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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一家亲

_25 收红包的(当代)
  翠儿不肯松手,哀求着:”大娘,您心地最善,您救救我,我若不跟您去京城,我就没命了,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胖婆子只觉得好笑:”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叫你不跟我去京城就没命了?谁会要你的命?倒是你不回二奶奶一声,私自跟我去京城,那就是逃奴,抓住了就没命了。“
  翠儿忙道:”我晓得了爷同奶奶的事。。。。“
  胖婆子顿时道:”你晓得了什么事?“她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些,笑着对翠儿道:”你是二奶奶身边的人,知道是正常的,哪里会你知道了什么事就要你的命。你是不是弄坏了二奶奶什么东西,害怕了?放心,没事的,二奶奶心地最善,也只是骂你两声。“
  翠儿只摇着头:”二奶奶若是知道了,一定要打死我的。大娘,您就发发慈悲,带我回去吧。“
  ”我不是不带你走。只是我是太太跟前的人,再管也管不到二奶奶跟前。我这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翠儿紧紧抱住胖婆子双腿:”大娘,我瞧见,我瞧见二奶奶收东西了。。。。“
  ”你这孩子,收东西又能怎么样,看你大惊小怪的,我这衣裳都叫你弄毁了,快起来。“
  翠儿道:”不是旁的东西,我看着人家抬了两箱金子进来,我。。。我。。。大娘,您就救救我吧。二奶奶。。。大娘。。。我还知道二奶奶好些事呢。“
  胖婆子眼珠儿顿时转了三转,果然,二爷二奶奶人前装穷,人后后门大开的收东西。这事她要告诉太太,到时候是罢官,还是逼着二爷二奶奶之类的,就由太太做主好了。
  胖婆子道:”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你这孩子这几日服侍我倒也尽心尽力,我就成全你便是了。只是你若是想活下来,到了京城要老老实实的同太太说。太太是二爷的母亲,二奶奶想要对你做什么,到底要看太太的面子。你还晓得二爷什么事?“
  翠儿忙道:”河关上还有那些个商人日日请爷吃酒,那日我瞧见爷交给奶奶一样东西,要她好生守着,还说要能钱生钱。旁人若是送奶奶东西,奶奶是不收的,那些人都做打赏到我们手里,到时候再交给奶奶的。“
  胖婆子点了头:”还有呢?“
  翠儿只觉得犯了难,奶奶嘱咐她的,她都说了,这后头还有什么呢?她横下心,闭着眼瞎说,只说哪一家送了什么,那一家送了什么。
  ”汪家送东西不敢明送,金子都是藏在点心里送来的。“
  胖婆子心里已经计较上了,她就知道,送给自己的都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送二奶奶他们。
  ”我晓得了。难怪你怕,要我,我也怕了,你去瞧瞧五姨老爷来了么?若是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翠儿应了,出去往那甲板上去,她瞧了瞧,掏出一方粉色手绢迎着风挥舞了两下,忙又收起来往那下房去了。
  船家只等着江上的雾气散了一些便开船走人,偏此时捕快带着人来查船,船家晓得前几日查的严,忙迎了上去:”官爷,我们这没装货,是客船。“
  捕快斜了一眼:”今儿查的就是客船。上。“
  船家忙道:”官爷,这船上是位女眷包的船,您别惊扰了贵客。“
  捕快哼了一声:”奉知州大人钧令,所有船只一律查检,你还是别让我为难。“
  船家忙道:”这位正是知州大人府上的。“
  捕快咦道:“大人府上的?什么人?我们怎么不晓得知州太太要出门?大冯,你听说了么?”
  “你都没听说,我怎么知道。”
  捕快只揪着那船家,“你同我老实说,那是大人什么女眷?”
  船家小声道:“是位上了年纪的人,说老太太跟前的人。”
  捕快点了点头,招呼着人:“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走。”捕快招呼了人,也不搜检便下了船,几个人才走了两步,就听着有人在叫他,忙回了头,却见是府上的管事顺儿,几个人忙满脸堆笑的道:“大管事,您怎么上这来了?”
  顺儿笑着道:“哥几个辛苦了。五姨老爷今儿要走,老爷让我来送五姨老爷。”
  捕快道:“大管事辛苦了。”
  顺儿道:“比起我来,你们倒是辛苦了。前几日才查了货船,今日又让你们查客船。”
  “这是分内之事。大管事,打听个事,您在大人跟前,您给兄弟们透个底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货船,又是客船的。这是不是跟上回那事有关?”
  顺儿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却是这么一回事。大人怕水匪销赃,便有意外松内紧,还给那些个水匪们个措手不及。“
  捕快满口赞道:”大人妙计,大人英明。如此妙计只有大人一人能想得出。“有精明的道:”可就我们几个,那水匪。。。“
  顺儿道:”董捕头已经带了人将这码头都控制了,只要一有消息,立即带了支援。“
  捕快们这才放心:”大人布置周密,就是个苍蝇也飞不出去。“
  顺儿笑道:”哥几位查到了点什么?“
  捕快摇摇头:”没呢。“
  有人道:”我们方才从这船下来,是老太太的人包的。“
  顺儿奇怪的看着他:”哪个老太太?“
  ”咱们大人家的老太太跟前的人啊。“
  顺儿道:”老太太?我才送了老太太跟前的人上船,是跟着五姨老爷一条船啊。”
  “那方才?那船家真的说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啊。”
  “真的?”
  “听得真真的。您请。”
  顺儿抬脚便要往那走,走了两步到底是停了下来,指了一个人:“去,到那头把董捕头请来,让他多带人来。”
  大家已经猜到刽子手怎样一种情况发生,一个个都有些手软脚无力,若那船上真的是水匪,他们能敌的过么?有些人已经悄悄的寻找逃跑的路线。
  董维运很快便叫人找了过来,由他打头,只往那船上闯。
  胖婆子冷不防被人拖了出来,满口的大叫有土匪。董维运伸手啪啪的给胖婆子几个巴掌,几巴掌下来,已将胖婆子打得头晕眼花,她好容易回过神来,只觉得口里有些发腥,一口吐将出来,两颗老牙和着血水落在地上。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胖婆子那几包包袱便叫搜了出来,当场打开一瞧,却是一包包的金银首饰。
  这东西各个都是贵重的。
  巴掌大的玛瑙,翠碧碧绿汪汪的翡翠配饰,金光灿灿的金首饰,这一时把众人的眼给晃花了。
  这是。。。这是。。。
  顺儿抢道:“这是。。。这是。。。那客船上。。。这是贼窝!”
  第143章 处决(中)
  胖婆子一听顺儿居然说自己是贼,顿时急了,她叫着顺儿:“顺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太太跟前的胖婆子。”
  顺儿凑了上去,仔细的打量了两眼,不由的笑了:“不仔细的看,还真是长的像,不过,您可不是我们太太跟前的胖大娘。”
  胖婆子急了:“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是胖婆子。顺儿,你跟着二爷,还是你爹老么鸡求到我跟前,给我磕了头的。”
  顺儿一听,不由的觉得奇怪:“咦,这你怎么知道的?”
  胖婆子只觉得好笑:“我就是我,怎么会知道?你这话问的好笑。”
  顺儿摇摇头,疑惑的道:“不可能啊。胖婆子早就回京城了啊。前儿我才送她上船的啊,你一定是假冒的。”
  胖婆子哪里干啊:“我哪里是假冒的,你不信问奶奶,这是奶奶叫人包的船,让我跟着五姨老爷一同回京,奶奶昨晚还嘱咐我要好生的伺候五姨老爷呢。”
  顺儿面上越来越惊讶。
  胖婆子又道:“五姨老爷是泰宁侯爷,这你还不相信我么?”
  那位五姨老爷是位侯爷,这衙门里的人都没听说过,胖婆子这话一出,衙役们都瞪起了眼。。。
  “这。。。这是真的?”
  顺儿面上难以置信的指着胖婆子,骇然的将董维运拉到一旁道:“老董,我觉得这妇人真是好奇怪。”
  董维运已然明白,这么说,那位五姨老爷真的就是泰宁侯?他位着顺儿:“兄弟,你同我交个底儿,这真的不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顺儿肯定的道:“真的不是。老董,你回去问问横大姐姐,胖婆子前日就走了。是我亲自送上船的。奇怪,她居然把我们府里的事摸的那么清楚。”
  顺儿的一句反问,让董维运下了决心:“来人,将这个老婆子锁了。”
  胖婆子一见要锁自己,顿时慌了,可是她慌归慌却思路清晰,“我有人证明,我是真的。翠儿,翠儿。”
  翠儿早就让人提溜了出来,捆在一边,只有哭泣的份。
  董维运走了上前,“你是翠儿?”
  翠儿抬起头,慌乱的点着头。
  董维运指着胖婆子:“你可认识她?她可是知州大人老家来人?”
  翠儿畏畏缩缩的抬着头。
  胖婆子满是期待的叫着翠儿:“翠儿,你快同他说说啊。”
  翠儿双眼满是恐慌的看了胖婆子一眼,迅速低下头,只是颤着身子不说话。
  胖婆子见她这个模样,满心的着急,这要她的时候她怎么就不说话呢?胖婆子想了想道:“你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回京城么?我答应了你了。我保你平安无事。“
  董维运冷冷的看了胖婆子一眼,走到她前头站定,用自己的身躯将胖婆子完完全全的遮挡住:”姑娘,你只管说,我们是官府的,一定为你做主,你不要害怕。“
  翠儿抬起头,看着董维运,好像很为难的模样。
  胖婆子挣开那两个衙役,冲到翠儿跟前,一把抓住翠儿的衣领:’你快说啊。”
  董维运一把抓住胖婆子的手腕子,只捏得胖婆子杀猪般的叫嚷起来:“放手,放手。”
  董维运只将胖婆子丢给了衙役:‘把她给我看牢了。“
  那两个衙役哪里敢疏忽,一边一个将胖婆子看的死死的。
  董维运上前为翠儿松绑:”姑娘,你不要怕。实话实说。“
  翠儿才获得自由,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董维运的面前,不住的磕头:’官爷,您救救我吧。您救救我吧。”
  “姑娘,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她是个。。。我是被她骗来的,她让我帮她骗人。我若是不应,她说,她说要把我杀了。这些东西也都是她骗的,她一路上已经骗了许多人。您救救我,救救我。”
  胖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本还想着翠儿为了能同自己回京,一定会为自己证明,哪里想到翠儿居然开口便说她骗她,还要人救她。她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能跟郑睿一同回京,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突然热心要帮衬自己,后来提出要跟自己回京的翠儿,还有这么快就出现在码头的衙役们,这是早已经下好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了。。。
  二爷,二奶奶,你们好毒的心思啊。既然你们这么样,那也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胖婆子大声叫嚷,试图引起码头上的注意:“你胡说!这些明明都是奶奶让我带回去孝敬老爷太太姑娘们的。我们家的二爷就在这济宁新任的知州。”
  胖婆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本来衙役将这条客船团团围住,如临大敌般的作法就已经让百姓们起了好奇心。方才又扯出个胖婆子,还搜出了好几个包袱,打开后,有眼尖的已经瞧见了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不住的咂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东西。
  再一听胖婆子居然说是新任知州大人叫她带回去孝敬父母的。便有人嘀咕起来,前日知州大人将关关闭,不许任何船只通过,好多船家为了能早日过关,送了不少东西去了知州府,想必这就是那些东西。有的却疑惑起来,那些个到知州府的船商根本是交足了税银这才能离开。那边就有人嘀咕着,肯定是前头大门紧闭,后头死命收钱,这位知州大人倒是会做官。
  胖婆子见到有人围了上来,更是来劲了:“这是二爷孝敬老爷的,这是奶奶孝敬太太的。。。”她这是破釜沉舟了,要将她当贼,她怎么也要把二爷拉下水,她要让这济宁城的人晓得章延闿根本就不是样子上做的那样,其实也是个贪官。
  顺儿骂道:“放屁!二爷从郧县到济宁来的盘缠还是五姨老爷出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若是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们还放得着天天吃青菜豆腐啊。哥几个你们去问问,我看你根本就是个骗子。老董,这就把她带回去,交给大人亲自审理。”
  “叫我做什么?”章延闿背着手走了过来,忙道:“大人,她假冒咱们老宅的人,说这些是你捎给老爷太太的,咱们哪里有这样好的东西。若是有好的,还让您穿旧衣裳么?”
  那话众人都是听见了,一个个的眼睛都往章延闿身上瞄。
  章延闿转了视线,一看到那一包包的金银财宝,整个人眼都直了:“我的乖乖,这哪里来的这样多的好东西?”又看着胖婆子,走到跟前,很是知礼的道,“胖大娘,您怎么回来了?前儿不是才走的么?”
  胖婆子一再解释着:“我没走,我今日才要同五姨老爷上京的。”
  顺儿忙拉着章延闿:“二爷,您看仔细些,她根本就不是胖婆子,瞧着是有些像,可是胖婆子却没有这么胖。您再仔细的看看。”
  章延闿再仔细的打量着胖婆子,突然问道:“你既然说你是胖婆子,那你肯定是晓得我家里情况的,那我问你,我在家可得老爷太太的喜欢?太太是喜欢我还是三弟呢?”
  胖婆子哪里敢说章太太不喜欢章延闿,忙道:“老爷太太当然心疼二爷了,二爷从小就有出息,老爷太太。。。”
  “放屁!满京城的人都晓得太太只心疼三弟一人。我章老二没出息,三天两头叫老爷子打的下不了床来!谁没看过我的笑话?从小就有出息?笑话!”
  “你果然是没出息的很。”冷冷的声音在章延闿身后响起,众人只瞧着个身着深蓝色八宝莲纹直缀的男子带着人走了过来。他周身散发着贵气,让人不由的退让开。
  “侯爷。”
  郑睿原本只想看看章延闿要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却没想到,他张口便说自己混,恨不得把自己那些个糟事全都抖将出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底劣根在那里,也别妄想他穿上了锦衣就成了雅人。
  “侯爷。”章延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多混的,她还居然说我有出息。。。这也就算了,太太明明是心疼三弟的,什么时候心疼过我。。。都晓得我不是太太生的。。。老爷子也不喜欢我,否则我怎么中了举人都没参加院试?到穷乡僻壤待了这么几年?”章延闿说话间,已经流露出一丝的伤感。
  章延闿的过去郑睿还是知道的,不过,他已经觉察到这里头的事情并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你说这个做什么?”
  章延闿抬起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他对着郑睿拱着手,“既然侯爷在此,还请侯爷暂缓一日启程,做个见证。”他双目闪过一丝肃杀:“将这个妇人带回衙门,老爷我要开堂问审!”又嘱咐道,“大家若是想知道,只管去。”
  郑睿躬身上轿的那一刻,嘴角不由的往上翘了翘,这个章延闿倒栽葱是很会鼓动人。他天生就是一个鼓动人的人,郧县数万百姓能叫他鼓动的同官府作对,他能鼓动郧县数万流民一心跟着他,现在又要将这济宁城的人鼓动起来。他倒要看看,章延闿要怎么做。
  第144章 处决(下)
  新任知州老爷上任的头一件案子居然是审自家人,还允许百姓旁观,一时间是热闹纷纷,只要是无事的,都跑到知州衙门瞧热闹去了。
  只是这审自家人,向来只有在戏文上看到包龙图斩包勉的,却没亲眼瞧过的,这一时间知州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让人后退。
  “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像是假的。若是真的,知州老爷哪里敢打开门让咱们看。”
  “说的是。”这人的理由好像说服了一群人,众人纷纷点头,那边有一瘦小的年轻人道:“未必,说不定知州老爷是演戏给咱们看的。”
  “拿那么多的金子银子演戏?”
  年轻人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咱们这位知州老爷算盘打的精光响,这点的银子便为他买了个好名声,倒比他送东西到上官那走门路强的多。”
  这人的理由好像也是很有道理,先前被说服的人觉得自己又被他说服了,又点了点头。
  “演戏还能这样?你见过有这么演戏的?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先头那人很是不服气,自己的观点叫人否决了,他只觉得不舒服。
  年轻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没见过,所以特地来看一看。”
  “你是打外地来的。哪里人啊?瞧着像四川那边的。”
  年轻人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真有您的,大叔,您听出来了?”
  中年人得意的晃晃脑袋:“那是,我在这码头上也跑了二十多年了,什么地方的人没见过。你们四川每年都有上好的川橘天麻沿水路运到我们这来,都是找我做的中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年轻人正要说什么,那惊堂鼓敲响了,中年人忙肃穆站直,悄声道:“升堂了。”
  衙役上堂,吆喝了“威武————!”新任的知州老爷从后堂出来,走在他前头的那个泰宁侯,他只坐在堂下摆着的一把太师椅中。知州老爷等泰宁侯坐下后,站在堂一威严的瞧了外头的人群,这才撩了衣摆坐下,敲了惊堂木:“带犯妇!”
  叫人锁了的胖婆子被人拖了上来,只往地上一丢,还不等她喘个气儿,就见章延闿重重敲了惊堂木:“下跪妇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有何人,为何来济宁。”
  胖婆子叫这惊堂木敲得三魂没了两个,再一见这大堂是如此的威严,早已没了底气,她半日没声,那衙役已经喝道:“老妇,大人问你话呢!”
  胖婆子忙说了自个儿的名字:“老妇人是京城人士,是京城吏部考功清吏司章老爷家下人。我们家二爷升任济宁知州,我们老爷太太叫我来看二爷。”胖婆子也就是初临大堂叫吓住了,等她回过神了,说话也顺溜了。要说害怕,二爷别自己还害怕呢,反正现在人家都认为二爷是贪官,只要她死不认下,二爷就拿自己没法。
  “章老爷?吏部的哪个章老爷。他唤什么名儿?”
  “章煦。”
  “打你这个刁妇!既然你说你是章大人家奴怎敢直呼家主名讳?本欲掌嘴,见你初上大堂,暂且记下。”
  胖婆子冷不防自己这上头出了事儿,其实她们跟着太太陪嫁过来的私下都直呼老爷的大名儿,他们哪里瞧得起章煦,也都叫疲了嘴儿。
  章延闿看着胖婆子,冷冷一笑,她们平日里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晓得?他一出手便叫她露了馅儿,也要多谢章太太出身好,连带站下人也瞧不上没出息的章老爷,要不,他怎么能抢得先机?
  “你说你们老爷命你来看你们家的二爷,可有什么凭据啊?”
  胖婆子一听不由的暗骂,她哪里有什么凭据。老爷给二爷的信她早就交了二爷,哪里还能有什么凭据。她笑道:“二爷,老爷给您的信,我不是交给您了吗?”
  章延闿四周瞧了瞧,指了指自己:“我?你。。。本官日前接到家父的来信,只是另有人带来,并非是你。”他重重的拍着惊堂木,“大胆刁妇!你是受何人主使,竟敢在本官跟前陷害本官?是何道理?还不从实招来。”
  胖婆子立马叫冤枉:“小的说的句句是真,二爷,您如今做了官儿,怎么能不认亲呢?您真是要寒了老爷的心么?”
  章延闿笑道:“你倒是赖定是本官老家的下人了,既然你自称是本官老家的下人,那本官的事想必都是清楚的。那好,本官且问你,本官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生的?”
  胖婆子叫章延闿问住了,她还真叫问住了,谁还关心章延闿是什么时候生的。
  “本官问你呢。”
  胖婆子仔细的想了又想,章延闿是二十岁成的亲,今年是。。。“二爷今年二十五岁,是三月生的。。。”
  “三月多少?”
  胖婆子瞧着章延闿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顿时来了底气,她不过是蒙的三月,没想到就中了,她想了又想,三月,好像是有那么一日:“三月十八日。”
  章延闿满带着一抹的笑意,他随即招人过来:‘去,把吏部给本官的官凭拿过来,让她看看。“
  钱师爷忙取了官凭出来,却不是全胖婆子看,而是走出大堂,往百姓围观的地方去:”请诸位看看,若是有认字的还请念出来。“
  先头说话的瘦小年轻人已经率先念了出来:”十月三十日。知州老爷是十月三十日生的。“
  钱师爷笑了笑,又将官凭拿到了别处请众人都仔细的瞧了。哪里有人见过官凭,一个个都稀罕的不得了,管他认不认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说的是什么东西,都踮着脚要看个清楚。
  待钱师爷将官凭让众人瞧毕已经是花去了不少时间。
  章延闿又道:”尔等未曾见过官凭,本官已命本州辖下各官员取了本人官凭前来,还请大家一辩真假。只是有劳众位略等一会儿。“
  百姓没想到知州大人会想的那么细致,有大胆的大声叫道:”那有什么事,只是要劳烦您了!“
  百姓们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章延闿忍住笑。他早就去请了下辖属官带了自己官凭前来,有近的已经到了,只等他宣上大堂,等属官到齐后,章延闿命衙役拿着,让大家同自己的官凭比对着。
  ”得了,我瞧得真真的,您是真的。“
  百姓们又笑了起来。
  章延闿命人收回官凭,猛地将惊堂木一拍:”刁妇!你还敢说是本官老家下人?连本官的都不晓得!“
  胖婆子这才回过味来,好个二爷,他先前那抹惊讶是故意流露出,引自己上钩,让她以为她猜的是对的,不论自己说的是几月,二爷都会这样,为的就是引自己上钩,露出破绽。是她自己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太太跟前的人,是自己的说太太疼二爷的。。。这么一层的关系,她居然不知道二爷的生辰。这明显的说明她是个假的。
  胖婆子已经软成了一滩。
  而那里章延闿已经将案子断的清清楚楚的。
  ”审得京城高氏,心邪狐媚,行丑鹑奔。觇人之财,百计营谋,千思算计,佯装宦官家人,招摇撞骗。天不容贼,出访就擒,拟判满徒。今有女,为其拐骗,不知其家,姑念幼小,暂居州府,待寻家人,立案存证。“
  这边结了案,那边章延闿命顺儿将胖婆子带到后衙。为数不多的下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静静的等待着,谁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从一开早便在这等着。
  章延闿带着人走了过来,在簇水的招呼下众人忙向章延闿问好。
  章延闿点了点头,却是把人交给了世芸:”这是内宅出的事,交给你处置。“
  世芸指着胖婆子神色严峻的道:”这就是胖婆子,她是京城太太跟前的人,老爷让她带话给爷,’要做好官,不要受人财物‘。她倒好,转眼就忘了,收了这么些东西。尤其可恨的是,她居然要偷偷跑走,叫人知道了,还满大街的说这是爷收的东西。她贪财卖主,这能饶么?“
  胖婆子只道:”二爷,二奶奶饶命,是他们逼着我收的,说这是送给老爷太太的。“
  世芸一出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声:”逼你?你但凡记住老爷一句话,忠心对二爷,你敢收?还敢把事情赖到爷的头上。来人!“
  顺儿应声站了出来。
  世芸只吩咐一声:”赏胖婆子个全身。“顺儿逮了胖婆子便将她拖了下去,怎么没了也不晓得,只见世芸吩咐着那几个从京城来的人:”你们几个给我听清楚了。“
  那几个人立即软腿跪了下去。
  ”若是让我晓得京城有什么,胖婆子就是样子。“
  那几个人忙应着:”胖婆子在路上受了风寒,一命呜呼,已经就地葬了。“
  ”好了。都散去了!“
  处理好了这一茬,章延闿却道:”这要怎么办?“这么多的东西,确实是从商人家收的,倒是个难办的事。
  世芸笑道:”这有什么,你已经断明了这是坑骗的财物,就去还人,那些人是断不敢收的。你就归账做册,一律为百姓做好事,修那济生堂,义渡义学。“
  章延闿不由的笑了笑:”咱们去做了那事,他们哪里还能闲的住,少不得要捐了钱财,这倒省了我好些事。到底是夫人,聪明过人,两下就把这难题解了。“
  世芸笑笑,这才想起来,是要送郑睿走的,章延闿忙往外头走:”坏事了!“可到了门口,顺儿一路小跑过来,”爷,候爷说今儿不走了。还要再过些日子!“
  不走了,还要待一些日子,这是。。。”为什么?“
  第145章 私访 (上
  郑濬又不走了,章延闿同世芸是面面相觑,这位大老爷又是唱的哪出戏。
  “可有问了为什么么?”
  顺儿摇着头:“什么也没说。”
  章延闿嘱咐着:“去问问。”
  世芸推着他:“你要他去问能问出什么来,到底还是要你去才行。”
  章延闿点了点头:“你先去,我这就去码头。”
  顺儿道:“爷,侯爷就要进府了,您还是等一会儿吧。”
  “这是怎么说的?”
  “方才跟侯爷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把原先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拿了回来,说侯爷过一会子便要回来了。”
  这下好了,根本就不用去码头了,他还想到船上去劝劝郑濬,这……章延闿烦躁的挠着脑袋,歉意地对世芸道:“还要有劳夫人再辛苦几日了。等……等过年……我就不信了,侯爷连过年都不回去了!”
  世芸只推着他:“你还是快过去吧。有你的意思我就知足了。你去问问三弟,侯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咱们也好有个准备。”她就是不明白了,郑濬好好的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月,他天天事多,怎么还赖在她们这里不走人。
  章延闿一路小跑到外书房,郑濬的几个护卫正帮着下东西,他忙去找小舅子想要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悄悄的靠近,找了个掩体冲着谭世仪又是招手又使眼色的,到底把谭世仪的注意力转向了这边,才招手示意他过来,却叫郑濬发现了。
  “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章延闿笑着走上前:“侯爷在啊,怎么把箱笼都搬了回来?这是……”
  郑濬看着章延闿吩咐道:“你同我进来。”
  章延闿望向了谭世仪,想问头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好有个底儿。
  谭世仪耸着肩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原本以为侯爷就是为了看热闹的,结果,是出了城,到了码头,上了船,却不妨,侯爷又说不走了,让人打包了东西回来。
  章延闿拱着手,示意谭世仪一定要给自己一点提示。
  郑濬走到门口,撩了帘子便要进屋,只听见章延闿没跟上来,也不回头道:“怎么还不进来?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惟勤,我方才嘱咐你的事可做好了?”
  郑濬冷不防的开口,让妻舅二人顿时分开,一个拱手跑到东厢做事,一个则是老老实实的跟了进去。
  谭世仪在东厢还未坐稳,世芸便打发人过来,他忙过去:“姐,我什么也不晓得的。”
  世芸笑道:“我还没开口问你,你就知道我要问你什么?这就说什么都不晓得。”
  谭世仪翘起二郎腿,摇头晃脑的:“我能掐会算,能知过去未来。姐,你不开口,我就晓得你要问我,侯爷为什么又回来了?侯爷叫姐夫过去是做什么的。对不对?”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世芸答的干干脆脆的。
  谭世仪见世芸丝毫不否认到也愣了下,他随即道:“姐,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真不晓得。”
  世芸不信的道:“你不用骗我,你成日里就跟在侯爷身边,侯爷有什么打算你难道不知道么?”
  谭世仪就差点歃血表白了,他竖起三根手指头,认真的道:“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晓得侯爷还要回来的。我们都到了船上了,侯爷突然说不走了,要回来。我还摸不着头脑呢。”
  世芸看着谭世仪那小葱拦豆腐的模样,也晓得他所言不虚,也就不再问他,却是道:“既然你不走了,那明日陪我出去一趟可行?”
  “什么事?”
  “我要烦你到时候看几本帐册子,写几个字儿。”
  谭世仪点头应下:“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却是这个。不过,姐,为什么要到外头去?姐夫不去么?”
  世芸只笑不说话,只吩咐谭世仪明日一早便要去,早饭也不在家吃。
  世芸说话只说一半,而且这早饭也不在家吃,这是要做什么?
  “我明日请你在外头吃。”
  谭世仪听了笑道:“好姐姐,这我可说好了,我要吃好的。我这些日子连荤腥都不沾,光吃青菜豆腐了,吃的脸都黄了,你看看,我这脸窝子都凹下去了。”谭世仪特地凑到世芸跟前让她看看自己的脸,他随即笑眯眯的对世芸道,“姐,你跟姐夫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嗯?”
  谭世仪笑眯眯的摩擦着下巴:“都是给这个胖婆子看的吧。只是,姐,姐夫这一招棋走的挺险的。”整件事的破绽颇多,他甚至在围观的百姓中瞧见了姐夫的一个师爷,百姓中的导向教师爷掌控了。百姓说好的,师爷偏偏说不好,看似唱反调,其实是让事情看起来更真。
  “还能怎么样?让她把东西带走了,让你姐夫背这个窟窿么?”胖婆子收了不少的东西,偏她们发现的晚,临时想出了这么个法子。现在细细的想想,真是有不少的漏洞,所以当时才会极力主张让百姓旁观,甚至还把方进撒了出去,只为了能让漏洞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亲家太太……姐,你同姐夫想好了要怎么办了么?”处死胖婆子是可以让事情一了百了,可是亲家太太哪里是肯罢休的人。
  “胖婆子那是在途中病死了的,太太就是再恼能说我们什么?”
  谭世仪不由的对着世芸竖起大拇指:“倒是,亲家太太就是再气,如今姐夫在这个位置上头也不敢怎么样,到底还是有功名说话底气硬些。就是母亲,如今因为我们,如今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提到生母,世芸垂下了眼,“你若是能真正得了功名那就好了。在侯爷身边做事到底不是正经的出
  身。”
  谭世仪支支吾吾的应了,便说还有事要走了,世芸应了,却是一再强调谭世仪明日一早就过来。
  送了谭世仪,世芸叫来了簇水:“你明日卯时到汪家走一趟,把倩儿送回去。”
  簇水早就有处置倩儿的心,只是因为倩儿不是她们府里头的,也不好随意处置,一听世芸的吩咐,立马应了,这才应下,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儿:“明天卯时?这般早?”
  印时天才刚刚亮,自己这个时候到汪家去,到显得诡异的很:“我待会就去。”
  世芸笑着吩咐着她:“今日先不慌着去,明日一早,等我们出门后,你再去。”
  簇水只得应下。
  “你把倩儿给我看好了,不许她有任何闪失,若是她有什么,你跟着我十几年的情分咱们就一笔抹了。”
  簇水见世芸说的那么严重,立马跪了下来:“奶奶放心,我亲自过去看,一定不出岔子。”她从世芸的口气中已经意识到事情的生要性。她脑子转的也快,已经从世芸的吩咐中整理出信息了。等世芸出门再去,也就是要通过她的口给汪太太传个话儿,奶奶明日是要见汪太太的。
  ……
  一大早,谭世仪便赶了过来,哪里晓得章延闿也去,谭世仪酸酸的道:“我就晓得,姐不是单让我一个人吃独食的。凡事都叫上姐夫的。”
  世芸只是催他们快走:“咱们快点走,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谭世仪见世芸急成那个样子,更对那个不知名儿的酒楼抱有极大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还要急着去,难道去迟了就吃不着了?他的兴趣被撩的老高老高的。
  世芸一行人上了马车出门,后门,簇水亲自带人捆了倩儿往汪家去了。
  谭世仪挑着车帘子往外头张望着,这个时候沉寂了一夜的城市又苏醒了。大家已经为了一日的生存开始忙碌着,谭世仪颇有兴致的道:“姐,咱们这是上哪里?这济宁城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是哪里?”
  湘儿已经率先叫道:“三舅舅,你到外头吃好吃的怎么不叫上我?”
  谭世仪一愣,随即支吾着道:“这是到了哪里啊,湘儿你有出来逛逛么?等过两年你爹回京述职,到时候三舅舅带你到京城大街上逛,带你去吃京城的点心,看杂耍。”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一转眼便叫谭世仪转移了话题。
  马车歪歪曲曲的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停了下来,谭世仪率先跳了下来,一看这四周破破烂烂的到是一愣,随即又道:“酒香不怕巷子深?”
  章延闿抱着湘儿领着他们往门口进。
  那守门的还没睡醒,瞧着有人早上的就来,不耐烦的道:“干什么干什么,这都能随便进?”
  顺儿抢上一步,“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二爷。”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东西。
  结结实实的东西握在手里,守门的立马清醒了,低头看着手里那一串的铜钱,再看着来人,那人手里还抱着位大姐儿,长得到是好玩的很。他忙赔笑着道:“小的眼拙,爷,奶奶,这位小爷,大姐儿,可是要领丫头到府上去?您里面请,小心台阶,您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的都机灵能干,保证比那外头买来的强。老侯,你快过来,把人都领过来,让爷跟奶奶好生的选选。”
  谭世仪明白了,这不是来吃饭的,还是买丫头的,只是他还从未听说过到人牙子家去选人的,这是……
  待他走了进去,看着那照壁后的木板上头的字,他突然明白了,这哪里是人牙子家,明明是朝廷公办的育婴堂,姐姐同姐夫来这里是为了这个!
  第146章 私访 (下)
  守门人殷勤的请了章延闿进屋,随即去旁另一边的门:“高嫂子,来客人了,烧水泡茶。”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吃来:“胡长子你没事总敲我这个寡妇的门做什么?昨晚儿还没吃够老娘的洗脚水么?”
  胡长子被骂了尴尬的对着章延闿笑了笑,扭头对着妇人道:“好嫂子,来人了……来人了。”
  妇人一抬头倒看见了那边站着的人,她见章延闿同世芸都穿的很普通,懒洋洋的拢着衣裳:“你让个丫头烧便是了。”
  胡长子笑道:“嫂子,这里头煮地茶谁能比的了你?上连珠茶。”
  高嫂子立马领会到胡长子的意思,这是他们这地方专门的暗语,若是来了领丫头的回去的人便要梅子茶,若是要领男孩便叫老君眉,若是两个都领便要莲子茶,却是一见面就得了赏钱便要上连珠茶,这是来了大头了。高嫂子忙拢好衣裳系上腰带,抬手捋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对着章延闿世芸蹲礼:“老爷太太,我这就去泡茶。”
  胡长子笑着领着章延闿往里头毫伏。
  路过的男孩女孩对他们的到来一点都不好奇,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胡长子领着章延闿往一间屋子走去,那里面正有些孩子在做事。一个个孩子跪在地上拿着抹布擦拭着地面,那擦桌子的连桌帮花纹的缝隙也仔细的擦拭着,一听到身后有动静,慌得站起来,退到一边,战战兢兢的看着胡长子。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做好?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点事也不晓得做。没见来客人了,还不快问好?”
  孩子们怯怯生生的同章延闿世芸问好,头也不敢抬起来。
  胡长子见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不由的骂道:“都给我滚,上不得台面。”
  孩子们忙拿着东西退下去,却不想胡长子再次叫住他们:“站下。”
  孩子们更怕了一个个颤抖着身子。
  胡长子见她们这样子颇觉得烦心:“告诉侯大爷,就说有贵客来了。”
  孩子们如同大赦一般退出去。
  胡长子欠身在一旁伺候着章延闿:“这些没眼色,让老爷您看笑话了。”
  章延闿笑着看着胡长子:“这就是你说的好的?”
  胡长子笑道:“这些都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我让人带了孩子来,您亲自挑选,包您满意。”
  章延闿又是轻轻一笑,指着坐在世芸怀中好奇的打量着屋子的湘儿:“我叫有的是会做事的人,要的是个陪我女儿玩的人,你晓得么?”
  胡长子哪里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但凡有点小钱的人家,女儿都是捧在手心里养着的,都怕嫁过去以后叫婆家的人欺负了,所以在女儿小的时候会买两个小丫头跟在身边,到时候陪着嫁过去,算是做事的人。
  胡长子打量着湘儿,这位姐儿怕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大多了不行,小很了也不行,他笑着对章延闿道:“我哪里能不知道,我们这的孩子只要有好的都是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的,汪老爷您知道么?他家的丫头多是从我们这出去的。您放心包您满意。”
  他走出去找人去传话,走到门口,一个皮肤黝黑,头发枯黄的女孩走了过来,垂手同胡长子说话:“胡二爷,侯大爷说他今儿有事,让您陪这位老爷说话。”
  胡长子也无所谓,不让老侯晓得也好,这得的钱他一个吞了了事。他招呼着那个女孩儿:“芳儿,你去把小柳她们叫过来,叫几个十二岁的,再叫几个五六岁的,叫她们打扮的干干净净的来。”
  芳儿转头看向了坐在屋子里的章延闿同世芸,应声离去。
  高嫂子终于捧了茶来,亲自倒了茶奉与章延闿苠芸同谭世仪:“老爷吃茶,我们这里头艰难,没什么好茶,还请老爷海涵。”
  谭世仪端了茶吹了吹,一看这里头居然没有茶叶,不由一笑:“我等的口都干了,你们这再艰难,这茶也没有,只有白水么?连这白水也这么艰难么?”
  高嫂子尴尬的笑着:“哪里想到这么早会有人来?我们厨房都没柴了,这又不跟那村子里似的,还能到外头砍些树枝杂草之类的来烧锅,我打发了人去买柴,这水才烧好,我去找茶叶,哪里晓得好茶没有了,老爷,虽然没有茶,也是我诚心诚意烧的水。”
  谭世仪不由一笑:“一句话到招了你这么多的话出来。”
  高嫂子道:“我一看您三位就是贵人,您什么茶没吃过,我们那茶叶沫子您也入不了口。您尝尝我们这水,这是山上的泉水,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喝这水的,您尝尝,好着呢。”
  章延闿端着茶杯笑着对世芸道:“夫人,咱们也喝喝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才能喝的水。”
  “我倒不晓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水。湘儿喝口,看看好不好喝,若是好,明日也给我们家送一桶来。”
  胡长子听世芸这么说忙道:“怎么没听说过呢,您到本城最富贵的汪老爷家打听打听,他家每日吃的水都是我们这送过去的,每日两车,都是我们派人送过去的。”
  “原来他家的茶那么好是因为你家送的水啊。”
  谭世仪吃惊的道:“就是这水?”在得到章延闿同胡长子的点头后,谭世仪再次喝了一口,细细的品着,“姐,你尝尝,我吃不出来。”
  世芸笑道:“你都吃不出来,我还能吃出来么?”
  谭世仪不好意思的道:“姐,你又笑话我了,胡长子,哎我说你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长子,到是好笑的很。”
  “我是家里的老大,小的时候个儿又高,我奶奶便叫了这个名儿。”
  谭世仪一口水含在口中还来不及咽下全数喷了出来:“你还个儿高,就你这样。”谭世仪颤着手指着胡长子,“长得跟矮冬瓜似的胡长子还能叫个儿高?我看你们村儿都是矮子吧,你是矮子里头的高个儿。”
  胡长子陪着笑脸。
  坐在世芸怀里的湘儿嘟着嘴叫道:“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她调转了脑袋,挨个儿的问着,“爹,舅舅这样不对是不是?娘是不是?”
  章延闿点着头:“是,你舅舅做的不对。”
  胡长子笑道:“大姐儿真是宽厚的人。不过大姐儿,两位爷奶奶,您还真别不信,我小时候是咱们村最高的,谁都比不过我,我奶奶总是愁,说我要是这么长,家里还不够钱给我买裤子。不怕您笑话我,我小时候,若是我奶奶给我做裤子,总要留那么长的布卷到里头,就是因为怕我长得太快了,又要换新的。”
  “那多好,你总可以穿新裤子了。”
  胡长子不由叹道:“我的爷,说到底您是贵人,哪里晓得我们穷人家的艰辛,我们家难得做一条新裤子,只是我因为是长孙,我奶奶格外疼我,所以才隔几年有那么一条裤子。我下头的弟弟妹妹都穿的是我的旧裤子,我大妹还是嫁人的时候才做了一身新衣裳。”
  “你家哪里的?这般穷?”
  “就是济宁城的。”
  章延闿不由笑道:“这济宁城是天下的富贵地儿,我来之前人都说,在这不做事,只天天拣人掉的钱儿便能发了。”
  胡长子一听笑了:“我的爷。若是这样,我还能在这待着?爷,这都是骗你们的。在我们这济宁城有钱的主儿,是你们外地来的爷,我们这本地人都是小打小闹的,我家的是在新城那边,原来也是有田有地,一家人虽然艰辛,到底还有个后路,自从我们家那块地被选了做新城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房子没有了,地也没有了,只能到处讨生活了。”
  说着话,芳儿领了七八个女孩过来:“胡二爷,人我领了过来。”
  胡长子忙让几个女孩进来:“快给老爷奶奶磕头。”他对着世芸道,“这个是小柳十岁,这个是……芳儿,这个叫什么来的?”
  芳儿走了过来,先同世芸她们行礼:“这三个是小柳,末儿,喜子,她们三个都是十一岁了。这四个是……”
  世芸却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芳儿微微一怔:“小的叫芳儿,十二了。”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芳儿没想到世芸会要自己,她长得黑瘦,又丑,来的人从来都没有瞧上过她,居然会有人要自己,她摇摇头,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的,肯定是有什么坏心思的。
  胡长子见芳儿居然摇头,顿时推着她:“你傻了吧!快给奶奶磕头,就说你愿意啊。好容易有人要你去,到奶奶那比在我们这好。快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呢?你平日里不是很机灵的么?奶奶,她这是蒙了,她是乐意的。”
  世芸道:“你别说,我同她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
  芳儿抿口道:“我什么也不会。”
  世芸笑笑:“胡二爷,我看中这丫头了,多少钱,你说个数。”
  胡长子没想到世芸居然这么痛快,他是看出来了,世芸是想要芳儿了,他忙道:“什么数不数的,你是瞧得上她,是她的造化,不过我们这育婴堂平日里维持也艰难,您只当是芳儿临走之时为这里的孩子做点善事好不好?也不多,三十两。”
  谭世仪道:“二十五两?我到外头买个小丫头才六七两。”
  胡长子笑道:“她会做不少事厨上的手艺好着呢,您去打听打听,那个有手艺的丫头不是这个价。”
  世芸拿出银子:“我要两个,一个她,一个……湘儿,你看看你喜欢谁啊?以后就是跟你玩的,看看你喜欢谁?”
  湘儿从世芸的身上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看了又看最终挑了一个。
  胡长子立即将卖身契写好给了章延闿:“您看看,这可是两清了。老爷您若是还需要,只管跟我说,我立即给您送去,您走好。”胡长子这才道别,还没送了章延闿三人上车,便瞧到那来的马车,他眼睛贼精,已经认出来人是谁了,忙小跑上前:“大管事您来了,是太太来了么?要人只管说一声,何必太太亲自来呢?太太您万安。”
  汪太太从车里挑起了帘子只问道:“知州大人同夫人呢?”但听得管事的道:“太太,知州大人在这呢!”
  第147章 银子 (上)
  汪太太来了,来得还不止汪太太一人,曹典史万县尉太太还有那几个大商宦乡绅的太太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来的叫一个整齐齐全。胡长子好半日才摸清了门道,在他摸清了门道后,一滴滴的冷汗随着额际便掉了下来,他把人卖给了知州大人,这……这叫什么事儿。他眼珠子顿时转了几转,这样的事不能他一个人背黑锅,要找人同他分担才是。他随即招呼着小六:“小六,你来,去把侯大爷叫来。”
  站在外头的芳儿一把拉住小六:“你做什么?”
  小六战战兢兢的道:“我去叫侯大爷。”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了?你如今的差事又是什么?”
  小六愣愣的,到是柳儿脑子转了过来:“姐姐,我去叫,小六,你如今是跟了大小姐了,你该好生伺候大小姐才是。”柳儿说了话便要去,却不想另一个女孩抢在了她的前头。
  胡长子像头一次见识到芳儿一般,上下打量着这个长相颇不如意的丫头:“你翅膀硬了?啊?你如今还没出这个门呢!”
  芳儿冷笑一声:“胡二爷,我如今已经不是这的人了。您别忘了,您刚把我卖了三十两银子。”
  胡长子哼了声“卖?你有听过育婴堂卖人的么?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告诉你,我这正经的很,否则,你们也长不大。”
  芳儿撇撇嘴:“你犯不着同我大声的嚷嚷。”她丢了话,便走到那门口,垂手站下。
  胡长子气得牙根痒痒,自己平日里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丫头原来是这么可刺头,他怎么就叫这丫头给耍了呢?他恨不得给她几巴掌,好出出气,只是这丫头精明的很,这就晓得仗知州太太的身份了。
  因为是女客,章延闿同谭世仪并没有出面,迎接这些人的事就落在了世芸的身上,众人都指望着汪太太开口,可是今日汪太太显然是不在状态,整个人恍惚的很。她们哪里晓得汪太太现在心虚的慌,一大早,她还没起身,知州府的内管事便把倩儿带上了门,那管事的嫂子只说了将胖婆子杖毙的事,再者就是把倩儿送了回来。她昨日便已经听说码头上的事,她是不怕到最后说那些东西是她们送出去的,却没想到,知州府那样的处理了,就算是日后闹出来也没有什么再闹的地步。她们失算了。她好歹把那媳妇拉住,却不想知州太太一大早去了育婴堂。
  “汪太太,喝茶,这的水甚好,听说您府上每日都要拉两大车。”
  汪太太毫无反应的应了两声,只端了茶半送半不送的。
  世芸看着魂不守舍的汪太太轻轻一笑:“这茶不好么?”
  汪太太忙放下茶盏:“好,当然好了。”
  世芸笑道:“平日里我总是听人说府上的一举一动都能带动这济宁城的风气,今日才真正领略了。这里的人凡事都依着府上的规矩。”
  汪太太忙道:“夫人严重了。”
  “我看着很好,芳儿你来。”世芸招呼着芳儿进来,拉着她让汪太太看,“您看,这丫头眉清目秀,说话清楚爽利,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听说都是照着府上的规矩教导的,一开口就要了我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我能买七八个小丫头在家,不过却比不得她这般懂规矩。不过,我还不晓得这育婴堂的孩子能卖的。”
  汪太太眼皮不由一跳,知州太太是要说这个,她不由同曹典史太太交换了个眼神,知州太太是要拿开刀?她再往万县尉太太那瞧过去,是这个女人坏的事?要不自己根本就没叫她过来,她跑来做什么?汪太太看着事不关己的万县尉太太,越发觉得就是她了,不过,现在……她支支吾吾的道:“我也不晓得。”
  世芸挑了眉头:“哦?是这样么?胡长子!你进来。”
  胡长子一听到世芸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汪太太矢口否认这是要把事情都栽到他一个人的头上么?这侯老大怎么还不来?肯定是这老东西晓得了,躲了起来了。
  胡长子认命的走了进去,却不敢抬起头,只在门口跪下。
  “你方才说汪太太都在你这买丫头,可汪太太却说没有呢?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你在蒙我呢?”
  胡长子哪里敢往汪太太身上扯,他连忙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我嘴贱……”他抡开双手,左右开弓连续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叫我嘴贱,夫人,我这不是……哎,我嘴贱,我长得就是这一张臭嘴。”
  “汪太太没在你这买过丫头?”
  胡长子忙道:“没。我这是育婴堂,哪里有卖过孩子的。我哪能干这种缺德的事呢?”
  世芸从袖口摸出胡长子方才写的卖sheng文契:“那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胡长子上前就要抢,世芸拦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毁了他,又收了我三十两银子,你这是不打算认帐了?你倒是做的好买卖啊。”
  胡长子尴尬的笑着:“哪能啊,夫人,这不是您给我们育婴堂的善款么?”胡长子将银子摸了出来,不过要从他胡长子手中掏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世芸笑道:“是么,那这……”世芸指着芳儿,看着胡长子怎么开口,这个矮冬瓜倒是机灵的很,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理由的想好了。
  胡长子道:“夫人不是看这孩子可怜,要领回家去的么?您这是菩萨心肠,这丫头是遇上了好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是这样了。高嫂子在外头插着嘴,她心里在埋怨着胡长子见钱眼开,什么人都往里头领,却又怕胡长子出了事连累到自己,只盼着帮着胡长子开脱了,她自己也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世芸吃了一口茶,却是对汪太太道:“我今日来这育婴堂一看,到觉得愧疚不已。这地方破破烂烂的,哪里能住人。你再看看这些孩子长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就算是有人想领了他们回去,可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哪里能让人喜欢的起来,我一听这育婴堂居然还卖孩子,心里就更慌了,育婴堂原本是朝廷为了助养婴儿的,他们生来没了父母已然是不幸,可有人还要把手伸到她们身上,我心里就更痛。”
  汪太太一心想要把事掀过去,她已经听出世芸的意思,忙道:“夫人说的是,我原先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育婴堂一番新,那善堂,盐义仓清节堂栖流公所都要翻新的,这里的出入可是不小,再加上所有人员平日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那也是要花费不少的,我能力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眼干干的看着了。”
  世芸见汪太太将话题接了过去,便道:“只入不出的,就算是有金山也填不了这个窟窿,光是靠汪太太你一个人那是不行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要大家都来才行。”
  汪太太原本是想今日要狠狠的出一笑钱好摆平了这事,没想到知州太太居然说要大家分摊,她晓得知州敲打不过是在敲打她,只因为她是这济宁城最有钱的人,要做什么都要她牵头才行,也罢。汪太太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出四百两银子。”
  汪太太都开了口,其他的人也不能装怂,都掏了银子,有一位太太本还想混过去,双手一摊只说自己没带那么多,回头再送来。
  世芸到是好说话,问了那太太姓什么,夫家叫什么做什么,家在哪里,便让簇水拿了纸,写了一张借据,让太太画押:“到时候拿着这个到鲁太太家里要去。
  鲁太太涨了个老大的脸红,忙道:“我糊涂了,身上带着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就忘了。”她忙将银票送了过去,从世芸手中换来了那张借据。
  万县尉太太看着曹典史太太,笑道:“曹太太,你今儿也没带银子?我这儿有,你要多少,我先借你?”
  曹典史太太哼了一声:“万太太发财了?我可比不上您,这出门身上就带了个百千两的,也可怜这些孩子,只拿五十两出来。”
  万县尉太太冷不防叫曹典史太太踩了一脚,一见世芸看过来,忙道:“我不过是说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会说笑呢。”
  曹典史太太根本就不给她面子冷笑一声:“你是同我说笑么?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
  万县尉太太叫曹典史太太落了面子,只觉得丢人,却又不如她那边厚脸皮敢当着众人这么挑刺,索性扭了身子不去理她。
  汪太太提了声音道:“夫人,这银子有了,也该有章程才是。”
  世芸笑道:“我能有什么章程,这事还是要汪太太您来做,我只有个主意,咱们这都是交给这些人,我不大放心,要选一个最体面,最公正的人主事才是。”
  万县尉太太忙道:“这要说最体面最公正只有夫人您才是。”
  世芸笑笑:“你说笑了,我有个人选,我推举汪太太,别的不说,只说这能干二字,除了汪太太再也没旁的了。这育婴堂的事,就交给了汪太太,收了多少银子,做了什么事,一应事情都请汪太太留心,咱们也实实在在的干上一回儿好事,也省得咱们这银子白花,你们说是不是?”
  知州太太都开口了,那还有不成的?大家都同意汪太太做空上主事的。
  汪太太这就走马上任了,众人离开之时,曹典史太太拉着汪太太:“夫人这是什么主意?”
  汪太太看着世芸马车离开,请曹典史太太同自己一起走:“只怕是知州大人要政绩,夫人开了口罢了。你不要同万太太置气。万县尉颇得知州大人眼,你不要做这样挑刺的事。”
  “知州大人的事,夫人出身头?”
  汪太太笑道:“你不晓得咱们知州大人的事都是夫人做主的么?咱们走吧。听说船儿明日靠岸,回头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又不急,难道你还能跑了么?咱们这位夫人管的也太宽了些。”
  “宽,我还觉得她管的窄了些!”汪太太目光落在自己中指的金镶玉戒指上,冷冷一笑。
  第148章 银子(中)
  章延闿从各乡绅商贾处集来的善银全数投入义举事业,济宁城是一派火热的迹象,未有一月,突然有旨意下发,却是圣上要南巡。
  这一日章延闿从布政使那里回来,世芸接了进来:“回来了?我只当明日才能到。”
  章延只推着世芸进里屋:“我担心你身子,特地赶回来的。外头冷,你身子才好,别又受了风。”前些日子世芸受了寒,一直是病歪歪的,这几日才好。
  章延闿往手心里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感觉手上不是那么的凉,这才探手摸了摸世芸的额头:“不热了。我这就放心了,东西可吃的下?”
  芳儿倒了滚滚的热茶与章延闿,回道:“奶奶吃了两碗粥,到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章延闿捧在手里当作取暖,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你伺候奶奶伺候的好,这是赏你的。”
  芳儿见是个扇坠子的东西,好像是块玉,忙跪了下来:“大人,您这是 做什么?您是不要我了么?是要撵我出去么?”
  章延闿见芳儿是一副不喜反忧的模样,只觉得奇怪:“我哪里说不要你了?”
  “那老爷为什么赏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原来是嫌这东西太贵重了,承受不起,世芸笑道:“贵重什么?给你你就收起来。”
  章延闿亦道:“你差事办得好,当得起这个,也赏给你的,快接了。”
  簇水正从外头进来,将东西塞到芳儿手中:“给你就快收着,以后好好地当差。你晓得爷看重奶奶,你只管照顾好奶奶,日后有的是好东西拿。你也来了一个多月了,眼皮子怎么还这么浅?若是等日后跟爷回了京城,到了老宅,你还这样,到让人家笑话我们爷跟奶奶了。”
  世芸拦着簇水:“好好的,你吓唬她做什么?”
  簇水忙搂住芳儿,笑着道:“如今你是奶奶身边的红人了,我倒是不说你什么了。好芳儿姑娘,我言语得罪了姑娘,这就给姑娘赔不是。姑娘还是不要同我一般见识。”她还真就福了福算做是赔礼。”
  芳儿摆着手:“顺儿嫂子我没生气。”
  世芸招呼着芳儿:“你别理她,她逗着你玩的。快把东西收下吧。”
  章延闿亦点着头:“不过你顺儿嫂子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对。这东西不值当什么,你只要好生的伺候好奶奶,便是办好了差事,日后,爷自有好东西再赏你。”
  芳儿忙叩头谢赏,从世芸手中接了东西,却又怕章延闿同世芸误认为自己是贪赏赐解释道:“老爷就是不赏我,我也会好生的伺候奶奶的 。以前在育婴堂的时候,他们总教我要忠,如今我是奶奶跟前的人,唯一要效忠的就是奶奶。”她曾经也想过,等自己长大六七岁的时候,便会有人把她挑走,然后她在那大户人家做事,真正的逃离育婴堂那个鬼地方。可是,一年一年的过去,没有一个人带了她去,无非是因为她的长相不好,即使她再能干,也还是窝在那块地方,受胡二爷几个人的欺负。终于有一天,有人看中了她,要领了她出去,她原以为是有什么歹意,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知州太太,最是体面的人家。知州 一家助自己逃离了苦海,她这一辈子都铭记在心,一定要好生的伺候知州一家。
  章延闿含笑的点着头:“这话说得是。不过,你倒是去给我端些热水洗把脸,再让厨房弄些热汤来,我这都到屋子里多久了,你连这个还没送来?”
  芳儿顿时红了脸,忙应道:“我这就去。”她慌慌忙忙的往外走。簇水晓得章延闿是有话同世芸说,寻了个理由也出去了。
  世芸见人都出去了,这才问道:“是不是皇上要南巡的事定了?”
  章延闿吃了口热茶点头道;“是了,已经定下了明年正月十六日起驾出京。”
  “这么早?这年还未过完就起驾?我们济宁要不要接驾?正月十六就起驾,到咱们这怕是要二月底了,能来得及么?”
  章延闿见世芸一口气问了那么多,不由笑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我到底要回答你问的哪一个呢?”
  世芸只丢了他一眼,示意他快些回答自己的问题。
  章延闿笑了笑:“南巡的时候日子是 皇上圣裁,因为太后此次不随行,所以日子就定得早些,过些日子便要明发上谕广谕全国。至于到咱们这,也就是二月左右,至于接驾一事那是准了的。布政使大人同我交待了好些,嘱咐了咱们这里一定要办好。”
  世芸点点头:“那皇上什么时候回京?太后此行不跟着,怕是待不了多久吧。”
  “就是再不久,前后也是要三个月的。我们这要等着圣驾完全离开才算差事完成。”
  世芸算了算,如今是十月,这到皇上回程最快也要到三月,这是半年的事。世芸叹了口气:“大半年的时间,你又要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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