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缘罪

_13 藏妖(当代)
50
50、21 ...
  时间:22:50
  俊阳的车停在紧靠餐厅的大墙外面。他一拳打碎了车镜,捡起一块碎片跑到墙下,一个纵身跳过墙的另一边,稳住身体,健步如飞,在昏暗的校园里就像是黑色的疾风冲向了大餐厅。
  很快达到了目的地,他掏出匕首从外面撬开了窗户,轻轻打开一半,利用倒车镜的碎片映出内部的情形。反在镜片里的景物昏暗难辨,也只有他才能确定这条路是安全的。
  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大餐厅后厨的一条走廊,握着匕首,朝着就餐大厅的方向而去。这时候,他听到的只有安静,看到的是有昏暗,仿佛卓逸从未来过这里。
  不,他来过,或者说他就在附近!怀着丝毫不迟疑的心情,他终于走到了摆台前面,看到被打碎的手机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狂跳起来!执拗的认为那只狐狸还没死!
  刚要转身去找人的一瞬间,他发现了在对面墙根下的弹头,猫着腰走过去拿在手里,一眼认出这是跟杀了田壮壮的子弹一样,来自同一把枪。丰富的作战知识让他意识到这是近距离射击,那么,狙击手很可能还在这里。
  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认知而慌乱,这一次,他在地面上仔细地搜索着,很快就发现零星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后厨内部。
  狐狸受伤了!应该还不严重。他把弹头收好,将匕首反握,顺着墙根朝着后面走。
  
  这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他没发现有敌人隐藏在里面,也没有找到卓逸的身影。唯独引起他注意的,就是有一整面墙的冷冻箱外面上了锁,正在运作制冷机的显示器发出明显的蓝色。
  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自从发生了命案,这里一切的设备全部停止运作。所以,这个正在运作的冷冻箱内必然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俊阳蹲□子,把手中的镜片紧贴着地面扔出去,明亮的镜片划过整个后厨中央,带着肉眼难以来得及看清的画面在冷冻箱下面搁浅。
  仅仅是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俊阳已经在镜子中确认周围无人,屋顶无人!他疾奔到冷冻箱门前,先是确定上面没有被安置炸弹装置,检查完毕后用匕首割断了明锁,用力拉了几下,门却打不开。这才想起,狙击手为什么会把门锁上。他敲着,喊着:“你在里面吗?是我,听见了吗?”
  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俊阳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觉得安心,过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卡拉卡拉的声音,门终于打开了。
  里面的人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他的右边裤子已经被血染红的大半。俊阳刚把手伸出去要搀扶,脚下的镜子闪过一点亮红。如临死亡的感觉迫使着俊阳整个人扑在卓逸的身上,二人在子弹落在脚下的时候,双双跌入冷冻箱里面。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他受伤的事了,俊阳一脚把卓逸踢到一边,以背部为轴心旋转一百八十度,起脚踢门,落锁,整个过程只用了不足两秒的时间。
  外面传来紧密的枪击声,那些带着消音器射中门的子弹形成了一道死亡线,囚禁了里面的人。
  卓逸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俊阳身边,对方也不知道扶他一把。竟然大胆地贴着门,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喂,你……”
  “嘘。”俊阳告诉卓逸不要出声,转回来继续听。等到外面没了子弹打中的声音,他才说,“暂时不能出去。他换过两次弹夹,有充沛的补给。在这里,暂时安全。“
  卓逸忍着痛,磨着牙:“你不能杀了外面那个?”
  “我没武器,你也受伤了。”
  
  想是最后那句让卓逸的心沉淀下来,他观察着此时的俊阳。虽然这人在眼下的情况中仍旧是木讷的,但从他眼中闪耀着的光芒怎么都无法移动凝视他的目光。这人是内敛的,喜怒不形于色,或者说,这人本身就缺少一些作为“人”的感□彩吧?
  算算时间,从被迫切断电话到现在,他只用了十八分钟就找到了自己。虽然一样被关进来,但是他是历史上最快一个找到自己的人。
  木讷、呆板、不懂得幽默甚至有些冷酷,齐俊阳还是一个令自己……
  令自己什么?感兴趣?这样说太肤浅了;不安?这样说也没道理;那此时心中对他渴望了解更多,希望接触更深的想法是什么?又该怎么形容?
  诸多种种的疑问,难住了卓逸。也是被寒冷的温度打断了继续思索下去的势头,他彻底放弃了出逃的计划,疲惫地说:“俊阳,你过来。”
  
  俊阳知道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只要等到天亮就可以出去。但棘手的问题是,这里太冷!真要等到天亮,他自己还好说,那只狐狸会被冻死!
  闻声,他朝他走去,对他说:“也许不用等天亮。我可以打电话找人帮忙,你想想人选,找警察还是找其他人?”
  看着走到面前的俊阳,卓逸一股脑地冲进他的怀里,彻底放松自己:“给卓然打电话,这时候不适合找雷彬。抱我一会,太冷了。”
  抱住了瑟瑟发抖的人,刚刚紧绷的神经毫无预警地松懈下来。俊阳低头看着他,良久才叹了气。双臂用力把人紧紧拥到怀里,慢慢地坐在地上。掏出电话联系了卓然,对方的口气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来。
  安抚了那边急得火上房的庄董,俊阳收起电话,抱着卓逸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也许,他们应该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也许他们应该谈谈关于案子的事。至少俊阳不想跟怀里的人谈及除去案情以外任何一个话题。
  但卓逸却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用。救你是我的工作。”说罢,他听见怀里人轻轻的笑,低下头看了一眼。见他还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有一点笑意。不是嘲讽不是冷傲。
  “你都在想这些吗?”卓逸闭眼说道,“我是个很任性的人,也许跟我成长的环境有关。我不喜欢跟同一个人有长期的交往,除了孙辰以外。孙辰是我的同学,现在是我的律师,只有他从来不会追问我的过去,也不会婆婆妈妈叮嘱我注意这个小心那个。说的直白一点,我是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一番话,只得来俊阳简单的一声:“与我无关。”
  “我为下午的事向你道歉。”
  下午?俊阳疑惑地看着他,看到他睁开眼睛,从未有过的郑重。
  “以后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
  “这事好像不是下午发生的。”
  
  他要不要说的这么精确?卓逸忽然红了脸,这一次换做是他把脸扭到一边:“我只是想缓和一下。”卓逸顾左右而言他,“你看,我们是伙伴,不应该冷战。咱们的性格本来就跟寻常人不一样,为了以后长期合作着想,总要磨合一下是吧。”
  不等卓逸这些啰嗦话说完,俊阳插了一句:“我的确是不合法。”
  呃!卓逸被噎的无言以对。不悦地抬头看着他:“我在向你道歉,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该有什么态度?”言罢,俊阳咂舌,避开了他的视线。被这样一双毫无杂质的眼睛盯着,他总觉得错的那个是自己。他不适应这样的感觉,转了话题岔过去,“你说知道李凯阳怎么死的?凶手呢,是谁?”
  嘁,跟我打岔!卓逸不悦地撇撇嘴,只好强打起精神拔直了腰板,整个人都靠在俊阳的怀里。他没跟俊阳客气,两只手钻进了他的衣服下摆,隔着衬衫取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在衣服里面搂着俊阳的腰,偷看他的表情。
  
  哎呦,难得见到木讷狼脸红的时候。卓逸偷笑着,并说:“案发当时的口供和现场搜查结果你都知道了。我给你点提示,比方说,有人接了一条电源线一直到就餐大厅的角落里,这样就可以操控后厨那边摆台下的微波炉。等到李凯阳准备使用微波炉的时候,看准时机就能引发爆炸。这样一来,凶手必须了解李凯阳会进入后厨找卤肉,也要了解卤肉是冷的。除去这些之外,还必须计算好他使用微波炉的时间。对吧?”
  这些分析俊阳已经想到了,确切地说他很早以前就想到了。他点点头:“所以,李凯阳身边的人最可疑。”
  卓逸笑笑,更加紧密地贴在他的怀里:“我再来给你个假设。首先,我们使用微波炉的顺序是,先连接好电源,打开微波炉的门,把东西放进去关门,然后是设定时间、火力,最后按下开始。案发当时,李凯阳拿着卤肉蹲在微波炉前面,当然了,他不会是第一次使用那个微波炉,知道它的使用顺序。”
  说着话的时候,卓逸的手在俊阳的衣服里没轻没重的游走着。想要寻找新的温暖。结果,他说的越来越专心,俊阳听的越来越分心。他却毫不自知地说,“那时候的微波炉已经被连接到多出的那根电源线,那么,微波炉就该是‘有电’状态,显示屏上的灯是亮的。李凯阳看到显示灯亮着自然不会再去检查电源,只要直接打开微波炉的门就可以。”
  俊阳猛地抓住他在衣服里面乱摸的手,打断他的假设:“好像有哪里不对。按照你这种逻辑推论下去的话,那李凯阳在微波炉前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而不是连接电源。但,若是他先打开了门一定会发现里面的易拉罐,也一定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再把卤肉放进去,关门,设定加热时间。”
  卓逸点点头,跟着说:“对。这样一来,顺序整个就是错的。打开门,拿出易拉罐、放入卤肉、关门、设定时间、启动,然后才是爆炸。”
  “不可能。既然他已经把易拉罐拿出来了,那就不可能发生爆炸。”
  他知道俊阳一定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仍然觉得很开心。双手不自觉地绕到俊阳的背脊上,紧紧地贴着,暖和了很多。他不顾俊阳深陷进谜团中的不解目光,索性把头垂在人家的肩上。
  过于亲密的依靠让俊阳很不自在,他的脖子僵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靠着自己肩头的人。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却未见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和迫切。这人只是单纯的在自己身上摄取温暖,依赖的摸样像是一只畏寒的猫儿。
  恍惚间,俊阳觉得耳根发热,为了打破这不适的感觉,他催着他:“继续说。”
  “刚才说的推论有个前提,就是凶手必须提前用准备出来的电源线连接上微波炉,事实证明,那是徒劳的,不可能发生爆炸。那么,我做了第二种假设,凶手把微波炉的插座连接在插排上,插排的插座才是连接到多出的那根电源线上。凶手要事先在微波炉电子程控里设定好加热时间,看到李凯阳进入后厨的时候把电源线插在就餐的大厅的插座上,等到李凯阳蹲在微波炉前面的时候,刚好运行完已经设定好的时间,发生了爆炸。”
  听完第二种假设,俊阳还是觉得不妥,他反驳道:“这样也很难。比方说,凶手是如何掌控李凯阳进入后厨的时间?稍有差错,计划就会失败。就算是凶手一直看着李凯阳的行动,也必须要在就餐大厅那个插座旁做准备,这样才能知道李凯阳出否进了后厨,是否找到卤肉等情况。这个计划是以秒为单位来计算的……”
  还没说完最后的话,俊阳立时不敢动了。枕在肩上的人不知为何在他的颈窝连蹭带扭,冷冷的肌肤相贴,竟擦出了炙热的温度。
  “你干什么?”俊阳不解地问。
  “冷,抱紧点。”
  这时候俊阳才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他的心里不禁泛出许多的疑问,似乎有些不理解庄卓逸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满脑子案情。让他感到陌生的问题勾起了他对他一个侧面的兴趣,问道:“你不担心外面的狙击手会进来,怎么想的都是李凯阳的案子?”
  卓逸笑了,打了个寒颤,回答他:“有你在,我不怕。我一早就说过,我需要你。”
  又是这句吗?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他鬼使神差地留在了这里,本以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明白了吗?”卓逸打断了他的思索,抬了头。被冻的迷迷糊糊,也没多少体力考虑两人姿势的问题。嘴巴就紧贴在俊阳的耳朵上,“凶手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案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俊阳忽略了耳边灼热的呼吸,急说:“不是安大伟?”的时候无意识地扭过脸看他。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他的唇。
  尽管只是瞬间的一擦而过,也让俊阳百般不适。他赶忙把脸转回去,留下半个后脑给怀里的人。只是再不会说话了,留在唇上的温度热腾腾的,烧灼了刚刚理清的案件线索,简直是一塌糊涂。
  这一个急中出错,又变成了闷葫芦,那一个蹙眉眨眼,好像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很煞风景地问:“你怎么了?”
  …… ……
  
51
51、22 ...
  好冷!卓逸没去注意俊阳的态度。他的身上又冷有疼,一边在心里埋怨着卓然怎么还不来,一边把腿也搁在了俊阳的膝盖上,完全卷曲着身子。俊阳察觉到依偎在怀里的人昏昏欲睡,赶忙拍着他的脸:“不能睡。”
  “又不会冻死,我很困。”
  “睡了冷气会刺进你的骨缝里,坚持一会。”说着,他把胳膊垫在了卓逸的脖子下面,单手搂住他的腿,并小心翼翼避开伤口。他希望这样能让卓逸好受一点,很少照顾过别人的双手摆了好半天才把人抱稳。
  结果,躺得舒服的卓逸更加困倦,索性把脸也埋进了他的怀里:“就睡一会。”
  这人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俊阳无奈地拍了他的脸:“喂,刚才那股兴奋劲哪去了?不想跟我说说案子的事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卓逸还是有些清醒的。他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想说的。还想第一个告诉你……以前,没人跟我分享,分享乐趣。说来也是奇怪,我并不是个温恭自虚的人,性格也很糟糕。你呢,就更不用说了,比我还奇怪。我们两个离群索居的遇到一起,我就愿意跟你分享那时候的心情。为什么愿意跟你分享这些呢?你说,这是不是进一步证明了人是群居动物? ”
  俊阳不禁莞尔,心里琢磨他怎么像喝醉了就似的,胡言乱语?
  “你觉得我有点胡说八道吧?”卓逸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越发的困倦了,脑子里也没特别想着什么,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稀里糊涂地说,“以后别吃那些没营养的东西,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不要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些稀奇古怪的运动。家里那么多糕点你当是我自己吃的?你热量消耗太快,不补充怎么行?谁规定我的人就不能关心别人?偶尔对一个人好点,偶尔不正常一点也有好处。你现在是个已经有合法身份的人了,能忘掉的就忘掉,忘不掉的就埋在心里。至少现在的生活还不错吧,每天早上你会有热的早饭吃。所以,你要习惯,习惯这,这种……正常的……生活。”
  完全的睡着了。这一次不管俊阳怎么打脸,卓逸还是不能醒来。看着他紧蹙眉头的睡脸,俊阳才发觉,他那半边脸都被自己打红了,不禁有些懊恼。无奈之下,脱了外衣把人裹紧,感觉着睽违已久的,第二个人的体温。
  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东想西。本是要琢磨琢磨今晚狙击手的情况,可刚刚卓逸那些话始终在他脑子里打转。
  怀里的人越发卷曲起来,他能做的只是抱紧而已。心里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明知道狐狸不会死,却怎样都无法放下悬着的心。他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扯开了T恤露出精壮的胸膛,把卓逸的上身紧紧地贴着。怀里的人似乎有了些感觉,循着这温暖的源头搂住,抱紧,蹭着蹭着昏睡过去。
  
  等卓逸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小的医务室里。旁边还有一张单人病床,俊阳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床边,刚好跟他的视线对上。
  “这是哪里?”刚一张口,喉咙里痛的要命。他看着俊阳起了身,拿起床头的水,并亲手把水递到嘴边。几口水润了喉咙,他才觉得好过一些,“什么时候出来的?”
  “两个小时前。”俊阳说,“这里是一家私人诊所,医生跟你哥哥很熟。我们是在两个多小时前出来的,你哥哥没惊动多少人,只带了七个保镖过去。”
  七个?! 这还叫没惊动多少人?卓逸在心里吐糟着,转念一想,只要没惊动他们家老爷子就行,其他的也顾不得了。
  “你怎么没在现场查查狙击手的痕迹?”
  这要怎么回答?说当时脑子里只想着送他来找医生,完全忘了狙击手事?犹豫间,俊阳还是沉默着。
  对此,卓逸不以为意。问道:“我是不是发烧了?”
  “三十九度六。别动,还在打吊瓶。”
  卓逸不顾俊阳的阻止,硬撑着酸痛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身边的人见拗不过他,只好拿了枕头给他靠着。并说:“你还有什么事放不下也等病好了再说。”
  “坐过来。”
  卓逸有气无力地叫俊阳坐在跟前。对方只当他是没力说话,凑过去让他能省些力气。不想,他慢慢抬起手就这样摸到了俊阳的额头,俊阳愣着,听他说:“还好,你没发烧。”
  
  到底该说他什么才好?明明有事没事就喜欢挤兑自己,可偏偏在重要的时候会毫无杂念的关心别人。该说他是太过奇怪?还是性格过于别扭?俊阳分辨不出两者之间的差别,但不可否认,卓逸的关心让他舒服了很多。
  卓逸摸着自己的额头,的确是比俊阳的热烫很多。顾不得眼下的病情,坦言:“不能再等了。”他摇着头,试图更加清醒一些,并仔仔细细将拟好的计划说给俊阳听,最后补充道,“所以,我绝对不能躺在床上养病。”
  言罢,卓逸发现俊阳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花白发梢遮掩了一半的眼睛,仅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人的目光过于深邃,被看得久了,脸上发烫,浑身发热。他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看什么?”
  “你这样的身体撑不到最后。”
  “不是还有你呢嘛。”
  这算什么理由?俊阳还是无法理解他,也不想继续劝解下去。为了让他尽早休息,只好随着他的意思讨往下说:“不是想跟我凶手的事吗?
  卓逸搓搓脸,提起神来,先给俊阳分析安大伟的情况。
  
  其实,李凯阳死亡之后安大伟的表现很反常。他声称是为了朋友要做些事情而留下来继续参加游戏,但他所谓的“做些事情”仅仅是报警而已,可见这人是个有心无胆的家伙。但俊阳调查出他在酒吧里售卖摇头丸和大麻,做这种事的人,做这种事的大学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所以才说他的行为反常。而所有游戏者在第一次集体会面之后,安大伟主动找到卓逸提出以交出卡片为由,希望能够得到卓逸的帮助离开学校。如果他的动机是真的,那么就表示他有某种不可告人的问题害怕被牵扯出来,所以甘愿冒险也要离开学校;如果他的动机是假的,那么,就表示他害怕某些人或者是真正的凶手找到他。所以,不管怎么分析,安大伟这人都是比较关键的人物。
  
  一番分析下来已经很准确了,俊阳竟然还能提出疑问。比方说:“他想要离开学校也许真的是打算不再参与游戏。”
  “你这个说法模凌两可。”卓逸继续分析,“首先,李凯阳的死与苏谦有关;苏谦与安大伟有关;李凯阳与游戏有关;这就像是一个圆,起点也是终点。而安大伟与李、苏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他是脱不了身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明白。但是为什么他甘愿冒险离开学校?一,他知道是谁杀了李凯阳,这个凶手他得罪不起,惹不起就躲。二,他不知道谁是凶手,但他明白参与游戏者都是与苏谦有关的人,这一点可能是从李凯阳被杀后才知道的。可想而知,当初是他害了苏谦,到如今他不可能不害怕,所以,他要走。基于以上的分析,不管安大伟处于那种目的要离开学校,我都不可能让他如愿。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说他是个关键人物的理由。”
  
  狐狸的脑袋果然不是正常的。俊阳在心底暗暗佩服,脸上也露出些许赞赏的笑容:“好吧。按照你这么说,杀害李凯阳的凶手不是安大伟。”
  “对。”卓逸说道,“其实,我们最初怀疑安大伟杀了李凯阳是因为死者在调查苏谦的死因,而安大伟那些见的人的事直接关乎到苏谦的死,,那么,会有理由怀疑安大伟是怕李凯阳知道自己贩毒而杀他灭口。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俊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后,你都要记得理性分析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安大伟和李凯阳是很亲密的朋友,就算李凯阳知道安大伟贩毒,大不了就是绝交,不可能去警察局告发他。一来,他们是朋友,二来,也会担心被打击报复。所以,安大伟是不必担心李凯阳知道自己那些事,既然是这样,那么他的作案动机就不成熟。”
  果然没有他想的深远。俊阳放松般地叹了口气,重新思索其中缘由。让他尤为在意的是:“我以为杀了李凯阳和雇佣打手袭击你的人都是安大伟,既然安大伟不是凶手,那是谁?又是谁雇佣了打手袭击你?”
  卓逸笑道:“你自己想。”
  
  事实上,俊阳也开始着迷于剥茧抽丝的过程。他想到,杀了李凯阳的人明显知道他是会到窗口里面拿卤肉的。而在他被杀的前一天找韩师傅询问过苏谦的事情,也是那时候,韩师傅告诉他特别为他留着卤肉,第二天来拿。知道这件事的人也许不少,但能进入后厨布置爆炸陷阱的人却不多。
  根据这段时间在食堂帮忙,他了解到大食堂到了晚上八点就没有工作人员留守。锁门的锁头也只是普通的暗锁,利用一张硬卡片很轻易的可以撬开。所以,凶手作案时间以及条件是充沛的。难的是掺进罐子里的浓硝酸铵。硝酸铵的购买并不受限制,但浓度很高的硝酸铵就算是化学药店,农药店等地方都很少有出售。
  除非是……
  
  想到这里,俊阳开口道:“杀害李凯阳的凶手在案发时间并不在食堂内,至少不可能在就餐大厅那个插座旁边。我当时看过一些情况,人满为患的食堂里站在那个位置上是看不到进入后厨的小门。所以,凶手必定是在其他地方观察着李凯阳。那个大食堂是给学生用,老师有自己的餐厅。所以,老师出现在那里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而不被怀疑,又方便观察李凯阳的人是……学生!”
  卓逸欣慰地点着头,表示赞同他的推论,这似乎给了俊阳这个门外汉一个鼓励,但俊阳已经完全沉浸在分析推论当中,白白浪费了卓逸那么赞许的目光。
  卓逸看着俊阳思索的摸样,再一次认为认真的男人最迷人。他不想打断他,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直到他眼睛一亮。说:“由崎和贾诠收到神秘短信,那么收买卡片的人就是贾、由、马如梅之外的人。假设这个人也是雇佣打手袭击你的那个,那么就继续排除蒋莹、陈星,剩下的只有安大伟和马立鹏。”
  “对,你可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使用排除法。”
  “你召集游戏参与者会面,当时出席的人都不知道你在邵小安的现场出现过。换句话说,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较小,而没有出现过的马如梅、马立鹏以及田壮壮更有可疑性。田壮壮已经死了,我们可以排除他,剩下的就是马如梅和马立鹏。如果要我从中选择,我会认为是马立鹏做的。”
  不可否认。虽然俊阳缺少对线索的整合分析,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剖析案情。那么,这样喜人的进展是不是说明自己改变了他?
  
52
52、23 ...
  怀着这种不可告人的微妙喜悦,卓逸看着眼前的人笑而不语。俊阳似乎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在卓逸的引导下,居然可以分析出这么多的线索,案情也跟着明朗起来。本想趁热打铁继续研究研究邵小安的案子,不料想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卓然冷脸瞪着二人!
  “都觉得自己是铁打是不是?卓逸你马上睡觉,俊阳,你跟我出来一下。”
  不等俊阳起身,卓逸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很不客气地跟哥哥说:“他是我的人,你没权利喝来喝去的。”
  卓然磨牙磨了半天,实在不想跟发烧的人吵架,只好说:“那就请俊阳暂时出去一会,行吗?”
  此时的俊阳倒也不觉得尴尬。在他看来,卓逸的行为压根就没有正常过,卓然也好,别人也罢,只好他不高心,都会给你小鞋穿。索性让他们兄弟搅合去吧。俊阳拍拍卓逸的手背:“我去弄点热的东西喝。”
  “我要热可可。”卓逸趁机要求。
  
  带着热可可的任务,俊阳离开了。卓然表情严峻地走到床边,不等开口先被弟弟警告:“你不要想着这是谁的错,俊阳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没有保护好你。”
  “你有恋兄癖吗?”
  已经忘记了卓逸还在发烧,卓然一个爆栗招呼在他头上:“给我正经点!你险些没命。”
  “我这一行就是高危险职业。”卓逸笑道,“这又不第一次了。”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卓然不耐地叹息着,坐在了床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仍觉很烫。想来想去,这个弟弟从小时候就是这个倔脾气,只要他认定的人或者是事情,任你怎么劝也是没用的。无法改变卓逸这一点,卓然更觉懊恼,他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帮着卓逸说服爷爷同意他走上私家侦探这条路,但不可否认,当初的卓逸说服了他。
  卓然低着头,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过平平安安的日子?真要把杀了目母亲的凶手找出来吗?“
  “这个话题我们谈过很多次了,还有必要重复吗?”卓逸冷声道,“我不是孩子了,做什么自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被狙击手追杀,险些冻死?”
  
  卓逸紧抿着嘴唇不再看着卓然,一时间,兄弟相处的气氛沉闷下来。他们各自怀着心事,即便都是为对方着想,却也像是平行的不会交叉的两条直线。
  卓然无法说服卓逸放弃当初的打算,而卓逸也无法阻止卓然对他的关心。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即便道不同,也会深深牵挂着对方。
  
  须臾,卓然烦躁地捏着眉心,忽然改变了话题,“俊阳这个人很复杂,我耗费人力物力始终查不出他的底细。”
  “那就不查。”卓逸随口道,“谁没有秘密呢?”
  “他不同。他在调查中秋之夜的事。”
  闻言,卓逸不但没有惊讶,反而笑了出来:“这是他对我的反击,我知道。”
  卓然很难相信卓逸竟然没有吃惊,甚至没有反感。他禁不住问:“你和,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很喜欢他。”卓逸坦言,“别误会,我说的喜欢不是你对谭小青的那种企图。我的喜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卓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喜欢他什么自己都说不清,还说不要误会。
  “卓逸,我一直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伴侣。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但这个齐俊阳不行。先不说他来历不明,光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的一身伤疤就足以说明他是个危险人物。”
  卓逸一愣:“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有疤?”
  
  卓然非常直白的提醒卓逸,看错了重点。而躺在床上的人丝毫不在乎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卓然说出个子午卯酉来不可。
  偏偏这时候买了热可可的俊阳回来了,担心里面的人还没谈完,靠近门仔细听了听,他听到卓然说:“打开冷冻库那时候,我们看到俊阳把衣服都脱下来包在你身上。就这样,那背上的各种伤痕一目了然。一直跟着我的老严是个退伍的特种兵,他告诉我,俊阳是个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是个冷心冷血的作战机器。他杀过的人也许不计其数。卓逸,不该留着他。”
  
  听到这里,俊阳不禁觉得好笑。也许那个老严跟他有些相似,所以才能嗅出他身上的味道。他不想否认老严说的都是事实,即便卓然当面质问他,他也只能默认。此时,他是想知道狐狸怎么看到卓然的态度,或者说是怎么看待自己。
  
  卓逸并没有紧跟着哥哥的话开口,他打了个哈欠,推了推卓然:“你变得越来越八卦了。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别这么瞪着我。俊阳以前是什么人我不管,跟我也没关系。现在他是我的助手,我喜欢他的机敏,也喜欢他的隐忍,特别喜欢我逗完他那个呆傻的样子。”说着,卓逸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被卓然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转回正题,“在我的引导下他已经学会了分析案情,调查线索,这表明他在适应新的生活。反过来看看你,卓然,他那样一个古板木讷的人都能努力尝试改变,你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上流社会人士却不懂给他人一次改变的机会吗?”
  一席话说的卓然哑口无言。他怔怔地看着神态自若的卓逸,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这番话。一向让人摸不透的弟弟很少会对哪个人这么宽容,也许俊阳的身上真有自己看不到的优点
  卓然微微叹息,抬手摸了一下卓逸的额头,并说:“好吧,是我过于苛刻了。你早点休息,不要太逞强。”
  卓然转身离开,刚打开门冷不防看到了外面的俊阳。他们彼此在一瞬间的交流貌似有着难以道明的心境。卓然微微一笑拍拍俊阳的肩,擦身而过。而俊阳还是木讷着那张英俊的脸,毫无变化地走了进去。把热可可放在卓逸的床头,自顾自地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卓逸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眨,看看,问他:“你不睡觉看着我干嘛?”
  “医生说了,晚上你需要看护。”
  “睡觉去!”卓逸不耐烦地说着,“渴了饿了我会叫你,别像个夜游神一样坐我床边。”
  被他这么一说,俊阳倒也不觉得尴尬。起了身正要上床,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下午的事,也没什么。”
  “下午的事?什么事?”
  “就是……”他咂咂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跟我说的那些话。”
  “我说的话多了,你指那句?”
  “就是,电话的事。”
  该死,不是电话的事。俊阳在心里埋怨自己嘴笨,他是想说关于俊阳道歉的那件事,他是想说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特别在意。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就乱了套,说出来的完全走了调儿。
  这时候,卓逸好像明白了一些。笑道:“蒋莹说你像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
  肯定是神经抽筋了才会跟他说起这些话!他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寻找机会挤兑自己!俊阳冷着脸瞪着床上坏笑的家伙。这家伙还不知死活地往床边蹭蹭:“你要真是没生我的气,就来给我暖被吧。一床被子很冷啊。”
  
  看着狐狸对着自己笑的暧昧,俊阳的眉头跳三跳!把自己那一床被子拿过来压在了卓逸的身上,话也不说上了自己那张床。
  看着俊阳吃瘪,窝在被子里的卓逸偷偷地笑着。所以说,他最喜欢逗弄他,看他无言反击的笨样。
  
  过了一小会儿,狡猾的狐狸昏昏睡去,俊阳却是辗转难眠了,脑子里的事太多,想想这个,想想那个,还时不时的看一眼对面床上的小山包。天快亮的时候,第一瓶药水滴完了,他下了床替换第二瓶。把空的药水瓶扔进垃圾桶,又去摸摸卓逸的额头。烧退了很多,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这样的话也算是暂时稳定了。
  敲响了医生的房门,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出去请他照顾着里面沉睡的卓逸,此后,俊阳趁着时间够早,返回了U大。
  
  站在后厨的屋里,看到的是干干净净的地面。看来他们离开之后那个狙击手回来过,把所有的弹壳都捡走了。俊阳倒也没想过在弹壳上找出什么线索,他在意的是当时狙击手是隐藏在哪里,居然可以避开他的眼睛!
  走遍了整个后厨,他站在中央位置上抬起了头,上面的通风管道其实很狭窄,只能容下一个十几岁孩子的身体。他拿过一把椅子垫脚,把通风管道的拐弯连接处打开,伸手摸了几下,没有灰尘。就是说,当他走到冷冻库门前的时候,狙击手就在这里埋伏着。但是这个角度并不适合射击,躲在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冷冻库的角度。如果里面的人试图看清射击路线,就必须露出一点头部前端,那样的话会被自己发现。反而言之,当时的狙击手是盲击!
  他跳下了椅子,看到冷冻库门下那个倒车镜的碎片,不由得又察觉到令人不快的现实。狙击手在死角进行盲狙击,那么,按照一流杀手的习性来说,就应该关掉瞄准镜的远红外线。而事实上,如果不是镜面映出远红外线,自己不被打中也会受伤。作为一个一流狙击手来说,这是最低级的错误!那么,对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那个人在——挑衅!
  
  上午十点整。
  卓逸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回到了学校。这时候,陈星已经急的火上房了,他从一大早就在找卓逸,因为他很倒霉的被吴教授抓到,老教授下令,下一节课,必须把屡教不改的齐卓逸同学抓回来!故此,当陈星见到卓逸的时候,几乎有种想要抱大腿的冲动。
  卓逸觉得有趣,调侃道:“吴教授就那么可怕吗?”
  “很可怕!”陈星坦言,“我能不能顺利升级就靠他了,卓逸,好歹把今天的课上完吧。”
  卓逸只好点点头:“好吧,下节课我就去。还有,昨天你说要查一些苏谦的事,有结果了吗?“
  从何说起呢?陈星擦擦脸上的汗,问道:“你玩过高数智游吗?”
  “什么玩意儿?”
  “就是高等数学的智力游戏。我们简称高数智游。”
  卓逸紧着摇头,心说:我在大学修的是文学,对理工科的东西最讨厌!怎么可能玩过。他避开这个话题,追问:“然后呢?这个跟苏谦有什么关系?”
  “他大三那时候组织过一个半月的学习小组,是以高数游戏为主题。当时的老师没时间,就让我去帮着辅导一下。苏谦很聪明,想出一个新的游戏。他做了黑、白、红、灰、四种颜色的卡片,在卡片上写下高数题,并以颜色区分开包起来。然后让四组人抽。我打个比方,比方说你抽到了黑色题组,但不知道另外三组人是什么颜色的题组,你手里黑色题组的答案里就有红色题组的线索,你必须破解黑色题组找出红色题组在哪些人手里,而红色题组里关系着白色题组的答案。这个游戏很好玩,因为它有时间限制,看哪一组最先找出另外三组,并完全解答四组题。”
  
  这是巧合吗?或者说,U大的案子与国外的卡片谋杀案并没有关系?但是,两个案子里都出现了狙击手,这也绝对不会再是什么巧合。思及到此,卓逸脑子里猛地跳出一个推断的结果,不由得让他的心跟着悬起。
53
53、24 ...
  他想要联系俊阳,摸到口袋才想起电话已经被狙击手打碎,只好跟陈星说:“把你电话借我。”
  陈星接着苦脸:“我电话在门卫室呢。刚才急着给你打电话,上完厕所洗了手,就把电话忘在水台旁边了。还是同学捡着了给我送到门卫室的。”
  “你还能再糊涂点吗?”卓逸吐糟着,“上厕所还给我打什么电话?”
  “因为你不开机!”陈星说的铿锵有力,“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隔几分钟就打一次啊。”
  可怜巴巴的陈星在一旁抱怨着,卓逸也没心情跟他罗嗦,只说:“先去拿电话,然后我得去出去一趟,有些事……”
  一听卓逸说还要走,陈星这回可学乖了。一把抓住他:“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你再不去吴教授能杀了我。”说完,扯着卓逸就冲进了教学楼。
  进了教室就头痛。事实上,卓逸插的是理工科的研究生班,这个对他来说是弱项,也是他为什么要翘课的原因之一。本想着混个几天就过去了,没料到老教授还把他盯上了!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摆脱教授,一抬头,发现站在讲台上的不是吴老头。卓逸这个恨啊,心说:这不是你的课,你抓我干什么?这就想要找机会溜出去。
  谁想到,讲台上的老师咳嗽一声:“齐卓逸,吴教授让我转告你,如果你继续无故旷课可以考虑再转学一次。”
  已经起了身要溜走的卓逸成了整个教室的焦点,不远处的陈星捂着脸,好像觉得很丢人。
  
  这是大学还是高中?都研究生了老师怎么还死看着学生?要不怎么说还是国外好呢。不得不留下来的卓逸怀念着自己当初被放养吃草的大学生活。
  
  终于忍着搞定了一上午的课程,他亟不可待地冲出教室,陈星见他那般匆忙也紧跟着跑出去。走廊里,陈星大声喊着他:“慢点。”
  被唤住了脚步,卓逸回了头不耐烦地催着陈星跑快点。可惜胖子的速度实在令他失望,甚至连吐糟的心情都没了。
  两个人一同离开了教学楼,卓逸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然后再出去办事。打开了门,右脚踏进,忽然发觉房间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床头柜的抽屉欠开一条缝隙,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在临走前关的非常严实。那么,是有人光顾过了吗?卓逸倒也不着急,对陈星说:“你去一楼门卫室问问,从昨晚到刚才有没有不是这个宿舍楼的人进过来。”
  陈星纳闷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卓逸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房间的情况,除了抽屉之外,枕头和被子似乎也被翻动过。来者并不是昨晚的狙击手,应该是有人针对卡片而来的。会是谁呢?马立涛还是安大伟?
  想罢,他把抽屉拿下来,把手伸进里面的空格上面摸着。黏在上面的东西还在,只是胶带的边缘翘了起来,他心里有些暗喜,扯下胶带后把卡片撕下,将胶带放进袋子里,打开箱子拿出备用电话联系雷彬。
  这段时间里雷彬已经忙的四脚朝天,因为忽然冒出个狙击手让警方如临大敌,恰好谭小青那边给出国外卡片案的线索,故此,警方上层将侦破工作分为两部分。一,调查国外卡片案与本案的关系;二,调查几名涉案人及死者之间的关系,而雷彬却一直没有就苏谦这条线跟卓逸探讨过,只是忙着调查其他人。
  在某些方面雷彬是了解卓逸的,深知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要比警方快得多,到了必要的时候卓逸还是会找自己帮忙。所以,他早准备好交换条件,就等着卓逸的电话。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电话里雷彬笑道,“这一次要干什么?”
  “帮我化验指纹。”
  “没问题。那你用什么交换?”
  听到这里,卓逸忍不住笑了:“你终于学会趁火打劫了,警犬。”
  “警犬也要养家糊口啊。”
  “很可惜,这次没有可以给你的东西。“
  “那也好办。你先把东西送来吧。”
  听过他这种敷衍的口气,卓逸也不生气,说:“警犬,别说我不讲情面。你们警方这次大动干戈却始终摸不到什么头绪,为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们那个专案组都是精英,十来个人三个部门,谁都想做兵马大元帅,其结果只会让你们陷入混乱。你一个队长级别的人在专案组也只是个中等职务,我找你是在帮你,让你参与我这边的工作是看得起你。所谓忠言逆耳,不听我的,小心以后连升职的机会都没有!”
  敲打完了可怜的雷彬,卓逸明显听到电话里传来磨牙声。他忍不住偷笑:“我不是看不起你们警方,只是你们办事约束太多。而且这案子不能再拖了。”
  “废话,你他妈的当我故意拖延办案吗?”
  听到雷彬动了真气,卓逸反倒觉得这好事。在那个什么专案组雷彬是个使唤人同时也被使唤的角色,偶尔让他发几句牢骚还是有好处的。不过,这冷水泼完了,也该给点甜头,他说:“我们来做个小交易吧。我保证一周内结案,这一周内你要无条件帮我。”
  “妈的!”雷彬爆了句粗口,“你是不是在专案组那边有人?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
  卓逸哈哈大笑起来,随口道:“这还用安排人打听吗?你们哪一次多部门联合办案不是这样?你那身警服穿着好看,在里面不还是得看上级的脸色?算了警犬,想开点吧。”
  那边的雷彬气的牙根痒痒,骂他:“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操蛋的人!”
  不在乎雷彬满口的粗话,卓逸挂断电话的时候房门已经被陈星推开。
  “怎么样?”卓逸问道。
  对方摇摇头:“看门大爷说上午他有事出去了,门卫室锁着,他是十几分钟之前回
  来的,不知道有谁来过。要不,咱去警卫室问问,能不能给咱监控录像看看。”
  这事等雷彬那边给出化验结果再定不迟。故此,他把新号码写给陈星,说:“这是我新的号码,你记住了。还有,等一会就是午餐时间,你去找安大伟,问他关于是否收到购买卡片短信的事。记住,不要说的太多,装作你也是听别人说走嘴的样子。如果他追问你对方是谁,你就找个借口马上离开。”
  这点事似乎还不难,陈星应下之后看了看时间,又匆匆忙忙离开。
  
  宿舍里只剩下卓逸,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先找到俊阳。听到电话里传来车笛声,他不禁问道:“你没在学校?”
  “你没在诊所?”
  同一时间两人都在提问,话音过了都觉得心中一暖。尤其是卓逸,自家木讷狼懂得关心人了,好现象。
  “我好很多了,你在外面查什么?”
  
  此时的俊阳刚把车停在路边,告诉卓逸:“我在家门口。从The garden of Eden拿到一份客户名单,我想看看里面的地址电话有没有涉案人。”
  “太好了。尽快查,有了结果马上告诉我。”
  这时候,俊阳已经打开了家门,脱了鞋走进客厅,随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事了。你现在办的事更重要,不用管我。”
  “好。我大概下午能回去,我回去之间你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
  
  对于俊阳的叮嘱,卓逸嘴上说着:“不用管我。”的随意话,心里却是受用的很。美滋滋的挂了电话之后,他打开笔电开始查看浏览记录。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发现在昨天下午一点二十分有人动过这部笔电。这个时间段正是他刚破解了邵小安密码,还在校园里找卡片。对了,当时过于匆忙忘记关笔电,直到晚上才回来。那时候笔电是合上的,也没注意是不是关机了。
  难不成这间宿舍进来过两个人?还是同一个人进来过两次?
  刚刚想到这里,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索。他接听后里面传来呼哧呼哧的急促喘息声,紧跟着便是陈星几乎疯掉的声音:“出事了出事了,安大伟出事了。”
  “慢点说。安大伟出什么事了?”
  “我刚找着他就听咣当一声,脑袋上都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黑卡没了,也不知道死没死。“
  “你慢点说。在哪里找到他的?凶手袭击他的时候你在场?”
  “不,我没在场,我听见了。真的,不是我打得他。”
  真是越急越添乱!卓逸关掉笔电,奔着门口走,他的脚步极快,口气却是很镇定的:“别紧张,没人说与你有关。你先冷静点,从头到尾跟我说说清楚。”
  
  按照陈星的叙述是,他在赶往食堂的半路上遇到了跟安大伟同寝室的一个人,询问之下得知,安大伟还是宿舍并没有出来。他改变了方向,去宿舍楼找人。
  当时宿舍楼内的人都出去吃饭,楼内很安静。他在一楼的楼梯口听见左侧卫生间里传来声音,听上去很像是安大伟在跟谁争吵。他顺着声音过去,看到门是关着的,他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那时候,他确定安大伟是在打电话,虽然听不得不真切,但至少能知道当时安大伟的情绪很激动。他本想等安大伟打完电话出来之后再跟他说关于短信的事,忽然就听卫生间里面传来一声很沉闷的动静,像是一个装满了米的口袋掉在了地上。他一愣,随即把门推开,奇怪的是门在打开不足二十厘米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手,那只手力气很大从里面把门关上,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上了锁。
  “然后我去找看门大爷把门打开,就见着安大伟躺在地上,脑袋都是血。”
  “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到。”说着话的时候,卓逸已经跑到了外面,急急忙忙地奔着安大伟的宿舍楼去。刚刚跑了两三分钟,又接到了陈星的电话。
  “我接到短信了,你接到没有?”
  “我现在用的不是以前的号码,怎么可能会接到。见面再说。”
  顾不得多说什么,他挂断电话疾步如飞。拐过一个小花坛,前面就是通往B4宿舍楼的大道。不巧迎面走来拿着饭盒的吴教授,卓逸想收住脚步都来不及,劲头十足地冲到了吴教授的面前。
  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吴教授冷着脸:“每次看到你都这么匆忙啊,这次又是什么?肚子疼还是脑袋疼?”
  卓逸体面地笑笑:“吴教是要去吃午饭吗?”
  “我已经吃完了。”吴教授把干干净净的饭盒举了举,“中午还要准备写材料,你也该温习一下,不要在课堂上被我抓包了。”
  “您真幽默,还知道‘抓包’这词。”
  吴教授含笑白了他一眼:“老头子就不能赶赶潮流?也就是校长托我照顾你,否则我早把你丢在一边去种蘑菇了。”
  原来是校长没用的嘱托才让吴教授对自己“青睐有加“,行!校长是吧,回头再好好感谢他。
  总算摆脱了吴教授的啰嗦,卓逸三步并作两步跑,好歹算是赶在用餐的学生们回来之前见到了案发现场。
  这时候安大伟已经被看门大爷和几个老师抬走了,据说还有口活气。所以,男士卫生间里没有人妨碍他勘察现场。而陈星一直苍白着脸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卓逸忍不住直翻白眼。
  “别这么紧张,人又不是你打的。”卓逸笑道,“把那条短信给我看看。”
  依言,陈星递过自己的手机,上面写着跟前几次一样的信息。
  【10出局,案发现场B4宿舍楼一楼男士卫生间,丢失黑卡一张】
  
  54、25 ...
  一楼卫生间的窗户外面是楼侧,连接着一条小路。小路的前面是通往院校中心的一条大道,后面是通往教学楼的一条小道。不管凶手从窗户跳出去之后选择哪一条路逃跑,想要从这一点找出对方的踪迹难上加难。
  卓逸拓下窗台上的几个脚印之后,有些失望地站在卫生间里。他想着安大伟在通话的时候站在洗手台前,然后被提前隐藏在里面的人偷袭,凶器也许是木棒铁棍一类的硬物。
  当时安大伟是在跟谁通电话?或者说,就是在跟凶手通话?这一点倒是不难调查,即便没有手机记录,在电信局那边也可查到。而安大伟明显是被引到了卫生间里,否则凶手不会提早埋伏下来。所以,电话线索未必有用。
  想着想着,卓逸看到了水槽里面有一个不锈钢盆,正对着上面的水龙头。他打开了水龙头,里面淅淅沥沥的水流少的可怜。站在门口的陈星插了句嘴:“今天停水。”
  停水?
  “但也不是一滴没有。”卓逸的手伸向龙头下,沾湿了手指,“多少还有一些。”
  “这点能干什么啊?洗个手都不够。不过,要是在晚上停水了,我们会用盆接个几小时,凑够洗脸的就行。”
  卓逸蹙蹙眉峰:“整个学校都这样吗?”
  “不一定。好比用水量多的地方就很糟糕,别说这点水,一滴都没有。”
  “这是什么性质的停水?社会还是学校内部?”
  “不一定。”陈星摇着头,“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这次是校外通知的,整个街区都停了,到下午五点才来水。”
  “什么时候得到通知的?”
  “昨晚。”
  “以什么方式通知?”
  “公告板啊。”
  “校方贴出公告板吗?”
  “当然。”
  被卓逸的问题搞得喘不过气来,陈星越发不了解他究竟想要知道什么。而卓逸淡淡笑着,打量了陈星一眼,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陈星,按照你说的情况分析安大伟不会死。所以,你跑一趟医院,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你呢?”陈星问道。
  “我去照顾照顾马立鹏。”
  在陈星离开之后,卓逸告诉雷彬,一定要让陈星见到安大伟,并说不管安大伟是否承认看见了凶手都不要逼问他,一切要等快结案的时候再说。
  办完了雷彬那边的事,卓逸却没有照顾马立鹏。 他在回宿舍的路上给陈星打了电话,问他还有多久才能到医院。对方说现在塞车,恐怕还要等半个多小时。卓逸说:“我们曾经分析过,安大伟手里绝对不止一张卡片。就是说,虽然他出局了,但还有一张卡片没有被拿走。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谈。”
  挂了这通电话,又过了两分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再度联系了陈星,对方接听的很快,仔仔细细听着卓逸的话,不多时,陈星的脸色苍白了起来。
  回到宿舍后的卓逸等着俊阳回来,不到一个小时,这人就推开了他的宿舍门。直接说:“你看看这个。”
  接过俊阳递来的A4打印纸,在上面看到一个电话号码。号码下面还有从电信局查来的具体信息。
  在去年的年初,手机卡取消了实名购买制。而这个号码显然是在四五年前购买的,故此还有使用人的基本信息。卓逸本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因为这不合理。但往往不合理的却是真相。
  他把打印纸放进口袋里,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一旁的俊阳很自然地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在烧。”
  “没事,挺得住。”卓逸闭着眼说,“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一身的霉味。”
  闻言,俊阳不禁有些好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我去了一趟苏谦的家,好久没人住屋子里都是霉味。我找到一张照片。”
  卓逸提了神,也没接到手里,就坐在俊阳的身边紧挨着他。这是一张苏谦和同学们的合影,照片上有八个人,都穿着运动服。其中五人身上还别着号码纸牌,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和红润的气色就像是刚刚赢得一场比赛。
  一声长吁散落在俊阳的肩上,卓逸疲惫地靠着他。俊阳扭头看了看,有些不忍心见他这样低落:“怎么了?”
  “心情不好。”
  把照片反扣在床上,这是俊阳仅能做到的一种安慰。这样的举动反而让卓逸失笑:“看都看了,还拿开做什么?”
  俊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让他靠着。听他说:“侦探和警察有什么区别?”
  “雷彬拿薪水,你没有。”
  “除了这个呢?”
  “没人可以约束你。”
  “还有吗?”
  俊阳不言语了。始终没法说;如果你有足够的智慧,还可以杀人。
  不知道卓逸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而纠结起来,他扭过身体把脸贴在了俊阳的背上,这让俊阳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留下忽然变得敏感的背部在不断升温。
  安安静静地依靠着俊阳,他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尽管还是很低落,但紧紧挨着的人却是足够支撑他不放弃的硬朗。只是这样是不是有些硬朗过头了?一点不懂的变通吗?
  卓逸闷闷地说:“你该说些鼓励我的话。比如‘不要放弃,胜利就在前方’什么的。”
  这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俊阳却很认真的想了半天,结果只会说:“我不会。”
  不会,不是不会做,而是不知道怎么做。卓逸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忽然好了些许,额头磕在俊阳的背上:“不用说,靠一会就行。”
  “嗯。”俊阳弯了腰,让他靠的跟舒服些,“我也知道谁是凶手了。”
  “证据呢?”
  “你的态度。”言罢,他听见后面的人轻声笑了,便又说,“你很……”
  “什么?”
  “不开心。因为真相不该是这样。”
  “你呢?开心吗?案子快完结了。”
  被卓逸问到了很难说清的事,俊阳想了一会,才不肯定地说:“我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事实上,他没有任何心情。谁在这场游戏中死亡,谁是最后的赢家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他只是不愿意看到卓逸硬撑着发烧的身子还在破案,甚至不愿意看到他变得如此低落。他眼中的狐狸是傲慢的,是狡诈的,是猜不透看不穿的,忽然要他看到一个低落又病怏的卓逸,俊阳打从心里觉得郁闷
  不善言谈的男人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背脊给他靠着,笨拙而又真实。
  “会不会很累?”卓逸浅声道。
  “不。”俊阳的声音也跟着放低了一些,“没关系,我可以保持这个姿势至少七十二个小时。”
  “不上厕所吗?”
  “不用。”
  “你是忍者吗?我小的时候以为能忍着不上厕所的人就叫‘忍者’。”
  他从小就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吗?俊阳不禁莞尔:“那时候多大?”
  “四岁。很容易误入歧途的年纪。”
  “你现在也没走上正路。”
  话音刚落,他明显察觉到卓逸有些轻微的动作。他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笑了,但心里觉得是这样。这不由得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小卓逸”的照片,不可否认,小狐狸的确可爱的要人命。尤其是委委屈屈瘪了嘴要哭的样子,饶是自己这种冷血冷心的人看到也忍不住想要把画中的宝宝弄出来,抱上一抱。
  只可惜,小狐狸长大了变成人们口中的“逸公子”将周遭的人玩的团团转,更有甚者被他玩的失了身家,丢了性命。也许除了没有童年这一点上他们不相同,在剩下的各个方面他们也属于同一类人。
  不……他与自己不一样,没有人能与自己一样,一样的都不在了。
  每每想到过往都让他的心如坠无底深渊,但偏偏他遇上了背上的人,所以这一次回忆莫名其妙地没有侵蚀他的心情。当察觉到卓逸已经酣睡,俊阳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这样的变化。
  他没有把人放在床上,确切地说这个想法都没有。他只是就着这个姿势让他睡的安稳些。听着背上的人发出轻浅的呼吸声,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懒散的云,木讷的脸上多了一分柔和,两分安逸,三分满足。
  这一睡直到天色暗下来卓逸才张开眼睛,他发觉自己还靠在俊阳的身上不禁有些气恼:“你就不会让我躺下。”
  “你又没说。”
  “这还用说?”
  俊阳拿起手边的帽子戴好,起了身的时候冷冷一句:“下次我会记得。”
  “你不要用这么冰冷的口气说这种话。”卓逸不满,“至少给我点笑脸。”
  “我能给你的只有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药盒,都是必须让卓逸吃下去的。
  卓逸一见这个顿时皱起了好看的脸,故意装作不见把脸扭到一边。俊阳无奈地把药盒打开,各自取出几片递到卓逸的眼前。
  卓逸继续扭脸,俊阳继续递过去,几番下来之后俊阳终于不耐烦了!单手掐住卓逸的下颚微微用力,对方不得不张开嘴,他一把将药片都塞了进去,呛得卓逸一个劲的干呕。
  “混蛋,咳咳,你,你都不会,呕!不会给我杯水吗?”
  “忘了。”
  “忘?这事还能忘?你吃药都不喝水吗?”
  “我不吃药。”
  混蛋!卓逸起脚照着他的腿狠踢过去!俊阳不躲不闪硬是挨了这一下,而且貌似毫无痛感。这可郁闷了卓逸,他气哼哼地瞪着俊阳,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水瓶咕咚咕咚喝下大半去。最后擦擦嘴:“你也知道谁是凶手了。”
  忽然改变的话题并没有让俊阳感到不适,他点点头并未进一步加以说明。卓逸了然地笑道:“但是你的结论是通过观察我的反应才得来的,这样不行。”说着,他拍拍身边的位子,“坐过来,我告诉你原因。”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