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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还依旧[梁凤仪]

梁凤仪 (当代)
必读网(http://www.beduu.co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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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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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此声明,这的确不是我的故事。
  很多读者朋友每读我一个财经小说,总爱问:
  “那女主角是不是你本人?”
  我当然有我的故事。然,还未供诸于世。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呢,现在还言之过早。但可以肯定的是.果真有此一日,那本小说的名字必然会是“我的自傅”或“我的故事”。
  也有甚多的读者朋友在读过我的财经小说后,作兴玩一个寻人游戏,猜猜故事中的人物究竟是社会那位知名之士。
  对于这个反应,我满心欢喜。无非证明我笔下的人物可以随便在现实生活内寻找得到。这正正是我所希冀的写作效果。
  实际上,寻人游戏一定是不得要领的,因为我从没有完全模仿一个人而写成一个角色,角色的遭遇也决不是真人的实际境况。
  然,我用了个人的感情、感慨、感受、感触,去创作、描绘和刻划故事中的人物与事件,这倒是千真万确的。换言之,我利用真人真事去刺徼我的思维,把能表达类同意义的故第情节与人物个性幻想出来,宣诸笔墨。
  例如这个“惆怅还依旧”的故事,我只是拿了祉会上普遍存在着的一楼现实得近乎残酷的婚姻,套在一个女作家身份的女主角身上。写她徘徊应酬于家庭主妇与职业女性之间的艰难处境与历乱情怀。也把一般受人俸禄的打工仔惶恐与委屈心态,借写作行荣,通过虚构的桥段,陈列在读者面前。致于说,女主角终于成为一个既是作家,又是商家的两栖动物,那岂不就是梁凤仪?不,我只是挑选社会上的确存在着的人物,放在故事里头而已,那么巧,这一次,我这种文化与商业的混合种,正正合了小说的架构,如此而己。
  小说当然有真实感,因为故事其实事众人的故事,感慨是你和我的感慨。情节与人物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一旦发生了,他们流的眼泪,我们也会流!
  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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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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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四天,假会议中心举行的本城消闲读物展览会,人山人海,简直挤得水泄不通。
  穆澄被大会邀请,作为特别嘉宾,每天中年时份,站到她的个人书摊上为读者签名。
  完全大出穆澄本人意料之外,亦非大会始料所及,摊位一早就团团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在伸长脖子等待自己的偶像到场。
  穆澄不是什么大明星,没有威煌的座驾,载她至会议中心,当然更没有随从跟班。
  她只是算准了时间,烛个儿自太古城坐地铁至湾仔站,再徒步到海傍的会议中心去。
  沿途但见旗帜飘扬,都是书展的宣传标语。
  从高士打道一带至海傍去的天桥,行人极多,大部份都朝书展进发。
  人人都在匆匆走路,彼此擦身而过,并无人特别对这位名满本城的女作家行注目礼。
  穆澄虽已是城内一个为人熟识的名字,毕竟她本人崇尚低调子生活。甚少亮相人前,故而公众并不对她的脸孔熟识。
  曾有那么一次,穆澄跟旧同学方诗瑜吃下午茶,碰上了诗瑜的同事,一经介绍,那同事瞪着穆澄好久,微微张着咀吧,不经意地喊出来。
  “天!我以为穆澄是个男的。”
  不算太笑话。
  穆澄这个名字固然并不女性化,加上她的成名作《今宵多珍重》,以男性为中心,写一个由低层一直捱上去,奋斗而成企业臣子的故事。穆澄那刚劲的笔触写透了男性的心态与动静,如此的刻划入微,深入人心。读者误以为她是个男的,更证明她的成功。
  穆澄毫不介意。
  可是,当她一脚踏进会场,那个环境之内完全充塞着爱看书,留意文化圈动态的人。穆澄开始被指指点点,人们争相传颂:
  “那个就是穆澄!”
  “穆澄?哪一个?走去哪儿去了?”
  “穆澄来了吗?她的摊位呢?”
  穆澄差不多是被在场的读者簇拥着来到专售她作品的书摊上。
  穆澄其实是个木讷的人.她从来都不应酬,也不晓得应酬。
  她是个实斧实凿的作家,每天都在与世隔绝,埋头苦写。
  她其实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家庭主妇,每日都尽忠职守,做陶祖荫的贤内助,把一头家打理得干干净净,光猛清新。
  穆澄认为这对一个男人是重要的。
  辛辛苦苦的在外面捱世界,回到自己的窝。还不得舒展,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自嫁了陶家这么多年,穆澄很坚持要做个好妻子,让丈夫无后顾之忧。
  一念至此,穆澄就立刻在心中长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又岂只要胼手胝足地把一个家居洗刷干净,打理三餐温饱,还有一箩又一箩的人情世故,一堆又一堆的姨妈姑爹,需要应付。
  那种苦,也不必多说了。
  目睹如今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读者,感慨良多。
  这一群,其实是自己的米饭班主,没有他们买自己的书,年中不知赚少多少版权费?
  没有读者,就连报馆的稿费,也不能开口要价。根本上可能连专栏也不能维持。
  故而,自己年中那一百万的收入,全仗读者的惠赐。
  穆澄是个非常非常坚持知恩报德的人,她是个宁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主义的虔诚奉行者。
  对于读者,她不但爱护,且感激,由衷的尊重。
  照说,应该由她这个受惠人致意才对。
  如今呢,倒转来,以金钱支持她生活舒适的读者,还给她如许难能可贵的精神支持。屡屡以各种实际行动去证明她的备受爱护,证明她的文章有价,实实在在的使她惊喜交集,铭感心中。
  穆澄坐在自己的书摊内,不停地摇动笔杆,为读者购买的新书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两位年轻的女学生,穿着校服,背著书包,在等候着穆澄稍稍停了笔,便怯怯地拥前去,说:
  “穆澄,我们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穆澄台起头,望住眼前两张善良年青的脸,心上没由来的惊喜。
  她好像看到自己好多年前的样子。
  那大概是二十年前了,其时她才十六岁,课余的各种读物之中,最爱的是爱情与武侠小说,本本畅销书都念得滚瓜烂熟。
  那年头,作家尤其不在公众面前亮相。几难才见得到自己的偶像。
  不像如今,时代不同了,为着生意,所有吃群众饭的人,不只限于艺员明星,就算是作家、画家、音乐家都需要有配合宣傅的计划,作某种程度的公关行动。
  穆澄并非介意。她其实乐于跟捧她场的人接触,亲自说一声多谢。
  她只是不太习惯。
  因而,穆澄对住两位年青读者,说:
  “好,你们问吧,我能答覆的话,必定尽力而为。”
  “你的陶先生有来书展吗?”
  “啊,没有,他没有来。”
  “为什么呢?他应该陪你!”
  “他比我还害羞,不晓得跟陌生人谈话。”
  “我们并不陌生呀!天天看你的专栏,我们跟你好像已成好朋友,好朋友的丈夫,不一样是老友?”
  这么简单的一条人际方程式,也只有少年十五二十时才想得到。同时,才会相信。
  有什么关系会复杂得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呢?
  穆澄真羡慕胸无城府的人,以及未经江湖洗礼的年青朋友。
  穆澄笑盈盈地答:
  “多谢你们,我们真的不算陌生,但陶先生是个比较古老的人。请原谅他的保守!”
  两位女学生看穆澄如此谦和有礼,于是放胆地缠着穆澄问:
  “陶先生最爱你那一本作品呢?”
  “啊!”穆澄听了这句问题,登时红了脸。
  她不晓得作答,因为陶祖荫从来不读她写的书。在婚前如是,婚后也如是。
  这样子坦白道来,是不是太失礼了?
  穆澄本可以顾左右而言他,或者立时间拉下脸,叫对方别再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可是,她办不到。
  一则,她明白读者是关心自己,方才发问。谁在这世界上还有心思管别的事?除非事件对自己有利。又谁在这世界上还有闲情说别的人?除非那人是自己真正关心的。
  二则,穆澄的性格很坦诚,除非不说话,否则说的都是真话。
  三则,这还不算是什么私人问题了。除非读者的兴趣涉及到其他难于启齿的事情,否则,探讨一下作家的生活,也不能拿干扰私隐为理由,不予处理。
  太多人现今犯那种矫枉过正、大惊小怪的毛病了。
  穆澄不会不正己而正人。
  故此,穆澄叹一日气,缓缓地答:
  “陶先生并没有读我的书。”
  两位女学生听罢,一个睁圆了眼睛,那乌溜溜的眼珠子凸出眼眶之外,像在下一分钟就要掉下来似的。另一个呢,慌忙用手掩着嘴,完完全全的错愕。
  “怎么会?”她俩异口同声地说。
  “陶先生他很忙的。”
  纵使丈夫不在身边,穆澄仍替他打圆场。
  这是穆澄多年来自揽上身的习惯。
  积习自然难返。
  “他应该关心你的作品,你的生活啊!”那个拿手掩咀的女生,一放下了手就嚷。
  真正是童言无忌。
  年青人的意见值得尊重,只为他们坦率。
  穆澄其实相当感慨。
  好一句“他应该关心你的作品与你的生活”,知道这番道理的是外人,而非自己的丈夫。
  陶祖荫应该做的事很多,可惜,应该做的与实际做的,可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子事。
  穆澄根本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她的苦,她心知也就算了。当然更不曾往陌生人面前长嗟短叹,说长道短。
  她还要编个较好的借口,令自己下台、为丈夫保存体面,也使爱护她的读者放心。因此她说:
  “夫妻二人各有各的工作岗位,不一定要交换自己的工作情报,才是关心对方的。我们在下班时份,恨不得把有关事业的资料都放在脑后,认真是不提也罢,我也从来不研究陶先生会计工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看数簿就会得头昏,大概他一读小说,就会脑胀,这只表示我们的兴趣有出入,并不表示我们的感情有任何褪色,是不是?”
  这么一番话,言之成理。
  只是最后几句,稍嫌画蛇添足。
  无论如何,穆澄说话的诚恳态度,使两位女学生十分的满意。
  正当她非常努力地摇动笔杆继续签名时,突然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声:
  “穆澄。”
  她台起头来,看见有位女士,面目姣好的,手里拿了一大束玫瑰花。交给她。
  穆澄很自然的接住了,还未开口跟对方打招呼,只见对方立时间流泻一脸的泪来。
  穆澄吓得掷笔跃起,说,
  “太太,什么事了?”
  穆澄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一时不知如何把话讲下去。
  “请你坐下来,息一息吧!”穆澄七手八脚的招呼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仪了!”那位女上一边揩泪,一边道歉,完完全全一副狼狈的模样。
  连穆澄都有点手足无措。
  那位女读者一直艰辛地啜泣着,竭力使自己平伏下来,对穆澄说: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看见了一个把我的种种遭遇与苦衷都写了出来的人,我实在太感动、太感动了。”
  感动的其实是穆澄,这证明她的作品已深深引起读者共鸣。
  穆澄并不知道那个笔下的故事如此探得这位读者之心,她的作品实在很多。
  然,不要紧,写的每一个字被人欣赏,那种满足感有甚于稿费。
  女读者留给穆澄一个名片,是一位叫曾致芳的女士。职衔竟是一间地产测量行的人事部经理。
  穆澄暗想,怕又是一个辛辛苦苦自低层爬至高位的职业女性。所遭遇的困难、辛酸、委屈、艰辛,实有雷同。并非巧合。
  穆澄作品之所以受欢迎,无非是她用对了模式,以现代男女的苦水,写在稿纸之上。于是,人人捧读,都似在照镜子,既惊且喜,又感慨、又伤心,像倒泻五味架,什么滋味都齐全。
  这位曾致芳女士,想必是其中一位。
  穆澄只留在摊位两小时。已经腰酸背软,手足麻痹,一则是人太挤,二则读者个个热情地拉手拥抱,再加签上上千个名字,实在劳累。
  她是拖着疲乏的身躯,抱着满手读者送的礼物,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会展中心,回家去。
  坐在地铁内,穆澄没由来觉得惘怅而失落。
  基本上,地铁的气氛很平民化,一坐到里头,不论你的身家与身份如何,都突然改变了,人人有个划一准则,彼此相若,并不能再有鹤立鸡群的气势。
  纵使穆澄这个本城首屈一指的作家,一旦离开了书展,就仿如明星离开银幕,演员离开舞台,光芒立即收敛,变为常人。再加地铁的背景,穆澄自觉由云端大地,感觉难免有点酸溜溜。
  回到太古城那八百呎的小公寓去,她不知是累,抑或怅然若失,并不想动手做什么,只把那一包包读者送的礼物,放在床上拆阅。
  礼物林林总总,都是读者送的。有相架、笔、首饰盒、花瓶、茶杯、茶叶、记事簿,全部都附有张读者写的小字条,表达心意,写道:
  “我送的相架,希望能用来放你全家福的照片。”
  “送你一支笔,恭祝长写长有!”
  “你写稿一定口渴,水杯给你载咖啡。你喝咖啡吗?”
  “香茶一包,醒脑提神,可使你笔下的故事更精彩!”
  “你写稿这么忙。怕你会忘记陶先生的约会,故送你一部记事簿,希望你会有美丽而温馨的拍拖时间。”
  还有很多封,很冬封读者来信,洋洋万言,都在传递一个挚诚的消息,就是:
  “穆澄,你的读者爱护你!”
  突然的,穆澄打了一个冷战。
  她感到惶恐。
  就在上星期,轰动全城的新闻,就是红透半边天的歌星傅漪。自杀身亡。
  千千万万的歌迷拥到殡仪馆去送殡,出动了极多的警队,以保卫治安,有如戒备暴动似。
  为傅漪的死,歌迷所流下的眼泪,不知凡几?令人感动的场面使对歌坛毫无认识的其他市民都惊叹与侧目。
  这么多人拥戴敬爱的一个艺员,可以觉得生无可恋,因而自杀。为什么?
  傅漪的群众基础与影响力,一定比穆澄大。
  傅漪的资产与收入,肯定比穆澄丰厚很多倍。
  傅漪甚至比穆澄更年轻动人,前途似锦。
  傅漪收的歌迷礼品与信札,更不可胜数。
  然而,她自杀!
  为什么?
  并非无人爱她,只是她最希望爱她的人偏偏没有爱她而已。
  怎能叫穆澄不震惊?
  穆澄最爱的人,直至目前为上,无可否认是丈夫陶祖荫。
  可是,祖荫爱她吗?并且,祖荫爱她爱得够深吗?
  穆澄一念至此,情结由亢奋感动的高层面,直线下降至忧疑焦躁的极低底线。
  作家尤其敏感。
  如果不是基本上的思想构造不同,怎可以有这么多故事创作?天天写、晚晚写、年年写、月月写,永无休止,毫无尽头地笔耕,所谓丰富的灵感,无非是捕捉生活上的各式资料,无事化小,小事化大而已。
  穆澄这个作家症状,威力发挥到私生活上头,其实是令自己不好过的。
  像穆澄的老同学方诗瑜,就是大情大性,天掉下来当被盖的乐天主义派。
  穆澄曾纳罕地问:
  “你怎么可能如此无忧无虑,了无牵挂似?”
  方诗瑜大笑,答:
  “老友记,如果我事事都放在心上,早已尘归尘,士归土,早归天去了,还能如此轻松地翘起二郎腿跟你喝茶?”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请别忘记我们在商界混饭吃的,三朝两日就一个大转变,要感怀身世,揣测别人对自己的爱恶,那儿有这个空?怕只怕忧心两天之后,该人该事根本己消声匿迹,或甚至改头换面,那就认真浪费精神感情与体力,如何划得来?”
  方诗瑜的名字女性化,人呢,爽快得像个小男童。她再补充说:
  “最好只爱自己,只照顾自己,其他的人与事一律不管,最低限度少管为上。”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谁又能勉强得了谁?
  于是两个老同学,一个依然开朗豪迈,一个照旧细心敏感,却非常适合在她们本行内发展,这倒是最幸运的了。
  穆澄想呀想的,一直钻进牛角尖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至有开启大门之声,穆澄才晓得移动身躯,从房门望出客厅,看看来者是谁?
  竟是良人。
  穆澄慌忙站起来,打算迎出去。
  陶祖荫已经走进房里来,头一句话就问:
  “开饭吧!我肚子饿。”然后伸手解领带。
  天!穆澄一时间呆住了。
  她恨本忘了煮晚饭这回事。
  于是,只好靦腆地答:
  “今天我到书展走了一趟,回来晚了,故此还未预备晚餐。”
  陶祖荫皱一皱眉,一屁股坐到床上去,正在脱他的鞋子袜子,不经意地问:
  “什么书展?”
  “国际书展,在会展中心举行。”
  “你买了很多书?”
  穆澄叹了一口气,想改正丈夫的问题,因为答案应该是:
  “我卖了很多书。”
  书展已举行过三天,她才正式亮相。首二天的售卖成绩,她遥遥预先,成为全场之冠。今天亲自出场,提笔签名。销路必然更劲。
  可是,穆澄没有作答,她只说:
  “我们到附近餐馆去吃一顿好不好?”
  “一天到晚要跟客户同事应酬,外头的菜肴,顶矜贵的吃得腻了,回家来就是想吃一顿家常便饭,换换口味。”
  “对不起。”
  穆澄真不明白,她笔下流畅尖刻,说话却无法玲珑剔透,人总是木讷。
  其实,那句道歉的话是不必说的。
  祖荫有大把机会上各式酒楼餐馆,吃尽鲍参翅肚,可是,自己呢?
  彻头彻尾一只灶底猫,每天在自己的窝内。早年。是吃昨晚剩下来的菜,每晚又都洗手作羹汤,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有百分之九十时间,须像个新娘子奉侍翁姑似地招呼陶祖荫。
  如果祖荫喜吃家常小菜,那么,她也喜欢吃日本鱼生、福记鲍翅、太平馆乳鸽、雅谷西菜等等等。有没有人问她,注意她的需要了?
  没有。
  真的没有。
  就算连假日,陶祖荫都要跟父母与兄弟一起吃饭,都必然是先以父母主意为主意,翁姑有全权决定去吃什么菜,穆澄没有发言权。
  并不是说穆澄反对孝顺,只是,人心肉造,有来有往,长年大月的迁就老人家,那对老人家有没有偶然作兴也令媳妇好过一点呢?又那做儿子的,可不可以在尽他为人子的责任之同时,也考虑令他的妻子有起码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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