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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一家亲

_31 收红包的(当代)
  世芸站起身,对着谭世懋蹲了个礼。这个大哥就是面冷心热,从前是,现在还是,总是默默地帮着章延闿帮着她。
  “我送你出去。”谭世懋站起身,送世芸出去。
  同谭世懋走到门口,世芸突然转了身子对谭世懋道:“大哥,你该多笑笑的。”
  谭世懋 一愣。
  “反正我是不会一句话不说就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的。”
  谭世懋轻斥:“胡闹!”
  “当着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快? 大哥,难不成你是在恼他们让嫂嫂吃了那么多的苦?”
  偏偏孟氏晓得世芸要走从那边的屋子出来听到世芸的话,不由的涨红脸轻啐道:“怎么这么不正经,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我什么也没说,我说了什么?大哥,我说了什么。大嫂听到我说什么了?”
  孟氏自然不会去重复世芸的话,只能啐着她,不去理她。
  世芸难得耍无赖,她觉得原来耍无赖是这般的理直气壮,这般的好玩。果然是谭世懋说的,这年头不怕不要命,只怕不要脸的。
  谭世懋摇着头,表示自己的无奈。这个妹妹出去了几年就变成了这样,同那个在人前耍无赖的妹夫一样,真是近墨者黑。
  偏他的动作在孩子们的眼里就成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从来就没见过一个人同父亲这么随意说话的,父亲的面皮好像松了那么一些,好像并没那么可怕。尤其是纶哥儿,带着那一点点的崇拜的看重世芸。
  世芸的车才到了大门口,就听着顺儿道:“奶奶,爷来了。”
  章延闿正从街口往谭家去。
  “你怎么这般早?”两人一见面,倒是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
  章延闿上了车,将女儿抱到自己怀中:“我想着要过来接你,特地早些过来,你怎么走的这般的早?”
  “都不留我吃饭,我何必留下来。”
  章延闿摇着头,直叹道:“可惜可惜。我还想着在岳丈家吃顿饭,还能省顿饭钱。”
  世芸见他一副没吃到白饭可惜的模样,不由一笑:“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章延闿懒洋洋的道:“再好吃的东西也没有不用自己一文钱的好啊。哎,你该等到我去的。我去了,难道家里还不留你吃饭? 怎么这般急?”
  世芸瞪了一眼章延闿:“这才监察钱财, 就变得这般的锱铢必较。”
  章延闿正要说什么,就听着外头有人道:“四姑奶奶,四姑奶奶。”
  顺儿忙停了车,不一会儿便有人跑到车边,喘着气:“大爷大奶奶让我来送东西。”
  世芸挑了帘子,看着那站在马车边上的人:“你是?”
  “小的原是大爷跟前的伺候笔墨的文安。姑奶奶您不记得了?那年姑爷吃醉了酒,是我在边上服侍的。”
  “你长那么大了?”世芸这才认出过来的人是谁,又看着他一身管事的装扮,笑道,“你如今是管事的了。梁管事。”
  文安脸上一红:“这是大爷抬举。四姑奶奶。。。四姑爷。”文安这才看到世芸的边上还有姑爷,“大爷大奶奶让我送些东西给姑爷姑奶奶。”
  章延闿调笑着看看文安:“大舅兄定未说给我,这姑爷定是你小子自己加上的。好小子,人不大,这主倒做的不小。”
  文安赔笑着道:“小的哪里敢。本来就是指明要给姑爷跟姑奶奶的。这吃的是给表姑娘的。这是大爷给姑爷的,这是大奶奶给姑奶奶同表姑娘的。”
  章延闿笑了笑,摸了摸身上:“你也晓得我是个穷官,没赏钱。”
  文安将东西送上:“我哪敢,若是让大爷晓得我问您要赏钱,还不打死我?”
  章延闿看着那一匣子的点心,摇着头:“要送也送些肉啊,倒是送这些点心做什么。甜甜的我又不爱吃。”
  湘儿塞了一块玫瑰糖到章延闿的嘴里:“娘说了什么都要吃。”
  章延闿只得含着点着头:“是,湘儿说的是。”自己却为这甜味感到颇为头疼,偏小湘儿知道他心里所想,一直盯着他,他就是想吐了也没工夫,只得含在口中。”
  世芸从怀中掏出谭世懋让自己转交的东西:“大哥让给你的。”她顺手接过湘儿,将湘儿抱在了自己身上。
  章延闿开了那题本,看了看,随即又合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题本的表面。世芸看着章延闿眉头锁在一处。他这副表情总出现在有什么难心的事,尤其是最近出现的次数是越来越多。大哥交给他的东西是件很难的事?是张家的事?
  章延闿的苦恼只是一会儿,他很快便舒展了眉头,转了脸对世芸道,“我看咱们那个院子还有几间空房子,要多少银子,都给盘下来吧。你再带人收拾了,后日我接人来。”
  “嗯。要怎么收拾?”
  “你看着办,干净就好。”
  章延闿同世芸说了话,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手中的题本他开开合合,似乎很是苦恼这里面的东西。
  世芸不去打扰他,只搂着女儿。
  章延闿出了一会儿的神,突然开口道:“你说,我要不要再干上一票?”
  “嗯?”
  “就是干票大的。这一次怕是要捅破了天。”
  “你若是想做那就做了。天就是破了,还有高个儿呢。”
  章延闿不由的笑了笑,他再次打开手中的题本,认真地看着。
  第181章 账房
  世芸找到马三眼,说是要把剩下的屋子都租下来,马三眼有些为难了:“章太太,小的正巧也要同你说这房子的事。”
  世芸微微一怔,到没想到马三眼要说这个什么房子:“怎么了?是要涨房租?”
  马三眼忙摆着手,一副咱们好商量的语气:“章太太,以前是小的不晓事,怠慢了大人同太太,这就给太太换屋子。”
  世芸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三眼:“换屋子?我可没那么多的银子去讲那些个虚的。”
  马三眼赔笑着道:“这我包,算我的。权当我给章大人的见面礼。”
  世芸重重的拍着桌面:“你这是来受贿的?老来子,把他给我送到顺天府去。”
  老来子在外头应了一声便过来要抓人,马三眼忙上前又是作揖又是赔礼的:“章太太,太太,小的吃屎,不懂事,还请太太绕过小的,小的真不是要受贿章大人的,夫人,章大人是什么官啊,是清官,大大的清官,皇上都说是满朝文武的楷模。小的知道章大人是不吃这一套的,小的只是不忍心看着章大人住在这,这实在是太差,太乱,不成体统。小的在清水胡同还有个院子,那住的都是跟章大人一般的官老爷,那正好。”
  世芸笑笑:“你就是不忍心,我也没那个银子,我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家大人一年的俸禄就那么多,少不得要精打细算。”
  马三眼忙道:“我晓得太太勤俭持家,那院子跟这是一样的价钱,您把这剩下的屋子都租下来,其实跟那个院子的价钱差不多,原先,我以为您是一般的人,也就没把那院子说出来,那一边都是官老爷住的,也不好随便放人进去。”
  世芸看着一个劲儿劝自己搬家的马三眼笑了笑。
  马三眼叫世芸笑的有些发毛,但是想着那后头更重要的事,少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夫人,我实话跟您说了吧,其实原先我黑了良心,这屋子的风水不好。”
  “哪里风水不好了?怎么说?”
  马三眼一见世芸紧张起来,忙道:“您看看,这有一堵墙,人家都说是紫气东来,这墙把喜气给隔断了,这地势凹了下去,这是地陷与水,根基不稳,这是会阻碍官运的。“马三眼是睁着眼在那里瞎扯一通,他瞧着世芸的眼色又道:”这一块无水,重金,金主兵,是大凶象,住久了不好。“
  世芸听了拍着手道:”原来是这样,若是这样,我还真要在这住定了。“
  马三眼只当自己这一通胡扯让世芸害怕了,正乐得说搬家的事,却不想世芸反而说好:”夫人这。。。“
  世芸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大人的命根里一直缺金,算命的人说要找了重金的地方把那金气儿抬高了,可是这屋子又不能有水,你说这哪一家是没水的。没想到今日在这找到了。“世芸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难怪这次的事情那么容易的过去了,却是因为这个。看来当年那个杂毛老道说的倒不错,大人一定要住在重金缺水的地方,这回还做了御史,留在了京城。“
  马三眼哪里想到自己胡乱一通扯到成了这样,可是他就是要把这位章大人给弄出去,是想了一切的法子都要请了这位出去,可是,这位是官儿,他不能为了那边的,得罪了这边,只好好言相劝。
  ”夫人,您若是要找重金重水的地方,小的也能找着,这屋子实在是不怎么好。“马三眼想了好半日这才想道,他神神秘秘的道,”这是凶房,以前有人死在这屋里头。。。。“
  他轻幽幽的声音,竟有些阴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世芸忙站起来,高声的叫道:”簇水,簇水,横云,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另找房子,快走快走。“她好像怕了这里一般,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直接走到院子外头。
  簇水忙跑了过来:”奶奶。“
  世芸大声的叫着人:”咱们这就收拾了东西,顺儿呢?老来子,你过来,把咱们的那些大箱子都收拾出来,簇水你同横云这就把东西都收拾了,顺儿,你快去找了房子,咱们不住在这里了。“
  ”奶奶,这是怎么了?“
  世芸跺着脚,等着跟着她一同出来的马三眼:”你们问他,你们去问他。真是黑了良心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屋子么?这是凶房!这里头是死了人的。黑了心肝的家伙,居然让我们住凶房。“
  世芸的声音很大,也很激动,很快便将这院子里的其他几乎惊动了,那些妇人一听是凶房也不干了,当场要马三眼他说清楚,马三眼倒不怕这些个妇人,他只要把世芸给弄走便好,只是老来子他们几个就不是那么好说话,将马三眼一架,拖到后头便同他说话去了。
  横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担忧的瞧着后头:”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世芸瞧着马三眼消失的地方,只是冷冷一笑,对着顺儿道:”告诉老来子他们不许伤了他,吓唬他一通,就让这些个妇人找他闹去。“
  顺儿忙应了过去。
  世芸回到屋子静静的坐下,不一会儿,有人敲门,却是钱先生,他笑着对世芸躬身行礼:”夫人。“
  世芸欠了半个身子请钱先生坐下:”到底惊动了先生了。“
  钱先生摆摆手:”夫人,这事夫人打算怎么办,今日是把他弄走了,可是明日呢?“
  马三眼并不是因为什么风水凶房一定要世芸他们搬离这,他是因为其他人,害怕那些人,把以才来了这么一套,他也不想得罪他们。他们若是一定要留在这,倒也是可以,只是以后没那么轻松。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搬到别处去?可是又能搬到什么地方?若是人家不想租房子给我们,我们在京城住在哪里?“一个马三眼不过是明面上的,她敢肯定,她这个时候出去找屋子肯定是找不到的。
  钱师爷笑道:”却是这么个样子,我在想,若是真的没地方住,夫人不若住回老大人那。“
  钱师爷的意思是,逼他们回去的人是章老爷?可是章老爷为什么要用这么个法子?他知道章延闿不会回去,所以才使了这个法子?可是,又不像是这么简单。
  其实,他们并不一定要在外头住,其实他们是有住处的,当初章延闿到贵州兴义县上任之时,章老爷给了章延闿一处宅子,他们是可以到那里住的。当时一进京城,她想着若是案子拖延的时间长,那宅子就要抵出去,现在,也是该搬到那里去了。
  ”等大人回来了再说吧。“
  章延闿倒也同意:”那样就更好,倒也方便一些。这就搬,咱们快些搬,明日晚上你置办一桌酒席,我要请人在咱们家吃酒。“
  他们所有的东西并不多,到了街口雇了几辆车将东西一装便走了。
  所有人哪里想到这是要去哪里,待看到那两进的院子,各个都愣在那:”这。。。“
  ”大人,这是。。。。“
  ”这么大的宅子要花多少钱?还是换地方吧。“
  章延闿招呼着人下东西:”这里原来分家时老爷分给我的房产,正好,以后就住在这,屋子应该够住吧。“
  钱师爷踏进宅子,四处看了看,”大人,这宅子,那些不晓得您是分家的人,只当您有多少家当,若是要上奏参您?“
  章延闿笑道:”让他们参去,咱们先住下再说。哦,这屋子,钱先生您在这,这留下来,你反这间屋子待会收拾下,还是要委屈老来子你们几个了。咱们到时候问大爷借些银子,看看这边上的能不能买下来,到时候再让你们住大的好了。“
  这边才收拾东西,第二日,章延闿换了一身衣服带着顺儿跟董维运出门,过了许久,只听见顺儿在外头敲门,迎出来一瞧,却是章延闿拥着一对老人家过来。
  世芸不晓得要怎么称呼,只看向章延闿,却不想那位老先生对着世芸作揖:”二奶奶。“
  他认识她?可是她对他是一点记忆也没有,这人是。。。
  章延闿笑道:”你不认识了?这位是侯先生,侯账房,那年太太让我瞧账,就是侯先生指点我的。“
  听章延闿这么说,世芸才想起来,虽然她一点也记不起来那位老先生的模样,只是记得那时候,章延闿颇为庆幸的回来,说那个侯账房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又满是佩服的说那个侯先生会双手打算盘,一摞的账本顷刻之间便解决了。
  ”侯先生。“
  侯账房谦谨的道:”不敢不敢。“
  章延闿迎了侯账房到书房,这是临时出来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摆酒的桌子什么也没有:”这位是侯先生,今日要住在这,侯先生,这位是钱明钱先生,是我在任上的师爷,这是方进,我的学生。“
  世芸在章延闿说侯账房从今日起要住在这,脑海里顿时闪过一道光亮,侯账房。章延闿是要借助侯账房查账么?福建道御史的额外监管的便是户部,承运库等地,他这是要做什么?昨日他说的要做大事就是这个?大哥给章延闿的东西就是让他去查户部?
  第182章 查账
  酒过三巡,章延闿便悄悄的从袜套中抽出一本书递给侯账房:“侯先生,您老是瞧账高手,您帮我看看这里头可有什么不对劲的问题。”
  侯账房翻着账本,一一的瞧着,空闲的右手却是已经在虚晃的打起了算盘,世芸忙出去取算盘过来,可等他回来,只听着侯账房道:“数儿到不错,这账到是做平了的。二爷还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
  侯账房的话带给了世芸以及钱师爷方进老大不小的惊讶,他们所见过的算账高手都是拨弄了算盘的,却没想到,这一位只是瞧着账本,另一只手不过是虚晃记下拨算盘的动作,就把这一本的账算了个剔透。
  “是,这帐平了,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侯账房笑了笑,将账本递还给了章延闿:“二爷那几日瞧账本还是多少有些收获的。”他这话显然是对章延闿的赞同,也就是说这个帐册里头有猫腻。
  章延闿忙道:“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可是我不过是才瞧了几日,并看不出里头的门道,还请先生这位算帐高手教我。”
  侯账房摇摇头:“二爷不把这账本的来历说清楚了,老朽绝不碰。”
  “原来先生已经晓得了。”他将账本递给了钱师爷,“先生也看看。没错,这不是一般商户的账本子,而是内承运库。”
  钱师爷咦了一声,翻着账本,仔细的看了看,这。。。“东翁,这,内承运库是皇上的内库,这上头。。。”
  章延闿摸摸着鼻梁:“这是我抄出来的,叫人发现了要告我个渎职。便用寻常的东西代替了,倒不想让侯先生瞧了出来。”章延闿坐直了身子,“还请先生教我。”
  侯账房笑道:“你然能想到叫我这个查帐高手来找纰漏,难道旁人就不会找做帐高手做到滴水不漏么?”
  “先生。”
  侯账房拿起账本子走到烛台前点燃。
  章延闿一见他这样,忙道:“先生,你。。。”他希望从账本子里瞧出点什么来,这下烧了可怎么瞧。
  侯账房将燃烧着的账本丢在地上,看着红色的火苗舔噬着账本,“二爷,要知道这世上有查帐高手,就会有做帐高手。这就是矛与盾的关系,这天下没有第一流的矛,也没有无坚不摧的盾。”
  是啊,这话说的不错,既然做帐高手再高明,也有更高明的查帐高手。
  “可是。”侯账房将话锋一转,“这账却不跟矛盾那些个死物一样,是不能从账本里查。要查,就要开库房。实物查点。钱先生,您是做过师爷的,晓得这账除了账账相符之外,这账实也是要相符的。”
  钱师爷点点头。他弄了钱粮这么多年,最是晓得这账本里头的门道。账本或许能看出问题,但是再怎么瞧,还不如一个实物。
  侯账房的大胆倡议让章延闿倒吸了口气,开库房,可是这库房不是一般的库房,而是当今圣上的承运库。他虽然是有职责监管却没有权利开库查验。
  方进拍了桌面:“恩师,既然恩师已经打算从这承运库下手,就不妨做大一些,即使没有,也要打草惊蛇,敲山震虎!”
  钱师爷含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 这不是做了无用功? 若是要做,就要一击必中。东翁您说是不是?”
  章延闿笑笑:“先生所说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
  “只是觉得这里头奇怪是不是?”世芸突然插了口。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世芸,章延闿双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忙端了凳子请世芸坐下:“夫人请坐。只是奇怪什么?”
  “只是奇怪,既然是有做帐高手做了账,为何你却瞧出了不对劲?”
  世芸的一句话引得章延闿起钱师爷同侯账房的一致鼓掌,章延闿仰头吃了一口酒,喜道:“正是,正是,我所想的就是这样。侯先生也知道,我不过是六年前听侯先生讲过几天如何看账本便能看出这里头有门道。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所以,我更认为这里头有门道。”
  有人故意引章延闿将目光落在承运库之上,是逼着他要开库验证自己所想的是不是符合,从而揪他的错。除了张家的人,还会有谁,处心积虑的引得章延闿上当。
  钱师爷点着头:“正是。这么一来却是又一桩好事。既然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去做,定然是这里头有问题,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章延闿点了头,却是一脸的为难:“先生,可是有一桩,我要如何将计就计?”
  侯账房突然笑了:“二爷,这是件极为简单的事。”
  简单? 承运库他们能做什么?没有人,没有权能做什么?
  侯账房道:“二爷在外头时间长了,京城的事想来不是那么了解。我说一件事出来,二爷肯定是有法子。”
  章延闿一听忙请侯账房快些说:“还请先生指教。”
  侯账房摆着手,“指教不敢。这是我听来的,二爷且听听。”侯账房顿了顿,“建昌侯虽说是太后的弟弟,宫中的恩宠不断,手底下又有无数的店铺房产良田,但是却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太后总会赏些东西出去,但是这太监送赏赐却是有讲究的。送早了,建昌侯还没起来,叫齐了,建昌侯是有脾气的。但又不能送晚了,太晚了,当铺是要关门的,当不出钱来,太监是得不到赏钱的。所以,这时辰就要挑对了。而且,为了得赏钱,要有耐心,等着钱从当铺里拿出来。”
  章延闿笑道:“那是谁家的当铺?想来也是晓得规矩的,哪里真敢要建昌侯的东西。”
  侯账房不由的拍着手,笑着道:“二爷果然是一点就通。这当铺不是旁人家的,正是建昌侯自家的本钱。诸位,你们想想,谁家敢把自家的当铺开在建昌侯同寿宁侯家的后门?”
  宫中赏下来的东西,送到了建昌侯自家的当铺,建昌侯家的当铺在把东西卖到那金玉铺子,到时候再由宫中之人采买入宫,一样东西建昌侯家赚了几道子的钱。
  “可是,这却不能成为什么罪证啊。”
  “确实算不得什么。可是,却晓得这承运库里的东西的猫腻。也晓得了张家的规矩同习惯。只要知道了这个,难道还找不出旁的东西来么?”
  章延闿点点头。建昌侯这一倒一卖,赚了几道的钱,若是他在宫中赏赐建昌侯东西之时,见承运库封了,所有的东西造册,所差之物以及日后所进之物便一一对应,这就成了张家的罪证。而且,若是再用上手中的那件东西,渲染大波自然掀起。
  章延闿的耐心等待是有效的,不过是十几日,太后便赏赐了建昌侯玩物数件,照例是进了建昌侯的当铺,再然后卖到了那金玉铺子,再然后,负责采买的太监“照例”看中了这几样东西,采买入宫。
  只是这一次,似乎并不那么顺利,福建道御史章延闿带着人在内承运库清点物品,已经将承运库封上,所以东西一概不得入内。可是,让太监觉得庆幸的是,这位章大人似乎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头,而就这么过去。
  太监又悄悄的观察了数次,在后面的几次赏赐中,章延闿毫无举动。他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户部那浩如烟海的账册中。
  他似乎发狠的要从帐本里找出些端倪来,可是,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后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户部的那些个胥吏们叫章延闿折磨的满腹的牢骚。在第三次盘查了近十年的户部及各库的账册后,胥吏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推了手中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再做:“章大人,这都算了三遍,一个数也没有差,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章延闿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还要再查。
  可是哪里还有人愿意去听他的,再说上面也有人交待下来,不许他们帮衬章延闿,他们便更是磨磨蹭蹭的不愿意。章延闿只得自己动手。白天在户部除了算账,他还要尽可能的多抄写账册出来。他有些后悔当年没能同侯先生多学一些算账的技能,一切只能慢慢的摸索。
  那些户部的堂官加上那些个胥吏都抱着瞧热闹的心思看着这位一下一下的拨弄算哦,成日里偷偷摸摸的抄着帐本,再偷偷摸摸的带出去的章大人。
  从户部到各库,所有的帐本都是细心的做过大,能让人看到的早都是做平了的,根本就瞧不出问题来。这位大人还想要在账册中发现问题,怎么可能。
  众人都在盯着章延闿的动作。
  细心的人发现,这位御史大人这几日总是在盯着几本帐本,反过来调过去的总是一样样的算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总是在查证着什么。
  顺后的查证让一些人慌了手脚,又让一些人放宽了心。
  章延闿这一日又是到了点灯的时候才回到家中,一进家门他便将今日抄来的账册交给侯先生,这时候横云担忧的过来:“大人,您没同奶奶一同回来?”
  章延闿不解的看着横云。
  钱师爷道:“晌午老大人家来人,说太太接夫人同小姐到府里,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我们以为东翁也会过去,想着会一同回来!”
  章延闿摇摇头:“我不晓得啊!我这就去接她们!”
  第183章 寻人
  章老爷已经歇下,却叫前来回话的下人叫醒。章延闿来了!这个时候?他坐起身子,披了衣裳问道:“什么事?”
  “回老爷。二爷非要说二奶奶同大姐儿在我们这,要接人回去。”
  章老爷看了一眼仍旧躺着的章太太,推了推她:“你把二奶奶同小丫头接到家里来了?我怎么不晓得?”
  章太太不耐烦的转过身子:“困了,别烦我。”
  章老爷在丫头的伺候下起身,正穿衣裳,就听着外头闹哄哄的。
  “走开,我来见我父亲的,你个下人挡什么?你是要离间我们父子之情是不是?”
  “二爷,老爷同太太已经睡下……”
  “睡下?睡下了,我就同你说,我的妻女呢?你们既然已经都歇息了,还不让我妻女回家?我还要睡觉呢!”
  “二爷,二奶奶同大姐儿真不在我们这儿。”
  “压根就没来过。”
  “是是是。压根就没来过。”
  “没来?那我家的人是睁眼说瞎话了?起开,我去见老爷太太。”
  章老爷只披了外衣,推开门走将出去,“二小子,你大半夜的到这里闹什么?!”
  章延闿看着章老爷,肃立身子:“回老爷,我家的下人说,府里的人把我媳妇同闺女接来了。现在也晚了,他们伺候老爷太太一日了,也该回去了。既然太太不舍得那车钱,儿子自个儿来接便是了。“
  ”不是同你说了么?二奶奶同大丫头没来这。“
  章延闿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老爷,儿子晓得您心疼孙女,但儿子是分了家的,儿子再浑,这规矩还是晓得的,太太本来就对儿子瞧不顺眼,您这样,旁人只当儿子要夺了三弟的家产。”
  “放你的娘的屁!”章太太在屋里听着章延闿的话,从床上爬了起来,人还没出来,到先骂上去,“二小子,我对你哪里不顺眼了?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官儿,你信口开河!”
  章延闿却不理会章太太的斥骂,走到章太太的跟前:“太太,还请太太让我把媳妇跟闺女接回去。”
  “我说了不在这。”
  章延闿面上越来越阴沉,口中却极为的谦卑:“太太?儿子平日不孝,太太有气只管对着儿子发便是,只是太太也别拿儿子媳妇跟闺女出气。那孩子再怎么也是老爷的亲孙女?”
  “二弟,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太太拿大侄女儿出气?”插话的是章家的二姑娘章淑闿,她同大姑娘章仲闿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她是听说了章延闿大晚上的来闹事,特地赶来的,章延闿大晚上的跑到这闹事,已经将章家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各处的灯烛都点了起来,一个章家到是灯火通明的。
  章延闿摊手道:“既然太太不拿我媳妇同女儿出气,还请太太叫我带了他们回家去,我累了一日了,只想早些歇息,老爷太太只当心疼儿子可好?儿子还要留着这有用的身子为朝廷效力。”
  “你那是什么混帐的话?你做了官儿,如今就瞧不起太太?你是要忤逆?”
  章延闿冷冷一笑:“二姐,你这话可别说这么难听,什么叫瞧不起?从来就只有你们嫡出的瞧不起我这个庶出的,我哪敢瞧不起太太同你们的?你们把我媳妇跟闺女藏起来,难道就不许我来质问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站在一边的章仲闿已经听出了名堂,她站出来问着章淑闿:“若是留了二奶奶同湘儿,你们就该同二弟说一声,怎么能一点言语也没有?”
  章淑闿没想到大姐也这么说自己,她急着直跺脚:“大姐,你也帮着那个庶子说话?我做什么要把那种人留这儿?”
  章仲闿瞧着妹妹的样儿,晓得妹妹说的是真话,朝着章延闿道:“二弟,你也听到了,二奶奶今日是真没来家里。”
  “大姐,可是我家的下人却是说了,是府上来的人接的,若不是,她能带着孩子不啃一声?难不成我家的下人信口开河?”
  “难道我们会骗你不成?”
  章淑闿冷笑道:“说不定二奶奶早就瞧不上你,带着孩子跑了!”
  “二妹!”
  “二女!”
  章延闿眯起双眼盯着自己那个信口开河的二姐:“二姐,你在府里怎么晓得她跟人跑了?是你怂恿的?还是你叫人截了她们去的?”
  章淑闿没想到章延闿居然把屎盆子扣在了她的脑袋上,暴躁的道:“你胡说什么?她跟人跑了,怎么是我的事?你要坏我的名声是不是?”章淑闿说着便要冲上去跟章延闿拼命。
  章延闿一把抓住章淑闿挠过来的爪子,狠狠的一甩:“二姐,你这个样子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呵呵,三弟有一句话说的到很对,二姐,你还是留在家里,别嫁人了,省得亲家到时候觉得我们章家没礼数,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章淑闿被亲事闹的很火大,一开始是挑选人选,好的人家瞧不上她父亲的身份,差的人家,她同母亲也瞧不上,好容易有了人选,又因为这个庶弟同张家交恶,那家也不再提亲事,她的亲事又这样落了下来,她已经二十多了,再这样下去,还能说什么人家?难道真要跟姐姐一样,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她内民主的火叫章延闿挑起,又要再扑过去,而这里章太太也来气了,大半夜的,这家伙闯到家里来一通大吵大闹,还七七八八的说着那些刺心的话:“我撕了你的嘴”!
  章延闿侧身躲过章淑闿的扑挠:“太太既然觉得我说的话真不中听,就让我接了媳妇跟闺女回家。”
  “把他给我拿下,我就是把你闺女留下了又怎么了?我这个做太太的还不能使唤你媳妇了?在外头那么多年,也该是她尽孝的时候了。”
  “太太年岁已高,若是想要有儿孙承欢膝下,还是早些接了三弟妹进来才是,抢旁人的儿媳妇孙女算什么事?”
  章太太气的直接自己就要上去打人。
  却被章老爷拦下:“大女,扶你母亲跟你妹妹进去!”他拉扯着章延闿往书房去了。
  章延闿从章家出来,看着身后合上的大门,心里千回百转,门房的老冯方才悄悄的告诉他,世芸同湘儿真的没来,他开始以为太太在否认想强行留人,却不想这是真的。
  如果真的没有来,那世芸同湘儿被谁接走了?那个接走世芸同湘儿的人为何要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
  自己查户部帐册的打草惊动,惊动了对方,而对方要拿世芸同湘儿做人质?
  “东翁?”钱师爷看着章延闿带着董维运回来,后头没肿眼着半个人,只觉得诧异,没将夫人接回来?
  董维运急道:“夫人跟大姑娘压根就没叫老大人府上接过去。”
  没接,那是有人冒名,这是……“大人,难道……难道建昌侯晓得大人的意图,要逼大人就范?”
  章延闿疲倦的搓着脸:“若是逼我就范还好,至少她们现在没事。”他怎么想都没想到建昌侯会贸然的走出这么一步,他以为……他怎么就能以为建昌侯是个善茬呢?他已经看了大舅兄给的东西,怎么忘记了建昌侯是什么样的人?建昌侯能为了五百两银子将南京指挥使幽杀,自己参他,是要他一家的命,他怎么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都是他,都是他大意了!
  章延闿心里难受的很,他怎么就那么大意,就为了那个虚幻的东西,将自己的妻儿赔一干二净?建昌侯在逼他停手。哼!他算错了他建昌侯,而他建昌侯也瞧错了他,以为他这么就害怕收手了?就算是赔了个一干二净,他也要让建昌侯一家陪着他一起一干二净!
  章延闿起身环视着围绕自己的人:“孟先生,钱先生,这戏咱们还是要继续的演,不过,也不能叫张家的人那么好受。”大舅兄给他的东西要提早用了。
  第二日,所有的人都晓得都察院的章御史直指十年前有个叫曹祖的人告建昌侯虐杀僧奴,意图谋反,然则案子未审,曹祖却在大牢中暴毙身亡。他在其后列出数条疑点,甚至提出要开棺验尸。
  朝廷上下已经习惯了这位章御史的矛盾指向张家兄弟,大家甚至都认为这案子就是不用审也晓得是张家的人做的,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你又能做什么?
  寿宁侯到不是怕章延闿揪住这个过了十年的案子,那个曹祖是太后亲自命人处死的,他一个小小的御史能对太后如何?就算是皇上又能对太后如何?他所担心的是这背后的事,章延闿在户部库房查帐那么些日子,却是着眼与刑部旧案,他这个时候搬出刑部的旧案,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障眼法?那他的真正的目的在什么地方?这个叫他千方百计隐藏起来的目的是一击必中之地。那又会是什么?
  章延闿并未等到建昌侯有什么表示,反而等来了章老爷,只说叫他回家,他本不想去,却不想章老爷一改往日在同僚之家的沉默不语,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扯回家中。
  而在章老爷的书房中,章延闿见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着实让他感到惊讶,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章家。
  第184章 来客
  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当今的次辅,章太太的外叔祖黄体元。
  “怎么,不认得老夫?”
  “孽子,还不快给曾外叔祖行礼问安。”
  章延闿躬身:“下官章延闿见过次辅大人。”
  黄体元听得章延闿自称下官,心里晓得今日的说辞怕不是那么的容易。都跟你把亲戚的关系撇清,他要用官阶压他么?
  黄体元笑笑:“不必多礼。颖斋啊,你有什么事就去吧,我同他说说话,不用你伺候。”
  这是叫章老爷回避。章老爷担忧的看了儿子一眼。他的续弦虽说是次辅大人的外侄孙女,但自己同他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像这样,到他家里来,也是头一次。却不想是因为章延闿而来。次辅大人见他是因为他这些日子总盯着户部的帐?这个孩子怎么这般糊涂,张家的事皇上都没办法,他一个芝麻绿豆官儿犯得是什么劲儿。
  章老爷应将下来,却是道:“还请外叔祖指点他一二。”
  黄体元听了这话又是一笑,他倒是想提点,可是,对方却不乐意。
  “坐吧。”
  章延闿只是躬身表示谢意,却没坐,而是拱手问道:“敢问次辅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黄体元不由笑道:“难不成我是来找你聊天的?想同我说话的人多的是,还轮的到你去?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你晓得你要耽搁我多少的事?我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要见多少放任的外官,就是我亲弟弟要见我,也要事先说好。”
  章延闿不置可否的点头。
  黄体元笑了笑:“说句玩笑话。恒臣啊。你虽只是个七品官儿,如今却是名震朝野的人物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你?你不想见到我?听说你住在羊肉胡同,你夫人还在街上卖面?”
  章延闿道:“已经搬家了。老爷分家的时候分了个小院子给我,原本是留着我上回捉拿进京卖了打点的,结果没用上,前些日子便搬了过去。”
  “你也做了六年的官儿了。十万雪花银说不上,一二百的积蓄总该有吧。却不想你只能住在那样的地方。清贫如此,难怪圣上如此看重你。”
  章延闿躬身道:“微臣何等之人,有劳皇上看重。”
  黄体元点点头道:“我见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最近朝里总在传一些事,我来找你问问。”
  “大人请问。”
  “你不用一口一个大人的。论辈分你还是我的曾外侄孙,我们是亲切的姻亲。”
  身为次辅的黄体元这样同他说话,还主动提出他们是亲戚关系。让章延闿更是料定黄体元今日来是有目的的。想来就是为了自己在户部的一系列行为做说客的。
  “下官不敢。”
  黄体元见自己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章延闿还是油盐不进,也不再以亲戚关系论事。他坐直了身子,由内而外的威严顿时散发出,到底是一朝的次辅,拿出气势来让章延闿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芝麻官矮上那么一大截。
  “既然这样,那我就以一个仕途老前辈的身份同你说说。我晓得你因为郧县知县林毓庭的事吃了不少亏,又因为这个,被建昌侯的二公子当街羞辱,这事我都晓得。可是,太后跟皇上不都嘉奖了你么?林毓庭也革职拿问,建昌侯的二公子也被太后赏了几十板子,到如今还爬不起来。你这气也算是出了,你为何还要处处针对张家?恒臣啊,这做人做事都不能这般小心眼啊。”
  “哦。您今日来是做说客的。”
  “你这话。。。”
  章延闿截断了黄体元的话:“您听我把话说完。这叫冤也总给我叫吧。我不明白了,我哪里处处针对张家了?”
  “那我问你,那个在刑部暴毙的曹祖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在户部查帐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御史,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这是我的本分,是我的职责。再说户部各库的事,这是我福建道御史监管范围之内,我哪一点做错了?次辅大人,你莫不是要我玩忽职守?”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叫你玩忽职守了?”
  “那您的意思是。。。”章延闿一副我不明白的模样瞧着黄体元。
  黄体元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章延闿,这幅吊儿郎当的表面之下却藏了一副怎样的心思,他那个外侄孙女叫他给骗了,哪里是什么无用的废物。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跟你说清利害关系。”
  章延闿一副受教的表情,可是转脸他反而是一副要同黄体元推心置腹的表情:“既然您跟我说利害关系。晚辈也有句话不得不同曾外叔公说说。”
  黄体元示意章延闿继续。
  “曾外叔祖,您在这次辅的位置上干了多少年了?有三十年了吧。这前前后后的首辅也换了三四个了吧。可是,您为何总轮不上呢?”
  章延闿的话让黄体元动怒了。他的涵养极好,发作不过是那一瞬间的事,随后又笑笑:“圣上的心意哪里是我们臣子可以猜测的?”
  章延闿笑笑。黄体元只说这是圣意,却不承认自己的能力比那几个首辅差,内心还是想着首辅的位置,他自嘲的笑笑:“不怕您笑话,我是一个七品小官儿,还常常猜测圣意。皇上如今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我总在心里琢磨。曾外叔祖难道您就没琢磨过,皇上如今在意的是什么?既然,曾外叔祖如果没想过,我就说给您听。皇上如今感到外戚权重,把持朝政,要皇权永固。您若是照着我这么做,我敢担保,首辅定是曾外叔祖的。”
  黄体元哪里不晓得这里头的事,可是他担心的却是另一面,怕是他这首辅还没坐上,自己便叫张家的人给罢官免职。他以为张家的事只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么?以为寻常的案子就能扳倒张家兄弟么?
  黄体元摇摇头。
  章延闿瞧着黄体元那谨慎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我晓得了。曾外叔祖之所以没能做到这上头,就是一个不猜测圣意。”
  黄体元并未因为章延闿的激将有何冲动表现,他仍旧是稳扎稳打:“你同张家这么硬干,是百无一 利的。你自己要想清楚。 这不止是你一家的事。你若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晓得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大家,九族!”
  章延闿拱了手:“如此只能作罢。”
  “你又来做什么?”章太太听得章延闿来了,连忙往书房来,只怕章延闿又同章老爷灌什么迷汤。她这些日子是瞧清楚了,章老爷越发的看重那个混帐,她只怕到时候让那个庶子落了什么好处。却不想除了章延闿还瞧着自家的外叔祖。“外叔祖,您来了?怎么都没通报一声,快,快里面请。”
  黄体元道:“我回去了,还有事。”
  “您好容易来我家一次,还是吃了饭再走吧。”章太太殷勤的留着,“三儿还说好些日子都没见外叔祖,甚是想念,想请您指点他的学问。”
  黄体元推脱道:“下次吧,我等会还要进宫面圣。”
  章延闿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道:“既然曾外叔祖在这,我还请曾外叔祖个面子,还请曾外叔祖替我同太太说句好话。太太想着媳妇孙女在边上伺候,儿子晓得,只是儿子正当壮年,这大半夜的一个人难以入睡,太太还是把儿子媳妇还回来。要不,您怎么抱孙子呢?”
  章延闿说话脸不红心不跳,直直白白的,到让章太太无话可说。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是怎么回事?”
  “外叔祖,你别听他的,他不见了媳妇,倒上我这里来找了。”
  “明明是太太您派人接的,我不找您还找谁?”
  “外叔祖,你听听他这泼皮无赖样,就说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章延闿冷哼一声:“太太,您可别说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您瞧不上庶子,您嫁给庶子做什么?您别忘记了,老爷也还是庶子呢!先帝,英宗,宪宗都是庶子呢!”
  黄体元瞥了一眼面上难看的章老爷,瞪了一眼章太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章延闿的妻儿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张家的人!
  “你有什么打算就快些。别后悔!”匆匆忙忙之中,黄体元也只能这么的交待章延闿。他还以为是家里人做的?他就不想想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当然知道,可是没有章太太的帮忙,世芸能叫人带走?来的人口称是府里的人,如果不是认识的人,世芸可能走么?
  他们是同谋!
  世芸叫人关在屋子里已经两日了,没有人折磨她,也没有人问她话,只是将她跟湘儿关在屋子里。一日三餐按时送饭送水,只是旁的,一概没有。
  那日上了马车,才走出没多久,她们便让人制住,捆了手脚,堵住口舌,蒙上眼睛,叫人带到了这里。
  这屋子里的摆设到不差。
  建昌侯府还说寿宁侯府?
  这是要以自己同湘儿逼章延闿就范!
  章老爷这是在舍弃他们保全整个章家!
  这。。。。
  她在思量着该如何是好,门上的锁链响了。
  有人要进来。关了自己两日,终于要见她了!
  世芸将湘儿护在身后,紧紧地盯在着那渐渐打开的门:“是你?!”
  第185章 来客(中)
  世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她想了多少人,算了多少的事,也没想到将自己掳到这里来的是人会是她。
  来人轻轻一笑:“在这里住的可好?”
  “你同章家的人联手了?”
  “联手?我犯得上同人联手。对付你,不过是小菜一碟。”
  “是啊。我这碟小菜还要劳烦你亲自动手,着实的给我面子。”
  “章延闿到底要做什么?”
  世芸摇摇头:“我不知道。”
  来人又是轻轻一笑,盯着叫世芸:“在我好说话的时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了。”笑容之下的声音确实如此的恶毒,让人不寒而栗。
  湘儿似乎被这种气氛吓住了,她悄悄的,畏畏缩缩的从世芸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看着那个人,疑惑的唤了声:“六姨妈。”
  来人正是让世芸感到无限意外的世英。
  意识到事情的缘由,世芸忙将湘儿塞到自己身后,保护着她。
  世英笑着走向了湘儿:“湘儿,要不要跟姨妈去玩啊?姨妈家有好多好吃的。”
  湘儿下意识的想答应,可是瞧着母亲对着自己摇头,只能艰难的摇头拒绝。
  世英也不强求,只是笑着道:“四姐的家教真不一样。这孩子真是生的让人喜欢。我也想要一个女儿,把她养的白白净净的,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孩子在身边,四姐一定过得很舒心吧。”
  她满口的羡慕,可是听在世芸的耳里却是满口的恶毒。
  “四姐,我若是你,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唯一的孩子,一定想尽法子好生的守护着她,一点也不许她受委屈,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会护住她的周全。更何况,曾经有一个孩子因为照顾不周,生生的没了。四姐,你说是不是?”
  世芸只觉得浑身乱颤。这是要以湘儿逼她就范。身为母亲,是会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孩子的。世英说的对,哪怕是要了她的命都行。一想到那个没了的孩子,世芸只有满满的亏欠。如果真的可以重来,她一定会好生的护住那个孩子。可是这不是用她的命就可以解决的事。
  现在说出章延闿的谋划,可以暂时保湘儿周全。可是,章延闿那里出事了,她们还能周全么?张家的人一旦得势会放过他们么?他们还是一样活不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公事怎么会同我说?”
  世英盯着世芸看了一会儿,拍掌道:“四姐,你果然非同一般,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我倒看错了你。”她冷笑一声,“既然四姐这么能狠得下心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看看,你我到底哪个心狠如何?”
  世英不再说话, 一挥手便有人上来抢孩子。
  世芸那里能让他们将湘儿抢走,弯下腰将湘儿护在自己的怀中。
  可是,她一个人哪里能敌得过一群人,湘儿从她的怀中叫人夺了过去,受到惊吓的湘儿已经大哭起来, 她不住地叫着世芸,张开手要世芸抱,可是世芸却叫人墙死死的拦住。
  世芸死命的推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想要找到一丝缝隙,将湘儿抱回来,可是那些个粗壮的媳妇怎么会令她如意,一个个将她拦得死死的。
  世芸丝毫没有法子,对着一个胖媳妇,狠狠的朝着她耳际咬过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粗使媳妇组成的人墙很快便垮了一角,世芸趁着这个机会拼命的向前冲,不过是两步,她便叫人再次拦下。
  世英看着如同困兽的世芸,冷冷一笑:“四姐,你这是何必呢?你就算是到了这,你以为你能从这出去?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过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可比你这样省力的多。”
  “你把孩子还给我!”
  “我没说不还啊。只要四姐你说出章延闿打算做什么?”世英说的很轻巧,若不是如今的这个场面,真让人觉得她跟世芸闹着玩儿。
  “我也说过了,我不知道。”
  世英面上顿时一沉:“既然四姐那么不给我面子,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世英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从头上拔了簪子。
  尖尖的簪尾,在阳光的闪射下,发出闪闪的亮光,寒光朝向了湘儿。
  “四姐,你说,这要是扎在湘儿的身上?”
  世芸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凉:“不要,不要。”
  世英笑了笑:“也是,哪里有母亲能眼睁睁的瞧着孩子受罪的?把表姑娘带到外头去。四姐,这眼不见,心也不烦是不是?”
  那些人将湘儿抱了出去,接着她就听见湘儿再次哭出来,听着她不住地叫疼,要娘。世芸只觉得自己的心叫人一刀刀的割了,割成一条一条。湘儿每一下的哭声叫疼声都让撕心裂肺。
  “六妹,你怎么能对湘儿这样?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你有什么就对着我来。”
  “你?你以为你算得上什么?”世英看着外面,“那日我就劝告过的,若是再得罪张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四姐,是你们出尔反尔,又怎么能怪我狠心?”
  世芸捂住耳朵,她不想去听湘儿哭泣的声音,可是那声音还是传入她的耳际。她无可奈何的垂下头:“我说,我说,我说,只要你放过湘儿。”
  “这才对,四姐。”世英一挥手,湘儿的叫疼声停止了,却仍旧在哭泣。
  “他要对付张家,要将张家扳倒。”
  “他在怎么做?”世英急切地问道,“他具体要怎么做?是不是从户部查帐开始?”
  “我不晓得。”世芸摇着头,“我只晓得他每日都回来的很晚,总是在跟几个师爷商量着什么。”
  世英明显的失望:“四姐,看来你还是不晓得厉害。”她一挥手,屋外又传来湘儿叫疼的声音。这一次比上一次叫的还有惨,还有大声。
  “别,别,住手。我求你别这样对湘儿。”世芸也急了,“只要你放过她,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同你说。“
  世英只看着世芸。
  世芸悲号一声,把她的手牢牢地捂住面庞:“他在查户部的帐,不过是个幌子,他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那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在都察院瞧卷宗的时候瞧到十年前有个叫曹祖的人告建昌侯虐杀僧奴,意图谋反,然案子未审,曹祖却蹊跷的死在了大牢里。他认为是建昌侯杀的。”
  世英不以为意的道:“四姐,这东西已经没用了,他前儿就已经参了。”
  “除了这个还有件事。”
  “什么事?”世英再次兴奋起来。
  “是一样能一下子完全击倒张家的铁证。”
  “铁证?一击必中?那是什么?”
  “是。那日我听他说起过,他说他要大干一场,这一次一定能扳倒张家。”
  “那东西藏在那里?”
  “你放了湘儿跟我。”
  世英笑笑:“四姐,你忘记了,你在我手里,你没有资本同我谈条件。”
  世芸同世英对视了一阵,最终她挫败的低下头,她再次捂住脸,突然哭泣起来:“他藏的很仔细,我也就是见到过一次。他交待过我,一定不能弄丢了那个,若是那个丢了,所以的努力就白费了。。。”
  “在哪里?”
  “在西侧,西小门的边上,那有个屋子,在炕的活洞里放着。”
  世英怀疑的看着世芸:“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放在你跟前,而是在西小门边上的屋子?那里人来人往的,就不怕别人拿走?”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说,他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大家都以为重要的东西要藏到最隐蔽的地方,却不会想到他就那么大而化之的放在那样的一个地方。”
  世英站起身朝外头走去。
  “六妹,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把孩子还给我。”
  世英对着世芸嫣然一笑,颇为歉意地道:“四姐,湘儿还不能还给你,我还不晓得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她好心的教导着世芸,“四姐,我告诉你个事,这敌人的话不能信,女人的话那就更不能相信。哈哈哈!”
  世英娇笑的飘然而去,只留世芸怔怔的立在屋中。
  万一世英不去找那个所谓的铁证,哪章延闿如何晓得她跟孩子在这儿?能救得了她跟孩子么?如果事情没有照着自己期望的发生那该怎么办?
  还有湘儿,她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她一定害怕急了,可是她却不能守在她的身边,让个那么小的孩子受到那样大的伤害。
  世芸想了许多许多。
  天很快黑了,世芸觉得这黑夜是那样的难熬,世英晓得那样的东西,肯定是晚上叫人去抢,家里的人会成功的抓住去抢东西的人么?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门上传来轻微的声音,有人要进来?
  是世英? 是发现了她的谎话,找她算帐的?
  她不能再这样守下去,她要出去,决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她取下发髻上的一个簪子,紧紧地握在手中,快速的闪到门后。她既然不讲姐妹情谊,她又何必在乎她的性命!
  第186章 来客(下)
  “夫人,今日要梳个什么发髻?”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秋霁为世萱梳着头发。
  “照平常的梳就是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秋霁道:“怎么没有?今日是要上六姨奶奶家做客,夫人当然要好生的打扮一二,总不能叫六姨奶奶比下去了。”
  还是姑娘的时候,夫人是庶生,不得宠,凡事要礼让三分;可是如今,夫人是泰宁侯夫人,是诰命,比嫡出的六姑娘还要体面。再也不能让六姑娘比了下去。
  世萱笑笑:“我穿的好,打扮的好就是有体面了?”
  “那您说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好好的,为什么要叫夫人去见六姨奶奶?不就是想让您体体面面的么?”秋 霁理所当然的认为着。
  世萱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秋霁见世萱不说话,只当自己说对了,继续道:“夫人还不想承认。我给夫人梳个飞仙髻吧。穿上才做的新衣, 一定把六姨奶奶比下去!”
  南浦捧着衣裳进来,听着秋霁说的话,轻轻地扯了她不叫她说话,自己则道:“夫人,您看今日穿这身可好?” '
  秋霁见南浦拿出来的橘色牡丹花样的窄身褙子不由道:“前儿夫人才做了一身新衣裳呢?今儿天气热,就穿那个藕荷色的衣裳,再配这飞仙髻,最是般配。”
  世萱点点头:“这就很好。”
  秋霁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南浦却是道:“你还不快些为夫人梳头,就平常的便好。夫人是侯爷夫人,难道还要在这上头下工夫不成?”
  秋霁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穿的再好,六姨奶奶也不是诰命夫人。想到这,她才高兴起来,忙按照世萱平日的装扮梳头。
  “秋霁,你去看看车备好了么?还有夫人要带去的东西,你且帮我看看,我服侍夫人换了衣裳就过去。”
  秋霁应声出去。
  南浦麻利的为世萱换了今日要穿的衣裳,却是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说看。”
  南浦微微一笑:“我也同她一样的心思,侯爷叫夫人瞧六姨奶奶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了好长时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今日一大早侯爷匆匆的过来,就提出让夫人到亲戚家走走,比如说六姨奶奶家。若是体谅夫人操持家务辛苦让夫人散散心到也说的过去,可偏偏还说起六姑奶奶生了双生子的事情。难不成是为了夫人到现在还未能怀有身子?
  世萱垂下眼睑。是啊,她怎么不好球。她从未听侯爷主动说起过她娘家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四姐夫出了那样大的事,她也没听他说起过一句。可是今日一大早,他匆匆的过来就是为了说世英生双生子的事。这都过去了多久的事了。
  他不但问起,还要她去看看。难道是因为。。。
  世萱抚上小腹。成年五年,除了那次,她再也没怀上。太夫人已经问了许多次,药吃了多少,菩萨也拜了无数,她仍旧是没有消息。难道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没有孩子的泰宁侯夫人,坐的有多不稳当,她在这个家举步维艰。比她成亲晚的妹妹们都已经做了母亲,世英更是两年生三。最难堪的是,自从她嫁进来后,侯爷就没添过一个孩子。她已经停了那些侍妾的服药,她们怀不上难道也要怨她?
  南浦看着世萱落寂的模样,柔声道:“夫人,莫不是侯爷想让您沾沾六姨奶奶的喜气?”她面上扯出一抹笑容,“要我说,侯爷到底还是对夫人上心的。”
  夫人没有怀上孩子,侯爷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若是放在别处,怕是早就吵着要收房,可是侯爷什么都没说,想来侯爷也是满心期盼嫡子的出生。
  “去吧,咱们就去。”只要是能让她能有个孩子,别说让她去看看自己讨厌的人,就是去求她,她也是愿意的。
  世英对世萱要来很是奇怪,她同这个五姐早就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她主动提出要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夫人说,两位小爷生了还未见过,要过来瞧瞧,要借借少奶奶的喜气。”
  看孩子,看孩子早不晓得来看,偏到了这个时候?一定有什么目的。她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听说了什么?不会,不会听说什么,她昨日派的人已经安全的回来,东西她也弄到了手,只等核实了交上去。她一定保住徐家的,一定不会让自己的荣华富贵葬送在那个庶生的手里。
  世英想回绝,却不能拒绝,因为她的太婆婆已经帮着应下了:“不晓得是什么时候?”
  “我们夫人说了,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了今日。”
  世英没有多想什么。可是,世萱还没到,她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也过来了。二哥二嫂过来还能说的过去,她那个铁面大哥却也过来,除了送亲的那一次,大哥便再也没来过。今日来,难道真是因为什么?
  世英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古怪,只能硬着头皮的迎接。大家稀奇的瞧着她生的那对双生子,就连世萱,也稀罕的将他们抱在怀里,不住的逗着。
  世英探究的打量着世萱,又看着大嫂二嫂,来得这样的齐,就像是特意请来的一样。
  可是,除了家常话及谈及两个双生子,他们什么也没说,这倒让世英微微的放下心来。
  就要开席勒,却听得泰宁侯也过来了。
  世萱颇为意外,她来也就算了,侯爷怎么也会过来,他也想看看那对双生子,他就那么的期盼着孩子?世萱的心里泛起淡淡的甜味。她来这里,侯爷也过来,倒给她长了不少的脸面。
  南浦秋霁欢喜的对视着,侯爷果真对夫人上心,给了夫人极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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