事情果然已经发生。
  她推测地问:“朝中可有人立场不坚,想要转头投靠天孙与海皇?”
  “人心确有浮动。”不少具有混血神子血统的大臣,在见三道似有复苏之状后,已在心中摇摆,若是两界之战再起,他们这一回该赌哪边。
  “浩瀚有什么反应?”
  “尚无。”
  无邪忍不住有些气恼。真是的,她最看不过的就是浩瀚那家伙慢吞吞的性子。他到底在等什么?等神子先出手吗?还是他要等神子先占住了先机才要来收拾残局?
  思索不过一会,她快人快语地下旨,“北斗,通知日月二相,不许他们离开浩瀚寸步,还有,立即派人除掉丽泽,绝不能让丽泽有机会接近浩瀚。”
  除掉……西凉王?北斗难以理解地瞪着眼。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要他的首级。”她想,即使她派去再多的杀手,恐怕也只是徒劳而已,可只要能动丽泽半分,哪怕是机会渺茫,她也要先下手为强。
  “可他是陛下的——”北斗还在犹豫。
  无邪低笑,“浩瀚太自负了,他总以为留着丽泽无伤大雅,他以为丽泽是什么人物?就连我都看出来了,没道理他会看不出来。放纵敌人成长的下场,向来就只有死路一条,瞧瞧孔雀,他放纵马秋堂成长的下场是什么?就算浩瀚认为他很有把握好了,反正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总会有人去替他做,但若是帝国毁在丽泽手中那可怎么办?”
  “臣会尽力。”北斗不再犹疑,立即点头离去。
  南斗站在她的身后问。
  “娘娘还不回京?”既然那么担心三道与中土之间的变化,她不回去助浩瀚一臂之力?
  回想起方才那具离她而去的身影,无邪垂下了眼睫,此刻看来,再也不像个皇后。
  
  在纺月的带路下,相隔数月,孔雀见着了那个他曾逼自己得背对着她离去的夜色。
  在去的路程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记忆变得很恍惚,有些明明应该深深刻划在他心坎里的事,如今想来,却模糊得像清晨的雾景,他很想拨开迷雾将往事看清,可又觉得,这世上,有很多人花了一辈子都忘不了不想记得的事。也有人花了一辈子都忆不起拚命想忆起的事,无论是记住或遗忘,皆是一种深刻的苦。
  往事若是不堪,为何不放下?情字若苦,何不放自己一马?既是忘了,那就忘了吧。
  那日无邪给了他两只纸折的小舟,他在将它放逐水而去前,在其中的一艘上,放满了他曾给过夜色的爱意,在另一艘上,则放满了所有他因得不到而生的难堪。
  当小舟顺着流水离开他的眼前时,他告诉自己,他放不下没关系,因为已经有两艘小小的纸舟,将他放不下的那些都载走了。
  “主子,到了。”策马来到一座建筑宏伟的石城外时,纺月轻声提醒他。
  孔雀抬首看着这座占地庞大的石城,在城外不远处,还有着一座规模甚大的军营,他不禁很感叹,夜色那女人,行事不知收敛,跟破浪一样嚣张的作风……还是一点都没变,甚至比他还要更招摇。他也不怀疑她是怎有法子在这段日子里,就能一手创造出这等规模,他想,光是顶着前帝国第一武将的名号,愿投入她麾下或是为她做牛做马的人,肯定就得一路排队排到几里外。
  策马入城后,立即可以了解这是一座军事用城,里头的兵员们正在操练,而在进入内城后,他一眼就看见那头他老是觉得夸张到让人很想摇头的天狮,正趴在马厩里跟其他的战马一块吃草。
  进入里头的一路上,孔雀始终都想不明白,在夜色把一切都弄上轨道时,她还找他敞什么?她这伟大的女人到底能够遇上什么难题?
  “你真的来了。”
  两脚一踏入议事厅,倚在窗边的夜色样子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意外吗?”看她还是一如以往,他搔搔发,也对她放松了原本紧绷的心情。
  “陛下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了。”他们的陛下还叫他帮忙看着家妻呢。
  夜色正色地邀他在议事桌旁坐下,“见你活着,我很高兴,但我今日找你来并不是来与你闲谈的。”
  “妳有何事?”
  “我听说你与石中玉知道石片的事。”
  孔雀登时两眼一瞇,“谁告诉妳的?”
  “陛下竟没告诉我这事……”见他没有反驳,夜色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我是在石中玉当年得到它时知道的,这事陛下没对几个人说过。”他缓下有些严肃的表情,徐声向她解释。
  “我听说迷陀域里也有一块。”夜色以指轻敲着桌面,看来有些烦恼。
  “妳哪来的消息?”
  “我收到消息,有人将一块石片献给了我师父解神,而解神在不久前即携着石片前往天宫。”她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块石片有何作用?为何解神要将它带往天宫?”
  他摊摊两手,尽可能的解释,“石片的真正用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陛下要得到它,三道也想得到它。这石片总共有六片,三道各有一片,南域与迷陀域里,自然也都有一片,在中土里,还有一片。”
  “若将所有的石片凑齐,会如何?”既然人人都这么想得到它,那它一定有着不小的作用。
  他皱着眉用力回想,“我听石头说,当年,众神原是用它们来约束人间的神人,神人却利用它来控制人们并展示神威,而人子,则是用它来……我忘了。”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得在三道搜集齐全时得到它。”感觉到严重性的夜色一掌紧按在桌面上,“但,解神已将石片送往天宫,我来不及截住他了……”
  孔雀有些受不了地翻着白眼,“就算解神尚未送去,妳要怎么截住解神?喂,他是妳的师父啊。”她是想弒师不成?
  她冷眼一瞟,“师恩与帝国之间,我向来分得很清楚。”
  “无情的女人……”他暗喑在嘴边咕哝。
  “主子。”进入厅内的纺月,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登时孔雀变了个脸色。
  “孔雀?”夜色古怪地看着他。
  他没理会夜色,只是一把捉住纺月,“你确定?”
  “确定。”
  当下孔雀的面容变得焦躁不已,看得夜色一脸好奇。
  真是,他不是叫山下那堆门派三年后再来找他挑战吗?他们没事提早三年做什么?而且还挑他不在家的时候!他相信那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宫垣肯定不它当是一回事,就算所有人都杀上门来了,宫垣还是照旧窝在他的房里,抱他的酒壶继续醉生梦死,也不管他们家里还有一尊不能有一点损伤的贵客!
  他太大意了,他怎可独自把无邪留在那?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这里是迷陀域啊!
  说到无邪,他也有一肚子的火气。
  她这女人,明明就是个习武的料子,轻功也好到不行,可她却嫌麻烦,所以她就连个护己的武功也不学。她以为凭那两个不济的黑白无常能保护她吗?在迷陀域里,比他俩功夫高的高手满林子都是,那两个只会吃小豆腐的小跟班算是哪根葱?让他们出来,本就是一种丢人现眼,偏偏无邪就是不觉得。
  “孔雀,你有要事?”夜色有些明白地问。
  他回答得很快,快得甚至有点急切。
  “对!”心底焦急着另一人的他,此刻一刻也留不下。
  “很急吗?”她感兴趣地绕高了两眉。
  “很急!”要是回去晚了点,她被砍成一块块的怎么办?
  “那就快去吧。”她很有成人之美。
  “妳保重!”匆匆丢下一句话后,拉着纺月就跑的孔雀,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望着孔雀离去的背影,原本还很担心他无法走出情伤的夜色,在他已经走得很远后,这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一路策马出城的孔雀,疾驰的速度,很快即甩下跟下上他的纺月,在达达的马蹄声中,他一心只想着希望他能够及时赶上,以免真会晚了一步。
  他甚至不敢想象无邪会发生什么事。
  不只是这一回突发的事,连她往后的日子,他也都在揣想着。
  他在想,以后,万一他不在她的身边了,她该怎办?继续躲在那个虽是安全,但却暗无天日也没有未来的墓里?她说过她不想当皇后,她只想当个小画师的,他也真的很希望她能够走遍大江南北,让她的画纸上增添更多以往她只能想象的风光,让她尝尽人间种种的欢乐,可是,谁能待在她的身旁守着她?
  她很单纯,说她某方面天真无邪,也的确是如此。她不像夜色那般无敌,她只是个脆弱不堪的人儿,必须小心呵护,她并没有沾染上这人世太多的尘埃,若无人为她遮风蔽雨,她该怎么承担?
  她有浩瀚。
  如遭雷击的孔雀,猛然扯住手中的缰绳。
  她的男人可能是全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同时也是站在中土权力最顶端的男人。
  极度挫折的呻吟自他的喉中逸出,他颓然地掩着脸。
  他怎老看上别人的女人?
  他猜得没错,那个该死的宫垣还真的不救她。
  十万火急赶回师门,孔雀见到的景象,就是宫垣抱着一壶老酒,坐在自宅门前,看着那两个不济的北斗与南斗一路被人压着打,而轻功好到无人捉得到她的无邪,则像只鸟儿般满宅子飞来飞去,尽全力左躲右闪,可看她的表情,不知已经耗费体力有多久的她,似乎也已累到一个极限了。
  孔雀慢条斯理地拔出百钢刀,在无邪跃至宅子的另一边时,猛然朝前挥出一刀。
  力量足以撕裂大地的破空斩,直接毁了北斗与南斗暂居的柴房,也顺道撂倒了一地的人。
  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无邪,就只是呆站在屋顶上不敢下来。
  心火还没发泄完的孔雀,边走边拎起还站着的人,以强劲的掌劲往外扔。直到家里的不远之客被他清除得干干净净为止,这时,他才转过身朝仍在屋顶上的无邪勾勾手指要她下来。
  当孔雀两手接住无邪,并将她检查一回,确定她完整无缺后,他随即将一双杀人眼扫向宫垣。
  “哼,为师从不救女人这玩意!”桃花眼瞪起来就是没什么威力,不怕不怕啦。
  孔雀先是低首示意怀里的无邪掩上两耳,再改瞪向黑白无常。
  “你们这两头熊是长得好看的吗?”他的强力怒吼,当场吓白了某两人的脸外,还让宫垣手中的酒壶应声而破,虽是掩着耳了,但无邪仍是被他吼得头昏脑胀。
  南斗一脸抱怨,“不是我们不济,谁知道这个山头里藏着的武林高手,多得像是蝗虫过境?”从没见过一座山头居然藏了十来个以上,足以媲美大内高手的大侠恶侠。这能怪他们吗?
  “熊又不一定会打架……”北斗好委屈。
  “还敢顶嘴?”孔雀气得只差没上前去再赏他们两脚。
  “孔雀……放我下来好不好?”不想耳朵受太多虐待的无邪小小声的说。
  “妳真的没事?”他小心翼翼放妥她,担心地问。
  “没事。”她微微一笑,“你没见到夜色吗?怎这么快就回来?”
  “见到了。”
  “那……你怎没留在她身边?”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她面上的笑容好像就快维持不住了。
  孔雀将她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反应,仔仔细细的都看进眼里,登时,他心中有股暖意,原本紧绷的心情,也变得柔软下来。
  “妳希望我留在她身边?”因在场人多,他故意凑至她的面前,压低了音量问。
  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有着太多无法言喻的不安,无邪紧闭着唇不肯答话,像是不愿示弱,又像是不愿在来不及武装好自己前就把话说出口。
  孔雀拉来她一双颤抖的小手,将它们包覆在他的掌心里。
  “她不需要我,况且,她已有心上人,该陪着她的人不是我。”
  她怀疑的问:“不想将她抢回来吗?”
  “不想,因我不能给她。”他笑了,翻开掌指,与她的十指紧紧交握。
  “给她什么?”
  “我给不起她想拥有的。”就算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夜色要的是什么,可是夜色却找到心中所属,既是如此,那便成全她吧,与其让夜色因他而内疚,还不如看开点,让两个人都快乐。
  “那个人就可以?”
  “应该可以,毕竟这是她选的。”这就不是他所该担心的事了。
  听了他的话后,无邪缓缓露出了笑容,松开他俩的手,轻拍着他的肩头,就像是在奖励他一样。
  “你有成人之美的胸怀。”
  “敬佩我?”捉住机会的孔雀凑在她耳边问。
  “一点点。”她看他一眼,转身往一旁走。
  “不感动?”他继续追在她的身边问。
  “有一些。”她的神情愈来愈不自在。
  “很心动?”他又用那种诱哄的语调在她耳边低语。
  停住脚步的无邪,低首结结实实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抬首迎向他等待的目光。
  “你在试探我?”原来拐弯抹角……是会传染的啊。
  孔雀却捡在这时闭上了嘴,也不答话,只是用一种专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即使是她脸上因此而生出两朵红云,他也还是不放过她,仍旧是想要得到她的答案。
  无邪轻叹,“我是皇后。”
  “我不介意。”
  她挑衅地睨他一眼,“浩瀚介意呢?”她相信,这事若传了出去,不会有人管他介不介意的,他们只会想浩瀚要怎么处置他。
  在回来的路程上,已经在心底狠狠煎熬了很久的孔雀,兀自再思索一会,咬咬牙,当着她的面把心一横。
  “跟他抢!”希望心胸广阔的陛下不会砍他人头。
  真是的,这种话也只有他才说得出口……他是真打算为她把命豁出去了吗?这男人怎么老是有为女人把命豁出去的坏习惯?
  她笑得让人好心动,“那你得要很努力才行了。”有这种跟主子抢妻的臣子,不知道浩瀚听了会怎么想,她已经开始期待浩瀚会有什么表情了。
  他忍不住轻抚她的笑脸,沉醉其中之余,他仍是有一丝忧心。
  “妳……不介意我爱过别的女人?”他犹豫地问。
  “爱过别人又如何?我还有个皇帝相公呢。”她很无辜地给他一记回马枪。
  吃亏的到底是谁?
  额际隐隐作痛的孔雀,满心挫败地看着她悠然自在地自他身边走过,他揉著作疼的额际,有点理不清究竟亏大的人,是她还是他?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吃定他了,只是……她不会真想把他当成她后宫的男宠吧?男子汉大丈夫,他坚决不受男宠一职,就算是地下情夫也不行。
  咚咚好几声,远处偷听的人们因他们的话,当下倒了好几个,唯有护主心切的纺月稍微还能够接受打击,他在无邪心情愉快地绕到后头的花园去时,忙着跑至孔雀的面前进谏。
  “主子,三思啊!”
  “少啰唆。”他也很烦恼好吗?
  “她可是陛下的——”满脸慌张的纺月指指身后的花园,再指指他……跟陛下抢?他以为他是什么身分啊?
  “不必提醒我,我很清楚。”孔雀当下拉长了一张黑脸。
  “但……”纺月一头的冷汗,是怎么抹也抹不完。
  他烦躁地搔着发,“遇上了就遇上了,我还能怎么办?”能躲他早就躲了,但就是躲不掉啊,她硬是要钻进他的心里头,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纺月很想抱头尖叫,“那也别是有夫之妇呀!”夜色那个天下无敌的女人就算了,这回可不一样,他挑人之前从不把眼睛睁开来看看的吗?
  想也知道那对主从的意见绝对会不合,刻意不去理会他们的无邪,心情很好地走入园中,打算等他们讨论完再出去见纺月的愁眉苦脸。
  “娘娘,老身来接您了。”听惯的老妇嗓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
  “嬷嬷……”无邪迅速回过头,颇为意外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老妇。
  她并没有命嬷嬷前来呀,是墓里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朝中……她面色一冷。
  劝服不了孔雀,打算来对无邪发动哀兵政策求求她的纺月,一入围中,见着了个陌生客后,立即戒备地按向腰际的刀。
  “娘娘,她是谁?”
  “你别管。”不希望他知道太多,她抬起一掌示意他离开。
  “娘娘,这边请。”嬷嬷自地上站起,微侧着身子指向园外已备妥的小轿,躬身恭请她上轿。
  “慢着,我家主子可没有答应要让娘娘离开。”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纺月连忙挡在无邪的面前。
  嬷嬷将老脸一抬,瞪眼估量了纺月一会后,二话不说地扬起手中看似沉重的龙头杖。
  被纺月推至一旁的无邪,还来不及阻止,纺月已拔刀出招,而身手俐落得一点都不像个老人的嬷嬷,也迅速还击并朝他下重手,只见她沉重的龙头杖一挥,纺月用来格挡的佩刀应声而断,甚至无法止住她的杖劲直打在他的臂上,一阵闷声顿时响起,一旁的无邪立即知道纺月臂膀的骨头已断。
  “住手。”她放声喝向嬷嬷,嬷嬷随即收杖不敢妄动。
  “娘娘请。”
  踏进圈中的孔雀懒懒地问:“妳想将她带去哪?”
  “孔雀,这事你别管,我得回去了。”不待嬷嬷回答,无邪直接告诉他。
  “回去哪?那座死人墓?”他不满地皱紧了眉心。
  “对。”
  她又像个皇后了。
  以往的天真无邪全都在她的面上消失无踪,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是因为她口中所说的责任吗?他发现,他并不愿见她这种模样,甚至有点自私地,他不要她再当个皇后,他只想要独自占据那个爱笑的女子而已。
  谁都,不想给。
  “若我坚持要留下妳呢?”他面色阴沉地问。
  “我还是只能说,我非走不可。”无邪遗憾地道,不顾他的反对,转身走向小轿,孔雀见状,想也不想地就上前欲拦下她,跟在无邪身后的嬷嬷见他欲追,随即再扬起笼头杖。
  “将军大人,请恕老身无礼了。”
  压根就没将她看在眼里的孔雀,动作飞快地抽出百钢刀,强力的刀劲一刀砍向龙头杖,然而,稳若千斤的嬷嬷身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这令孔雀当下对她有多少能耐大致有了谱,也因此,意识到来者是个强敌后,孔雀面色一冷,乘势而出的破空斩倏地扫向嬷嬷的面门,她及时一闪,使出最大的劲道以杖击向孔雀手中的百钢刀。
  百钢刀应声而断。
  赶来的北斗与南斗见状,马上二话不说地冲上前扑抱住孔雀,不让他再轻举妄动,也不让他去追人,无意恋战的嬷嬷,在无邪一上轿后,也跟着扔下孔雀离开。
  遭两只熊似的男人给搂个死紧的孔雀,气急败坏地以两拳揍开他们。
  “你们搞什么鬼?”居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她被人带走?
  “娘娘不希望你干涉她的私事……”挨了一拳的南斗,痛得咬牙切齿。
  “娘娘有她的责任……”眼眶含泪的北斗也跟着帮腔。
  孔雀愈听愈是上火,“她不过是个地下皇后,她一个女人能负什么责任?”责任,责任,全都说她有责任,她是亏欠了谁、要负的到底是什么责任?
  “娘娘得替陛下……”北斗低声嗫嚅。
  “你们也未免太小看陛下了,他会需要靠个女人来帮他吗?”先且别论陛下的英明神武,再怎么不济,朝中也还有日月二相,再不也还有百官,不然陛下养着那群百官是要做啥?
  光看他气急败坏又激动无比的模样,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的南斗,不敢苟同地摇摇头。
  “夺人妻,此举不可取。”只差没写在脸上了。
  “砍头。”北斗跟着附和。
  孔雀扬拳再狠狠揍他们一顿。
  被揍出坏心情的南斗,心念电转地想了想,“好吧,就算我们不拦你好了,但你也见识到了,即使娘娘肯点头,嬷嬷也不见得会让娘娘走。”
  北斗听了,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他在开玩笑吧?
  “依我看,将军大人最好是别这么冲动的前去抢人。”也不管北斗会不会扯后腿,南斗还继续鼓吹孔雀。
  “你有何高见?”稍微冷静下来的孔雀,边查看纺月的伤势边问。
  “最好是要有点胜算才去。”南斗刻意看向他那柄已断的百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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