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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倾城

_6 颜月溪(当代)
[42]表哥表妹站起来
正文 表哥表妹站起来 培训结束后,格格回到北京,调离原部门,到公司中国区总部的人力资源部报道。她之前在销售部的业绩不错,得过一次总部嘉奖,李勇给她写的报告评价也很高,因此这次调职相当顺利的得到了总监助理的职位。
  早上一到办公室,格格就忙着整理公司人员资料,有人抬了一个大花篮进来,点名找格格签收。格格看那花篮有一人高,非常精致,花朵颜色搭配的也很协调,猜到一定是程铮搞的鬼。他总是喜欢突然袭击,格格无可奈何的笑笑,让花店伙计把花篮摆到她办公桌对面,靠墙放着。
  过来过往的同事看到大花篮,都禁不住好奇的瞥上几眼。格格发短信给程铮:“你怎么又搞突然袭击?”
  “什么突然袭击?”程铮不明白格格的意思。格格以为他是故意装傻,回道:“别装了,你不是送了个大花篮到我们公司来,足有一人高,大家都看到了。”
  “我什么时候送花篮给你了?无缘无故我送花篮给你干什么。”程铮仍是不明所以。这回格格如坠五里雾中,程铮当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那这大花篮到底是谁送的?
  程铮也好奇了,一直追问。格格低头发短信,坐在她旁边的女同事无意中看到她电脑屏保,是一组风景摄影,仙境一般,有几张上还有人物,好奇道:“你这组屏保的摄影技术不错,是在哪儿下载的?”
  格格一愣,抬头看着电脑:“不是下载的,是我老公在法国留学时拍的。”“啊?你都结婚了?你不是和那个……”女同事有些不信,看格格年纪也不大。“刚领了证。”格格淡淡一笑,忽然疑惑,她没说完的那半句,和那个是什么意思?
  “呦,这照片上的人是你老公啊,长得真不错,和你一对金童玉女,他很有钱吧,你看这花篮送的,花店的伙计说,这些花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这位女同事带着点笑意。
  格格又是一笑:“还行吧,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她不愿多说程铮的家世,简单说一句做生意的,再八卦的人也不会多问了。
  女同事爽朗一笑:“真是羡慕你,女人干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格格瞥她一眼,打趣道:“谁说的,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然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成了男人的附属品,在男人眼里只会越来越没有价值。”“说得好!”女同事竖起大拇指赞叹格格的观点。
  HR总监方小明出了名的对下属严厉,格格刚去没几天,就被她支使的团团转。这天,方小明为了一份报告又把格格叫到办公室训话。
  格格之前给她递了一份报告,在报告里提议将公司中国区总部、北大区和北京办合并在一座写字楼里办公,不仅可以节省人员开支,也便于各部门工作开展。
  “我知道你之前在销售部干得不错,但是人力资源和销售是本质不同的两个工作,我希望你端正态度,不要一来就给人一种自以为是的印象。”方小明数落格格。
  格格委屈的摇了摇嘴唇,辩解道:“我用了两天时间把公司总部、北大区和北京办的人员分配做了详细的了解,觉得合并切实可行才提出了议案。”
  方小明挑着嘴角冷哼一声:“你这是越级你知道吗,不管是横向还是纵向,公司的机构设置是行政部的事。”
  “机构设置合理,人员才能最大化的发挥作用,不然就是人浮于事,对公司百害而无一利。”格格针锋相对的说。她觉得方小明无视她的报告,完全是借题发挥。
  果然,方小明话锋一转,带着嘲笑语气道:“你才到公司几天,机构设置合理与否你都能看出来?我可以告诉你,公司进入中国市场二十年,机构设置一直在调整,公司总部和大区办、北京办最早就是在一栋写字楼里办公,经过几次调整,才形成现在这样。这样的机构设置不是重复,而是为了让行政分级更合理。”
  方小明见格格仍不服气,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虽然你是凯文张推荐来的,可也得虚心着点儿是不是?先把HR相关的证书考一个来再对公司提出合理化建议也不迟。”
  “我是谁推荐来的和我对公司提出合理化建议有联系吗?”格格气不过,回了一句。方小明笑而不语,看着格格。格格觉得没有和她谈下去的必要,憋着火走了。
  在走廊上遇到凯文张,格格没和他打招呼,气呼呼的。凯文张纳闷的看了她背影一眼,耸了耸肩。
  格格忽然回过头,向凯文张道:“我这样的下属是不是很多事、很讨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凯文张莫名其妙。
  “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去大厦顶楼咖啡馆喝咖啡。”格格问。凯文张想了想:“如果你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想向我倒苦水,那只能等下班以后,工作时间,我不当任何人的情绪垃圾桶。”
  格格抿嘴一笑:“如果我虚心向你请教呢?”凯文张眼珠一转,有些笑意:“这就另当别论,我有义务调教下属。”
  两人来到顶楼咖啡馆,格格没有把她和方小明争执的事告诉凯文张,只是抱怨:“我到人力资源部快一个月了,什么都抓不上手,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一点干劲儿都没有。”
  “没有人有义务教你,你应该明白这一点。职场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你潜在的对手,尤其是管人事和行政的人,个个都跟猴精似地,他们没掂出你的分量之前,是不会轻易信任你的。”凯文张尖锐的指出这一点。
  格格愁眉苦脸的皱着眉:“我知道啊,我想多学学,可是人人都很忙,不知道找谁请教才是。而且我现在整天编表格,都快成公司的‘表妹’了。”
  表妹,顾名思义,整天用EXCEL编制表格的人。凯文张听到她这么形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笑什么,难道你刚工作那会儿没当过‘表哥’?”格格见他笑自己,眨了眨眼睛。
  “我刚工作那会儿,是在上海办,当时的南大区销售总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就是原先分管北区的米兰达,上海女人,出了名的挑剔,整天让我们做市场调研和客户分析,我每天加班到十二点,还是不能满足她的要求,累得我比毕业时整整瘦了二十斤。”凯文张提起这事有点不敢回忆当年的感觉。
  格格早笑得东倒西歪,凯文张纳闷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格格止住笑:“没什么,觉得你说话挺有意思。”凯文张忽然领悟到她为什么笑,淡淡一笑。
  “米兰达我知道,李勇曾跟我说过,苏珊娜以前在她手下干过,一直得不到重用,好不容易熬到米兰达调走了,她才得以升迁,想不到米大婶是虐你去了。你这么一说,我心理就平衡了,我不是最惨的那一个。”格格说着说着又大笑起来,直笑的脸蛋儿红彤彤。
  凯文张见她笑颜如花,心里一动,看着她的目光柔和起来。格格察觉到气氛的暧昧,掩饰的喝了口咖啡。“后来你是怎么不当表哥的?”格格继续之前的话题。
  凯文张诡异一笑:“很简单,把表格往坏里做,领导看到你不擅长此类工作,就会让你干别的,找擅长制表的人来接手。职场就是这样,一旦你纠缠于一些基础性的重复劳动,长此以往就有可能把斗志给消磨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我可不会把我处在上升期的职业生涯耗费在制表上。”格格猛点头,觉得他说的话句句都是金科玉律。
  “对了,你前两天有没有送过大花篮给我?”格格忽然想起这件事。她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这么促狭,居然送那么大个大花篮给她,价钱还不低。
  凯文张一脸疑惑:“没有啊,我送花篮给你干什么?”“不是你就算了,我随便问问。”格格嘻嘻一笑。不是程铮,也不是他,会是谁??
  两人从咖啡馆出来,一起走进电梯。电梯在二十层的时候停下,门打开后,一个女同事刚要跨进来,看到格格和凯文张在电梯里,愣了一下,随即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跑到另一部电梯旁等着去了。
  格格和凯文张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的用意。他们乘的又不是高管专用电梯,那位女同事怎么会说出打扰了这样的话呢?
  回到办公室,格格心里纳闷,打电话给晓晓,约她晚上一块儿吃饭。席间,她把方小明的告诉晓晓,问晓晓:“你说她什么意思呀,好好地非要扯别人。”
  晓晓笑了一阵,道:“你和凯文张的绯闻公司里都传遍了,你还不知道?”“什么……你瞎说的吧,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格格被晓晓的话吓了一跳。
  晓晓收敛了笑,告诉格格:“有个同事看到你一大早开着凯文张的车来上班,停在公司的停车场。你想想,那些人能不瞎联想。”
  格格想起这事来,大声叫屈:“我和凯文张一起去见客户,他喝了酒,又要陪客户去夜总会消费,让我开他的车先回家,怎么就惹出这么个麻烦出来。谁说的,是谁说的,我找那人算账去。”
  “你算了吧,这种事多半是捕风捉影,你大张旗鼓去追究,反而会引人注目。方小明那个人一向尖酸,她说你什么你只当耳边风好了。”晓晓劝格格想开一点。
  “凯文张也是,他怎么不赶快结婚,结婚了不就什么谣言都没有了。”格格苦恼的咬着筷子。晓晓拍了她一下,笑道:“结婚又不是过家家,哪是想结就结。再说,你确定他真对你没那个意思?”
  格格瞪了晓晓一眼:“你别瞎说啊,万一传到我们家程铮耳朵里,他可是会暴躁的。”晓晓哈哈一笑:“你们家你们家,叫的好亲热,到底领了证就是不一样。程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格格脸上一红,有点讪讪的。
  说到程铮,程铮就打来了电话,问格格周末有没有空,他和朋友要去北戴河度周末,军委在那里有个疗养所。
  格格家所在的那片老城区要拆迁,她本想周末陪父母去看看附近的一些新楼盘,既然程铮约她,只好将看房子的事推后。
  “我家那片儿要拆迁了,真愁人,现在北京的房价那么贵,我父母哪儿买得起房子呀。别说新房了,就是五环外的二手房也得几十万。”格格皱着眉向晓晓抱怨。
  晓晓一脸的难以置信,给格格出主意:“我真搞不懂你,跟程铮说这事儿很难吗,你跟他要,他能不替你父母买房吗?女儿都给他了,他给辛苦半辈子的岳父母买套房还不是天经地义。多大难事儿啊,格格,你别死心眼儿。”
  “我从来没开口向他要过东西,何况还是房子这样的大件儿。我不想让他看轻我,觉得我非依赖他不可。”格格说出心里话。
  晓晓摇头,开导她:“你这话不对,你跟他已经领过结婚证了,从法律来说,他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父母他有赡养的义务。要说他没这个经济能力,你不能逼他,他明明不缺这点钱,你又何必非要钻牛角尖呢。”格格叹息一声,想着和程铮要钱总是不妥。他俩的婚事还瞒着父母呢,窗户纸捅破了才是名正言顺。
  “李勇上次替你申请的总部嘉奖很快就会下来,五千美子和欧洲十日游二选一,你选哪个?”晓晓见格格一脸愁烦,想说点让她高兴地事。“我要钱,要钱给我爸妈买房付首期,加上老房的拆迁赔偿加起来三四十万,首付总该够了。”格格一听到钱就来劲,眼睛都亮了。
  晓晓笑道:“那要看你在哪儿买房,四环内的现房悬了点,燕郊河北肯定够了,还富余。”“谁去河北买房呀,上班还得跨省。”格格呵呵一笑。她忽然想起来,陶光伟家不是开房地产公司的吗,找他买房是不是可以便宜一点呢?有了这个念头,格格想着什么时候找陶光伟问问。
  “前些天,有人送了一个大花篮到我办公室,花店的人没告诉我是谁送的,我问了程铮,他说不是他送的,凯文张也说他没送过,到底是谁送的呢?”格格颇有些烦恼的说。这件事程铮问几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哦,还有这等事,看来你今年命犯桃花,会不会是你的前男友或者某个躲在暗处的追求者?”晓晓眉头微皱。格格摇头,杨鑫言不可能做这种事,上回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其他追求者,她连想也没想过。
  “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也没多大的事,不就是有人匿名送花吗,只要对方没出来骚扰,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晓晓劝格格别放在心上。格格点点头。
  和晓晓从餐厅出来,格格看时间还早,便和她一起去逛商场,在商场里和傅蕾、柏馨不期而遇。
[43]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
正文 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 “阿姨,您好。”格格大大方方的和傅蕾打招呼。傅蕾点点头,和她寒暄了几句就跟柏馨一道走了。晓晓问格格:“那就是程铮的妈?好大的架子哦,到底是首长夫人,派头就是不一样。”“还好啦,她挺和气的。”格格一看到傅蕾站在身边的柏馨,心中就有点奇怪的感觉。
  “刚才程铮妈妈身边那女孩儿好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晓晓思索着。她忽然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她和老公去蹦迪,在迪厅遇到程铮带着一个女孩儿也在那里,似乎就是刚才那位。
  而她之所以对那女孩儿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女孩长得非常漂亮,穿的也很有个性,整场冷冰冰的,没和程铮以外的人说过一句话,晓晓找她说话,她也不理,因此晓晓对她印象很差。
  晓晓一看刚才傅蕾对格格的态度,就猜到那女孩是拆台来了,走长辈路线,要夹在格格和程铮中间兴风作浪,心里有气,向格格道:“格格,你没事也多去程铮家陪陪他妈,她是你未来的婆婆,你跟她处好了,将来对你们的婚姻很有利。”
  “我不大喜欢去他家。”格格低声说了一句。晓晓知道她心里有隔阂,劝道:“不想去也得去,你俩将来总要在一块儿过日子的,他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尤其程铮他们家是军人家庭,家教严,你得学着适应。”“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格格拉着晓晓进了一家女装店,想回避这个令她头痛的话题。
  另一方面,傅蕾也和柏馨说起格格。“刚才那个女孩儿就是程铮现在的女朋友。”傅蕾告诉柏馨。柏馨想了想道:“长的还行。”
  “要不是长得漂亮,程铮能看得上她吗。可女孩子光漂亮有什么用,家庭条件太差。”傅蕾叹了口气。柏馨没说话,思索着。
  两人在商场里逛,晓晓见格格有点心不在焉,道:“刚才程铮他妈身边那女孩儿你见过没有?”格格摇摇头,其实她心里早在怀疑,那女孩儿就是程铮以前的女朋友。
  和格格一样,那女孩儿苗条、修长、皮肤白皙、长发披肩,毫无疑问是程铮喜欢的类型。男人很奇怪,喜欢的女人往往都是一个类型。前女友什么样子,再找一个还是那个样子,性格或许有差别,但外表绝对相差不大。格格想,自己是不是程铮照着前女友的样子找的呢?这个问题只有程铮自己才能回答了。
  “如果我没看错,刚才那位是程铮以前的女朋友,高官的女儿,性格甭提多次了,瞅谁都像欠她二百块钱,我要是男人,我绝不要这样的女人。”晓晓一直记得那时在酒吧里柏馨都没拿正眼看过她。
  “可你不是男人呀,你不知道男人有时会被漂亮脸孔迷住的吗?”格格呵呵一笑。晓晓翻了个白眼:“这倒是。男人对女人的认识也许深刻,但行为永远浅薄。”
  令格格万万想不到的是,柏馨在第二天就主动找上门来了。两人约在格格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柏馨和晓晓描述的差不多,不喜欢客套,说话直奔主题。
  “纳兰小姐,你不觉得你和程铮在一起不合适吗?”柏馨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你俩合适的话怎么还分了呀。”格格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回敬一句。情敌见面份外眼红,再怎么客气,说出来的话都没好气儿。
  柏馨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他去美国求我,我没答应,不是他想和我分,是我想和他分。”格格嗯了一声,没说话,思索着,片刻才道:“你既然当时决定和他分,现在又找上门算怎么回事儿呢,指望他原地踏步等你?你觉得程铮是那种人吗?”
  格格把这个重磅炸弹甩给柏馨,柏馨仍是冷笑,大概是看出格格沉不住气,故意道:“你知道程铮为什么要当设计师吗?他本来可以保送去军医大学的,可他没有去,去了清华美院。”格格一愣,没说话。
  柏馨叹了口气:“我从小喜欢画画儿,美术学得非常好,当设计师一直是我的心愿,可我家里却让我上外交学院,让我当外交官。程铮说,他会替我完成心愿。”“你俩是青梅竹马吧?”格格忍不住问了一句。
  柏馨点点头:“我妈妈也在军事科学院工作,和傅阿姨是同事。我跟程铮从小就认识了,从高中到大学,我俩一直在一起。我的性格一直有点自闭,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怎么和程铮以外的人说话,包括我的父母。我这样的性格,当一个出色外交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我父母就是那么固执。”
  说起这些,气氛有所缓和,格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晓晓对柏馨印象很差,自闭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主动和别人沟通。
  格格耐心的听柏馨讲了她和程铮之间的一些事。这才知道,他们以前是那么相爱,可是又不停地彼此伤害,直到有一次,两人为出国的事发生争执,程铮盛怒之下打了柏馨一耳光,柏馨一气之下不告而别去了美国,两人就此分手。
  “程铮的脾气倔,我的脾气也倔,我俩就像火星撞地球,谁也不肯相让。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好多事我就不会跟他计较了。”柏馨说起往事,无限伤感。
  格格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是她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柏小姐,你看过《我的名字叫金三顺》这部韩剧吗?”柏馨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摇摇头。
  格格想了想道:“金三顺说过一句话,我挺赞同的,回忆就是回忆,回忆不具备任何力量。这话对你来说也许残酷,可也是事实。你和程铮是拥有很多美好的过去,可你们在最美好的时候错过了,错过了的感情就像瓷器碎裂,再也无法复合。”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和程铮之间是可以挽回的。”柏馨望着格格,试探的说。格格不看她,心想你别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这里该委屈的人是我。金三顺和俞熙真在餐厅里摊牌,也是这阵仗,剑拔弩张之后就是软磨硬泡。
  “事实上我是存在的,我不是空气,你不能把我浓缩成空气里的粒子挥发掉。你和程铮之间的事我从来没干涉过,也不会干涉。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会处理,但你不能对我提要求。”格格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口才无与伦比,柏馨听了只是苦笑。
  “纳兰小姐,也许你觉得我这样找上门来很自私,可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程铮对你来说只是人生里的一段爱情,可对我来说,他曾是我整个精神世界,没有他,我的世界就坍塌了。”柏馨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幽怨。
  格格知道她的话是真心的,也明白她的爱有多深,可是怎么办,生活不是情景剧,换个场景就是另一台戏。
  格格望着柏馨,一字一句道:“我从来不把他当成我的整个世界,我有我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放弃不该放弃的,我的天地虽然广阔,但是我的心灵很狭小,只容得下一个人一份感情。”
  柏馨笑了笑,眼中满是失落,嘴上却道:“程铮一定很喜欢你这性格。”“他要是不喜欢,也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两个人能长久相处,未必是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但一定得是最合适的。”格格爽朗的一笑。“这倒是。”柏馨点点头。
  离开的时候,柏馨要付账单,格格付了自己那一半。“咱们还是AA制吧,谁也不占谁便宜。”格格可不想蹭这杯咖啡。
  她和柏馨之间,越撇清了越好。当仇人自然是大可不必,和她做朋友的大度格格自认为也不具备。她可不想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整天对自己丈夫虎视眈眈。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从交往之初,她就不时感觉到程铮心底的顾虑,以及隐藏极深的忧郁,那是怕受到伤害而营造出来的层层壁垒,将真心包裹,只以尖刺示人。任何一个人,曾在感情上伤过心,都会不知不觉学会自我保护。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的伤疤在心里,揭开别人的伤疤,只怕受伤最深的反而是自己。格格不傻,她不会揭开程铮心里的旧伤,他的伤口,只能让他自己努力去愈合。
  从咖啡厅出来,格格心情不错,打电话给程铮。“亲爱的,晚上一起吃饭吧,去代官山,我请客,我想念那里的冰菊茶了。”格格站在路边,落日的余辉斜织在她身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找我吃饭?”程铮正在办公室里画设计图,笑着问她。格格狡狯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在金星上,太阳就是西升东落。”
  程铮笑道:“看不出来你还研究这个?”“那当然,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我们金星上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格格也笑了。
  沉默半晌,格格忽然道:“我知道你以前为什么像个刺猬了。”“你说什么?”程铮不解的问了一句。
  “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你以前像个刺猬,总是竖起浑身的刺去扎别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刺猬皮扔到火里去烧了,让你无法遁形。”格格笑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铮哼了一声。格格咬着嘴唇:“女人有时喜欢自言自语,聪明男人只要听着就行,我们需要的是听众,不是辩论对手。”
  “好啊,你说我听,我这下半辈子就要在你的唠叨声中度过了,得提前热热身。中场休息的时候,你别插播广告就行。”程铮嘿嘿一笑。
  格格大笑起来,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么么,现在就是中场休息了,为了你能踢满全场,你快点锻炼耐心吧。”
[44]划拳的秘密
正文 划拳的秘密 周末,程铮接格格去北戴河度假。格格问陶光伟去不去,程铮嗯了一声,想想又问:“你很想见到他吗?”格格听他问的奇怪,故意道:“我找他有事儿不行吗。”程铮见她眨眼睛,笑道:“什么事说给我听听。”“不告诉你。”格格抿嘴一笑。
  众人在北戴河军委疗养所会合后,一起去往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格格见陶光伟独自坐在一边喝饮料,主动去找他,说起他父母要买房的事。
  “我们公司开发的楼盘都是大户型,一百平米以下的不多,一百一左右的怎么样?”陶光伟问。格格道:“我父母要求不高,只要房价便宜、地段说得过去就行。”陶光伟一笑:“让程铮给你父母买一套得了,地段楼层还不随便你们挑啊。”
  “这事儿跟他无关,是我来找你帮忙,怎么样,不看他的面子,光看我的面子行不行?”格格开玩笑的说。
  陶光伟瞥了程铮一眼,见他和梁海平等人站在不远处挥杆,笑道:“行啊,怎么不行。你的面子本来就比他大,他来说我给他打五折,你来说我给你最低价。”
  “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我会再联系你。不过这事儿你还真得替我兜着,先别告诉程铮,首付我父母出,不沾他便宜。”格格和陶光伟商量。陶光伟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在生意场不是一朝一夕,于人情世故颇通,格格的心理他一听就了然。
  事实上,格格太狡猾了,她既利用了陶光伟和程铮的朋友关系,买房时获得了优惠;又把自己的经济独立起来,花自己的钱替父母买房,不会受制于人。格格的父母肯定会知道是程铮的朋友给了格格优惠价,于人情上,替程铮在长辈面前挣了面子。而程铮这方面,他也不会觉得女朋友是动不动就伸手向他要钱的物质女人。
  程铮远远地向格格招手,格格和陶光伟说了一声,就去找程铮。梁海平从场上退下来,到休息区休息。
  程铮示范给格格看如何挥杆,格格照着学却只是刮草皮。程铮耐心的手把手教她,两人贴在一起,不时低语浅笑,态度非常亲密。
  梁海平和陶光伟坐在休息区,梁海平调侃道:“我俩今天就是打酱油来了,早知道我也带个妞儿过来搂搂抱抱。”
  陶光伟哈哈一笑,给了他一拳:“说这样的酸话,看来你是羡慕了。”“我羡慕什么呀,我又不是找不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多了。”梁海平撇了下嘴,两眼望天。
  不一会儿,梁海平又道:“说真的,没想到程铮对这丫头宠成这样,比对之前那几个宠多了。他在上海砸军车的事儿听说了吗,也活该那孙子倒霉,为争个车位打了这丫头,把程铮气坏了,一个电话打到上海警备区,六十多万的凯迪拉克砸了不算,还得当着他的面猛抽自己嘴巴子。”
  “我也听说了,说是警备区司令员的儿子亲自带人去说情,程铮才没追究。这也难怪,自己女人无缘无故被人打,谁不心疼,也丢不起那人啊。”陶光伟喝了一口果汁,眼睛随意的看着远方。
  “这倒是。”梁海平点点头:“程铮一向不是那种过分的人,估计那天真是气坏了。要是换成我,谁他妈对老子不敬,老子非往死里整丫的不可。”他看着格格,问陶光伟:“你看那妞儿怎么样?”“挺好的,贤妻良母型。”陶光伟对格格印象不坏。
  梁海平嘿嘿一笑,调侃道:“你看他俩起腻那德行,怎么形容呢,看在眼里就是一个心疼,抱在怀里就是一个**。”
  陶光伟大笑:“还是你会整词儿,我说我怎么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酸呢,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他想了想又道:“也没什么不好,柏馨走了几年,程铮也该找个合心思的了。”
  “我从来就没觉得那个柏馨好在哪儿,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看人都不带正眼的。”梁海平冷哼一声。
  “谁让你色迷迷的看人家。柏馨上学时就那样,又冷又傲,和程铮一对儿不对付,两人都心高气傲,掰拆了也是早晚的事。”陶光伟中肯的说了一句。
  梁海平点点头:“说句不厚道的话,女人还是找个听话的好。要是我的妞儿敢跟我唧唧歪歪,我不一耳刮子抽过去才怪。”
  陶光伟瞥了梁海平一眼,翘起二郎腿:“那是你,粗人一个。程铮哪舍得,他要是真看上哪个女孩儿,都是掏心掏肺的,对柏馨如此,对纳兰格格也是如此。那时要不是一时气急扇了柏馨一耳光,柏馨也不会气跑了。我看他对现在这个,是绝不会再动手了。”
  “对这个妞儿疼着呢,我上回请他吃饭,他指着脸告诉我,说是妞儿的长指甲给挠的。”梁海平把这事当成笑话讲。陶光伟笑道:“挠两下算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就是这话,怎么没人挠我呀。”梁海平哈哈一笑。
  格格远远地看到梁海平和陶光伟像是在议论她和程铮,不时发出笑声,有点不好意思,胳膊肘捅了程铮一下,望着他:“他们笑什么?是不是笑我们?”
  “管他们,想笑就笑呗,嘴长在他们身上,难道能不让他们笑。”程铮不以为然的说。格格微一思忖,站在程铮身侧,看他挥杆打球,球进洞了,在场的人无不喝彩。
  几个人去餐厅吃饭,梁海平又找格格划拳,连输几次喝了好几杯。“嘿,我就不信这个邪,怎么老是输?”梁海平一脸的不服气,嚷嚷着。程铮和陶光伟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说你划不过她,你非不信。”程铮搂着格格的腰,向梁海平调侃。梁海平又输一局,摸着脑袋问格格:“你告诉我划拳的秘诀,我送你一块江诗丹顿Les Masques限量版。”格格和程铮相视一笑,程铮笑道:“你快告诉他吧,他魔怔了。”
  格格神秘的抿嘴一笑,在梁海平耳边道:“也没有什么秘诀,不过是概率问题,简单的说出拳一定要快,让对方来不及思考,这样对方就会跟着你的思路走,而且一般男人喜欢出单数,女人喜欢出双数。”
  梁海平听了这话,忙吆喝着和陶光伟划拳,果然连胜几局,不由得高兴地哈哈大笑:“还真是邪乎,值一块江诗丹顿。”陶光伟不干了,向格格喊道:“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把我当傻小子呢,格格,你快把秘诀告诉我。”
  “海平送了我们家格格一块江诗丹顿换秘诀,你怎么着也得送个限量版手袋吧。”程铮笑谑。陶光伟嗯了一声:“行啊,要什么牌子的随便你说。”“我什么都不要,等我有求于你的时候再说。”格格俏皮的向陶光伟眨眨眼睛。陶光伟会意,也向他眨眨眼睛。
  梁海平看到这情形,故意向程铮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看。程铮早看到这情形,无所谓的笑笑。
  宾馆的床又大又软,格格洗完澡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给罗芳发短信。她一直喜欢大床,可以蹦蹦跳跳,也可以自由的滚来滚去。
  程铮从浴室出来,边拿毛巾擦干头发,边问格格:“给谁发短信呢,一直咯咯咯的笑。”“芳姐。她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开珠宝店的男人,正谈恋爱呢。”格格随口道。
  程铮走到床边,看到格格横躺在床上,扳过她身子,躺下后舒服的把头枕在她小腹上。格格哎呦一声:“边上躺着去,干嘛枕在人家肚子上。”“舒服,我想躺哪儿就躺哪儿。”程铮故意侧过脸看着她。格格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继续发短信。
  程铮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都无聊的很。“早点睡吧。”他打了个呵欠,下床去壁橱拿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程铮刚要关电视,格格忽然看到电影频道正在放谢林主演的电影,忙道:“别关别关,我看会儿。”程铮看她盯着屏幕,有点好笑:“看到谢林你就这么兴奋呀,打了鸡血似地。”格格听他讽刺自己,白了他一眼:“他演戏挺不错的,我喜欢看他的电影。前些天听说他和一个女演员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程铮嗯了一声,躺下睡了。格格关了电视,也躺下,问他:“陶光伟知不知道呀?”“知道。婚礼他也去了。”程铮闭上眼睛。“想不到他这么有风度。”格格感叹的说。“有什么呀,好聚好散嘛。谁离了谁也不是不能活。”
  “啊呀,我终于想到那个大花篮是谁送的了。”格格脑海中灵光一闪,转过脸向程铮慧黠一笑。程铮疑惑的看着她:“是谁?”这件事他早忘了,此时格格提起,他才又想起来。
  格格悄悄道:“是谢林。”“你怎么知道?他送你花篮干什么?”程铮更疑惑了,侧过脸看着格格。格格笑道:“有一回我在宜家遇到他和一个女人去挑选家具,灯具是我替他们选的,原来他是要结婚了布置新家,他送我花篮那是谢我呢,怕给我添麻烦没有署名。”
  程铮笑了:“我说你这推销做的真够可以,无孔不入,沈晶也跟我说,她去挑选家具和灯饰,是你找人替她打了折。”格格撇嘴道:“正好那段时间我在卖场做调研,遇到好些熟人。谁让他们扎堆儿结婚呀。”
  她忽然想起另一个人,心里始终有种压抑感,看了程铮一眼,黑暗中他的脸雕塑一般安宁。要不要跟他说柏馨找过她的事?格格心里踌躇着,说出来不知道程铮会怎么想。可是不告诉他,万一被他无意中知道了,是不是后果更不好?
  格格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依偎在程铮身边,下意识的把手探到他胸口轻抚。程铮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亲,搂着她低声道:“我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不是啦,我……我有话跟你说。”格格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想要他,忙辩解。
  “什么话,你说呀。”程铮问。格格心想,既然话已经到了嘴边,不如说出来好了。她向程铮靠了靠:“柏馨找过我。”程铮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睛,望着格格:“她找你干什么?”格格咬了咬嘴唇:“她告诉我一些你们以前的事。”
  程铮在心里轻叹一声,猜到柏馨的目的,缓缓道:“她就是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格格,你以后别再见她。”格格嗯了一声:“上回是她打电话到公司找我,我才和她见面。”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咪,你真的一点也不爱她了?我感觉她还很爱你呢。”
  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在心里徘徊了很久,想问又问不出口,不问又憋的难受。“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这么问我干什么。”程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格格回味着他的话,很明显答非所问,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再追问下去,问多了,程铮会觉得她不信任他。
  过了很久,程铮都没有再说话,格格疑惑的睁开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他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他就是这样,遇到他不想讨论的话题就避而不谈。格格叹息一声,轻轻爬到程铮身上,摸索着亲吻他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最后安稳的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他们深深地爱着对方,他的胸膛很温暖,让她非常踏实,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安,彷佛他随时都有离开她的可能。
  她有种感觉,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柏馨。心里在乎,才会耿耿于怀,真的已经忘记,早就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了。好吧,就让他保留内心的角落。两个人再亲密,也要有适当的私人空间。
  格格患得患失,心如针扎,正迷糊着,忽然感觉到程铮在拍她的背。“宝贝儿,你压的我不能喘气啦。”程铮翻了个身,把格格放到一边,依恋的把脸靠在她怀里睡了。
  格格轻抚他的背,原来他之前并没有睡着,可是她吻他的时候,他却装作睡着了,这人真坏!格格此时已经被困倦包围,没有精神多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45]假如爱有天意
正文 假如爱有天意 从北戴河回来,程铮再次劝说格格搬到别墅和自己一起住,格格执意不肯,他也不便再勉强她。
  双方父母都不知道他们领结婚证的事,格格无意中问程铮有没有和父母说,程铮只得告诉她,他还没有和家里说。
  格格对他的态度很怀疑,问道:“咱们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呀,这么大的事总得和父母商量一下。是不是你父母不同意咱俩结婚?”程铮摇头说不是。
  “不是你干嘛拖呀。”格格心里更疑惑了,她一直担心程铮父母会干涉他们的婚事,看目前的情形,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你父母要是不同意怎么办?”程铮试探的问格格。格格抿嘴一笑:“我父母不会不同意的。他们不知道多高兴呢,我早早的就嫁了,他们少操不少心。”
  “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比如咱俩家有世仇。”程铮看着格格的眼睛。格格呵呵一笑:“咱俩家有世仇,亏你想的出来,又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难道我家是被你家镇压的反革命?土豪劣绅?你要是日本人,说不定咱俩家真有世仇,可你不是中国人吗。”
  “你还没回答我呢,假如你父母不同意,你还跟不跟我?”程铮追问。格格想了想道:“我不是已经跟你了吗,证儿都领了呀。”程铮见格格不开窍,又不好跟她明说,只得闷声不响。
  “你放心吧,只要你父母同意,我家是不会不同意的。我父母就算不同意,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原则性问题,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接受咱俩的婚事。”格格拍着胸脯保证。程铮看了她一眼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你知道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格格瞥了程铮一眼,故意凶巴巴的掰着他的脸:“我告诉你,你已经娶我了,不许赖的。你要是敢抵赖,我就敢揍你。”“是吗,你怎么揍我?你到床上揍我吧,我绝不还手。”程铮笑着搂住格格。他已经决定了,要和父母说,他和格格已经领了结婚证,然后安排双方父母见面。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不是办法。
  当晚,程铮回到家就和父母说起这件事。程晋衡和傅蕾震惊之余,不免对儿子的婚姻产生了深深地担忧。
  程晋衡见儿子低着头不说话,沉着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你不跟她把情况说清楚了,等于是骗她,你想过没有?”程铮苦恼的揪了下头发,道:“爸,我真的不想失去格格。”
  傅蕾见儿子的样子,心疼不已,拍着儿子的肩道:“儿子,人这辈子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的。不是我们非要拆散你们,事实摆在眼前,只要她父母一见到你爸爸,肯定会想起当年的事。”
  “也许他们不记得了呢,也或者他们……”程铮说了一半就没有说下去。他忽然想起格格说过,她奶奶会精神失常就是因为受不了格格她爷爷突然去世的打击。
  “程铮啊,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婆婆妈妈的感情用事。你和格格的婚事,我和你妈本来就不看好,你非要她不可,我和你妈也不是不开通的人,不会太为难你,可现在的问题是,她家未必能答应这门婚事。”程晋衡向儿子表明态度。
  程铮抬头看了父亲一眼,缓缓道:“既然你们同意我娶格格,我就知道下面该怎么做。格格父母那里,我肯定会去说明白,不会让他们糊里糊涂嫁女儿。我会给格格和她父母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铮说完这话,站起来离开客厅。程晋衡和傅蕾相对叹息。儿子为感情已经伤过一次心,他们不想看他再伤心一次。当父母的,最疼爱自己的子女,孩子要是伤心了,比伤他们自己的心更难过。
  程铮打电话给格格,告诉她,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他们领结婚证的事,他们没有反对。格格心里高兴,忙问:“是真的吗,你没骗我吧?是不是真的?”“真的真的,妞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铮回答。听到格格软软的声音,他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太好了,咪,我真高兴,我一直担心你父母会不答应我们的婚事。”格格为这个幸福的消息激动不已。她和程铮领结婚证都没这么高兴,领证的时候她心里还不踏实,现在才算踏实了。
  “格格,你下定决心跟我了是不是,谁反对都不行?”程铮不放心的问。格格笑了一声:“谁会反对啊,我俩又没违法。”“要是有人反对呢?”程铮还是不放心。格格笑道:“巫婆反对打巫婆,魔鬼反对打魔鬼,打BOSS,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程铮这才道:“好,这是你说的,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听我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了?大事儿不都你当家作主吗?”格格嘻嘻一笑。
  “那好,你明天搬出来跟我一起住。”程铮故意提起这个话题。格格犹豫道:“这事儿不行。”程铮笑了:“你看看,还说听我的。”“除了这个都听你的。”格格哄他。
  “咱们下次别采取措施了,你赶快生个孩子。”程铮忍住笑,又逗她。果然,格格回道:“嗯,这事儿也不行。”“这不行那不行,你看什么是行的?”程铮故意问她。“除了这两件。”格格笑道。
  “这两件就是最重要的。”程铮强调这一点。格格陪着笑道:“等我们结了婚,我肯定跟你一起住、生孩子,结婚以后这都不是问题呀,你现在提出来早了点儿。”“你这丫头呀,鬼心眼太多。”程铮笑嗔一句。
  这天上午格格正在做工资表,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号码非常陌生。“您好,请问您是……”格格疑惑的问。“你好,我是程铮的爸爸。”电话里程晋衡的男中音非常好听,格格听了却心里一惊。
  “叔叔,您找我有事儿吗?”格格尽量缓住情绪,不让自己显得太激动。“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程晋衡开门见山的说。格格思忖片刻:“我正在上班,不过您要是这会儿有空,我可以请半天假。”“好,半个小时以后派车去接你。”程晋衡说完这话就挂断了电话。
  格格心里忐忑不安,程铮的爸爸忽然要见她,必定是为了她和程铮的事。他们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还要见她?难道他们有其他的用意?想到这里,格格不禁心烦意乱。
  格格按着约定的时间下楼,果然看到一辆黑色奥迪A8停在公司楼下,挂的是部队牌照。车上的人看到格格,打开车门下车,向她自报身份,他是程铮爸爸的警卫员小孙。
  “我们这是去哪儿?”格格上了车以后,问小孙。小孙道:“去军区。”格格嗯了一声,就闷声不语。“不用紧张,程参谋长对人挺和气。”小孙见格格有点拘谨,安慰了一句。
  “我不是紧张,之前已经见过他了,而是……我也说不清。”格格望着前方,像是对小孙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孙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军区司令部不是在海淀吗?你这是带我去哪里?”格格好奇的看着窗外,问小孙。小孙道:“很快就到国庆阅兵了,首长们这些日子早就下连队巡查去了,而且各部委和军区的司令部只是机构,首长们并不在司令部办公。”
  “今年有阅兵式吗,没听说呀,一般不都是整周年才阅兵吗?”格格不解。小孙解释道:“这几年几乎每年国庆前都有实战演习,今年除了实战演习还有阅兵式,只不过不对媒体和公众开放。逢周年,那规模就更大了。”
  小孙告诉格格,程晋衡曾在南海舰队多年,在海军政治部也工作过一段时间,直到三年前才调任总参任副参谋长。格格这时才知道程晋衡的具体职务,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高。难怪程铮那回说起他家里的情况,表情那么严肃。
  车开进军区某部大院,一路上畅行无阻。小孙打了个电话给程晋衡,告诉他,他们已经到了。
  格格打量着四周,她从来没到过军营,只在电视上见过,军营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占地很大,人却很少,偶尔有几个军人经过,都是着装整齐神情严肃。
  隔着一道很高的铁丝网,格格远远看到好多辆坦克车。“那边是禁区,你不能过去。跟我来,我带你到营地。”
  操场上有士兵操练,小孙带着格格沿小路去指挥部,一直把她送进程晋衡的办公室。程晋衡看到格格,温和道:“我们还是下去走走吧。”格格点点头。指挥部办公室的气氛如此压抑,她一进门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叔叔,我知道我和程铮这次瞒着你们很不对。”格格决定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程晋衡一笑:“别叫叔叔了,叫爸爸,你和程铮不是已经领了结婚证,法律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格格低头一笑。
  远处,士兵们操练间隙,王二柱坐在树荫下休息,看到程晋衡和格格,惊喜道:“表姐,嫩怎么来啦?表姐……”小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程晋衡和格格身后,听到王二柱的说话声,忙喝止:“首长在散步,你乱嚷嚷什么。”
  王二柱憨憨的一笑:“俺看到俺表姐。”“你表姐?哪个是你表姐?”小孙不解的问。这里到处都是男人,哪里有农村姑娘的影子。“那不是吗,穿白衣裳的。”王二柱指着格格的背影。
  小孙一看就乐了:“那是你表姐?你看花眼了吧。你知道那是谁吗?程参谋长的儿媳妇!怎么会是你表姐,你个农村娃子,进了城你就乱认亲。”“啥儿媳妇,明明是俺表姐,俺表姑的闺女,她小时候和俺姑到俺家来,还没有八仙桌高嘞。”王二柱咧嘴一笑。
  小孙笑道:“别瞎说啦,回去训练去。”王二柱疑惑的又看了格格一眼,嘟囔道:“俺没看错,明明是她。”
  程晋衡指着远处的一处小山丘,向格格道:“程铮小的时候很喜欢到军营里玩,经常爬到那个山坡上模仿哨兵瞭望,等他真正长大了,反而不想当兵了。”
  “程铮不是喜欢受约束的人。”格格谨慎的说。程晋衡看着她莞尔一笑:“看来你很了解他。”格格抿嘴有些笑意:“还行,他经常会把心事闷在心里,我就让他说出来,老闷着,谁知道他怎么想,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人与人相处,沟通很重要。”她并不想和程晋衡说些泛泛的话,很诚实的说出她对程铮的看法。
  程晋衡赞同的点点头。“你父母对程铮的印象怎么样?”程晋衡话锋一转。格格立刻猜到这恐怕就是程晋衡要切入正题了,于是道:“很好啊,我妈妈很喜欢他,说他嘴巴甜,会说话。”
  “哦。”程晋衡看着格格。这女孩微笑的目光很慧黠,透着机灵劲儿,难怪儿子无法自拔。
  “他们知道你和程铮结婚的事吗?”程晋衡忽然问。格格一愣,睫毛一闪,压抑住不安:“还不知道,程铮说慢慢再告诉他们。”
  程晋衡注意到她的这个表情,心里有数,温和道:“改天请你父母出来吃顿饭,双方家长见面谈谈你和程铮的婚事。”
  格格顺从的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有点沉重。听程晋衡的意思,是同意她和程铮的婚事,可为什么程铮一直不让她告诉她父母,他俩已经偷偷结婚了呢?
  就在这时,格格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她小姨王咏霞。王咏霞在电话里告诉格格,有人到她的花圃闹事,她和工人都被困在花房里,叶霜天去了香港救不了急,她已经打电话报警,但是警察一直都没到,她没办法,只好让格格来接她一下,晚了怕那群人闯进来。
  格格一听就急了,忙向程晋衡道:“叔叔,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快回去看看。”程晋衡见她满脸忧色,关切道:“别急,让小孙送你回去。”他向小孙挥挥手,小孙连忙跑上前。程晋衡吩咐了几句,小孙连连点头,和格格一起离去。
[46]意外受伤
正文 意外受伤 王咏霞的花圃在玉泉营附近,格格赶到时,看到一大群人围在花房门口,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格格打了个电话给王咏霞,王咏霞告诉她,花房有一处后门,让她开车到后门。格格忙把路线告诉小孙,开车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王咏霞说的后门。
  格格接了王咏霞和几个工人出来,王咏霞边走边告诉她,这群人是附近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开发商派来的,那家房地产公司想买下王咏霞的花圃盖成酒店式公寓,王咏霞不同意,开发商就派人天天来骚扰他们。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打电话报警也没用。警察一走他们就来,还打伤了我们一个工人。”王咏霞心有余悸的告诉格格。格格道:“车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先回家去,再想别的办法。”
  她俩刚从花圃出来,就围上来一群人,推推搡搡不让她们走。小孙见状,忙上前制止对方的行为,众人哄闹起来。恍惚间,不知道是谁拿板儿砖拍到格格的头,格格头上剧痛,她下意识的去摸脑袋,满手都是血,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咏霞见格格倒下去,惊叫一声。
  那群闹事的人看到有人受伤,都停止哄闹。小孙忙抱起格格往停车的地方跑,王咏霞紧紧跟在后面,一起上了车。
  为首的一个闹事者看到他们开车离去,忽然大惊失色:“完了完了,这回可遇到祖宗了,那车挂的是军委牌照,京V。赶快通知老板,这回可闯大祸了,闹不好要掉脑袋的。”其他人一听这话,都着急起来,人群很快就散了。
  把格格送到医院时,格格头上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已经昏迷不醒。医院里病人很多,连走廊上都是挂水的病人,医生护士过来过往,王咏霞叫了半天救人,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们。小孙气坏了,揪过来一个医生,命令他把格格推进急诊室抢救。
  小孙定了定神,先给程铮打了电话,又让王咏霞给格格的父母打电话。他想了想,给程晋衡也打了个电话,人是他负责接送,一转眼就受了重伤,他推卸不了责任。
  一个医生经过,小孙一把抓住医生胳膊,急道:“听着,赶快去通知你们院长来,程参谋长一会儿就到,他儿媳妇在里面抢救,要是出了事,大家都担不起。”
  那医生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冷哼一声:“什么程参谋长,我们院里来看病的大首长多了,院长哪是你们想见就见。”小孙也在气头上,吼道:“总参的程参谋长。”那医生一听脸色就变了,忙往电梯口跑去。
  不一会儿,医院院长和几个副院长、主任医生都赶往格格的病房。首长亲自来了,哪能怠慢,虽说首长是来看受伤的儿媳妇,医院上下也不敢掉以轻心。
  程晋衡和傅蕾比程铮早到一步,程铮进病房时,看到房间里已经站满了人,格格挂着氧气呼吸器躺在病床上,被众人围在中间,活像在被人参观。
  程铮坐到她床边,见她头上缠着纱布,叫了半天她也不醒,不禁又心疼又着急,回头问众人:“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站在一旁的医生忙向他解释:“病人送进医院时头部受到重创,已经开始出现呼吸衰竭症状,幸好没伤到小脑,医治的又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另一个医生也道:“我们已经给病人做核磁共振扫描,颅内没有出血,也没有颅骨损伤。”“她怎么一直醒不过来?”程晋衡问了一句。医生辩解道:“通常人的脑部受到震荡,都会伴随暂时性昏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对病人加强看护。”
  这时,纳兰夫妇也赶到医院来。王咏琴一进病房看到一屋的人,吓了一跳,忙扑到女儿病床前,见女儿受伤后紧紧闭着眼睛,心疼的揪到一起。
  王咏霞站在一旁,向纳兰轩低语几句,纳兰轩点点头,一抬头看到程晋衡,觉得非常眼熟,脑海里灵光一闪:“原来程铮是你儿子?”程晋衡看到他,轻轻点了下头。纳兰轩顿时明白一切,但见女儿受了重伤,只得强压住怒火。
  程晋衡夫妇走的时候,医院众人忙跟着送出去,病房里只剩两个护士、纳兰夫妇、程铮和王咏霞。王咏霞把格格受伤的经过告诉他们,他们这才了解情况。
  一个护士从外面进来,告诉他们,外面有几个自称是房地产公司的人要见病人家属。纳兰轩正要出去,程铮沉着脸道:“叔叔,我去看看。”
  房地产公司老板一看到病房里有人出来,忙迎上去:“您好,今天的事真是对不住,医药费都由我们承担。”程铮没说话,劈头就给了那人重重的一拳,指着他鼻子吼道:“我老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活劈了你。”说完这话,程铮转身又进了病房。
  那房地产公司老板满头是汗,他之前已经从一个小护士口中得知,他手下人打伤的是大首长的儿媳妇,程铮刚才的态度更让他知道祸闯大了,颓然的向身边随从道:“刚才的阵势你们都看到了,院长都来了,你们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部队上的头头,大家都等着完蛋吧。”
  病房里,格格不一会儿就醒了。她的外伤其实不重,就是血流的太多,才会一直昏迷。看到父母和程铮都在围在病床边,她才想起来之前受伤那一幕。
  程铮看到她醒了,松了口气,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忘情的低头在她脸颊上一吻。“你是谁?”格格故意逗他。程铮果然脸色一变:“格格你……你不记得我了?”格格假装思索,望着他摇摇头。
  程铮头皮一炸,以为她失忆了,一副崩溃的表情。格格嘻嘻一笑,轻声道:“你是小狗。”程铮这才知道她是捉弄他,放下悬着的心。
  纳兰轩看到女儿和程铮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心里一凛,话到嘴边又忍住了。程铮走了以后,纳兰轩才悄悄到走廊上把实情告诉妻子。王咏琴乍见程晋衡也有点疑惑,觉得眼熟,但是她没想起来他是谁,听纳兰轩一说,才想起当年的事。
  “冤孽,格格怎么找了他的儿子。”王咏琴心中烦恼不已。纳兰轩叹息一声:“无巧不成书,遇上了也没办法,趁他俩还没结婚,赶快断了。”
  “怎么断,你说的倒容易,你想让咱闺女伤透了心?格格那孩子心眼直着呢,认定了就死心塌地的,刚才你又不是没看到,她眼里只有程铮那小子。”王咏琴想起女儿就心疼。
  纳兰轩缓缓道:“不是只有你疼闺女,我是她爸爸,我也疼她。问题是,程晋衡他们当年怎么逼死我爸,你都是亲眼看到的。”王咏琴叹息一声,心里乱糟糟的。
  “这么着,格格现在受了伤,不能受刺激,等她伤好了回家,你再找机会探探她口风。”纳兰轩考虑过后,跟妻子交代。王咏琴只得点点头。
  格格住院的几天,程铮天天来看她,每次都呆上半天,陪她说话,喂她吃饭。格格一看到程铮,眼神都不一样了,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王咏琴在一旁看得心酸,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倒霉事偏偏让这两个孩子遇上了。
[47]罗密欧和花木兰
正文 罗密欧和花木兰 格格拆纱布出院那天,程铮到医院接她,送她回家。格格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偶尔还会有点头昏,程铮扶着她到床上躺下,放了个靠垫到她背后。
  “我跟你在一起之后老倒霉,不是挨耳光就是挨板儿砖,咱俩是不是犯克呀?”格格开玩笑的说。程铮想了想:“有可能,就像《不见不散》里葛优和徐帆,在一起总出事儿。”
  格格本是无心的一句调侃,听到程铮这么说,心里忽然一沉,叹道:“只要不像葛优最后做的那个梦就行,老的不成样子才能相见。”“怎么会呢,我们不会分开的。”程铮安慰格格,让她别胡思乱想。
  “我今天公司里有点事要先走,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就来看你。”程铮把格格安顿好了,就要离开。格格嗯了一声,望着他。程铮轻抚她脸蛋儿,在她唇边一吻。
  王咏琴走到女儿房间门口,打算问问她中午想吃点什么,看到她和程铮正亲热着,就没有进去。等程铮走了,她才进屋。
  格格见到王咏琴进来,忙坐起来。王咏琴按住她肩膀:“别起来,你还没好利索呢。妈进来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格格想了想道:“我想吃您做的蒜香排骨、爆炒鸡丁,医院的饭吃了几天都吃腻了,还是您的手艺好。”
  王咏琴慈爱的摸了摸女儿脑袋,笑道:“医院哪能和家里比,你先躺着,我去做饭。”格格扯了下母亲的衣袖,低声道:“妈,我有事儿跟您说。”“什么事儿?”王咏琴见女儿脸上有点红,心里一沉。
  格格鼓起勇气,告诉王咏琴:“妈,我和程铮已经……领过结婚证了,一直瞒着没告诉您和我爸,您别怪我们。”王咏琴大吃一惊,喘了口气:“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格格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她妈妈听到这事会这么大反应。“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早点领了证也没什么不好。妈,您不是也挺喜欢程铮。”格格辩解道。
  “这事我得和你爸商量商量,格格呀,你太草率了,这么大的事……”王咏琴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说。“商量吧,你俩好好商量,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格格撒娇的说了一句,躺回靠枕上去。
  当晚,王咏琴和丈夫说起这事。纳兰轩一听也愣了:“这肯定是那小子的主意,撺掇格格跟他把证儿领了,让咱们没话说,连问也不问我们一声,就把事儿给办了,打得好算盘。”
  王咏琴道:“你也别光顾着生气,想想该怎么办吧,要不是两家有那档子事,他俩偷偷领了证也没什么大不了。”纳兰轩抚额一叹:“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连结婚证都领了。不行你就把事情告诉格格,让她自己做决定吧。反正我是不同意她和程晋衡的儿子结婚,她非要嫁给那小子,我也不会认这个女婿。”王咏琴嘴角一哆嗦,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纳兰轩想了想,心里的火苗还是直往上窜,觉得不能由着他们性子来,又道:“这父子俩真是欺人太甚,把我爸逼死了不算,又来祸害我女儿。格格和程铮非断不可。”王咏琴知道他脾气,此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当王咏琴把两家的恩怨告诉格格,格格当时就眼泪哗哗直流,她知道她妈妈和她说这些的意思,是要让她和程铮分手。
  “格格,你爸脾气倔着呢,他坚决不同意你和程铮结婚,我也没有办法呀。”王咏琴见女儿哭,也陪着掉眼泪。
  格格不说话,只是哭。她能怨谁,怨程铮爸爸还是怨自己爸爸,她只能怪自己命不好,竟遇上这么档子事,快赶上希腊悲剧了。难怪程铮那时问她,如果她父母反对,她还会不会跟他好,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跟程铮虽说领了证,可毕竟仪式还没办,不算结婚,格格,你就跟他断了吧,不然你爸爸……”王咏琴不知道如何跟女儿措辞,伤女儿心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怎么跟他断,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他的。”格格伤心地只知道哭。她曾以为自己很坚强,可遇到事情才知道,当一个人忽然遇到不可改变的命运,除了哭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咏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更加难过。格格从小到大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击,看她哭得伤心,王咏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格格想了一夜,哭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睡醒了又哭,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中午,王咏琴叫格格起床吃饭,格格说没胃口,什么都没吃。下午,见格格要出门,王咏琴怕她想不开,忙问她要去什么地方。
  “我要去见程铮,和他把话说清楚。你们不是让我和他断了吗,我跟他断。”格格说完这话就走了。王咏琴知道女儿是在赌气,失神的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
  格格约程铮在兰花小馆见面,程铮到了以后发现她脸色不对,眼睛红肿,像是哭过了,心里猜测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格格问程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程铮知道瞒不住,只得点点头。格格心里一沉,质问他:“你什么都知道了,怎么不早告诉我,还哄我跟你把结婚证领了。”
  “我能说什么?我怎么跟你开口。”程铮也憋不住了,心情很不好。格格见他语气很凶,知道这件事对他也是打击,心里难过,眼泪又遏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程铮见她哭了,心顿时软了,坐到她身旁搂住她:“你不是说,无论谁反对都不行,你都会跟我在一起吗?”格格抬起泪眼:“现在不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是我爸妈不答应。我非要和你结婚的话,他们会伤心。”
  “我也会伤心的,格格,你是不是为了父母要跟我离婚?”程铮心痛难忍,激动的抓着格格的肩。格格抽泣着,靠在他肩上哭。
  哭的太多,她的头又痛了,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程铮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格格擦拭眼泪,见程铮无精打采、目光黯淡,心里剧痛,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抚着他的脸道:“程铮,别这样,就算我俩不能在一起,我也只爱你一个人。别这样……别这样……”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这一晚,谁都没心情吃饭,两人依偎在一起,希望时间就此停滞,让他们能永远这样厮守下去。
  “我们再想想办法,最好能劝服你爸爸,让我们在一起。格格,我们不能轻易放弃啊。”程铮托起格格的下巴,凝望着她的眼睛。格格默默的点了点头。程铮再次抱紧她,在她耳边道:“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格格把头靠在他肩上,什么都不愿去想。
  格格在家里休养了一星期回到公司上班,和程铮没有再见面。她想好了,和程铮减少见面的次数,慢慢的劝说她爸爸改主意。
  纳兰轩见格格晚归的次数少了,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吃完饭就呆在自己屋里不出来,以为她和程铮已经分手了,和妻子王咏琴提起这件事。
  “格格跟那小子断了没有?”纳兰轩边替妻子按摩肩膀边问。王咏琴冷哼一声:“你说的容易,哪那么快就断了,格格是懂事,怕你生气,所以这些天没和程铮见面,她心里可没放下他。”
  纳兰轩眉头紧锁:“不是我这个当爸爸的狠心,实在是天底下难遇这样的巧事。格格要是嫁给他儿子,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爸疯了的妈。”王咏琴眼角湿润:“这跟孩子们有什么关系,非得他们承担后果。”
  “谁叫那小子是程晋衡的儿子。”纳兰轩一想起这事就来气,见妻子低头擦泪,心里不忍,劝道:“你又哭什么。”
  “我心疼我闺女难道错了,好好地小俩口非得把他们拆散了。格格长这么大,哭过几回?自从那天我跟她说起这事,她哪天不偷偷躲在房里哭。”王咏琴抽泣着。纳兰轩听到这话别过头去,不想让妻子看到他伤痛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格格都听到了。格格本来是出来倒水喝,却听到父母的心里话,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她默默的回到房间,给程铮打电话。
  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半天,格格才提议:“我们一起去云南旅行吧,去西双版纳看蓝莲花,就当是完成我一个心愿好不好?”程铮觉得她的情绪不对,忙道:“为什么要这时候去旅行?格格,你是不是想……”
  她想和他分手了,很明显。无论程铮怎么追问,格格都不回答,只是说:“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一起旅行。”程铮没办法,只得答应她。
  两天后,他们在云南西双版纳,热带水生植物园里,满池盛开的蓝色睡莲。格格指着睡莲问程铮:“你知道蓝莲花的花语吗?”程铮摇头。格格轻声道:“梦中的恋人。”她叹息一声,仰头望着天,不让眼泪掉下来。程铮握着她的手,喃喃道:“相逢只能在梦中。”
  这两天,他们都想了很多,知道除了离婚,他们无路可走。父母强烈反对的婚姻,勉强成了,心里也总会有疙瘩。
  从云南回来后,两人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结婚证上的日期,皱眉道:“结婚还不到俩月就离啊?想清楚了没有,一时冲动的后果悔之晚矣。”程铮和格格木然的低着头,谁都没说话。
  签字的时候,格格的心里空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程铮见她的手直哆嗦,想夺过她的笔不让她签字,格格知道他们这次离不了,以后更下不了决心,一咬牙把字签了。
  从民政局出来,格格没有坐程铮的车,独自在街上走。街上人潮涌动,陌生的人们带着不同的表情,那一刻,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48]别说爱情苦
正文 别说爱情苦 格格和程铮说起她□伤势,程铮皱眉道:“那家医院的骨科不怎么样,不如转到我姑姑的医院吧,我姑姑她们医院的骨外科在国内是一流的。”“甭了,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有个好歹,我爸又要怪到你头上。”格格双手托腮,苦恼的嘟着嘴。
  程铮轻抚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一吻,格格向他眨眼睛,两人的手勾在一起。“最近诸事不顺,颇有世界末日提前爆发的前兆。”她感慨的说。“瞎说,我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程铮握着格格的手。
  从咖啡厅出来,两人牵着手在大厦商场里闲逛。“你奶奶住院了,我不去看看,是不是不太好啊?”程铮问。格格侧目看他一眼,无奈道:“我爸看到你就来气,你不怕见到他?”“总要面对的嘛,老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程铮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顺。“好吧。”格格松了口,和程铮商量着去超市买点东西去医院看望。
  病房里,王咏琴和格格的姑姑纳兰慧坐在病床边看护。格格看到纳兰轩不在,暗自松了口气。王咏琴看到程铮,没有说话,默默的瞥了格格一眼,格格回避了母亲的目光。
  “你爸昨儿晚上一宿没睡,我让他回家补觉去了,他和你姑父晚上过来替换我和你姑姑。”王咏琴走上前,不动声色的把格格拉到一边。程铮扭头看了她们母女一眼,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纳兰慧尚不知两家恩怨,看到程铮非常高兴,招呼他坐下。“你就是小程吧,格格常提起你。”纳兰慧笑容可掬的打量着程铮,见他一表人才,心里很是高兴。“我姑姑。”格格告诉程铮。程铮和纳兰慧寒暄了几句,纳兰慧削了个苹果给他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幸好你爸不在。”王咏琴低声嗔怪的说。格格垂首不语。王咏琴叹了口气:“坐一会儿就让他走吧,趁你爸还没来。”“妈……我……”格格委屈的看了程铮一眼,又看着母亲。
  “我知道,你俩现在拆不开。可你奶奶正病着,你别在这时候添乱,不然你爸更要不高兴。”王咏琴语气坚决,格格偃旗息鼓,她也知道,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格格送程铮出门,送他进了电梯,又送他下楼,一直送到停车场,两人难分难舍。“等我奶奶出院了,咱们再见面吧。”格格拉开车门,让程铮上车。程铮一脸不情愿:“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太长了。”“我们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格格打趣的说了一句《南征北战》里高营长的话。
  程铮忍俊不禁,捧着格格的脸亲了亲。“那我走了。”他嘴上说走,却没有走的意思,轻抚着她脸颊。格格亲昵的向他抿嘴一笑。他们不知道,这一幕被纳兰轩看个正着。
  格格看到父亲严峻的脸,赶忙放开程铮,暗中推他上车。程铮明白她心思,也不多话,上了车就开车走了。纳兰轩一言不发的往医院住院部走,格格跟在他身后,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路上,纳兰轩始终没有和女儿说一句话。“爸……”格格叫了他好几次,他都不理会。“爸……”格格终于忍不住了,跑上前攥住父亲的衣袖。纳兰轩回望着女儿的脸,见她眼中有泪,带着恳求的神色,心中剧痛,却不得不狠下心:“你再跟那小子来往,就别再叫我爸,你奶奶现在就躺在医院里,你好好想想,她疯疯癫癫是被谁害的。”
  “可这不关程铮的事。”格格终于对父亲说出心里话。纳兰轩叹息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爸爸没本事,遇到任何大事都只能认命,可你是我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给那家人当儿媳妇。”格格泪流满面,心如刀割。她知道,纳兰轩说出这番话来,就是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坚持,他也不会同意她和程铮继续来往。
  这之后的几天,格格心事重重,整天心神不宁,工作的时候还好,只要一闲下来,脑袋里就不由自主想着这件事。让她和程铮分手,简直像拿钝刀剜她的心。
  纳兰老太太被诊断骨折,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行动不能自理,纳兰夫妇只好把服装店暂时休业,每天到医院看护老太太。格格下班回来,独自在家里吃饭,常常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这期间,她和程铮只见过一次,两人心情都不好,一起吃了顿饭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格格抱着程铮送她的那只小熊公仔又哭了一场。手机就在桌上,她拿起好几次又放下,如此反复,才终于决定打电话给程铮。
  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半天,格格才提议:“我们一起去云南旅行吧,去西双版纳看蓝莲花,就当是完成我一个心愿好不好?”程铮觉得她的情绪不对,忙道:“为什么要这时候去旅行?格格,你是不是想……”
  她想和他分手了,很明显。无论程铮怎么追问,格格都不回答,只是说:“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和你一起旅行。”程铮没办法,只得答应她。
  几天后,他们在云南西双版纳,热带水生植物园里,满池盛开的蓝色睡莲。格格指着睡莲问程铮:“你知道蓝莲花的花语吗?”程铮摇头。格格轻声道:“梦中的恋人。”她叹息一声,仰头望着天,不让眼泪掉下来。程铮握着她的手,喃喃道:“相逢只能在梦中。”
  格格随意的在水池边坐下,程铮坐在她身侧。格格望着湖面,沉默了很久,缓缓从手上摘下结婚戒指。戒指镶了昂贵的粉钻,非常漂亮,是那时格格从上海回来,程铮带她到卡地亚订做的。
  “这个还给你。”格格把戒指还给程铮。程铮不接:“你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格格默然半晌:“我没有办法。”“戒指你留着吧,它是我们唯一的见证。你不要,我就把它扔到水池里。”程铮推开格格的手,不看她。
  格格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翡翠挂件,放到程铮手里。程铮低头一看,有点诧异的看着她。这翡翠挂件他看过很多次,知道格格爱惜的不得了,轻易舍不得摘。
  格格忍住心痛,告诉他,她家里原先那些老物件丢的丢卖的卖,就只剩下这个翡翠如意,她出生不久就戴着了。
  “我的灵魂交给你,跟着你走。”她泪盈于睫,垂着眼帘。程铮心痛不已,握紧那如意。手心里一点温润,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
  “你为什么不跟我走,我们可以出国去,随便去哪个国家。”程铮转身握着格格肩头。格格摇摇头:“我们哪能连父母都不要了,你父母就你一个儿子。”
  程铮叹了口气,格格说的没错,他们想丢下一切出国哪那么容易。他父母要是知道了,必然会强烈反对,不惜动用一切关系让他哪儿也去不了。别说出国,就是想离开北京都不容易。难道要从此亡命天涯?他俩又不是逃犯。生活是很现实的,私奔这种事只有少男少女脑袋瓜子发热才能干得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知道除了离婚他们无路可走。父母强烈反对的婚姻,勉强成了,心里也总会有疙瘩。
  从云南回来后,两人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结婚证上的日期,皱眉道:“结婚还不到俩月就离啊?想清楚了没有,一时冲动的后果悔之晚矣。”程铮和格格木然的低着头,谁都没说话。
  签字的时候,格格的心里空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程铮见她的手直哆嗦,想夺过她的笔不让她签字,格格知道他们这次离不了,以后更下不了决心,一咬牙把字签了。
  从民政局出来,格格没有坐程铮的车,独自在街上走。街上人潮涌动,陌生的人们带着不同的表情,那一刻,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49]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
正文 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 这一天,格格下班回家看到王二柱和一个农村老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和纳兰轩、王咏琴谈话。
  王咏琴见格格进屋,招呼她:“格格,这是你舅姥爷。”格格和那老汉打了个招呼就进自己房间去了。王咏琴知道女儿的心情一直不好,暗自叹息。
  客厅里,舅姥爷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小琴,不是俺要为难嫩们,俺也是没法子,村里几十口人眼巴巴的指望着俺这次到北京来找人伸冤,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几个月过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
  王咏琴为难道:“表舅,我们家这情况您老也不是没看到,北京虽然大,可也不是谁都能托上关系。要能帮您,我们绝不会推辞,可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请律师。”
  舅姥爷见说了半天王咏琴就是不松口,气道:“嫩别以为俺不知道,二柱子都跟俺说了,嫩家格格她公爹是中央的大首长,只要他说一句话,比请啥律师都强。小琴,嫩可不能忘本呀,俺和村里人待嫩不薄,嫩爷爷和奶奶都是俺们村里人送的终,他俩的坟还在俺村里嘞,每年清明都是俺带人给嫩爷爷奶奶上坟。俺都快八十的人了,头一次求人。”说着说着,舅姥爷伤心起来,老泪纵横。
  王咏琴心里难过,忙道:“表舅,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怎么会不帮您想办法呢。您容我想想,再给您回话儿成不成。”和纳兰轩交换了无奈的眼神,王咏琴叹息一声。
  纳兰轩和王二柱带舅姥爷去附近的旅馆住下,请他们在外面吃晚饭。王咏琴找格格商量这事。
  事情很简单,舅姥爷村里的十几个村民到山西的一座私人小煤矿打工,小煤矿是无照经营,安全设施简陋,瓦斯爆炸发生了事故,十几个村民全部遇难。出事后,矿主想给每个遇难矿工家属两万块钱就把事情了结了,矿工家属们自然不答应。双方一直没达成赔偿协议,矿主又避而不见,事情便一直拖着。
  “你舅姥爷他们村子特别穷,村里的壮劳力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老弱妇孺,一下子死了十几个,孤儿寡妇实在没办法过生活,这才想到来求咱们帮忙,多要点赔偿金。”王咏琴把事情告诉格格。
  格格道:“我也没有办法呀,只能给他们找个律师。”“找律师也要钱啊,他们出不起钱。”王咏琴道。格格想起来晓晓的老公是律师,于是道:“我同事的老公是律师,我可以找他帮舅姥爷他们村里人寻求司法援助。”
  “你舅姥爷的意思是让你……”王咏琴思量半天,始终觉得这话和格格说不出口。在他们的反对下,女儿已经跟人家离婚了,现在家里有事,倒想起来要去求人,怎么也说不过去。
  格格早已猜到王咏琴跟她说这事的目的是让她去找程铮,听她欲言又止,垂着眼帘道:“您让我怎么去找他,我跟他已经离了。”王咏琴见她神色黯然,就没有再多说。
  格格叹息一声:“既然舅姥爷千里迢迢到咱家来了,我们也不能让老人家白跑一趟,我明天找个律师问问先。”
  第二天,格格到单位打电话给晓晓,把情况跟晓晓一说,她立刻热心的替格格安排时间和她老公秦沫见面。
  律师楼秦沫办公室,格格和秦沫谈起舅姥爷村里遇难矿工的情况,秦沫答应替遇难者联系司法援助。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有比司法途径更快的方式。你怎么不找程铮呢,只要他父亲的秘书给地方上打个电话,事情立刻就会解决的。”秦沫问格格。
  他们都不知道格格和程铮已经分手,所以觉得很奇怪。格格不好明说,只得道:“他爸爸挺忙的,再说这是我家的事,不想找他。”秦沫见她不多说,也就没有问。
  就在格格为这件事跑前跑后的几天后,舅姥爷欢欢喜喜的来找纳兰夫妇,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了,每位遇难矿工家属都得到了三十万元的赔偿,小煤矿所在地的县长还亲自到村里去看望遇难矿工家属,把抚恤金送到家属手上。
  吃晚饭的时候,纳兰夫妇把这件事告诉格格,格格一愣,随即猜到有人告诉了程铮。王咏琴见格格低头吃饭,也不吃菜,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格格仍没有说话,纳兰夫妇心里有数,没有问她什么。
  格格回房以后打电话给晓晓,晓晓告诉她,秦沫在网球场遇到程铮,和程铮说起了这件事。“你问问程铮好了,他是怎么办到的。话说回来,这对他来说真不是难事儿。”晓晓笑道。
  放下电话,格格犹豫着给不给程铮打个电话道谢。照理说,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是应该谢谢他的,但是跟他又有什么话可说呢。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还是不能说出口。
  她终于按下了那个号码。程铮看到来电显示,很激动:“格格,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格格忍住伤心:“我舅姥爷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事情解决了就好。我三叔的秘书给地方上打了个电话。”程铮的语气淡淡的。格格知道程铮的三叔是国家经贸委的官员,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秘书打个电话就行,可是这份人情,她欠着他的。
  “格格,你最近好不好?”程铮见格格半天不说话,追问了一句。格格哽噎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挺好的……你……”
  “你现在能出来吗,我想见你。”程铮克制住情绪,声音却仍是颤抖的。“不不……太晚了。我也不能……”格格忙推辞,两人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可以得知。
  “我正在开车,离你家不远,就见你这一回,格格……”程铮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格格心里一痛,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换好衣服出门,迎面遇上王咏琴。“我去芳姐家。”她撒了个谎,往外跑。走到路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程铮的车开过来。
  他从车上下来,她加快脚步向他跑过去,扑到他怀里,两人在车前紧紧拥抱,久久舍不得放开。“上车来。”程铮放开格格,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到了车上,两人又抱在一起,摸索着,亲吻对方。
  一个多月没见,程铮打量着格格的脸,轻抚她脸蛋儿:“你瘦了。”格格咬着嘴唇,眼里泛着泪光,想向他笑笑,怎么也笑不出来。
  程铮把车开到路上,格格问:“去哪儿啊?”“随便吧。”程铮注视着前方,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
  “你家里有事儿怎么不找我呀?”程铮想起这事,问格格。格格默然片刻:“不想麻烦你。”“你是怕和我见面吧。”程铮一阵见血的说。格格沉默着,被刺中心事。
  “我们不能做夫妻,是不是连面也不能见了?”程铮侧目看了格格一眼。格格恰好也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伤感的情绪一点点漾开,在心底纠结,充溢着整颗心。
  程铮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在街心花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格格疲倦的枕在程铮腿上睡着,程铮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互相依偎,看来来往往的车一辆一辆的开过。就那样坐了很久,没有说过一句话。
  快到十二点,程铮送格格回家。格格下车后把外套还给他,低声道:“咱们以后别再见面了。”她抬起眼看他,深深地不舍和依恋,可是没有办法,再见面也不过徒增伤感。程铮叹了口气,开车走了。格格回到家,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心底刻骨的痛像黑夜般无边无际。
  程晋衡到庐山疗养去了,傅蕾独自躺在床上休息。天已经很晚,儿子还没回家来,她担心的睡不着,不时的看钟。
  客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傅蕾忙披了件衣服从卧室出来,见程铮沉着脸,猜到他情绪不好,关心的问:“你去哪儿了,半夜才回来。”“出去逛逛。”程铮没有心情多说。
  “你姑姑刚才打电话来,说她们医院才进来的一个女孩儿不错,留美的博士,父母都是医大的教授。”傅蕾忍不住跟儿子提起这事。她何尝不知道程铮没心思理这些事,可作为母亲,她不得不替儿子操心终生大事。
  “妈,您烦不烦,总是让我去相亲,我不是跟您说过好多回了,我这辈子也不相亲了。”程铮扔下这句话就往自己房间走。傅蕾轻叹一声:“你和格格不是已经把婚离了,总不能为了她终生不娶吧,程家就你一个男孩儿,你大伯和你爸不会让你由着性子来。”
  “要不您和我爸努力努力,再生一个?”程铮没好气的说。自从他堂哥在美国留学时自杀身亡,他就成了程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艰巨任务,而他最烦的也就是这一点。
  “混账,你这是在和你妈说话的态度?”傅蕾听到儿子调侃自己,心里直搓火儿。“我不想结婚,更不想相亲,那些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看着讨厌。”程铮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见风使舵的转移话题。
  “那柏馨呢?她不让人讨厌吧,你上学那会儿不是还说非她不娶吗?”傅蕾冷嘲热讽的说。毫无疑问,程铮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纳兰格格。“多久的事儿了,您又提,我那时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以为她就是一仙女儿,现在看看,我和她并不合适。”程铮最不喜欢的还是柏馨的脾气。
  “可你总得选一个结婚呀,一转眼你也小三十了,再不结婚我们该犯愁了。”傅蕾眉头微皱,很是担忧。程铮无所谓的哼了一声:“那您给我搭个戏台,我跟梁海平他哥当年似地,文工团选妃,您看怎么样?”“你这前前后后见了不下三十个,也快跟选妃差不多了,横挑鼻子竖挑眼,把人家姑娘气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傅蕾瞪了儿子一眼。
  “我本来就不乐意相亲,是您和姑姑非押着我去,干脆您直接拿绳子把我捆了,塞到洞房里去。”程铮打了个呵欠。傅蕾气急,手指点了点儿子:“行,这是你说的,我明天就和柏馨的父母见面,把你俩的婚事定了。程铮我告诉你,你小子别以为跟我耍贫嘴我就没办法治你。”傅蕾说完这句话摔门而去。程铮见母亲真的生气了,懊恼不已。
  在程家,长辈自有长辈的威严,从他爸爸那辈人开始,长辈的话晚辈没有敢不听的。他的堂妹程煜,从小到大娇气任性,可到了结婚的时候,还是乖乖的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军区一个副司令的儿子。尽管结婚后小俩口各玩各的,可这个婚必须结,长辈们说一不二。说到底,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不过是维系两个家族的纽带。
  程铮呆立半晌,一会儿自嘲的想笑,一会儿难过的想哭,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手机嘟嘟的响,他拿起来一看,是程煜打来的。这疯丫头,不知道在哪家夜店泡到半夜,这时候想起来骚扰他。
  “程铮,我们下星期去瑞士滑雪,你去不去?”程煜对程铮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从来不叫哥哥。“都有谁啊?”程铮问了一句。程煜报了一串名字,都是**圈里相熟的谁谁谁。
  “嗬,叶小美也去啊,你也太不给你老公面子了。”程铮听到其中一个人名,忍不住哧的一笑。那人是程煜结婚前的男朋友,两人一直没断联系,叶小美是他的外号。“他自己上个月带着傍家儿去法国血拼,还把账单随手扔在客厅里,我靠,才十天工夫就在那小娘们儿身上花了三十多万,这口气我要是不挣回来,丢咱们程家人的脸。”程煜说起丈夫总是气呼呼的。
  “我不去了,你那些狐朋狗友我没兴趣与之为伍。”程铮推辞。程煜咯咯一笑:“你这人,找机会让你散心还不落好,我的朋友是狐朋狗友,你的朋友就是高水流水呀。与其在家里挑三拣四的选妃,不如跟你老妹我出国去避难。”程铮想想也是,还不如出去玩玩,什么结婚啊、相亲啊,能躲多远躲多远,爱谁谁。
  程煜又道:“不然,我把纳兰格格叫上陪你,你看怎么样。”“你算了吧,别多事。”程铮最怕他这个妹妹胡闹。程煜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我说你可真是自寻烦恼,你看看我,活得多滋润。结婚算什么呀,我和叶小美不是照样来往,我老公敢说个不字儿,我立马把他的怂事儿抖落给他爹妈知道。”
  “格格可不是叶小美。”程铮叹了口气。“可人家把你踹了,你就节哀顺变吧,哪儿找不到女人啊,又不是非她不可。”程煜劝了一句。“行了行了,懒得听你絮叨。什么时候出发,提前通知我一声。”程铮不想和程煜多说,挂断了电话。
[50]温柔的慈悲
正文 温柔的慈悲 感情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格格在工作上却越来越得心应手。和方小明接触多了,格格渐渐摸清了这个上司的脾气。她嘴巴刻薄了点,工作能力却很强,有很多值得格格借鉴的工作经验。
  方小明起先对格格有偏见,但见她聪明勤奋,也就慢慢放下成见,遇到问题也会提点她,工作也放心交给她去完成。不到半年时间,格格就已经熟悉了公司从上到下各方面的人事分配关系,掌握了与各部门协调工作的技巧。
  为了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格格利用一切可以挤出来的业余时间苦学英语,又参加了人力资源管理相关的考试培训,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充实。身边来来往往不缺乏优秀异性,可是她始终放不下心里那个人。
  时间久了,原本郁结于心的幽怨渐渐消散,只剩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悲哀。有时她会想起他,看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人和风景,脑海中都会不自觉的出现他的影子,梦里也会见到他,一睁眼却发现不过是场梦。
  家里拆迁之后,格格和父母搬进了新居,首付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装修的钱还是向王咏霞借的。王咏霞和叶霜天结婚后,就把花店转让给别人,专心和丈夫一起开酒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晓晓生了一个儿子,格格去她家探望。晓晓抱着儿子,一脸初为人母的幸福,说起儿子话题多的不得了。格格一直耐心的听着,不时逗小家伙笑。
  “格格,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我老公同事的儿子,海归博士,在中关村自己开公司。”晓晓热心的说。格格摇摇头:“我暂时不想找。”
  晓晓知道她是忘不了程铮,劝道:“先慢慢选着嘛,女孩子的青春有限,越大越不好找。”“我才二十五呢,不算大。再说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格格笑道。
  晓晓见她一说到这个话题就避重就轻,主动道:“凯文张一直等你呢,难道你自己没发觉?”格格一愣,低头不语。她和程铮分手后,凯文张的确常常打电话给她,两人偶尔也会约见,但是没有进一步交往。
  “程铮已经订婚了,你听说了吗,和他以前的女朋友柏馨。”晓晓知道,不把这事告诉她,她是不会死心的。格格淡淡一笑,掩饰着伤感:“挺好的,他俩有感情基础。”
  “是吗,你真这么想?”晓晓观察着格格的表情,见她表情倦淡,又道:“你要是真想得开,就别拧着了。给凯文张一个机会,也不枉他一直等你。”
  从晓晓家出来,格格坐地铁回家。程铮订婚了,这话像魔咒一样,让她久久无法思考。虽然是意料中的结局,亲耳听到时,仍不免惆怅。
  李勇结婚,送了请帖给格格。婚礼上,格格看到凯文张和公司几个男同事坐在一桌,怕被他看到她,坐到不起眼的角落里。
  婚礼的气氛很好,一对新人在司仪的安排下表演了很多节目,在场观礼的来宾不时鼓掌,为新人喝彩。格格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替新人高兴。
  婚礼一结束,格格独自离开,走到酒店楼下,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早上出门时看天气不好,她随手把折叠伞放在包里,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凯文张也走到酒店门口,看到格格站在一边等出租车,走到她身旁:“去哪儿我送你。”格格犹豫片刻才道:“回家。”“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凯文张说完这话就走到雨里,不一会儿他的宝马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李勇两口子挺有意思,很难见到这样放得开的新人,司仪都High了。”凯文张想起婚礼上的一幕幕,忍不住道。格格点点头:“是不错,李勇和他太太都开朗,司仪也很能活跃气氛。”
  “天还早,我们去看场电影怎么样?”凯文张扭头问格格。“行啊。”格格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但还是答应了。凯文张淡淡一笑,开车去附近的影院。
  电影的主演又是谢林,格格坐在影院里,呆呆的看着屏幕,木偶一样机械的往嘴里塞爆米花。
  “怎么啦,觉得电影不好看?”凯文张看格格有点呆,别人都笑她也不笑,问了一句。格格勉强一笑:“我比较喜欢看雷人一点的片子,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下回我陪你看喜剧片。”凯文张望着格格的眼睛,似乎要看尽她眼底的心事。格格回避了他的目光,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凯文张见她目光闪烁,也把视线转移。
  从影院出来天还没黑,两人走在雨里,凯文张没带伞,格格便和他合打一把伞。凯文张替格格开车门,格格看到他西装一侧袖子全湿了,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被雨淋到,把伞都打在她那一边。
  “衣服都湿了,可惜了你这一万多一套的西装。”格格开玩笑的说。“你的衣服没湿就好,我怕你着凉。”凯文张随意的拍了下肩上的水。格格坐到车里,凯文张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
  车开到格格家楼下,格格从车里下来。凯文张也下车来,替她打着伞。格格踌躇着,道:“我……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不要等我,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格格转身而去,走进雨里。凯文张跟在她身边,语速很快的说:“也许你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可我不这么想,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已经三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对待感情是认真的。”
  格格无动于衷,仍是往前走:“你认真是你的事,我无法接受。”“你总是沉湎于过去,怎么面对将来。格格,生活要往前看。”凯文张也很固执,并不轻易放弃。
  “你别再跟着我了。”格格苦恼不已。凯文张没有理会她的话,打着伞跟在她身边。格格忽然停下,望着他:“我结过婚,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爱上你,我只爱程铮一个人。”她捂住嘴,撇过头去泪水四溢。她并不想和凯文张说这样的话,可是不得不说,不然他不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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