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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有缘

_3 梁凤仪 (当代)
  各人还不及反应,那班人就簇拥着聂子俊,向电梯间走去。且别管是不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唬吓招式,他们那腔毫无商量余地的、自觉不可一世的口气,实实在在的令在场人等愕然气愤。
  第8节
  正不知所措时,式薇的母亲排众而上,嚷道:“好了,孩子们,别闹下去了,否则过了吉时,怎么好算!”
  一叠连声,笑容满面地把聂子俊一班人叫住了,伸手拿了那封九百九十九元的利是塞到大表姊手上去,就把杜家的铁闸打开了。
  聂子俊走进屋里来后,不至于把洋洋喜气一扫而空,可是这天大清早就充塞在杜家的欢乐,似乎已被吓跑了一半。
  连大表姊都有点面目无光地站到一旁去。
  那个表弟花掉昨晚整晚功夫,写就一张闺房约法三章,原准备要这聂子俊当众朗诵的,现今都缩瑟在客厅一角,没有再闹下去的兴趣了。
  式薇在她母亲催促下,由素莹陪着,笑盈盈地自房间走出来。
  一对新人循例向亲戚敬茶。
  轮到大表姊饮那杯新娘茶时,我竟见她满眼含泪,抱住了式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以示支持,又显得如此的舍不得。
  我没由来的低下了头,默默难过。
  念真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
  式薇自今天起,选择了她要走的路,是正确还是错误?是悲抑或是喜?
  大礼在女家行过之后,新郎就把新娘子接到男家去。
  我们当陪嫁姊妹的,得着个自由的下午,才再赶赴摆设喜筵的地方办事去。
  聂家假本港最架势的君度大酒店设筵。
  念真和我跟着大表姊后头,到君度大酒店去时,已是下午六时多。
  大礼堂前,早巳排出一条迎接嘉宾的行列,清一色的男士,全部一式的黑礼服,襟上是粉红色的康乃馨,以示跟插大红襟花的聂子俊有别。
  这起迎宾,并不同今早在杜家门口耀武扬威的聂家少爷随从,想是聂家辖下的职员,包括永通银行的伙计,替他们料理嘉宾事宜的。
  如此排开阵容,很见威势。
  我的眼尖,一下子就瞥见了章德鉴也在长长的队伍之末。
  我领着念真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顺便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
  章德鉴脸色微微一沉,略有尴尬,说道:“这儿一切功夫都已就绪,主人家等一下才来。你们且先到女家的一边去办事吧。”
  我很有点莫名所以,以眼色问章德鉴。
  “你不知这酒店还有多个小偏厅?”章德鉴拿手指指那道光洁晶亮的云石大楼梯:“你从这儿走下去,转左,再下一层,全都是女家席!”
  不是不难为情的。
  当念真和我到达这六星大酒店的地库偏厅时,虽仍见金碧辉煌的摆设,但比起大礼堂的气势来,未免有云泥之别了。
  大表姊一脸倦容,静静地坐在一隅,由着式薇的母亲,颠来扑去的打点一切。
  一整晚,表面上的喜气洋洋,掩不住心灵的落寞。
  这真是顿食而不知其味的喜酒。
  我们连新娘及新郎的面也不曾见着。
  是真的。因为围数太多,主人家在小偏厅内放置了闭路电视,大礼堂内的动静情景,只能在荧光幕上看得见。
  只有坐在楼上的男家嘉宾,才能目睹新人风采,及亲身感染到在场的热闹与霸气。
  念真和我,跟大表姊同一席。
  我们都没多大讲话,只大表姊问了我们二人的近况。念真告诉大表姊,她在盛才投资公司当差,学习基金投资生意。
  大表姊问我:“楚翘,你呢?”
  我笑笑:“在一家小型出入口公司内操作,盼望跟它一同成长。”
  大表姊点了点头,又问:“你们有了感情要好的男友了吗?”
  大表姊解释说:“是终身大事,小心选择为上!”
  “对,不一定要大富大贵的才好。”
  话才出了口,就知道有点失仪,甚是后悔。
  有些彼此心照的说话,不宣为妙。
  念真到底比我识大体,立即顾左右而言他,不让尴尬情形延续下去。
  曲终人散时,女家送客的队伍只有式薇的母亲和杜家的几个叔伯。式薇跟我一样,父亲早已去世。
  宾客当然也懒得再爬回楼上去向新人致谢。
  闭路电视显示着聂子俊的父母聂祖荣夫妇,领着聂家各直系亲属,排在大理石的楼梯口跟客人话别。那撮式薇身边的婶娘妯娌,全部金光四射,个个都把自己装镶到珠光宝气,华采万道的包装里头去。
  幸好,式薇胜在青春美丽,仍然出尽风头。
  我和念真走出酒店大门,等候计程车时,身边有两位贵妇人,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批评说:“新娘子样子还很过得去,可惜仍显了蓬门碧玉的小家子气,怎么整晚来来去去那套首饰?也太不怕令人家看在眼内觉得寒酸了!”
  “那套首饰还是男家送的,娘家极其量打两只龙风镯之流,不亮相也罢!”
  “难得有女嫁进豪门去,怎样辛苦总应该投放本钱吧。”
  “真笑话了。你这叫饱人不知饿人饥,这阵子珠宝玉石还便宜呢,充撑不了场面也叫没法子的事。”
  “去年冯伯棠娶填房,那女家头不也是求了大福金行,租用一套套的首饰吗?”
  “连这些人际关系都缺了,又连租金与担保费用都负担不起,你叫人家如何?”
  “聂家又不替他们想想办法呢?”
  “那未免多此一举了,谁不知道是高攀下结的一头亲事,聂祖荣肯放弃门第之见,正式而辉煌地迎娶这小家碧玉,还不是看在她身家清白的份上,其余的也就不必强人所难呢。”
  两个贵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如此理直气壮,尽情把式薇的一头婚姻数落了,才踏上名贵房车,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念真有何感受。
  总之,一整个周日,我都呆在家里,心神不属,太不安乐了。
  母亲发现我闷闷不乐,竟抿着嘴笑,道:“还好,看见人家长进,自己晓得反省,也算是一场造化。”
  她把周日出版的一张报纸摊到我面前去,指着那幅聂子俊跟杜式薇大婚的照片,得意洋洋地说:“我跟邻居们说,这新娘子是你的好同学。”
  连这种绝对没有需要沾的光,母亲都不肯放过。天下间就是太多跟红顶白、趋炎附势的人,才会造成假象,让年轻人误堕尘网之中。
  我望住母亲长长地吁一口气,但望我能出污泥而不染。
  第9节
  把视线收回,放到那帧聂杜联婚的照片上头。
  谁说式薇与子俊不是一对璧人呢?只要不揭开人的外貌,看到心肠上去,世间上也真有不少相当匹配的郎才女貌。
  瞥见站在式薇旁边的素莹,我禁不住皱了眉。
  原本素莹就没有开麦拉的脸型。国字口脸的中国女孩子,配以一般扁扁而不突出的眼耳口鼻,只算是并不难看的长相。
  通过镜头,却会变得额外的丑怪,相形益发见绌,这新娘与伴娘站在一起,高下是太分明了。
  这效果大概不是式薇所需要,更非素莹始料所及的,我因而得着了教训,没有十足优异表现的把握,还是不可胡乱地亮相人前。
  怎么一个同学的婚礼,可以看出这么多世情事理来?
  放在我面前的人生道路,显然还有很长,我仍会不断地开放自己心怀,容纳所见所闻,加以静心分析,而得出有益于我的纹路来吗?
  太阳底下每天都不断发生着千奇百怪的事,只因当事人与旁的人都不同感受、不同反应、不同取舍,而造就了不同的人品个性、塑造出不同的言行模式。
  很明显,母亲以为式薇的婚礼会令我反省自己的孤清寂静,从而晓得部署一切,安排香饵钓金龟去,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我反而落实了齐大非偶的想法。
  我告诉自己,生活上只宜有等级齐量的匹配,婚姻如是,工作如是,朋友也如是。
  谁不想飞上蟾宫攀丹桂?到头来摔得一头一脸是灰,口肿鼻肿,又如何是好了?
  就算听那些不相干的人闲言闲语,也会激心刺肺,真的划不来。
  式薇的例子,活生生地放在眼前,我自应知所警惕。
  旁的人尚且不觉好受,真难想象当事人如果有朝一日发觉可畏的人言,是何心境?
  会不会真有爱情这回事呢?如果有,式薇是真心诚意地爱那姓聂的,则必备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不可了。
  在男女感情的经验上,我还是幼嫩得可以。无法分析下去!
  周一回到公司去,跟章德鉴打招呼,心上就有种没由来的不安感觉。
  如今站在他跟前,无端矮掉了一截。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有个高攀权贵的老同学。我是当然的要靠式薇的一边站,那就像要分担一个虚荣的罪名似。
  真是的,说到头来,总是被念过几年书所积累得来的腐儒之气害了的事。
  我红着脸,恼怒地低下头,把情绪硬投入工作上去。章德鉴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究竟我是否敏感过度,真是不得而知。
  一整个早上,我的工作效率都慢下来。才不过是为了生活上细微的不安人事而已。
  如果有朝一日,我碰上了什么失恋之类的严重事,难道整个瘫痪下来不成?
  正对着一大叠货单入神之际,有人推门走进我们公司来。
  我抬头一看,是个男的。
  他瞧我笑一笑,跟着赶步上前跟章德鉴打招呼去。
  “办公室还像样啊!”
  章德鉴起来招呼:“地方浅窄。整间公司还不及你的办公室宽敞。”
  “我老早打算专诚拜访你的宝号。”
  “老同事,客气些什么?”
  章德鉴走过我办公桌来:“我给你们介绍。周六在君度大酒店,你们碰过面了。”
  我礼貌地跟客人握手,完全想不起来,在那婚宴上曾见过他。
  “阮小姐,我姓钟,叫致生。”
  “钟先生,你好!”真奇怪,这钟致生,竟记得我的姓氏。
  “钟致生是永通银行的经理,专管信贷。要置业安居,可找他帮忙去。”
  钟致生笑:“现今家家户户都流行拓展资金,扩大投资,越有身家的越多借贷。阮小姐府上如有用得着永通银行的服务的,请给我们一个机会!条件跟给章氏的一般优厚。”
  我无辞以对。只觉这姓钟的很口甜舌滑,极尽逗人欢喜的能事,真是生意推销的人才。
  我就不能胜任这种市场推广工作,要我埋头苦干,缜密地计算出一盘盈亏得失的数目,知所取舍,我还能自信可以向老板交卷。要我对牢张三李四为招徕生意而大献殷勤,可真不必了。
  钟致生一直逗留在公司里凡十多分钟,天南地北地谈。他其实并不算讨厌,只是太着迹地表现他的好意而已。
  “有空一起吃顿午饭吗?”钟致生问,对象不知是章德鉴,还是把我也算在里头。
  “好,这就去吧!”章德鉴看着我:“你且跟钟先生去,我先把这信件草拟好就来!”
  太自然的安排,使我难以推却。于是抓起了手袋,就跟在钟致生后头走。
  我从来没有到过这家叫陆羽的茶室来。
  是闻名已久,却未试过跑进来用茶点。
  “这儿的点心很精美,你没有来过吗?”钟先生问。我摇摇头。
  “初出道的年轻小妞,只爱上大酒店的咖啡室?”
  钟先生突然的显得老成起来,差点令我失笑。
  “你跟章德鉴是永通银行的旧同事?”我问。
  “对。我比他还晚一两年出身。在永通挨了整整十个年头,他已重出生天,我仍在苦海沉沦。”
  “钟先生,你言重了!”
  “说的都是真心话。工字不出头,再高职位,仍是人家使唤的代号。”
  换言之,再小的生意,还是可以支使人家的老板。
  我不期然地苦笑一下。
  我说:“何其不幸,我既非大机构的高级职员,又不是小生意的老板!”
  没由来的借题发挥,长嗟短叹,实在很不得体。我一下子惊觉过来,已经太迟了。
  “你今年是毕业的第二年了吧?”钟致生笑着问:“这么心急比较,对自己并不公平。”
  做人处事真是要讲历练的,我在钟致生面前,委实显得幼嫩了。
  他如此笑语盈盈,就把我酸涩的那句消弭于无形,且给我带来很大的安慰。
  钟致生点了很多碟点心,不住地催我品尝。
  我问:“怎么章先生还没有来呢?”
  “别等他!待会他出现了,再给他叫些新鲜的,不就成了?”
  点心实在美味可口,如果我心上不是还有点见外,吃的速度会更快。
  钟致生不是个言语无味的人,他很晓得找熟识的事物作话题。
  第10节
  最近,我和章德鉴研究一门冷门至极的生意,把女性专用的人造首饰,办到南非去。
  此事钟致生竟也知晓,很不经意,却又相当诚意地问我意见。
  “钟先生,我的意见作不了准,我只是小职员。”
  “德鉴非常的器重你。他跟我商议这生意计划,安排银行信贷时,提到这一年得你辅助,他才有信心大展拳脚。这门生意还是你向他献计的,是吗?”
  献计倒不敢当。是我无意之间,给了章德鉴灵感而想出来的意念是真。
  平日,我少有外出午膳。那天,去买午饭盒时,迟了二十分钟才回公司来,害那章德鉴饿弯了腰。
  我连忙的打恭作揖,郑重道歉。
  章德鉴那天定是心情好,跟我多说了两句话。
  “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大有所获?”
  “什么?”起初我有点不明所以。
  “女孩子们趁午膳时间逛公司,其实是搜劫自己荷包,看见了衣服首饰,便情不自禁地买呀买的。真是!”
  章德鉴一边吃着扬州炒饭,一边笑着说,腮帮不停鼓动,煞是有趣。
  我看他神情轻松,也放了胆量,回敬他几句:“你很不值我们这种所作所为?”
  “社会上全是晓得积谷防饥的人,就无法维持货品的新陈代谢,繁荣经济。”
  这真是句颇含侮辱的说话,我的此举难道叫错有错着吗?真有点生气。回心一想,可又未尝不有几分真理在。
  就在刚才,信步走进百货公司去,看他们本周的银制首饰大倾销,就可见一斑。
  女人们个个亢奋至极,塞在那几个摊位内,挑呀拣的,有点像齐齐玩寻宝游戏,谁也不打算落在人后。
  我受那种闹哄哄的气氛感染,岂只驻足,简直情不自禁,突然一种不买白不买的冲动支使着自己,也变成了疯狂群众的一员。
  心里头又着急要快快把饭盒买回去,于是胡乱地捡起了其中一条银色的摩登艺术颈链,立即付款,算是大功告成。
  一路走回公司里去,心上不无悔意。
  这么一件饰物,其实要配适当的服装,才能戴出气氛来,我的衣服全是普通至极的上班常服,戴了这条摩登颈链只有显得突兀。要为此而添置另一款衣服,岂非一阔三大?
  真是财不入急门。心上一急了,都没有考虑清楚,就花掉几十块钱,一整个星期勒紧肚皮不吃午膳,才积回这笔数呢,不是不懊恼的。
  故而,章德鉴所言也未尝无理。
  我只好轻轻地叹息一句:“女人自己老不争气,难怪予人口实。做女人生意真好,货靓固然吸引,就算货色平平,一旦三五成群逛公司去,总会有一个两个一时错手,买下来!”
  “你有感而发?”
  我点点头,管自拿那条颈链出来,摊在办公桌上看。
  “蛮好看的,流线型饰物!”
  “若是给非洲女人戴,连衣服都不劳费心,气氛配衬极了。”我苦笑。
  “对啊,非洲女人顶流行戴这种饰物。”
  章德鉴竟然煞有介事,一直把玩着那条颈链,继续说:“我记得年前有位非洲商人来香港,永通银行的同事跟他和他太座吃午饭,席间那位太太就问起,何处可以买到类似这种款式的首饰。”
  章德鉴眼神流露一股喜悦,凝望住我好一阵子。然后说:“你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我很话头醒尾,立即答:“你要把首饰输入南非洲去?”
  “有何不可?”
  “对生意人只要有生意可做,何处不是乐土?非寻出来不可。”
  看上去好像很儿戏,然而,我们真的就此在心上记住了,且立即探讨这种生意的可能性。
  事不宜迟,我把那颈链翻来覆去地看,找到了一个美雅的字样商标。于是立即翻阅电话簿,寻出几间美雅的公司电话号码,不厌其烦逐间摇电话去询问。
  当手指头因不停拨动那电话转盘而开始酸痛时,寻着了。
  对方说:“对,我们是那种银制首饰的厂家。”
  我兴致勃勃地求见那美雅的经理。
  美雅的厂房规模并不大,位于观塘的一幢工业大厦内。
  那美雅的经理叫唐守天,年经不大,四十岁上下,很和蔼。
  我道明来意,希望他可以帮助我拓展一条新的出入口路线。
  “阮小姐,你对非洲的市场这么肯定?”
  “唐先生,在我未答复你之前,可否请你先答复我一个问题?”
  对方诚意地点点头。
  “你们的货品只销本地和东南亚,是不是?”
  “是。”
  “从没有远销非洲?”
  “没有。”
  “既如是,反正是一个你从没有接触过的市场,如果帮助我们拓展成功,你无疑是从零开始,得益甚大。就算白白帮了我们的忙,你的损失又有多少?”
  我的意思最明显不过了。对美雅而言,肯把一批银制首饰样本给我,去试探市场,是举手之劳。我若能打出一条出路,他们就是以小刀锯大树了。
  至于非洲是否一个容纳银制首饰的市场,根本连我也不知道。被他一问,情急之下,只好似模似样说出条大道理来。
  也只有如此似答非答的轻轻带过,才混得过去。
  真是时来运到,这姓唐的竟然很快地答应,把美雅出品的多种银制首饰样板交于我,由着我拿去试探市场。
  喜出望外之余,我禁不住傻里傻气地问:“唐先生,你对我的信任,令我感激而骇异。”
  我老实地再补充:“这是我单人匹马,跟人接洽生意倾谈合作的第一次。”
  “不谢。阮小姐你聪敏过人,拿准了生意人的心理,只要我们弄清楚自己定出的底线,又能透视将来获利的可能,就不怕放胆去信任其他人了。世界上没有只靠自己而做成功的生意,反正是要跟人合作的。”
  走回章氏去的路上,心情异常的轻松。
  经过皇后大道中时,看见了那个惯常蹲在永通银行旁边的盲眼乞丐,我刻意而诚心诚意地扔下了五毛钱给他。
  从前,我每见到这么个上班似的盲丐,心头就起了狐疑,不知他的残疾是真是伪,若只是一个惹路人可怜的包装,我就被他骗得太无辜了。故而,我从未施舍过他。
  今天不同了,我真的想通一些道理来。
  我们不必花太多时间去研究别人行为的目的,最要注意的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以及得失的可能。
  如果我连一两毛钱都得省约节俭,那么就算这盲丐真的身负残疾而乞食街头,我也爱莫能助。
  相反,我今天心情愉快,正想找一件半件善事来做,刚巧遇上了盲丐,正好了却心愿。何乐而不为?
  既有人苦心孤诣地设计出惹人怜惜的招数来,喜欢的不妨买买帐,所费无儿,最低限度满足了同情心,不喜欢的横行竖过,不用管别人真伪。
  第11节
  章德鉴跟我分头进行,找到了非洲几间中型洋行的名字与地址,立即草拟了一封市场推广的信函,连同首饰样板寄去。
  出乎意料之外,竟有了鼓舞性的回音。
  一家叫佛特尔的洋行回应得最直接而具体,愿意订购一小批银制首饰,并提出要求,在货物运抵之后的三月内,他们有权依目前拟定好的条件,成为这批银制首饰在非洲的独家总代理。
  这无疑是对他们十分有利的条件,有点像买楼花,先下了订,有货在手,在未达成作最后成交的那一段时期内,不妨议盘,试看市场的承接力,若发现有潜质和合理利润,当然不妨代理。这三个月,佛特尔缚死章氏,不可让别间公司插手,就等于垄断了市场,再从容地察看货品的销售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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