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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梦记

_62 绿痕(当代)
  “你若离开海道,离开了我的神力范围,你就将性命不保。只要你待在迷海里,你就可继续活着,一旦你踏出了迷海半步,任谁也保不住你。”
  “你在胡说什么……”急于反驳他的涟漪,挣扎地想起身,他却收拢了双臂将她紧搂在怀中。
  “你的命是我给的。”他下后悔地将他抹去的一切告诉她,“你只能活在有我的地方。”
  力抗着这事实的她,急忙抬首看向他,但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犹疑或是谎骗时,她怔怔地摇首。
  “我不信……”
  他也很习以为常,“无妨,反正你向来就不信我。”
  海鸟追逐着划过海面的船只,在船尾声声轻啼,不再言语的北海将她置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让身子尚未复原的她能够感到舒适些,任凭她失神地靠在他的怀中接受打击。
  “当年的你,就是因此而不让我跟其他的罪神一块走?”虽然她不愿给自己太多的期待,但她还是只能归出这么一条让她既喜又悲的结论。
  “对。”他以一指勾起她随着海风纷飞的长发,执至嘴边亲吻。
  她惶然地问:“没有你,我就不会存在了?”她连岸边都末到达,就已像是自鬼门关前定过了一回,一旦她上了岸,那后果……
  “我生,你即生,我死,你亦然。”一手造成今日局面的北海,平淡地告诉她他为他们两人所决定的命运。
  没为此而感到感激或是庆幸的涟漪,在看了他那早已接受事实的模样后,苦涩地笑问。
  “你因此而不得不留在人间?”原来,他未返瑶池,就是因为身旁有了个绊住他的绊脚石。
  火气迅速被她撩上来的北海,忍不住气恼地问:“我就不能是心甘情愿吗?”
  难道就不能是心甘情愿吗?
  其实,不只是她,他人也曾这么怀疑过他,就连他自己,也曾这么怀疑过自己。
  一百年前,就在两界之战即将掀起的那日,来到中土与天孙、女娲会合的他,抬首看着天际上纷纷离开的众神时,他也在问着自己,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抛开一切,尾随着众神离开人间,或是不顾一切为神子们豁出去,为他们向人子一决死战?
  当他亲眼看着因神子而痛苦不已的女娲,和那个虽是生性冷漠,却觉得自己对神子有责任的天孙时,站在做与不做边界线上的他,赫然发现自己,心思其实根本就不在两界之战上,亦不在神子与瑶池之间。
  而是在个女人身上。
  是,她是没有无上的神力,更不像其他女人般爱他爱得欲生欲死、非他不可,她甚至在夜里没有开口对他说过话,无论他再如何多情,她都一如冷冰的湖水般冷淡,可她在海边等待他的纤弱身影,就是捉住了他的眼、他的心,即使他再怎么抗拒和说服自己,他就是无法不为她心动,即使,他找不到半个可以为她而独留在人世的理由。
  他无法骗自己毫无感觉,也无法骗自己,胸口里的那颗心,仍然还是只属于自己而已。
  “北海?”等待着他作出决定的天孙,在一旁出声轻唤。
  犹疑的眼瞳,在接触到身畔的两名神人后,当下有了一番笃定,他沉默地看着他们。
  瞧瞧女娲,勉强自己一心成全了欲望无止无尽的神子之后,她得到了什么?一场即将来到的死期。而天孙呢?明知自己将会战死,却因是造物主,而不得不为那些玩得太大却收不起,只能找上神人收拾残局的神子而死。
  若是自私皆是神与人的天性,他为什么要为神子舍弃一切?成全了他人的自私,谁来成全他的?
  无法抑止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人间的这一切,再荒唐不过。
  “还记得你问我愿不愿为神子战死吗?”
  “你有答案了?”等着看他一块出征的天孙,在见苦他啥都没准备,也似乎不打算有所行动时,深感不妙地瞧着他那似不定了什么决心的脸庞。
  “我的回答是我不愿。”思索了多时,他终究是无法斩断心中的依恋,不得不为一人而负天下人。
  “等等……”虽然早知道一开始就有所犹豫的他,很有可能会作出这等决定,天孙还是一手抚着额,要下计后果的他缓一缓。
  “为了她,我不能死。”心意已决的北海扬袖一挥,毫不恋栈地转过身,打算在还来得及挽回一切时赶回迷海。
  知道他这一去,海道将会有什么下场的天孙身形一闪,定立在他的面前拦不肯,但他却扬掌一震,不顾老友的阻拦也要回去。
  “北海,你救不了那些罪神的!”被他逼急的天孙忙吼住他的脚步。
  北海凝视着远方,头也不回地告诉他。
  “我要救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是个人!”都说过她上不了瑶池,也不可能永远伴着他,他是还想怎样?逆天而行吗?
  他缓缓侧首,天外飞来一笔地问。
  “告诉我,在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你可曾有想得到的东西?”
  从没想过这问题的天孙,在他专注的目光下,突然发现,面对这个问题,他竟连个答案也没有。
  甚至,就连个想像的余地也没有……
  “无。”他不得不承认。
  移山倒海,轻而易举;造人创世,也花下了多大的工夫。
  千年来,他与其他的神人一般,看尽人间七情六欲,虽说他也加入其中,但仍是个被高高奉之其上的神人,双手不沾尘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也不曾有过想要追求什么的心情,更遑论这世上哪有何求之不得的东西,他拥有的,太多了,而真正能够体会过的,则少到连他也不愿去想像。
  也曾和他一般的北海,得意地向他扬高了唇角。
  “我有。”
  当北海扬起衣袖,下一刻身影消失在他面前时,没再拦他的天孙,只是静站在原地思索着他那抹笑中的含意,以及它又是从何而来。不知怎地,与他向来同站在高处的天孙,在这日突然觉得,那个曾与他和女娲并站在一块冷眼旁观世人的海皇,似乎,已被这人间染了色,再也不像个神人。
  天顶快速飞窜而过的云朵,在掠过他顶上时,带来了疾风的嚣音。
  呼啸海风远奔千里,白海面上强袭大地,吹散了天顶的云朵,也将涟漪的衣袖吹得不住拍打飘摇。
  坐在船尾的她,在一船同是罪神的同伴们将船只奋力划向海岸边时,不时回首看着已然看不见的风陵。以往从不能离开迷海的他们,在神子调派来船只供他们登岸后,人人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兴奋,可这时的她,心中所惦着的,并不是故乡的山林与湖水,而是那夜北海首次在他脸上表现出不愿让她离开的神态。
  他从不留她的,就如同她从不留他一般。
  是什么令他改变了心意?为何他不愿让她离开迷海?是因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还是她比那些围绕在他身旁的女人能让他多看一眼?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她不过是个神囚,身为海皇的他,她高攀不上,也不认为他会为了她而放弃那些远比她更多情的温柔乡。
  当远在战场上的他返回迷海,发现她再也不会在岛上痴痴的等候着他回来时,他会怎么想?他会因此而抱憾吗?往后在那些没有她的夜里,他会想着她吗?会不会时间一久,在他另外找到别的女人来打发他的夜晚后,他就再也忆不起她这个总是背对着他,不看他离去的女人?
  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令她自漫无边际的揣测中回过神,抬首一望,以往不可见也不可及的海岸就在眼前,脱离海皇掌握的路途。也只剩下片刻,船上每一位罪神莫不焦躁难安,兴奋得再也坐不住。即使只剩下这么一点距离了,他们也等不及地站起身直接跃向远处那一片迎接着他们的沙滩。
  在那一刻,涟漪有些犹豫,纵使船上每一位罪神都已跃下了船只登岸,在她眼前挥之下去的,仍是北海不愿让她离去的脸庞,她静静地坐在未靠岸的船上揣想着,在她曾被神子利用过一回后,这一回再为之所用,她又将会有何下场。
  游移不定的美目,突地睁大,措手不及地,未曾预料到的下场,在下一刻即在她眼前一一摊开。
  一个个登上了海岸的罪神们,在两脚一沾上岸上的细沙后,愕然止定不动,奇异的声响纷纷自他们的脚底下蔓延而上,涟漪惊恐地看着快速遭到石化的罪神们,双足蒙上了一层岩似的灰,一路蔓延而上,将僵硬的他们凝封为一具石人,晚了一步上岸的,身躯则是愈来愈透明,像是岸边浪花的泡泡,一触即碎,两脚仍在海中未上岸的,面貌则有着剧烈的变化,霎时迅速老化。
  他们被骗了……
  发不出惊呼的涟漪两手掩着唇,而后蓦地一怔,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亦开始老化得宛如老妇。
  “涟漪!”
  在船只即将抵岸,她慌忙将自己投入海中,急于逃回海上之时,北海下遗余力的喝嚷声传抵至他的耳底。海波中载浮载沉的她一探出海面,北海已将她拦腰抱起,备受急速老化痛苦的她紧闭着双眼,挣扎地环住他的颈项,渴望着能够减轻疼痛些许,但几乎让头部裂开的剧痛,却令她在下一刻无力地松开了双手。
  如旧的海涛声响回绕在她的耳际,温暖的血液源源不绝地灌人她的口中,她咳了咳,唇上的热感亦在此时离去,她费力地张开眼,映人眼帘的,是北海那双写满责备的眼眸。
  难以填平的不甘,化为泪雾自她的眼中升起,躺在海中礁石上的她,不愿承认地问。
  “众神……只想处理掉神囚?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是否愿助神子,是不是?”
  北海坐至她的身旁将她揽靠至怀中,以指拨开湿附在她颊上的发。
  “我阻止过你了。”
  “我为何会变老?”她虚弱地抬起一手,看着自己正在恢复原状的手心。
  在她脸庞上移动的指尖停顿了一会。
  “难道……我只有人的寿命?”她虽不愿这么想,可是却不能不如此怀疑。
  “你是人。”
  她不断摇首,“我不是,我的父亲是湖神……”这教她如何相信?长久以来,她不但长生不老,更拥有着凡人所无的神力,这样的她,怎可能会是个人?
  “但你的母亲是人。”北海索性将一直隐瞒她的那些在这时揭露出来,“你的神力只是与生俱来而已,那并不代表你也是神。长年来,你能在海道里永生不老,是因我的神力所致,是我不让岁月带走你,是我刻意留住你。”
  在他那双将现实带到她眼前的黑瞳下,遭受到巨大打击的涟漪沉默了片刻,随后不甘心地捉紧了他的衣袖问。
  她的眼中写满了恐慌,“若我努力修炼呢?我能不能成为神?”
  “不能。”
  “那……”苍白的玉容,转眼间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我也像人一样。会死?”
  “你休想!”他当下面色一换,穷凶极恶地握紧她的双臂,将差点就失之交臂的她狠狠拥进怀中,力道之大,像要将她嵌入他的体内。
  汩汩不绝的泪珠,在她绝望地闭上眼时不断落下。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他又急又气,大声在她耳畔宣告,“你听见没有?我不允许!”
  水面上的涟漪,消失,原本就是它的宿命,纵使如此,他却依旧贪婪地想留住这一朵令他心醉的涟漪,就算……始终都得不到她的心,也无所谓。
  只要能强留住她,他愿付代价。
   
  后来的事,她忆不起了,她只能从北海的口中得知。
  两界之战开战的那一日,亦是北海救了她的那一日,北海将一心只想回到岸上不惜寻死的她,强行抹去这段记忆,并在将她封印在迷海的小岛上后,如同众神遗弃了神子般,北海亦遗弃了海道所有引颈期盼他能大显神威的神子,独坐在玉座上,随着狼城一并沉人了深邃的蓝色大海中。
  躺在带着花香的被褥上,涟漪两眼看向寝殿上的露台,露台外,在夜晚里看来漆黑的汪洋依旧包围着玄武岛,就像她身后的男人,依旧用他的方式包围住她,令她不能脱逃。
  将她带回岛上的北海,坐在她的身旁手执一柄木梳,一手轻掬起她的发,慢条斯理地为她梳理着。伯她以后仍是不怕死地又想离开,也怕只有人类寿命这事太过打击她,梳理好她的发后,北海扬掌关上了她远跳的窗口,阻止她又为此事想太多。
  “只要你留在迷海里,你就可以在人间永远停留。无论是时间,或是岁月,任谁也不能将你自我的身边带走。”
  以往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在今日,竟成了一项来自于他的神恩?
  “就和你一样永生不死?”涟漪侧首看着自己因他神力所致,再不显得苍老的掌心。
  “对。”他一掌滑过她因侧躺而显得格外玲珑有致的身躯。
  “我要的不是这些。”她避开他碰触的掌心,在偌大的床上拉出一道拒绝的距离,并微微蜷起身子像要抵御些什么。
  猿臂一探,一具温热的身躯随即附了上来,他紧贴靠着她,就像是不愿离开她片刻似的。
  “你要的是什么?”温存的低语在她的耳畔撩拨着。
  “一个只属于我的男人。”
  活得再长再久,岁月也还是孤单。若无人能陪伴,身为凡人的话,有的仅是一辈子的空白,但若寿命永无止境,那有的就是没有尽头的孤寂。她要的不多,也从来就不想拥有太多,只是她所要的,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直不能只专属于她一人。
  因他爱的那么多,她从不知哪个女人在所瓜分到的爱中所得到的较多,她常常在想,是不是非要将每个人所得到的爱拼凑起来,才能够得到完整的他?当他像这般与她在一块时,他的心定否真的全在她的身上?若否,那他其他的心,在哪?
  每当白日来临,好几次,当东殿传来莺声燕语时,她真的很想尽力做到五觉已失,听不见、看不到,也没有感觉,并且试着放下往事,不再去管记忆中的曾经究竟有多美,这样一来,当他在夜里拥着她入睡时,或许她就不会痛苦得只想离开这片海洋,可他从不为她留点慈悲,仍旧以他自以为是的多情来折磨着她。
  就在她已经心死,不愿再猜想着他的所作所为时,为何他偏偏又让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而不得不留在人间?
  “不要拿我当借口。”在他两臂紧搂住她时,她动也不动,仿佛无论他再怎么做,也不能把已冰冷的那些再变得温热。
  “借口?”北海不悦地转过她的脸庞。
  “你可以走,无人会拦你。”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平静的眼眸里,有着割舍,“你可追上众神脚步回去瑶池,或是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囚犯。”
  从前的她,总认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但在今夜她却发现,其实它并下难说出口,她所缺乏的,只是决心,在摆脱长久以来的奢望纠缠后,她没有什么好放下下的。
  “连你也不会拦我?”海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不住地收紧了臂膀,捉紧看似就要走远的她。
  “不会。”
  “为什么?”
  她以指轻触他的唇,“因你不是属于我的。”
  北海猛然张口咬住她的纤指,她不为所动地瞧着他在烛下有些看不清的脸庞,任他咬着也不收回指尖,因她而生的怒气霎时涌上北海的心头,他忿忿地挪开她的指尖,扳正她的身子再翻身至她的身上,当他低首欲吻住她的唇时,她淡淡地问。
  “我还是和当年一样见不得人?”
  只在咫尺的双唇悬凝在她面前,他怔了怔,准确地对上她那似洞悉的目光。
  “我听其他罪神说,神是不能爱上人的。就因为我只是个人,所以你连承认我存在的勇气都没有?”在忆起自己是个人的这事实后,她跟着想起当年自罪神口里听来的那些话。
  或许就因她并非神人,因此她无法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只能偷躲在黑夜里,瓜分他一点点的热情?
  在她呢喃似的语调中,北海的气息明显变得有些急促,察觉到这点的涟漪,苦涩地笑了笑。
  “是人是神,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你来说,也非常重要是不是?”原来当年介意着身分的,并不是只有被困在风陵的她一人而已。
  低首看着她的脸庞,悬在她身上的北海,不禁回想起当年在他开口说他不愿离开迷海时,天孙与女娲脸上那同样质疑的目光,他更记得,众神总在他天明归来时,质问着他夜里究竟是上哪去了,而和他在一块的女子,究竟是人还是神?
  在那么多隐带着不愿说破的责备目光中,他选择保持缄默,就如同现下一般,只是至今他忘不了的是,每当夕日即将西下,那张远在一片金色花海中等待他的脸庞上,有着一双多么渴望着他到来的水眸。
  一如以往,不打算正面回答这问题的北海,缓缓低下头,以唇轻触着她的,失望在涟漪的眼中一闪而逝,她掩饰地闭上眼。
  “你根本就不该来人间。”若他不造出这片迷海,她也不会向往着来这一探究竟,而后还被神子们关进这儿,且一关,就是永无尽期。
  “我知道。”北海捧着她的脸庞,一下又一下吻着她的眼眉。
  “你不该成为我的黑夜。”当他拂开她的衣领埋首进她的颈间时,她深吸了口气,感觉那烫热的唇瓣似在她身上烙印。
  “我也知道。”
  明白自己终将会沉沦的涟漪,在他着手脱去自己的外衫时,避开他的碰触,往旁退了一点望着他。
  “就算离开等于死亡也无所谓,我想要回我的自由。”
  似乎早就知道她终会说出这句话,北海只是沉稳地一笑,探出裸臂将她拥入怀中。
  “休想。”
  不再多置一词的涟漪,闭上双眼,不愿让他将她的伤心看得太清楚。
  逞强若无其事太强人所难,假装不受伤更是太令人为难。
  在她胸膛里的那颗心,和其他人都一样的平凡,她要的不是一个对他来说特别的人,就算他把所有的黑夜都留给了她又如何?他人还是可以与她一同分享他的心,那张吻过她的唇。一样也可以流连在其他女子的身上,若是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她情愿什么都不要有。
   
  居于宫中忙于公务的浩瀚,在日行者以十万火急之姿闯入宫内报讯后,讶然地搁下手中正在批阅摺子的御笔。
  “打起来了?”临渊居然会和丽泽动手?丽泽那家伙是怎么有本事惹毛临渊的?
  “正打得不可开交呢……”日行者抹去额上的大汗,“月相已先去看着他俩了,陛下,您快些移驾吧。”
  收拾好满心的错愕后,浩瀚沉思了半晌,急得慌的日行者不解地看着他动也不动的模样,怕会误了事的他,才想再开口催上…催,浩瀚这才自御座里站起,在日行者的带领下,准备去平息那场皇宫内的小战事。
  下了朝后想前来坎天宫觐见浩瀚的临渊,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出现在庙堂之上,也鲜少离府的丽泽,今日竟出现在坎天宫的御花园里,原本他还以为丽泽也是前来觐见浩瀚,可没想到,丽泽在他一踏进御园里时,立即扬剑对准了他,逼得他不得不赶快抽出佩剑迎击。
  勉强闪身躲过另一记剑袭后,临渊没好气地朝那个行事作风向来都没个准头的丽泽大喊。
  “老三,别再胡闹了!”他早该知道,比起任性的破浪,这个做任何事从来都不给理由的丽泽更是难缠。
  “胡闹?不巧本王我可是认真得很。”流畅运剑的丽泽,加快了手边抽刺的速度,一剑削下他的衣袖,“再不留点神,人头若掉了,你可别来怨我。”
  “老三!”
  “轻敌是你最大的毛病。”他愉快地点明这点,将剑尖翻转成一朵朵剑花,更进一步在临渊的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受这一剑后,不得不认真面对他的临渊,微微眯细了两眼,一反守势,凌厉的攻势在下一刻即展开。
  “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是不?你的眼里就只看见浩瀚?”丽泽一剑架住了他的后,凑至他的面前问。
  “你想说什么?”锐利的眸光,立即出现在临渊的眼中。
  “眼神不错嘛。”丽泽愉快地看着难得出现在他面上的厉容,“我真想让浩瀚看看你此刻的模样。”
  被日行者领着来到园中的浩瀚,在他俩全都亮出看家本事,对彼此都毫不留情时,站在远处开口。
  “丽泽,住手。”
  他转首看向浩瀚,冷冷低哼,“你的坏毛病就是太好说话了。”
  “丽泽。”这一回浩瀚的语调里,就不再温和而是充满威胁。
  “或者该说睁只眼闭只眼是你最大的本事?”不以为惧的丽泽,犹挑衅着他的底限继续问。
  “二相!”浩瀚在他又举剑刺向临渊之时,朝身后一喝。
  随侍在侧的日月二相,立即衔命介入两者的战局。
  “哼。”一对上月渡者那双老早就等着会一会他的眼眸,当不失了兴致的丽泽哼了口气,颇为不愿地收剑回鞘,他转身睨了臂上多了一道口子的临渊一眼,接着连礼也不行地就转身离开园中。
  纵容他离去的浩瀚并未拦不肯加以追究什么,他只是举步上前,在临渊连忙收剑想向他行礼时,伸出两掌扶起他。
  “皇兄没事吧?”
  “臣没事。”
  “丽泽也太不知轻重了,都几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在他开口大诉丽泽的不是之前,浩瀚先他一步替他说出不满。
  “陛下……”总觉得不对丽泽之事做出处置,就连口头上的教训也无关痛痒的临渊,不满地站直了身子想再多参丽泽几本。
  “皇兄先去疗伤吧。”浩瀚微微一笑,一手小心扶着他受伤的手臂。
  “这只是小伤,臣并不——”
  “先疗伤吧。”浩瀚柔声劝着,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眼看日行者已经配合着浩瀚地走上前,准备搀走他,没能多说几句话的临渊,也只好点了个头向他行礼。
  “臣遵旨。”
  “陛下……”站在原地未动的月渡者,才想好好跟浩瀚禀报一不肯们是怎打起来的,但一道她原以为早已摆平的男音,却在此时闯进她的耳里。
  “陛下!”
  破浪扯开嗓门的吼声,令浩瀚微微蹙紧了眉心,他往旁一蹬,自知办事下力的月渡者马上摸摸鼻尖,很识相的先行开溜,以免被那个近来被她整惨了的破浪给堵上,留下浩瀚一人独自去打发破浪。
  “陛下,您没事吧?”才一进宫就听闻两位王爷在宫中亮刀亮剑,担心浩瀚安危的破浪,一骨碌地冲进御园中,两脚还未跑至浩瀚的面前,话就已问出口。
  一根寒毛也没少的浩瀚,只是一手抚着下颔,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陛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破浪,在日行者送走临渊走回园中时,忙不迭地以眼神看向日行者,但他只是摊摊两掌,也不清楚浩瀚在想什么。
  浩瀚问得很故意,“破浪,你近来很忙?”看样子,月渡者应该再让他忙一点,最好是忙到就连回宫的机会也没有。
  “还不都是那女人搞的鬼?”想到这点就有气的破浪,两眼四处张望,就是没在园中找着月渡者的身影。
  “你与阿尔泰处得如何?”浩瀚抬手拍拍他的肩,闲话家常般地拉着他至园中的凉亭里小坐。
  丝毫不加掩藏的臭脸,立刻忠实地出现在破浪的面上,浩瀚看了,没好气地轻叹。
  “阿尔泰是朕亲任的西域将军。”平常他不是挺没有什么同僚情谊的吗?怎么他的同僚情,老是捡在他的同僚们不在时才会发作?
  “陛下真要他取代孔雀?”不是他要挑剔阿尔泰的身分和为人,只是要他把孔雀的位置让给一个外人……不行,他没那度量,那位置除了孔雀外谁都别想坐!
  浩瀚玩味地挑高眉,“你有不满?”
  “不是,只是他来自地藏——”
  “你不相信朕?”不待他把谏言说完,浩瀚迅速换上了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样。
  当下他的话全都梗在喉里,“我……”可恶,又对他来这招。
  浩瀚在亭中站起身,关爱的大掌抚上破浪的顶上,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他。如同在安哄个小孩似的。
  “乖,好好和阿尔泰相处。”
  总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当成幼儿对待,面子因此而大大挂不住的破浪,很想拎定兄长那只正在对他摸摸头的手,可笑咪咪的浩瀚的表情又显得很缅怀似的,使得满肚子火气想压又压不住的他,就只能僵着身子坐在石椅上。
  当站在亭外的日行者掩饰性地别过脸窃笑时,再也忍耐不住的破浪,一把撇开浩瀚的大掌。
  “臣告退!”
  大步大步踏出御园的破浪,在定至国外时,两眼朝倚在园外没进去里头看热闹的阿尔泰一瞪。
  “你听清楚,本王相信的不是你,而是陛下!”
  “听得很清楚了。”觉得他们兄弟情很好玩的阿尔泰,爱笑不笑地绕高了两眉。
  “陛下,您的手……”这时站在串外的日行者,才发现浩瀚的掌心里沾着了方才临渊所流的血。
  就在日行者忙着掏出巾帕时,站在串中的浩瀚,面无表情地瞧着那一抹血渍,而后缓缓收紧了掌心。
  
  破天荒地,海道众岛的大小船只,在天际晴朗的这日,全都横越过蓝色的迷海海面来到了玄武岛,世代散居于海道的神子们,几乎都在这日齐聚于玄武岛,而来自都灵岛神宫的巫女与长老们,更是派出庞大的阵仗,登岛准备将海皇恭迎至都灵岛上的神宫一异。
  高站在东殿临海的窗口,临窗俯视着下方目不暇给的各色船只,数了半天也数不清究竟来了多少人后、北海神色不悦地瞪向身后的两者。
  “是谁告诉他们的?”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一早就被召来这看神脸色的观澜,当下就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不是我。”他以为她很乐意告诉她的子民们,海道出了个好色的神人吗?他不要脸面,她要。
  “波臣那女人还真是学不乖……”才刚康复离开病榻的沧海,则是一手抚着作疼的额际,直在心底想着到底该不该去琉璃岛上,把那个陷害他的波臣给大卸八块。
  观澜一手指着身后远处的殿门。
  “你不去见见他们吗?”哼哼,现在殿外可等了一堆让这尊神人见了就会头疼的人呢。
  “没兴致。”北海想也不想地就打回票。
  “那她们呢?你也不见吗?”观澜心情甚好地扬高了两眉,定至另一扇殿窗边打开它。
  不知她指的是什么的北海,才走至那扇窗畔,立即对下头那些少说百来个,全都穿戴着凤冠霞帔,一副新嫁娘模样的女人恼怒地皱紧了眉心。
  “这是什么意思?”
  观澜懒懒地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边说明,“她们都是海皇的新娘。”
  “新娘?”他哪时曾预约过什么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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