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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

_15 梁凤仪 (当代)
  费力再微笑着说:“我牺牲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二十年,犹在其次。精神上备受的冤屈,不是政府与法庭向我认句错,传媒给我十天八天的大事报道,群众一阵子的叹息声就可以补偿过来。我终于杀了佐治,是最能把冤狱翻案的,因为从今日起,我没有被冤枉的感觉,我那二十年的判刑是罪有应得的。”
  无疑是个极具震撼力的故事。
  夏童读了这段新闻之后,上了心了。
  是的,这才是个釜底抽薪、平反冤狱的方式。
  而且,夏童在奇怪,是不是女人一旦利用了男女关系做平步青云的阶梯,就能舒舒服服地名成利就了?
  这些年,夏童也真是太辛苦了。
  在商场上拼搏不是女子所为,她真的有点疲倦得不介意如何可以不用出心出力,就高官厚禄袋袋平安。
  再把实况持续下去,夏童是要在精神上无休止地努力潇洒,以对抗四周热炽的妒忌与不忿;在肉体上无止境地尽心苦干,以应付周遭沉重的责任与职务。
  夏童不敢轻言不以此为苦,但也感受到一点恐惧,会不会终有一日,自己不敌,洒脱不再,魄力不继,以至于全面崩溃。
  在现阶段就想办法松弛下来,未尝不可取。
  荣必聪若是襄王有梦,那么她夏童就豁出去,当个有心的神女,两相配合,开创一个新的、容她躲懒、容她歇息的局面就好。
  夏童是抱了这个心态去迎迓荣必聪的。
  可是,荣必聪只在她额上轻吻,就放缓脚步,静静离开她的房间去。
  为什么?
  夏童知道原因。
  只为她没有向荣必聪提出要求,荣必聪是无功不受禄,这是他骄傲的表现。
  除非荣必聪确定夏童真正地爱他,或者他确知自己真正地爱夏童。
  还是要那种生生世世的爱恋,而非朝朝暮暮。
  一定是这副心肠,才使荣必聪在情欲上悬崖勒马。
  与此同时,也正好表示出荣必聪对夏童是慎重紧张而认真的,没有半丁点儿的儿戏。
  这叫夏童始料不及,而且满心欢喜。
  在逗留在小岛上的最后一夜,夏童把出道以来的所有事情,重新检阅一次,再面对自己的感情与感觉,然后,她问自己一个问题:“荣必聪若不走进房间来的话,我要不要走过去?”
  答案是:“不要。”
  如果荣必聪不走进来,是因为他尊重彼此可能发生或已经发生了而未敢确定的感情。
  夏童就应该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机缘,千万别揠苗助长。
  从夏童来时,怀抱着的那颗仓皇得寻求一个畸形的、极端的解决的心,到现在离去,她重新看到了人生有一线希望,是一个难以形容的大进步。
  夏童是不能不好好珍惜这份进展的。
  因而她舒舒服服地睡至天亮。
  一旦天亮,她就知道,她和荣必聪都已过了自己的第一关了。
  坐在航机上,飞回香港去时,夏童如假包换是个度假完毕,身心焕然一新的女子。
  她的确对人、对生活、对一切都重拾了信心。
  这是荣必聪赐予的。
  她由衷感谢。
  夏童曾想过,在他们下机之后,市场内会有什么新的关于荣必聪和她的传言。
  管他们呢!
  事实往往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故此,解释与忧虑都纯属多余。
  夏童的思路畅顺无阻,而且是一路春风。
  荣必聪坐在夏童身边已经开始投入工作了,夏童瞥见他全神贯注于一叠文件上。
  荣必聪正在翻阅的是从管家手上拿回来的,留在邹小玉曾住过的房间内的文件与信札。
  无疑,荣必聪一定在其中有新鲜而严重的发现,否则,他的神情不会由平静而渐变为紧张、凝重,且微带愤怒。
  荣必聪盖上了手上的档案,把头枕在椅背,闭上眼睛,分明在沉思。
  过了一阵子,荣必聪睁开眼睛,喊了一声:“夏童。”
  夏童回过头来,望着荣必聪。
  她知道他有要紧话要对自己讲,因为他的神色异常庄严肃穆。
  第6节 他都把她据为己有
  “是的。”
  “你听着,且听清楚,我有一个秘密任务给你。”
  “是的,老板。”
  她仍称呼他作老板,可是,这一回荣必聪再没有在意,显然他俩的关系已回复到宾主的轨道上去。
  荣必聪开始很详细地向夏童解释他需要的资料和真相。
  “我知道你不是私家侦探,但这些商场上的事情并不是一般私家侦探所容易洞悉的,我对你有这个信心。”荣必聪这样说。
  “多谢你的信任,从你提供的资料与线索看来,我并不认为查个水落石出是太困难的事。”
  “最艰难的在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指使你去调查。”
  夏童点头。
  “就算我最最亲近的人,包括潘天生在内,也不可以预闻一丁点儿这件事。
  夏童问:“那也包括荣宇、荣宙?”
  “当然包括他们,尤其包括他们。”
  夏童慎重地点头,再说:“你给我多少时间?”
  “尽快。在此事之后,我还要安排你做别个巨型商务计划。这个计划是否可行,很快就会有结果。”荣必聪凝视夏童:“以后你的责任会越来越重。”
  “那么,我再不用回中国西北部去?”
  “遥控足矣。我会吩咐戚继勋,他有什么难题,找你商量,用长途电话与传真机为他解决问题好了。”
  “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给他一个独当一面的机会,更会催谷他成熟。我不担这个心。”
  “很好!”
  荣必聪忽尔握住了夏童的手,道:“上天让你出现,要帮我很多忙。真的,请相信我这句话。”
  夏童意识到荣必聪要她调查的答案,对他举足轻重,于是答:“我会尽力。那么说,我抵港后,就只以调查此事为工作重点?”
  “对。”
  “公司内的人查问起我的新工作范围呢?”
  “一回去,我就宣布,你成为我的私人特别助理。”
  夏童点头。
  “夏童。”荣必聪喊了一声,有一点点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有可能为了帮我而要受—些无妄之灾或程度比较深的委屈。”
  “任何一个职员与朋友,都会有这种不愉快的遭遇,但可以由责任完成的满足感补偿过来。”
  “谢谢你。”
  “不谢,应该由我说多谢,因为我的确有个异常愉快的假期。”
  “希望不久将来,我们会有另一个更完美的假期。”
  希望永远是甜美的,现实却不。
  当荣必聪向集团宣布夏童的新身份,以及她那个执行荣氏主席特别任务的专责任务之后,市场内立即谣传四起。
  荣必聪的新欢是夏童。
  表面的证据完全成立。
  他俩在荣必聪的私人小岛共度假期。
  之后,连公事上,他都把她据为己有。
  一般人认为他们很聪明,不难想象出大亨的女性私人特别助理的职务究竟是什么。
  有心装载是非者已留意到夏童度假回来后,容光焕发,满心欢喜,连笑容都灿烂得活像海岛上的阳光。而且她开始游手好闲,日间只在荣氏写字楼转个圈,便跑到外头去买买股票,逛逛街,约会各色商场朋友喝喝茶和吃吃饭。
  这样子的私人特别助理实际上担当什么角色,不言而喻了吧!
  夏童对人们的揣测,一笑置之。
  倒是跟随她工作好一段日子的小秘书杨笑娟有日对她讲的话,令她稍稍地上了心。
  杨笑娟趁夏童在办公室内闲坐,翻杂志时,就跑进来跟她说:“老板,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杨笑娟称呼夏童做老板,夏童答应得很爽快,她曾经对笑娟说过:“老板这两个字是尊称,是打工仔对衣食父母的致敬。我敬人时人敬我,相当好呀。”
  于是夏童一听笑娟如此称呼,先就和颜悦色,对她说:“坐吧!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会,我才下班去吃晚饭。”
  “老板。”杨笑娟又叫了一声,却没有话接下去。
  “干么吞吞吐吐的?这不是我们之间应有的现象,是吧?”
  “老板,市场内又有关于你的谣言。”杨笑娟叹口气。
  “市场上什么时候试过没有关于我的谣言了?你紧张些什么?”
  “这次更严重。”
  “何以见得?”
  “他们说你越爬越高,由叶骏豪变为荣必聪是十级跳。”
  “承他们的贵言。”夏童开心地俯身向前,压低声线说:“你知道我那老板原来真有甚多过人之处,相当吸引。”
  “你真的喜欢他?”
  “嗯,我想我是的。”
  “那就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就不要说,我们从来都心照不宣。”
  “可是,你知道市场内对荣必聪的批评吗?”
  “什么批评?”
  “最近最严重的一桩事件是邹小玉。他令一个无辜的女人跳楼自杀,这个女人是他职员的妻子,这职员的父亲于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这女人已有身孕。荣必聪是始乱终弃。”
  “唧唧唧……”夏童以语音禁止杨笑娟说下去。
  “老板,你不以为然,你在盲目信任他了,是不是?我最担心的还是这种情况。我相信你不会为权位名利而喜欢荣必聪,可是,他可以欺骗你,而你可以被欺骗。”
  “笑娟,听我说。”
  夏童坐直了身子,清一清喉咙,说:“如果你不是本着爱护我的心来跟我说这番话,我不劳向你分析。笑娟,你冷静地想一想,一个成年的女人,百分之一百被人欺骗的可能性有多高?今时今日,一个女人因怀孕而引致不能解决的难题有多大?她没有事前的准备,只有事后的仓皇,理由安在?这些都是很残忍的现实问题,但不容我们不好好面对、考虑、分析。”
  夏童迟疑了一会,又道:“再说,感情上受到创伤而痛不欲生,死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在当事人的地方内闹事?多少带点仇恨的味道,这已经玷污了一段纯情,变为输赢一场仗上的最后一步报复棋子,我并不能予以同情。”
  “你对荣必聪的行为有信心?”
  “或许是吧!对他的信心来自对邹小玉所为的缺乏信心,二者是相对的。”
  未看其人,先睹其敌,道理是一样的。
  “你常说,女人要帮女人。”
  “对。可是,有些女人很不争气。”
  “荣总如果待薄你?”
  “笑娟,信我,还未到那个地步。而且,我们要想一想,当你听到市场上有那么多关于他的坏话时,会不会他也同样听到有关我的贬辞?我相信他比我应付得还漂亮。笑娟,如果我们需要别人信任我们,我们也要信任对方,对不对?”
  杨笑娟茫然地望着夏童。
  “况且,笑娟,你或多或少都知道我的事情,你知道世界上每天每时都有很多误解,无法澄清的,对吗?”
  杨笑娟终于微笑地点头。
  夏童的推测一点都没有错。
  跑到荣必聪跟前去造她谣的人实实在在不少。
  杜柏和在香港会所碰见了荣必聪,立即把他拉到一角,凝重地说:“我们是老朋友,有话不怕直说,我曾经提示过你,夏童这女人是好职员,未必会是好情人。”
  荣必聪笑着拍拍杜柏和的肩膊,说:“她是好职员,我已有足够的证明;是否好情人,我还未有经验。”
  这个答案令杜柏和一时不知如何搭腔,究竟荣必聪有没有承认他和夏童的关系,他也搞不清楚。
  “我听说,她在杜氏任职时,叶骏豪要跟她断绝也并不容易,叶骏豪之前还有其他人。”
  “他们今日不仍是活得好好的。”荣必聪笑着说:“放心,我会生存下去。”
  对于杜柏和,荣必聪只能用这番和颜悦色,说到底是平辈朋友,且也不能抹煞对方的善意关心。
  可是,当荣宙在他跟前谈论这件事的时候,荣必聪的态度就不从容了。
  他对荣宙的语调异常反感,这个儿子从没有敢在他面前作过分的抗议。
  可是,如今荣宙说:“我并不认为夏童天真,更不觉得她纯情。她是假借无邪的脸孔,来掩饰她的城府,更利用坦率的言行,来调度她的机心。她旨在荣氏整个王国。”
  “荣宙,在你讲这番话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想法是过分高估了夏童,而又非常地低估了我?”
  “男人总有意乱情迷的时刻。”
  “所以,你也有。”
  荣宙微微一愕,并不退缩。
  “今日我们要讨论的是你的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事轮到你来讨论?”
  “你的举止失当,会影响家族与股东利益,我是双重身份的成员。”
  “荒谬!”
  “爸爸,夏童有过很多男人。”
  “我也有过很多女人。”
  “你不是打算娶她吧?”
  “怎么?夏童有这个力量叫你担心我要正式娶她为妻?”
  “力量也有正邪之别,爸爸,别只往好的一方面去猜测夏童。”
  “多谢你的提点,这让我更进一步了解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今日的谈话到此为止。”
  “爸爸,我会反对夏童成为我的继母,甚至会反对她被你提名入董事局。”
  荣必聪盛怒:“荣宙,你千万别让我发觉你在商场上一如在情场上的不羁不负责任。否则,我告诉你,我先把你踢出荣氏董事局去,再把你的空缺双手送给夏童。你清楚了没有?如果你不需要我把这番话重复一次,请你立即离开。”
  对于荣宙与荣宇这两个孩子,荣必聪的失望是深刻的。
  他并不明白庄钰茹跟自己为什么会养出如此质素的孩子来。
  实实在在的痛心。
  名利与权位真如烈酒,容纳与控制不好的人,非但不能收行气补血之功,反而一定被连累得酩酊大醉,举止失当。荣宇与荣宙是很好的例子。
  令荣必聪骇异的是,荣宇并没有像荣宙一样,跑到自己的跟前来,对夏童提出抗议。
  他并不知道,在暗地里,荣宇更深谋远虑地要联合荣宙去对付他。
  荣宇在周日把荣宙约到沙田马会的咖啡室去,开门见山地说:“荣宙,我告诉你,我压根儿就没有把夏童放在眼内,因而我不屑在父亲面前提起她。”
  “你可能轻敌。”
  “我会吗?”
  “外间传言说夏童的手段非凡,她跟叶骏豪闹翻了,吵得天翻地覆,姓叶的不知要赔了多少钱,她才肯离去。我们那宝贝父亲以为凉手拣了个热馍馍,找到了个名重江湖的行政老手去扶助小戚。她为什么肯当小戚的副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全为了要令我们的父亲感动。”
  “父亲果然感动。”
  “她现在的客观条件好到不得了。”
  “你是指夏童今次不但想沾点荣家的油水,而且打算使出浑身解数,正位荣家,勇夺填房的宝座?”
  “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样?”
  “天时地利人和,岂容错过,这不知是多少城中女人梦寐以求的机缘。我是正常人,只作正常之想。你呢?”
  “一样。反正是拼了自己在江湖上混,要怎样辛劳卖命才能成为几百亿资产的集团掌舵人之一。就此放弃,你以为我是白痴儿。”
  众人的正常反应就是全人类的行为指标,就是冤枉,也不过是牺牲了一小撮反常的人罢了。
  世界原本就是否决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
  夏童的固执,肯定要付出代价。
  荣宇继续跟她的弟弟说:“荣宙,你很笨。”
  “为什么?”
  “跑到父亲跟前,泼妇骂街似的,不但影响了自己的身份,且于事无补。”
  “但求发泄!父亲老以为他做的事是百分之一百的对。”
  “他不会痛悟前非,除非他受到严重的教训。”
  “例如?”
  “那要看准时机,才能决定方式。”
  “你准备予他教训?”
  “既为要他清醒,且为促全我们荣家的财产。你愿意跟那姓夏的女人分享?”
  “当然不。只是她真有这番资格吗?”
  “纵使夏童不是威胁我们利益的对手,可是,她最低限度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最佳借口。”
  第7节 弑君篡位
  荣宙没有即时作答。
  荣宇再多加一句:“你明白吗?”
  这么一提,荣宙就会意过来了。
  弑君篡位,要震慑万民,得借口废掉的是昏君,铲除的是奸妃;再下来,是重整朝纲,这就臣民信服,拥戴惟恐不及了。
  所以,无论君主昏庸的程度如何,只要他身旁一有妖风阵阵,就手起刀落,以护驾保江山为口号目标,将朝政揽过来,岂不是仁义之师,名正言顺之举。
  想想,荣宇真是聪明。
  荣宙翘起大拇指赞:“大姐,你是女中豪杰,则天再世。”
  荣宇笑,拍拍她弟弟的肩膊,道:“等着瞧,只要你听我的,不会不成功。”
  “我怎么会不听你的,第一,我才具智慧均不如你;第二,你是我惟一的亲人,不信你,信谁去?”
  荣宇与荣宙都哈哈大笑起来。
  荣宇开心,是因为成竹在胸,而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还有什么比备受盟友手足赞扬更舒服。何况,听荣宙的口气,就是他对自己将言听计从,任由摆布,这正大大地满足了她的领袖欲望。
  至于荣宙,他也乐不可支,非但因为可以有机会早日奠定江山,更为有荣宇这种喜欢强出头的女人为他筹谋策动,真是最好不过的。
  他荣宙在商场上的历练不算太深,但借刀杀人,躲在幕后让人家做替死鬼的一总事,对他并不陌生,老早就被认定是如意算盘了。
  荣宙可能并不绝顶聪明,可是他的确阴险。他谨记世界上有四类人,第一种外表是老虎,里面也是老虎。第二种外表是老虎,里面却是猪。第三种外表是猪,且表里一致。第四种外表是猪,里头是如假包换的吊睛白额虎。
  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是第一种,其姊亦然。
  这并不比他好,他可以装傻扮懵,站在正邪之间,然后,乘人不备,就张开狮虎般的血盆大口,将对方吞掉,再伸长舌头舐掉嘴角的血迹,然后若无其事地像头蠢猪般活下去。
  荣宙认为这才是最高的成就。
  他正朝着这个做人处事的方向进发,不能说全无荆棘,可是遇到的困难还是无伤大雅,结总账时老是自己着数的多。
  姊弟俩的串谋还是在初步计划,当然不会外泄。
  荣必聪认定了荣宇没有像荣宙般跑到他跟前来大兴问罪之师,怕是还在跟自己怄气。
  自从把荣宇从西北部的中国生意网中撤回之后,这孩子就没有来跟自己好好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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