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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罪

_26 藏妖(当代)
  “知道。只是这案子牵扯太广,单单找出凶手还不算结案。所以,我可以给大家一个选择,是让我现在就说,还是一起去警察局说个明白?”
  如果可以在家里说明,自然不愿意去警察局。卓然蘀两位老人说话:“现在就说吧。”
  见爷爷和大爷爷都无异议,卓逸点点头,开口道:“首先,要从所谓的‘遗嘱’切入正题。卓熙在m国被骗家族破产,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都习惯留一笔钱,你可以把这个当做是‘过河钱’基本上,过河钱都是在家长手里,很秘密的存放在某家银行。根据大爷爷当年离开本家那时候的情况来看,你们的过河钱是一笔黄金,存放在瑞士银行的vip保险库里。从一开始我就说过,这笔黄金不可能是大爷爷存的,因为他移民的时候无法带着一大堆的黄金上飞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奶奶早早存在银行里,只把钥匙和密码给了大爷爷。”言罢,他转向两位老人那一边,笑问,“我说的对吧?”
  庄严不吭声,庄肃有些埋怨地说:“对是对,但是不像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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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后话了。”卓逸道,“m国那边的破产,导致叔叔和兄弟们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故此,大爷爷只能动用那笔黄金。好,从这里开始,才是问题的关键。”
  “你说关键?”卓霖疑惑不解地问,“不是从卓熙的被杀开始吗?”
  “当然不是。咱老祖宗有句话,叫‘有因必有果’卓熙的死是果,那么必定有个因。我所说的正是这个‘因’。当初,在m国卓熙知道大爷爷手中有一笔黄金,但是没有钥匙和密码,就算他想图谋也没办法,故此,才紧盯着大爷爷的一举一动。得知大爷爷带着你们父子回国,这才确定钥匙和密码是在国内。所以,才会不请自来。”
  一些家族内部的纷纷争争已经浮出了水面,庄严的面色很差,庄书庄礼兄弟现在已经是两看两相厌。卓逸将这些尽收眼底,轻哼一声,道:“因为这是我们自家的案子,涉及到的都是至亲的人,所以我必须把每个细节都说的明明白白。可能会繁琐一些,但我希望大家多点耐心。好吧,不罗嗦了,我再来说卓熙的死。在我说完之前尽量不要打断我,我会留点时间让大家提问。”
  站起身来,淡漠的眼神看到每一张疑惑不已的脸孔,他的脚步停在卓然的身后,开口道:“我始终不知道卓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他在7号晚上23:30离开大厅,8号01:10左右庄书敲过卓熙的房门,但在几秒钟内不等卓熙出来就走了。事后,我在卓熙的房间里发现他曾经购买了英文的财经频道,播放时间是7号的12:30——8号的01:30。我们来想一下,假设那个时候卓熙正在看电视,会不会听见敲门声?”
  闻言,庄书跟着说:“我当时想着卓熙可能已经睡了,没敢大声敲门。”
  卓然便问庄书:“卓熙没出来吗?“
  “没有。”庄书说,“我只轻轻敲了两下,又觉得不该找卓熙说什么,就去父亲的房间了。”
  “对。”卓逸接过话题,“那个时候卓熙应该还在看电视,庄书的敲门声过小,他没听见也是合理的。所以,我们可以初步确定在那时候卓熙还在房间。而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不睡觉,在等着什么?好吧,让我们把时间推移到7号的下午。”
  “怎么又忽然说到7号下午了?”庄敏不解地问。
  卓逸扭过头,严肃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提早告诉大家‘因’的缘故。我可以肯定的说,大爷爷一家来了之后,爷爷和大爷爷并没有去过后面的阁楼,但是密谈肯定是有过的,而且是在白天下午的时间。大爷爷告诉爷爷来此的目的,出于某种原因,爷爷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单独去过后面的阁楼,那个时候卓熙偷偷跟在后面,看到了爷爷打开机关的程序。”
  “卓逸。”庄肃终于开口,“如果我要去阁楼,大可以使用钥匙开门,为什么说我打开机关了?”
  “如果那时候您已经把阁楼的钥匙交给大爷爷了呢?”言罢,他掏出一份复印件,“警方验证了钥匙上的指纹,上面有爷爷和大爷爷的指纹。但是大爷爷并未向我们提供他曾经在案发之前进入过现场的事。据我们调查,在案发前大爷爷甚至没有去过后院。”
  庄家两位老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庄严这才说:“我们的确是在下午谈了一会,那时候我碰到了那把钥匙,但是你爷爷并没有把它给我。”言罢,他愠怒地看着卓逸,“你有证据吗?”
  “证据啊,现在还不是时候。”卓逸笑道,“各位暂且把这个当做是假设吧。假设我说的都是真实的,在跟踪过爷爷之后,卓熙得知了阁楼的秘密,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进去一探究竟。毕竟是在白天,他不能冒险。大家都知道,在饭桌上大爷爷忽然提到让卓熙跟庄灵完婚,请允许我提一个疑问,对于搞垮家族生意又不喜欢的一个孙子来说,为什么忽然提到要他跟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女性结婚?再者说,大爷爷回来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几个渗透到国内的家族生意,这种单方面的决定很唐突,大爷爷是个老成持重的人物,为什么要在节骨眼上多生事端?他应该知道,以卓熙的性格不可能娶庄灵才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小辈的人面面相觑,卓霖看了看爷爷的脸色想要说点什么,身边的父亲按着他的肩似乎不想让他开口,但他很执意地说:“我想过这个问题。卓熙他们独自跟来,爷爷本来很不高兴。也许爷爷看出他们的意图,所以想借着婚事引开卓熙的注意力,或者是不让他再有机会参与分配遗嘱的事情。”
  “的确是这样。”卓逸朝着卓霖微笑点头,“但也不仅仅是这样。你们还记得当时卓熙说过什么呢?他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娶一个只见过几次的女孩。’他还说庄灵喜欢的是卓然。我们分析一下,首先,他为什么说‘我再说一遍’?为什么只回国两次的卓熙知道庄灵喜欢卓然?”
  最后有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惊讶,他们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如今被卓逸提出才觉得有些古怪。
  卓逸笑道:“是不是很奇怪?也许庄灵可以告诉我们真相。”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庄灵忽然躲到母亲的身后,大有“别问我”的意思。但庄敏是个聪明人,急忙把女儿拉过来,告诉她:“有什么说什么,反正你不是凶手。卓逸会保护你的。”
  庄灵是一千个不愿意开口,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认命。她瞥了眼神态自若的卓然,面色通红地说:“晚饭开始前,大约十分钟左右吧。卓熙找过我,他说大爷爷准备要我们结婚。但是他有女朋友了,告诉我也要拒绝这门婚事。我当时很生气。”
  说道这里,庄灵像是撒娇的看着卓逸:“你想啊二哥,卓熙那意思不就是我有女朋友,才不要跟你结婚。他那种态度很傲慢,再说,我还懒得看见他呢。所以当时我们俩吵了几句,我也是一时嘴快,想气气他,才说喜欢卓然哥,还说他跟卓然哥根本没得比。”
  “为什么没说这件事呢?”卓逸问道。
  “一开始没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第二天卓熙就死了,我又不敢说。”
  听罢庄灵的说辞,卓逸方才正式面对着大爷爷:“卓熙跟踪了爷爷,回来之后直接去找到您,也许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阁楼的秘密,只是看到爷爷打开机关后非常奇怪,本着讨好您的意思说出自己看到的。但是您却意识到了什么,当时就提出婚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才有了卓熙找到庄灵的事情发生。”
  “那又怎样?”庄严冷着脸问道,“能说明什么?”
  “说明卓熙也明白您的用意。”卓逸坚定地说,“他也不是笨蛋,一定会想到您在利用婚事牵住他,所以更加留意卓霖和庄礼。”
  卓霖父子互看一眼,庄礼纳闷地问:“留意我们?可是当天晚上我们不到十点半就回房间了,卓熙一直留在大厅这边。”
  “他不会做的特别明显。”卓逸笑道,“至少在众人面前不会。我记得,卓霖回到房间后去找庄灵谈话,时间是22:23——23:50,他在8号凌晨十二点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当时还听到了大爷爷、爷爷以及卓然的脚步声。接下去就是我的假设了。”
  随着卓逸的话,终于渀佛真的看到了当晚那一幕。
  深夜,大厅那座古董落地钟敲响了子时的钟声。众人各自道了晚安回房休息。在走廊深处那昏暗的壁灯映照下,卓霖的脚步缓而不断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耳边听到几个人上楼时的声音,尤为明显的是沉香木的拐杖点到了楼梯上的嗒嗒声。
  他们才散吗?卓霖本欲开门的手迟钝了一下,随即朝着大厅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打开门走进房间。
  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站在通往阳光房的小过道拐角处,站着一个人。这人大半的身子都在黑暗中,壁灯只映出他脚上半只深灰色的室内鞋。等着上楼的那些人都没了动静,这人才悄悄地转了身,朝着过道深处走去。
  时间大约只消耗了一分钟,走廊里又有一扇门打开了,第二个人悄悄走出来随着深灰室内鞋的轨迹,同样走向过到深处。
  这时候,老宅里最后休息的年叔正在收拾大厅里的东西,过了能有十分钟左右,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时隔三十分钟,灰黑色的鞋子急匆匆返回,脚步不再像出去时候那般稳健,急促的有些凌乱,回到房间关门落锁。门锁发出的嘎达声被尾随其后的那人听得真切。
  那人在角落里停留了一段时间,暗中观察着穿着灰黑色鞋子的人是否还会出来。整个一楼悄无声息,只有落地钟发出规律的嗒嗒声。那人等了一会,眼中注视的房门始终没有动静,这才抬起脚也会了自己的房间。
  落地钟上的指针是01:00.
  整个老宅在安静中度过了十分钟,01:10一扇门再度打开,庄书走了出来,走到卓熙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遂又转了身穿过走廊上了二楼。庄书和父亲谈了四十分钟左右,父亲以还有事为由赶走了庄书,当时的时间是01:50左右。
  听到这里,卓然越发吃惊。卓逸这是怎么了?尽说些猜测、假设,怀疑的事情,至今为止半点有力的证据也没舀出来,他的假设里漏洞百出,很容易被人反驳,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俊阳呢?为什么只有卓逸一个人?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俊阳面色不善地疾奔而来。走到众人面前说:“抱歉,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卓逸单独谈谈。”说着,紧紧抓住卓逸的手腕,不顾对方疼的脸色煞白,在他的怒视目光中,直接扯着去了走廊深处。
  “你放手!不来帮忙就滚蛋,别跟我添乱。”卓逸踉跄着靠在墙上,低声喝道。
  俊阳没心情跟他罗嗦,上前一步几乎把他压在墙上,冷声道:“如果你能回答我三个问题,你干什么都可以。1,为什么凶手针对孩子而不是相机?2,你手里有确焀的证据指认凶手吗?3,为什么凶手在阁楼作案,会出现在后院的树下?”
  三个问题,让卓逸呆愣在当场。俊阳揪起他的衣领,愠怒地提醒他:“我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反常,在这时候打草惊蛇是你最大的败笔。在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最好承认自己是个白痴。”
  “我的推理不会有错!”
  “这个我管不着。”俊阳冷声道,“我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要的是证据。你舀的出来吗?”
  不等自己的话音落地,俊阳忽然把卓逸压在裤子里的衬衫抽了出来,连着外衣一同推了上去,露出精瘦的腹部和纤薄的胸膛。
  “你干什么?”卓逸红了脸,却又不敢大声质问,只能抓着他的手推拒。
  俊阳的力气很大,大的不容卓逸抗拒。他的手伸进了衣服里,胡乱的摸索着。卓逸更是羞愤难忍:“住手,放开我,你干什么?”
  忽然,卓逸觉得有什么东西紧贴在左侧胸口的前后位置上,冰冷的让他在俊阳怀里打了颤。只听俊阳说:“这是两块电极片,我已经启动了开关,如果你卸下来会在瞬间电晕你。”
  闻言,卓逸惊愣地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从现在开始,按照我的做。”
  “休想!”怒气还没有冲出口,忽觉前后一阵刺痛,他猛地捂住胸口,“混蛋,你,你敢电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俊阳俯视着弯下腰的卓逸,眼睛里尽是慑人的冰冷,“刚才只是最小的电流,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说着,抓住卓逸的手臂,大力推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结案部分加了些其他元素进去,这个案子要彻底解决卓逸的心里阴影和两个人的关系问题。所以稍微长些,请亲们多点耐心。
108、37
  表面上俩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但事实上,卓逸恨不能活活掐死俊阳!他不甘心被摆弄,就算被电晕。
  忽然,就在卓逸决定反抗的时候,俊阳侧过头紧贴在他的耳边,软了口气,说:“你现在没有证据,再说下去只会让凶手钻了空子。你做侦探这么久,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寥寥数语让卓逸幡然醒悟。只是,这人还是嘴硬的:“你给记住齐俊阳,我轻饶不了你。有屁就放,要我做什么。”
  “就这样走在我左边。”
  只是走在左边?为什么?
  眼看着就要走完走廊,卓逸分析着俊阳的意图。他的意图是想制止现在的结案,但是说走就走肯定不行,就算找任何理由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俊阳到底想到什么办法,既不让凶手怀疑,又能带走自己?
  想到这里,卓逸发现大门还是开着的,年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厅。俊阳让自己走在左边,也就是侧对着大门的方向。
  猛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等他转头看着俊阳,对方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很自然地把他转过半个身子面对着大厅的众人,与此同时,背部袭来剧痛。他暗自咒骂着:混蛋,果然是狙击!
  卓逸在众人面前噗通倒地,背部一片血红。大厅里的人彻底炸了锅,在他们疾奔过来之前,俊阳手快眼疾,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卓逸的背上,把人抱起来躲在沙发后面。并大声喊:“谁都别动!狙击手还在外面。听着,马上在后门准备一辆车。卓然,你带着所有人退到后面屋子去,在警察赶到之前,绝对不要出来。”
  众人在俊阳的安排下离开了大厅,期间,没人有机会看看或者是询问卓逸的情况。因为俊阳跑的太快了,他抱着卓逸猫着腰,居然还有闪电一般的速度,导致众人眼前一花,就没了他们的踪影。
  街道上,庄家的车飞一般的疾驰着。车内的卓逸忍着痛咬着牙,恨不得吃了谁一样的死盯着后面笑嘻嘻的雷彬:“哪找的狙击手肯做这种缺德事?“
  “谭小青呗。”雷彬笑道,“我可使唤不动特警那帮人,就算是谭小青那也是你们家俊阳兄请出来的。“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谭小青,也没想到俊阳居然去找他。忽然,心里憋屈的难受,扭过头看着木讷的男人:“我给你发了短信后,你就去找他了?”
  “嗯。”俊阳没了刚才那股子冰冷气息,“把你弄出来又不会引起怀疑,只能这么做。”
  雷彬数落卓逸:“不是我说你,证据都没有你结个屁案?要不是俊阳及时处理,你就铸成大错了。”
  “闭嘴!”
  “你他妈凶什么?”雷彬显然很生气,“咱把话挑明了吧,俊阳这个计划还没完,我们会告诉大家是那两个神秘男人狙击你,三小时后宣布你手术成功昏迷不醒的消息。你想想看,现在的局面很微妙,被你刚才那么一折腾肯定是打草惊蛇了,好在有借口不让大家怀疑。接下来,你就等着被灭口吧。”
  医院方面雷彬已经做好了部署,卓逸被当做重伤推进了手术室。这个时间,刚好是警方带着人赶到庄家,卓然得了机会联系俊阳,问他是哪家医院。
  当庄家人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俊阳和雷彬守在手术室门外。不晓得卓然在路上跟庄肃说了什么,当其他人把俊阳围住的时候,卓然推开他们,拉着俊阳去了远处的角落。庄灵和庄敏本想追上去,却被庄肃的拐杖拦住。
  角落里,卓然开门见山:“刚才小青跟我通过电话了。我只想问,为什么你没在他出门前阻止?”
  “当时我被卡在街上,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俊阳说,“从昨晚开始他就不对劲,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啊……
  卓然长吁一声,将二十年前的真相告诉俊阳。期间,俊阳靠着墙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卓然讲完整个过程,他才说:“原来是这样。”
  卓然点点头,道:“卓逸很少,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二十年前的事在他心里是个死结。他一直认为只要找出当年的真相,这个结也能打开了,但是我们都知道,有时候真相比假象更可怕。所以,爷爷一直试图阻挠他调查案子。”说到这里,卓然无奈的苦笑起来,“但是他很聪明,仅凭老李头那几句话就找出了当年的事实。俊阳,你应该明白,他心里的死结怕是永远打不开了。”
  倚墙而立,俊阳隐藏在帽檐吓的眼睛瞥了瞥手术室的方向,低低沉沉地说:“他会的。”
  他会的,他坚信。但是,如果趁着现在的机会离开,是不是更好些?起码不会陷进去被狐狸搞的晕头转向。
  这念头刚一闪过,心中竟有诸多不舍。
  “俊阳。”
  俊阳抬起头看着卓然,对方郑重地说:“不要离开他,他需要你。”
  需要。当初狐狸也是这么说“我需要你”现如今,他的家人也在说“他需要你”。即便不愿承认,俊阳也无法回避,“需要”成了他留下来的重要因素。
  他经常被需要,需要去杀了谁;需要去做什么,需要的结果是伴随着生命的消失鲜血的流淌,但从没人需要他陪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是当初卓逸的那一句话让他留了下来,简单而又纯粹的要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酵,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很多事情。
  也许,是自己需要他吧。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脸上戴着氧气罩的卓逸被推出来,有医生护士做保障,家人没什么机会靠前。卓逸被推进了特别护理室,不准探视。
  庄肃跟医生谈了很久,外面的雷彬安排了人手在病房前保护,并婉言谢绝了庄肃要留下几个保镖帮忙的意思。最后,卓然站在玻璃窗外看了很久,才拍拍俊阳的肩,送爷爷回家。
  不需要留下的人都走了,需要留下的人却迟迟不肯进去。雷彬瞄了好一会站在病房对面的俊阳,真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变成一尊雕像。这便走过去,说:“逸公子这次发挥失常,其中的原因我就不打听了,可也不能让他这么继续失常下去。进去跟他谈谈吧,现在敢跟他说话的估计也就你了。”
  俊阳在心中苦笑,只好推开病房的门。里面,要经过一个狭宽的隔断,透过半面墙的玻璃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摘去了氧气罩,看着天花板发呆。随手推开里面的门,那人看也不看一眼。他走到了床边坐下,摘掉了帽子低着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两个人就这样在沉默中相伴了很久,久到连俊阳都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最后,卓逸自嘲的一声笑打破了沉默。
  “我现在很难看吧?”卓逸问道。
  “还好。你,你的背还疼吗?”
  不提好些,俊阳这么一问,卓逸只觉得背部窒息般的闷痛。虽说谭小青那个空弹比不过实弹的威力,但打在背上也是很痛很痛的!他低声咒骂着:“总有一天我要回敬他一下。”
  “冲我来就好,是我的主意。”
  “干嘛?心疼他啊?”
  被卓逸挤兑了,俊阳也只是闷呼呼地说:“不是。”而已。
  躺在床上的家伙白了他一眼:“那是什么?我记得,你刻意处处躲着谭小青,干嘛去找他?”
  “你知道的。”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白痴,不知道。”
  有时候,俊阳嘴笨,卓逸是知道的。所以才那么喜欢逗弄他,但是现在他倒是希望俊阳能说点什么,只可惜,俊阳的木讷似乎比以往更严重了,坐在身边低着头,死活不吭声。相比在老宅那个坚决霸道又冷酷的摸样,卓逸更喜欢他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不禁在心中苦笑,那个才是真正的他吧。也许,他们并不合适。
  “俊阳。”
  “嗯?”
  “你想不想走?”
  闻言,俊阳捏着帽子的手一顿,没吭声。
  “我想过了。”卓逸淡淡的说,“我们在一起可能会……”
  “会怎样?”俊阳难道在这种时候打断卓逸。
  卓逸只说:“不知道,可能不会好吧。所以,你想走的话我不会拦着。”
  “你偶尔会这样吗?“
  “怎样?”卓逸不解地问,“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要是走了,你呢?”
  “结了这案子我想出国走走,玩个几年再回来。”
  又是一阵抑郁的沉默,俊阳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身后的卓逸却露出微微苦涩的笑容。许久之后,俊阳轻轻转过身子,看着卓逸:“你希望我走?”
  床上的人笑了,笑的有点没心没肺:“你舍不得我?”
  这人,还是和死要面子的。俊阳摇摇头,不知道表达什么意思,但却说:“等这案子结了我再走。”
  明明是自己要他离开,真听到这话心里边却酸苦的要命。扯动了嘴角温和地笑起来:“行,随便你。”
  “但是有些话我想说清楚。”
  “薪水吗?”
  俊阳摇摇头:“你在我眼里是个人。”
  闻言,卓逸不禁瞪起眼睛,笑问:“别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那是什么?鼹鼠吗?”
  回敬卓逸一记白眼,俊阳把脸扭到一边,说:“你足够坚强,有时候很狡诈很圆滑,有的时候很温体贴。你会生病、会贪吃、会像个雪睿雪恒那样任性。”
  卓逸哭笑不得地说:“其他人也都这样吧?”
  “我没遇到过其他人。”俊阳转回脸来,淡漠地看着他,“我所遇到的家伙里,只有你够人的标准。”
  面对俊阳的坦言,卓逸微微苦笑一声:“该说什么呢?你真可怜。但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
  “变了。”俊阳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我的头发,你知道吧。我的头发不是染的也不是什么疾病。一夜白头是的说法,你也明白。”
  “干嘛说起这个?”
  俊阳弯腰低头,拉着卓逸的手按在头上:“仔细看看。”
  卓逸万分不解地拨开手下的头发,忍不住靠的更近些仔细去看,这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俊阳轻声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发根开始变黑了。”
  “真难以想象。”卓逸脱口道,“我以为这种一夜白头的情况不可能复原。”
  “遇到你之后,我的一切都在改变。以前,睡觉都必须睁着眼睛,除了压缩饼干我不习惯吃任何东西;在一个地方不能停留一个月;任何一种情绪都不能表达出来。遇到你之后,这些东西都被改变了。”
  一番话竟让卓逸不知所措,他有些不安地回避了俊阳的目光,揶揄着:“那又怎样?你说这个干嘛?“
  “我只想告诉你,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以后你一个人了,我是说,什么时候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卓逸别过脸去,在俊阳看不到的地方差点把嘴唇咬破。
  俊阳起了身,说:“我把雷彬叫进来,案子不能再拖了,商量一下后面的步骤。”
  那个木讷的人出去了,床上的人手臂遮着眼睛,暗自嘲讽着自己。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109、38
  病房门又被推开,走进来的却只有雷彬一个人。卓逸没问俊阳去了哪里,但他从雷彬的脸上能看到对自己的不解,面对这个粗中有细的刑警队长,卓逸没了以往捉弄他的心情,直说:“有些线索我没告诉你,坐下吧,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与此同时。
  俊阳刚刚走出医院,他想到卓逸可能连早餐都没吃,这才出来想要买点什么。心里有些压抑,很不舒服,故此忽略了站在前头等着他的谭小青。直到,俩人之间相差不足五米,谭小青开口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愣住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谭小青笑道。
  俊阳头也不抬,只说:“现在不行,没时间。等案子完结。”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次来只是想问问卓逸的情况怎么样了。”
  俊阳的脚步不停,他知道谭小青跟了上来,走在他的身边,便说:“没什么事,很好。”
  “那我就不进去了,等你的消息。”
  请谭小青出手,是无奈之举。但当时也只有他能做到,无奈接受了谭小青的附加条件,俊阳却并不后悔。
  买回东西后交给守在门口的警察,俊阳转身便离开了。这家医院是庄严住过的那一家,俊阳记得他的主治医姓陈,经过一番打听,找到了陈医生,并借用警方的名义要到了庄严的病志。
  上面记载的很详细,包括治疗方案。从这一点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但俊阳却注意到一件事。他指着病志问陈医生:“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天是哪个护士当班?”
  “我看看。”陈医生翻开工作日志,查了一会,“十号是文慧的班,她今天也在班上,你要找她去护士站问问。”
  文慧是医院里最好的护士,所以比较重要的病人都会指派给她。小姑娘有点腼腆,笑起来还有很可爱的酒窝,她得知俊阳是来查案的,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在病志上看到你每天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都会给病人测体温和血压。”
  文慧点点头:“庄老先生在那个时间还要吃药,时间是固定的。”
  “那天,是不是有一位老人和两个孩子来探病?”
  文慧几乎没有回忆就点了头,这让俊阳不禁怀疑她早有准备。但文慧说:“因为那两个孩子太可爱了,所以我记的很清楚。不过,我进病房的时候只有庄老先生和孩子们,没见到另外一位老先生。”
  临时离开了吗?俊阳想,那天应该是庄礼在医院陪着庄严,也许是庄礼跟庄肃一同离开的。庄肃把孩子们留在病房,说明他们只是出去很短的时间。
  俊阳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你都听见庄老先生跟孩子们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啊?”文慧想了想,“没什么重要的,都是两个孩子在哄老人开心吧。他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我也分不清是谁哥哥谁是弟弟。”说着说着,文慧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其中一个好像很委屈似的,坐在床边捏手指头,好可爱呢。”
  估计这个委屈的是雪恒。俊阳又问:“那另一个呢?”
  文慧笑了:“另一个趴在床上喋喋不休的。一会摆弄摆弄老先生的头发,一会扯扯老先生的睡袍。”
  “睡袍?”俊阳心中暗喜,“在医院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吗?”
  “这个也不是死规定嘛。尤其是老先生那样的病人,我们一般不会过问。”
  “告诉我,孩子对睡袍说过什么没有?”
  文慧望天:“说过吧。嗯,说那件睡袍很漂亮,那个孩子好像说,第一次看到睡袍都没有发现上面还有花。”
  不等文慧再说什么,俊阳急忙谢过她,奔着卓逸的病房去了。
  病房里,卓逸刚刚吃过东西,看样子好像恢复了正常。见着俊阳进来也没怎么样,倒是笑道:“看你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关于睡袍。”
  俊阳把从护士那里得到的线索说的很清楚,雷彬越听越激动,但卓逸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他说:“从照片上看,的确是看不出上面有花纹,如果我们没有估计错误,雪恒应该是没见过大爷爷那件睡袍的。”
  “庄严也知道这事。”俊阳跟着说,“他第一次穿睡袍应该是7号的晚上,8号早上孩子们早早去了幼稚园,也没见过他。所以,庄严肯定怀疑孩子们在案发现场看见他了。”
  “庄严是凶手?”雷彬怀疑地说,“不大可能吧,那是个老人,跟死者对打应该没什么便宜可占。而且,卓熙的尸体上有打斗过的伤痕,不存在偷袭一说。”
  “就算庄严不是凶手,他也是帮凶。”卓逸说,“而且,照片上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凶手。问题是,俊阳提出的那个疑问很重要,为什么庄严和凶手会去后院的树下?”
  “你他妈的。”雷彬又开始数落起来,“这么关键的问题都没搞清楚就去结案,你脑子进水了?”
  一旁的俊阳赶忙打断了雷彬,抢着说:“阁楼有后门,他们杀了人不敢走前门,从后门出去贴着墙走,回到主楼。”
  卓逸点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
  “还有。”俊阳说着话的时候走到床边,坐下,“庄肃既然是帮凶,为什么只穿着睡袍去现场。从逻辑上来看,进入阁楼后凶手不应该有胆子开灯,为什么我们发现的时候里面是开着灯的?”
  闻言,卓逸见到雷彬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便笑道:“这有什么好纳闷的,开灯是因为看不清楚,但是阁楼在深夜还是有些月光的,看些大的物件没问题,小东西就很难了。”
  雷彬扬扬眉:“你是说,凶手在找很小的东西?金库的钥匙?”
  卓逸摇摇头:“事实上,在他们进去之前,所谓的钥匙和密码已经不在了。如若不然,为什么架子上的东西都被动过。”
  狐狸恢复正常水准了!俊阳有些欣慰。一旁的雷彬却说:“不一定吧。如果放东西的地方换了呢?不一样要没命的找。“
  “你白痴啊你?“卓逸骂道,“真要找到了钥匙和密码,卓熙还用死吗?”
  “啊?”雷彬夸张的样子竟会有点可爱,他反驳道,“你才白痴吧?没找到密码和钥匙,你们家大爷爷还宣布个狗屁遗嘱?没钱啊你懂不懂。”
  这个假设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卓逸却鄙视的白了雷彬一眼:“谁能确定庄严手里就真的没钱了?正是因为密码和钥匙不在了,所以他才要急着宣布遗嘱。这么说吧,警犬,你觉得在这个时间庄严宣布遗嘱是不是合适?”
  “当然不合适。“
  “对,不止是不合适还很不合理。但为什么他这么着急?因为密码和钥匙不在了。“
  “恕老朽无能,不解。”
  俊阳被雷彬的话逗笑了,跟着说:“我能明白卓逸的意思。不管是凶手还是卓熙,他们的目的都是密码和钥匙,但东西已经不在阁楼,凶手又杀了卓熙。如果庄严拿不出这笔钱,就等于是说凶手跟这比钱有关,甚至有人会怀疑,凶手拿走了密码和钥匙。警方会通知银行那边,随时注意谁去领取了那笔黄金,这个人恐怕就是凶手。所以,庄严才急着宣布遗嘱,也是为了转移警方和卓逸的视线。”
  这番推论说服了雷彬,他不耐烦地抓抓头发:“干脆把庄严带回去审得了。”
  “不可能。”卓逸提醒他,“首先,我们没有证据。光凭一张照片奈何不了他,而且他是M国国籍,很多问题上你会受到限制。至少现在我们有了目标,能让庄严死护着的人无非是庄书、庄礼和庄卓霖,凶手也铁定在这三人之中。况且,那天晚上庄书的行为实在古怪,而庄礼好像与什么事都无关……”
  说着说着,卓逸忽然顿住了。他的眉头紧锁,眼睛发直。雷彬和俊阳都熟悉这样的表情,狐狸想到了新的线索。
  “该死的!”片刻后,卓逸骂道,“原来是这样。”
  “喂,别一个人偷着乐,说说到底是怎么样的?”雷彬急着催他,看样子恨不能下一秒就结案似的。
  卓逸摇摇头,笑道:“好了,现在你们去老宅,以保护的名义留下几个人。俊阳,你偷着问问年叔,八号当天有没有人跟他要过剪子。如果没有,就让他问问其他帮佣。你们要说我挺过今晚就没危险了,还有,雷彬你要暗示所有人狙击手还在,所以你不能留在医院,而俊阳必须要让其他人相信你并不了解全部,一些只有我掌握的线索,需要你一一核实分析。所以,今晚你们不能留医院。”
  雷彬撇嘴:“凶手未必会上当。”
  “我有办法。”说完,告诉俊阳,“雷彬会找机会把老宅里的人聚集在大厅,爷爷肯定会问你,你了解多少。你要告诉他,案情是不大了解的,只是知道我已经找到了证据。爷爷必会问你证据是什么,就算他不问,也有人会问。你就说,证据跟雪恒有关,再多就不能说了。快去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一切都按照卓逸说的去做,尽管有些环节他们还很不解,但始终相信已经恢复正常的卓逸不会错。事实上,卓逸自己也很自信。就算是在鲁莽之下做的推理,卓逸也坚信自己的正确的。只是不合时宜罢了。
  到了下午六点,有人进来转达雷彬的意思,说一切准备妥当。卓逸便借了这人的电话,给俊阳发了一条信息。
  「今晚你不要回来,守在医院附近。」
  很快,接到了俊阳的回复。
  「你自己小心。」
  安排好了一切,卓逸在病房里该吃吃该喝喝,晚上八点的时候还小睡了一会。醒过来已经是九点半了,他估摸着要等到下半夜才能有动静,再睡一会吧。
  想归想,再睡已经是不可能了。满脑子的案情被俊阳挤着没了踪影,光是想着他什么时候离开。
  当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卓逸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谭小青。对方浅笑着走到床边,笑道:“看上去比白天好多了。我一直担心那颗空弹会伤了你。”
  卓逸狠狠瞪了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是应该的。”言罢,他扫了眼病房,“怎么不见齐先生?”
  “他另外有事,今晚不在。你找他?”
  谭小青摇摇头,说:“找你。卓逸,你觉得凶手可恨吗?”
  “当然。”卓逸的心发紧,他察觉到谭小青此来的目的绝不单纯。
  “是啊,的确可恨,尤其是对孩子们也敢下手这点更可恨。我曾经有个战友,我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老婆刚生了一个女孩,我们都恭喜他,还说执行完任务都去医院看看那个孩子。但很可惜,他死了,我们小组除了我都死了。”
  果然不单纯啊。卓逸冷着脸,问:“为什么说这些?”
  对卓逸的问题,谭小青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那一次是秘密任务,也没有人泄密。我们抱着就算出现奇迹也不会失败的心态进行伏击。结果却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谭小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谭小青忽然靠近卓逸,眼神中满是决绝的凛冽:“凶手是可恨的,就算投胎转世从头再来,也会受到惩罚。国内不是有句话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站直了身子笑的诚恳又洒脱,“所以,今晚你一定会抓到凶手。我和雷斌一起行动,到时候再见。”
  谭小青这一次拜访,留给卓逸的是心惊肉跳。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对不起啊,昨晚有事没来更新。
110、39
  为什么谭小青忽然跑来说那些话?以前,他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目的,这一次却在暗示着什么。卓逸越想越不对劲,并怀疑俊阳找他帮忙肯定还有不知道的隐情。
  等待是个耗耐心的活儿,雷彬正坐在警车里守株待兔,他琢磨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所以,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猛地惊了一跳。看是卓逸的号码,更是吃惊。
  “你这时候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案子的事。”电话里,卓逸说道,“我问你,谭小青答应俊阳帮忙是不是还有什么附加条件?”
  “没有啊。”
  “笨蛋,怎么可能没有?好好想想。”
  被卓逸数落了几句,雷彬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急切和不安,转念一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谭小青只说案子结束后,要跟齐俊阳过两招。”
  “过两招?打架吗?”
  “他们那个水平已经不算是打架了吧?都是高手啊。”
  对,问题就在这里。谭小青肯定是想试探俊阳,那木讷狼也必是答应他了!这便不管雷彬再啰嗦什么,急着挂断电话。
  晚上快十点多这功夫正是红门最热闹的时候,郭笙在贵宾室里招待客人,身边七八个漂亮小子服服帖帖地伺候着,坐在窗前的泉飞貌似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酒杯,彻底无视了那些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今晚,他的心情浮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虽然郭笙置身一堆“美人”中间,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瞥着泉飞。见着他总是不住的叹息,一向舒展的眉间竟有了些许的皱纹,不禁没了玩乐的心思。
  “大笙,不要总是看泉哥嘛,喝酒喝酒。”过来取乐的朋友拉着郭笙拼酒,招呼MB为自家老板满上。郭笙在红门MB眼中是可怕的,甚至没人敢近他的身。这容貌清秀的MB小心翼翼的给他倒酒,郭笙看也不看的冷漠态度引起了朋友的羡慕。
  “我说大笙,你怎么就不吃窝边草呢?”
  郭笙咬牙瞪眼:“我他妈的倒是想吃,人家也得让我吃。”
  这话的声音很洪亮,引起泉飞的一阵焦躁。其实,也不是针对郭笙,今晚他特别的心烦,索性放下酒杯起了身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贵宾室。
  郭笙狠狠白了朋友一眼:“你们玩吧,我出去看看。”
  有些时候,泉飞喜欢独处,即便是郭笙也不愿意跟在身旁。现在,就是他想独处的时候,但郭笙追的紧,没到十分钟就在露台上找到他。泉飞有些不高兴,数落着:“你出来干什么?回去回去,懒得看你。”
  “又哪得罪你了?”郭笙哭笑不得地说,“最近几天我挺老实啊。”
  “不是你的问题,我想一个人待会。”
  闻言,郭笙欲言又止,他扔掉手里的香烟,走过去站在泉飞的身后,低声道:“等齐俊阳帮我把那边的事解决了,我带你去法国看看小小吧,也省得你整天惦记着。”
  泉飞自嘲地一笑:“我能出国么?白痴。”
  “那要不,我把孩子接过来得了。”
  “不用,孩子还是在妈妈身边比较好。”
  有些压抑的话题到此被郭笙的电话打断,他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愣愣地问了句:“你没死啊?”
  在病房里转磨磨的卓逸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可有求于人也不能张口就骂,他只好耐着性子说:“泉飞在吗?我找他。”
  郭笙还有点纳闷呢,干嘛找泉飞啊,他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泉飞,泉飞也是个聪明人,就问:“找我?”
  “是逸公子。”
  “不是进医院了么?”说着话的时候泉飞拿过了电话,“逸公子,找我什么事?”
  深夜十一点。
  守在医院附近的俊阳坐在黑暗的巷子里,低头看着手上的腕表。这块表是卓逸送给他的,可以说是他送给自己的唯一。还记得,当时那狐狸一副奸诈的笑脸,说是想来想去,手表比链子强多了。那时候,他很想问问狐狸,难不成还要用链子拴在脖子上?
  回想起那狐狸的种种,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遂又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想要驱散心里沉闷的压抑。到底该走还是该留下?至今,他也不知如何选择。现在的狐狸不正常,但想要放开自己的做法也许是深思熟虑的。
  俊阳不禁想问,为什么?明明口气中满是不舍,为什么要把这样的难题推给自己?这让他如何选择?若是说半年以前,或许会走的毫不拖沓,但现在……
  从未有过的心情让俊阳倍感不适,他从未留恋过什么,不管是地方还是人。或者说,甚至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有意识到卓逸这个人对他来说的重要性,重要的想到“走”便是说不尽的留恋和难舍。俊阳虽然木讷,但并不笨拙,他懂得这份留恋意味着什么。
  忽然,电话震动起来,他看了看号码,是郭笙的。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电话里,传来泉飞的声音,他说:“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对方马上要走。我们可留不住人家,怎么办?“
  偏偏这个时候!不等他仔细琢磨,泉飞又说:“我跟逸公子联系过了,他让你先去抓人,医院方面的事有警方撑着。”
  “你等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别打了,那边不方便。你到底来还是不来?那俩人可马上就要跑了。”
  “去,地址给我。”
  “海港第三号码头知道吗?那边有个货场,我的人在等你。抓紧时间,人跑了我们可不负责。”
  俊阳离开黑暗的小巷,上了车直奔海港。
  挂断了电话的泉飞皱皱眉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一把抓住要走的泉飞,郭笙问道:“医院那么多警察,你干嘛去?”
  “谁说去医院了,我是要跟着齐俊阳过去看看。你去开车,快点。”
  好嘛,这回被抓着当车夫了。郭笙还屁颠屁颠地应着,先行一步跑出去备车。
  病房里,卓逸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俊阳做的那根电击棒,心情无比酸涩。他知道这样的选择愧对俊阳,但他宁肯欠他的,也不想他出什么意外。至于谭小青那边,拖他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问题,剩下的就看卓然有没有魅力了。
  俊阳,还会再见吗?一想到这里,卓逸就觉着撕心裂肺的,气恼的骂一声没出息,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案子上。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卓逸打起精神做准备,估计着两小时之内必会有结果。
  忽然,就听外面走廊里传来阵阵尖叫声,卓逸猛地坐起身来,只听守在门口的警察大喊着:“我操,哪来这么多耗子?”
  耗子?卓逸一怔,急忙拿出枕头下面的通话器,告诉外面的警察:“来了,你们去处理突发事件,门口留一个。”
  此时的七楼楼道里,有三十来只耗子窜来窜去,把几个小护士吓的连声惊叫。一名警察立刻冲到拐角后面的护士站门口,安抚着面无血色的护士们。那些耗子在他们的脚下跑来跑去,警察的声音完全被护士们的惊叫声淹没了。
  这时候,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察闻到了一股烟味,猛地抬头一看,只见滚滚浓烟顺着天花板上面的中央空调冒了出来,他心说糟糕,急忙跑去逃生楼梯间,岂知,这已经晚了,感应到浓烟,七楼所有的灭火喷水器都洒出水来,留在走廊里的护士和警察被在瞬间成了落汤鸡。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去关掉。”
  那个帮着打耗子的警察想要跑开,却被护士门如狼似虎地抓住,动弹不得;留在病房门口的警察捂着脑袋跑过去,喊着问道:“开关在哪?”
  “六楼,六楼配电室。”一个站在凳子上跳脚,抱着警察脑袋的护士大声回答,“你进去就能看到。呀,老鼠啊,爬上来了爬上来了,救命啊——!”
  凶手够能折腾啊,沐浴在冷水之中的桌椅冷笑着继续躺在床上等待,不知道对手会怎么杀过来呢?真期待啊。
  在走廊乱成一团的时候,病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卓逸闭上眼睛,把氧气罩扣在脸上装半死。他知道有人快步走到床边,取下了他脸上的氧气罩,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你想捂死我?还挺有创意的。”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戴着口罩帽子的家伙。
  这人的眼睛里满是惊愕,但还有些令卓逸意想不到的悲伤。他慌不择路地奔着房门跑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却被早就返回的警察堵住。他慢慢地向后退,一直退到床尾,扭头看了眼已经坐起来的卓逸。
  卓逸无奈地叹了气,告诉外面的警察:“让雷彬收网吧。”
  门口的警察已经联系上了雷彬,卓逸也下了床,站在那人的面前,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庄礼。”
  慢慢伸出手扯掉那人脸上的口罩,看到的是庄礼愤愤的怒视。卓逸哼笑一声:“怎么,不甘心?”
  “既然被抓了,没什么可说。”
  “你无话可说,但我有。”逸公子示意守在门口的警察打开室灯,整个病房明亮起来,他半眯着眼睛,说,“不过就是一点钱罢了,至于让你这么心狠手辣吗?你明明知道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不及时纠正?”
  “我要等律师过来。”
  闻言,卓逸夸张地大笑一声:“看来,你早就通知过M国的律师了,怎么,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庄礼横了卓逸一眼,只说:“在律师赶到之前,我有权……”
  “你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卓逸喝道,“在M国,你或许有,但在这片土地上你没有这个权力。外籍公民在我国触犯刑法,情况较轻处以罚金、赔偿金后驱逐出境;情况较为严重应按照我国刑法进行处罚。你这一身麻烦怎么看都不像偷鸡摸狗的小事。所以,不要奢望律师还能帮你什么,除非,你有外交豁免权。”
  一番话把庄礼说的哑口无言,而卓逸也接到了门口警察的示意,他心中暗喜,目光落在庄礼的脸上,无奈地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111、40
  父母,想到这个词儿卓逸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揉揉眉心,提醒自己要专心要全力以赴。转身走到床头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好,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他很认真地看着庄礼,不由得心想,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吧?
  一名警察走进来给卓逸披上了干爽的外衣,这又让他想起了俊阳,不知道有没有顺利上船。
  “就是前面那艘船。”郭笙手下的小弟开着快艇,指着前方隐隐绰绰的影子,“你来晚了,我们也没事先准备船只,只能开这个追。等会你要是能上去,我们负责接应。”
  俊阳回了头望了望已经消失不见的海岸线,忽觉不适,究竟哪里不适却说不明白,也不知道卓逸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雷彬已经赶到了病房并且带来了几个人。
  庄家两位老人看到庄礼的时候,一个惊讶一个漠然,跟在他们身后的卓然紧紧抓住庄书的手腕,低声道:“冷静点。”言罢,卓然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卓霖,他显得很平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候,雷彬走到卓逸的身边站定,看着众人:“其他的就不多说了,那什么,这房间里有隐蔽的摄像头,刚才庄礼的行为已经被记录下来。因为卓逸跟我有些交情,我答应他不去警局,咱就在这把事情说明白。”
  这边还想继续唠叨几句,那边的卓逸明显已经不愿再等下去了。他拍了拍雷彬的肩膀,示意他,靠边站。
  “最初,我的嫌疑人只锁定了卓霖。”卓逸冷静地说,“因为他够年轻,跟卓熙之间也存在着直接的利害关系。一直到孩子们被袭击,我才忽然发觉整个案子并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今天上午,我曾经给大家做过一些推论,特别是在案发当晚十二点到一点五十之间的经过。也许会有人想,我说了那么多可有证据?或者说,大家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要把各位请到这里来。”
  早有人为庄家二老准备了座椅,庄肃点点手中的拐杖,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
  “这种事可大可小吧。”卓逸的回答模棱两可,“因为卓熙案有两个凶手,庄礼只是其中一个。”
  闻言,庄肃猛地抬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另外一名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卓逸点点头,又道:“虽然我有证据,但其中的过程和原因也要说清楚,毕竟涉及到我们的家事。好了,从现在开始请大家集中精神。首先来说卓熙,他十点半就回到房间迟迟没有休息,购买了深夜档的英文财经频道,财经频道的时间是7号的00:30——8号的01:30;大爷爷在8号01:50赶走了庄书,理由是还有事,那么,大爷爷在等什么?卓熙又在等什么?”
  卓逸的话当然没有说完,庄书惊愣地看着他,脱口道:“你是说父亲等的人是卓熙?”见卓逸含笑不语,庄书更加慌乱,“不,不可能,那么晚了,为什么?父亲一向不喜欢卓熙。”
  无视了语无伦次的庄书,卓逸笑问庄严:“大爷爷,您怎么不说句话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庄严冷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解释什么?”
  “就说说,那么晚了您在等谁呢?您看,其他人都睡了,没睡的人只有庄书和卓熙,卓熙十点半回到房间,又购买了深夜档的英文节目,这是不是……”
  不等卓逸说完,庄书忽然抢白道:“不可能是卓熙。如果父亲约他见面,他会告诉我,一定会,一定会……”
  众人眼中的庄书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卓然想到,卓逸的这番话其实并没有什么过深的含义,只是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了。看他的样子,莫不是把大爷爷当成了杀害终卓熙的凶手?但是,时间上不对啊。
  就在卓然暗自思索的时候,庄书急奔到卓逸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这不可能,父亲再怎么不喜欢卓熙,那也是他的骨血。而且,那时候我们已经约好再碰一次面。我是说,你看,卓熙还是有很多优点的,那孩子很孝顺,很温柔,很多事都会跟我商量,还会买些小礼物给他母亲。真的,那孩子是好的,小时候,父亲是喜欢他的,而且我们约好晚上再碰面的,那时候……”
  说着说着,庄书忽然发觉在场的众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复又观察着卓逸的表情,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摸样,心里咯噔一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我相信您,二叔。”卓逸笑道,“但是还要麻烦你说的仔细一点,所谓的‘那时候我们已经约好再碰一次面’是什么意思?”
  庄书惊呆不已,嘀嘀咕咕地说:“我没说,我,我什么都没说。“
  坐在一旁的雷彬不耐烦了,数落道:“我作证,你说了。好了逸公子,你已经证明了庄卓熙跟庄书说过阁楼的问题,继续往下说吧。”
  正欲开口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泉飞的短信。不易察觉的失落在卓逸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收好电话后继续说道:“我之前说,在大厅散了之后有一个人没有回房间,那个人就是庄书。不要急着否认。”他压着下颚挑眉,镇住欲开口的庄书,“之所以说那个人是庄书,因为卓熙把阁楼的秘密也告诉他了,为了查个究竟,庄书在大家回到房间后单独去了一趟阁楼,并避开了年叔。庄书去夜探阁楼卓熙是知道的,所以他迟迟不睡,等的就是庄书的消息。但是,庄书只走到阁楼的外间,因为卓熙说的开启机关的办法很模糊,他不得要领,无功而返。回到房间后坐立不安,再去找卓熙确认一下。但他觉得,找卓熙是没用的,关键还在父亲的身上。与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说透比较好。所以,他才放弃了卓熙,找到了大爷爷。”
  卓然听到最后却是糊涂了,他问:“这跟卓熙的死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他找到了大爷爷,才引起卓熙的被杀。”
  忽然,庄严一声大吼:“胡说八道!”
  “大爷爷,您别着急。”卓逸笑眯眯地说,“我也没说是您杀了卓熙,您不妨冷静一些听我说完。”
  他的话音刚落,爷爷口气严正地说:“卓逸,如果你冤枉了一个人,我会赶你出庄家。”
  卓逸毫不犹豫地回答:“好,一言为定。”
  他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朗声道:“庄书没有像约好的那样返回去找卓熙,卓熙等到财经频道结束后,已经很不耐烦,或则说非常担心。而这时候,大爷爷把庄书赶回房间,但大爷爷并没有休息。从庄书的言谈中知道庄书父子已经明白了阁楼的秘密,但是却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离开了房间,找到庄礼。告诉他钥匙和密码藏在哪里,并把阁楼的钥匙也给了出去。凑巧的是,等的极不耐烦的卓熙正走出房间去找庄书,恰好看到了庄礼跟着大爷爷离开走廊。大爷爷上了楼,庄礼直奔后院。卓熙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跟在庄礼的身后,结果却是被杀。”
  “你没有证据。”一直保持沉默的庄礼开口,“你这么聪明想必一定明白,最多我也只是对你谋杀未遂,至于卓熙,你根本没有证据。”
  听他这么自信,卓逸冷笑几声:“既然你肯定我手里没证据,何必来杀我?”
  就在这时,站在最后面的卓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爸,你最好闭嘴。”
  听得卓霖的声音,卓逸才发现这人一直低头摆弄着手机,好像是在发短信,这便不由得想到,卓霖是个行动迅速的人,关键时刻说的少做的多,这时候是在联系最好的律师吧。真可惜,好律师帮不了庄礼什么。
  被儿子呛了了一句,庄礼闪讪讪地低下头,不再吭声。卓然看了眼卓霖的手机,蹙起眉头,问卓逸说:“然后呢?卓熙跟着庄礼去了阁楼,是怎么被杀?因为什么被杀?”
  “被杀的原因是密码和钥匙已经不在阁楼了。”
  众人皆惊。卓霖的手戛然而止,惊愣地看着卓逸。
  卓逸耸耸肩,貌似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说道:“庄礼进入阁楼是用了钥匙,大爷爷给的。卓熙一直在后面跟着,看着庄礼直接爬上上阁,拿起架子上的檀香木盒子。意外的事发生了,那首饰盒子里空空如也,庄礼很慌张的丢下首饰盒,开始在架子上每一件装饰品上翻翻找找,故此打乱了架子上那些东西的本来顺序。结果一无所获。这时候,卓熙也察觉到不对劲,跑出来质问庄礼。如果那时候卓熙没有出来,也许不会被杀。正是因为他的冲动导致了一场悲剧。”
  “我不明白。”卓然说,“如果说他和庄礼因为抢夺密码和钥匙而打起来还有些道理,既然你说东西都没了,为什么卓熙还会被杀?”
  “因为卓熙太冲动了。”说着话,卓逸走到爷爷身边,“首先,庄礼从大爷爷口中得知,庄书父子已经知道阁楼的秘密,但他们是否掌握了密码和钥匙的位置还不能确定。那么,当庄礼发现东西已经没了,自然会联想到是庄书或者卓熙拿走的。而那时候,卓熙冲了出来,试问,庄礼怎么可能不问他?”
  “问几句就打起来了?不合理吧?”
  听到门口的小警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卓逸反而笑了出来,解释道:“事实上,是庄礼怀疑卓熙拿走了东西,而卓熙也在怀疑是庄礼藏起了东西准备独吞。他们相互指责怀疑。哦,对了,在当晚晚餐结束后,我看到庄礼和卓熙在阳光房发生了摩擦,当时卓熙的的态度对庄礼这个叔叔很不敬,就是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积累到一定程度,在最不合适的时候爆发出来。我想,应该是庄礼先动了手,毕竟他是长辈。”
  “不对。”卓霖终于按耐不住,推开了卓然走到卓逸面前,“即便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仅仅是因为激动而打起来,我爸不可能杀了卓熙。要知道,所谓的‘失手’是在双方都没有杀意的状态下发生的命案。但卓熙的致命伤接近心脏,凶器是铁钩,既然你说是失手,怎么可能出现这两种情况?”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以……”
  “听我说完!”卓霖第一次大吼大叫,彻底颠覆了他以往万事不着急的摸样,“假设我爸怀疑卓熙提早拿走了密码和钥匙,但有一点他不会蠢到想不明白。如果是卓熙拿走了密码钥匙,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再跟着去一趟阁楼,就是说,我爸仅是在怀疑的情况下跟卓熙动手,但绝对不会失去理智杀人。如果你们的判断‘过失杀人’是正确的,那也是卓熙先攻击我爸,是他想杀人,我爸是正当防卫。”
  听得这番话,卓逸有些佩服卓霖。只可惜,他的孝心改变不了现实。卓逸说,“的确,仅仅是相互怀疑还不足以让庄礼杀人,但如果卓熙手里握着庄礼的把柄呢?比方说,卓熙的那位女友其实是庄礼安排的。”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对其他人来说,这个声音是陌生的。但卓然却熟悉的很,他转头看着推开门的谭小青,对他微微一笑。
112、41 ...
  见到谭小青进来,卓逸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他坐在床边,摘掉眼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卓逸,不舒服吗?”卓然看出他的反常,走过去轻抚着他的背脊,“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用。”卓逸笑道,“既然小青来了,那我歇会儿。”
  谭小青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弯下腰在卓逸耳边低声道:“好好休息,后面还有一场硬仗。”
  一语双关吗?卓逸无视了谭小青的“好意”对方似乎也没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站直了身子,对众人说:“我陪着卓然去了M国,;临走之前卓逸托我调查卓熙的情况。在那边,我查到了他的女友,也调查了一些其他情况。那个很漂亮的女人的确是受人指使跟卓熙确立了恋爱关系,如果想要知道幕后者是谁,最好的办法是顺藤……”
  卓然忍不住笑出生来,告诉他:“摸瓜。”
  “对,顺藤摸瓜。”言罢,谭小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生长在国外,有些话还不是很熟悉。”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卓逸偷偷吐糟,眼神促狭地瞥了谭小青,对方朝他眨眨眼,有点俏皮。难怪卓然会喜欢上他,这一笑,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谭小青回过头的时候瞧见了卓然眼中□裸的情热,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烧,避开他的目光正色道:“唐人街的帮会大佬在四年前就与庄礼先生认识,他们之间的交情如何这一点我不想多说什么。至于,卓熙的女友其实是那位大佬众多情人中的一个。那位小姐很懂得观察事态的发展,当意识到卓熙已经不行的时候,便给自己留了后路。换个说话,当她明白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避开了大佬和庄礼先生的视线,躲了起来。我帮她取得了一些便利的条件,作为交换,她告诉我,是庄礼和大佬合谋霸占了庄家的生意。至于理由,她似乎了解的不多。“
  “胡说!”庄礼一把推开站在他跟前的卓霖,怒视着谭小青,“你有证据吗?我还怀疑是庄书他们父子串通了那个女人来陷害我。”
  不等谭小青开口,卓然很巧妙地拉着他后退半步,看样子生怕庄礼的口水喷到谭小青脸上似的。他笑道:“这样不合理。卓熙被骗,家族生意破产,股份被大佬恶意收购。在M国,庄书和卓熙是最大的受害者。今天早上卓逸也说过了,如果不是他们执意要跟来,大爷爷早就准备抛弃这对父子。那么,设计谋财的就不应该是他们。况且,小青查到你的时候,我多少能想到你这么做的理由。”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卓然的身上,唯独卓逸,他低着头看着手表,满心都在想着,木讷狼到底上船了没有?
  
  与此同时。
  站在甲板上的俊阳浑身都在毫无掩饰的散发着冰冷彻骨的杀气!紧靠着船舷的两个男子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几乎快哭了,一个劲地解释:“齐大哥,这不关我们俩的事啊。是泉哥吩咐的,要不,您跟泉哥唠唠?”
  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电话,俊阳一把拿过,质问:“怎么回事?”
  电话里,泉飞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那两个笨蛋到底把事情办砸了。”
  “别废话。”
  “OK,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那艘快艇本该带你去另外的城市,没想到你居然登船了。”说道这里,泉飞有些慵懒地长吁一声,“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在船上做了手脚,一但停下引擎再也不会发动。天亮后,我会安排人接你走,当然了,不是回本市。”
  “卓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先走一步。事后,你们俩之间要怎么解决就不关我的事了。在船舱里有个黑色的手提包,里面是你的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卓逸的生日。好了,你乖乖等着吧。”
  不等再问些什么,泉飞已经挂断了电话。俊阳从没这么生气过,一心想拿两个倒霉蛋出出气,可人家毕竟是郭笙的得力手下,见他眼睛里那股子杀气,一不做二不休,纵身跳下海去!
  
  俊阳空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他疾奔到船尾看着后方,海岸线早已消失,想要回去,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他气的只要磨牙,心说:卓逸,你到底在想什么?
  
  郭笙两个手下在大海里嘿咻嘿咻地游着,其中一个问另一个:“我说,咱俩这不是找死么?留在船上也未必不好啊,现在这样不等游到岸边就能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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