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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升职记

_6 鲜橙 (当代)
  胸中热血沸腾,面上热火如烧,经脉逆转血液倒流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强压着激动的音调,问绿篱:“你见着那两个美人了?都长什么样?”
  绿篱估计是被我面红耳赤的模样吓着了,惊骇地看了我片刻,忙冲上前来扶我的手臂,叫道:“娘娘,娘娘,您可千万别急,都是奴婢不会说话,其实太子殿下只是把那两个番邦女人带回了春好居,什么也没做。”
  啊!都把美人带回他寝殿了,还说什么也没做,骗鬼呢吗!!!
  我抓着绿篱的手便有些止不住地抖,一下子两个啊!还是番邦美人啊,齐晟这小子要玩重口味的啊!苍天啊!司命星君啊!你为毛不叫我穿到齐晟身上啊!!!
  我四十五度仰望房顶,内牛满面……
  绿篱急得眼圈都红了:“娘娘,太子殿下真的没动那两个美人,还嫌那两人胸脯子露的太多,叫人给她们拿了衣服换呢!”
  啊,敢露的那都是有料的啊!没料的叫她露也不敢露啊!
  不过,露胸脯?这么说是欧美系的了?
  哎呀!齐晟啊齐晟,这样的美人你怎么能叫她们穿这些袍啊裙的啊!亮点就在胸和屁股啊!裹这么严实你还看什么啊!
  齐晟啊齐晟!你真是扶不上台面,没见过世面啊,你也就配和江氏那干柴棍子混!
  我很想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绿篱这小丫头怎会知道我心中的苦,嘴里还兀自喋喋不休着:“娘娘,殿下现在虽不能过来,可也是说了,叫娘娘好好养着,过两日他空闲了就会来看娘娘的!”
  我只痛心我的两个“番邦美人”,现在要是还在东宫里多好啊,毕竟我也混了多半年了,好歹也熟了,美人又归我管,少不得能沾点便宜。
  可这是避暑行宫啊!老子第一次来啊!
  老子连齐晟那个春好居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啊!
  “哎?绿篱,你说齐晟会把那两美人捎宫里去不?”我突然问。
  “不会!”绿篱回答的既干脆又肯定,生怕我不信似的,拍着胸部保证:“娘娘放心,那两个贱人绝对不会跟着咱们回宫的!娘娘想想啊,那可是番邦献的舞女,只是一些卑贱之人,没什么高贵的出身,又是异族,殿下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带回宫去!别说是殿下,就是皇上也不会带回去的,咱们宫里就从来没有过番邦的妃子!”
  绿篱一番话说得我悲愤无比,这么说齐晟享用完了就要随手丢这里了?老子连个便宜也沾不着了?
  我这里足足郁闷了两天,做了无数的自我安慰,和一群宫女美眉在水池子里戏水了多半日,这才把那番邦美人撂下了。
  然后,齐晟突然就来了。
  我还带着好几个美眉在殿后的水池子里泡着。
  绿篱从外面轻快地跑进来,又惊又喜地告诉我:“娘娘,太子殿下来了,马上就到了。”
  一池子的人都怔住了,我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叫:“穿衣服,赶紧穿衣服!”
  四周的宫女美眉呼啦啦一下子围了过来,二话不说架着我就往池边走,绿篱手里撑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迎了上来。
  我心里大急,哎呀!错了,错了!我是叫你们赶紧穿衣服,千万别露了春光给齐晟那厮看!
  还有,绿篱,你手里拿的那是蚊帐布吗?
  
  
☆、第 26 章
  绿篱给我裹着蚊帐布,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娘身姿可比那俩番邦婆子曼妙多了,定要殿下好好瞧一瞧不可!”
  哎!绿篱,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我糟心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曾想嘴刚一张,一块胭脂纸便填到了唇间,绿篱低声催促着:“娘娘,用力抿一下,抿一下。”
  抿你妹啊我!我推开了绿篱的手,很是冒火。
  突闻外面传来宫女娇呖呖声音,“殿下。”我转头,见齐晟人已经进了殿门。
  绿篱带着一伙子宫女美眉冲着齐晟行了个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了出去。换句话说就是我这里还没得及再找件袍子裹一裹,殿里就只剩下我和齐晟两个人了。
  我抬眼瞄了一下齐晟,觉得有些尴尬。
  齐晟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乍有些愣怔,紧接着便是有些幽暗。
  哎呀!绿篱害我!我心中警铃大作,身为资深男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更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论做些什么,看到男人眼里都会有别样的诠释。
  把袍子裹紧些吧,那是你娇羞,欲迎还拒;
  直接解了袍子吧,那是你狂放,热情如炽;
  就连你喊几声“别过来别过来”,他都可以理解你是要玩些刺激的……
  你说你浑身上下只裹一薄纱在他面前晃悠,然后高呼:“我不是勾引你,我不是勾引你!”
  谁信啊?啊?谁信?不勾引他你裹一蚊帐布干嘛?
  总之,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不取决于你的表现了,而在于他到底想不想。
  但是,人的血量是一定的,所以,男人大头和小头一般很难同时工作。
  同时,鉴于我现在生理上的优势,我的脑供血情况显然比齐晟更好一些,所以,我的反应就比齐晟快了一点点。
  “殿下,杨严来过了。”我很是淡定地说道。
  齐晟愣怔了一下,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身在水池旁的竹榻上坐下了。
  我我心里顿时一松,只要血液还能回流就成!于是赶紧再接再厉:“他邀我去泰兴游玩。”
  齐晟那双吊翘眼微微眯了一眯,问:“你怎么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齐晟垂目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今日父皇忽地问起老九的亲事了。”
  我怔了怔,问:“怎么着?”
  齐晟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说出京前便已经相看好了几家的小姐,只等着叫老九自己挑一个随意可心的。”
  我心中一动:“里面可有张家的二姑娘?”
  齐晟斜睨了我一眼,眼神之中略有诧异,答道:“不错,正有张家的二姑娘。”
  茅厕君屡次试探于我,杨严又要邀我去泰兴游玩,皇帝忽地提起给茅厕君娶媳妇,这媳妇候选人里又包含了张家的二姑娘……我脑中迅速把这些事情都过了一遍,正常情况下,张家是不可能把两个女儿嫁入两个敌对阵营里去的,除非,他已经不得不舍弃了一个。
  而这个要舍弃的人,就是我了?
  我忍不住问齐晟道:“张家这是要舍弃我?”
  齐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不应该啊,上次我回张家的时候,那张家老太太还逼着齐晟赶紧宠幸张氏,好生下皇嗣呢啊!这么快就要变了风向了?为毛啊?只因为我现在还没能怀上?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齐晟。
  齐晟忽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子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老九已向张家暗示你这个太子妃是个假的,真正的张氏上次落水已死,现在的这个是我暗中培养的替身而已。”
  我皱眉:“张家就这么信了?”
  齐晟摇头:“自然不会轻易地相信,所以皇后娘娘才下旨,宣那候选的几家小姐前来避暑行宫游玩,说是要借机察看众女的品行容貌,实则是为了能叫张家的人名正言顺的前来。”
  齐晟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亮堂起来。
  难怪杨严想要把我忽悠出行宫去,若是在这宫内,张家的人便是来了,碍于身份尊卑之别,她们也不敢上前来验我这个太子妃的真假。可若是出了宫……
  我问齐晟:“张家谁跟着来了?”
  齐晟眉梢微微扬了一扬,似笑非笑地答道:“你的亲娘,范氏。”
  我暗呼一声“完了!”
  若是别人还能想想法子糊弄过去,可这张氏的亲娘一来,神仙也糊弄不过去了!
  我心急火燎地在水池边上转了两圈,回头问齐晟:“你说怎么办?”
  齐晟这会子却悠闲自在起来,把腿也抬到了竹榻上,半躺在那里问我道:“你可是我培养的替身?”
  我一愣:“不是!”
  齐晟笑了:“那你慌什么?”
  我擦,这不是只脱光了在范氏面前转两圈就能了的事!我这个身体是真的有个屁用啊!
  我走到齐晟眼前蹲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齐晟:“我问你,张氏在娘家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是什么?最喜欢穿的是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香粉?怕冷啊还是怕热?几岁上生过什么病,和几个人吵过嘴,什么时候挨过训?这些你可都知道?”
  齐晟没答我,眼神反而有些飘忽。
  我一下子火大了。
  哎!我指我鼻子呢,你眼睛往下看什么!
  我强压着火,伸出手挡在了齐晟的眼前,很真诚地对他说道:“兄弟,咱能先把眼前这生死存亡的问题解决了,再考虑那骄奢淫逸的事情,成么?”
  齐晟半晌没动静,我正想骂一句“你母亲的!”
  齐晟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了下去,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带你去豫州。”
  我一愣,听齐晟又接着说道:“不等范氏到,我便带你去豫州的江北大营,只留下绿篱应付范氏,绿篱里里外外都是真的,总可以消范氏几分疑心!”
  我在心里迅速合计了一下,把货真价实的绿篱小姑娘留在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这却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那二姑娘怎么办?如此一来,张家可还会把她嫁给老九?”
  齐晟挑着唇角笑了笑:“他们一日定不了你的真假,便一日不敢冒然把赌注转投到老九身上去。”
  这么说就是要拖了?可这得拖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我有些狐疑地瞄了齐晟一眼。
  齐晟的视线还在我胸前留恋。
  我愤恨却无奈,一边用手去遮掩,一边暗自咒骂:看!看!再看就叫这两块肉长你身上去!叫你整日看个够!
  齐晟唇角含一丝讥讽的笑意,从竹榻上站了起来,说道:“皇上命了贺秉则回盛都,好一路护卫这几位世家小姐前来行宫。”
  贺秉则?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那个棱角分明的俊脸来,还有被杨严称为母老虎的贺夫人。呀!竟叫了那小子去接人?
  齐晟俯□来逼近我,轻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还是年少英挺肆意洒脱的?”
  呀!齐晟啊齐晟,你这个问题可是问错人了,老子我是什么样的男子也不喜欢的啊!
  他的面庞离我极近,呼吸几乎可闻,狭长明亮的眼睛虽微微眯起,可那上扬的眼梢却不带一丝柔意,只有那嘴角轻轻勾着,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直视着齐晟,答道:“我只喜欢殿下这般的。”
  “哦?”齐晟扬眉。
  我越发地镇定起来:“更何况,我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家二姑娘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她与老九本就是旧识,怕是早已芳心暗许,就从盛都道阜平这短短一段行程,可会轻易地叫那贺秉则就撬了过去?更何况一路上人多眼杂,监守自盗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齐晟看着我,轻声问:“你有何妙计?”
  为了自己的小命,豁出去了,道德良心先一边凉快一会去吧!
  我用拳一砸掌心,沉声说道:“不过几位小姑娘,路上护送的人必定多不了,少不得会遇到帮不开眼的劫匪啊毛贼啊什么的,然后,贺秉则趁乱救了二姑娘出来,两人便有了独处的机会。”
  齐晟微微眯着眼,听得很是专注。
  “然后,叫贺秉则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张家二姑娘拿下!”
  齐晟直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略点了点头:“先私自定情?这主意不错。”
  我叫道:“哎呀!都这时候了,还私定什么情啊,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道!”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恨得想抽自己两耳光。
  果然,齐晟转回身来神色怪异地看着我。
  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干笑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嘛!”
  齐晟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殿门。
  直到此刻我才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用手拍着胸口直叹凶险。拍着拍着,我忽觉得有点不对劲,哎?我怎么要拍胸口?为什么会用这么“娘”的一个动作?
  难不成是大姨妈来过的缘故?我的性别意识也要被这具身体同化了?
  我正呆愣愣地坐着,绿篱从殿外快步进来,跪在我面前小声而急促地唤我。
  我抬了眼看她片刻,问:“绿篱,你过来叫我抱一抱。”
  绿篱闻言眼圈立刻红了,跪着膝行到我身前,温柔地把我揽进怀里,忍着哭低声说道:“娘娘,您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千万别压在心里。”
  我搂着绿篱的细腰,整张脸都埋进她胸前的柔软之间,却是哭不出来。
  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美人在抱,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了。
  真正的欲哭无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可是带病补全了一章,谁再敢叫我半章帝?(╰_╯)#
☆、第 27 章
  六月中,齐晟代皇帝北巡江北大营。
  宛江岸边,齐晟头束金冠,身穿玄色暗绣金丝龙纹的窄袖劲装,外罩精钢镀金薄甲,在万众瞩目之中龙行虎步地登上了阜平水师的船舰。
  我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普通水军衣装,躲在船舰底舱之中,扒在窗缝前贼一般地往外探望着。
  差距,这就是差距!
  齐晟说北巡大营是不能带女眷的,所以只能安排我变了军装,提前藏身到船舰之上。
  其实穿什么衣服,怎么上船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我现在这副前凸后翘身板就是穿上了龙袍那也不像皇帝。问题是,明明是齐晟叫我一同去江北的,可却要做出一番他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如此一来,这事的官方版本便成了:太子代帝北巡,太子妃张氏竟私自出宫易装随行,直到过泰兴之后,太子才发现张氏竟也在随从之中。太子大怒,狠狠地斥责了张氏一番,可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也只能带张氏随行。
  简单地说,太子形象将一直是光辉高大的,坏事那都是太子妃张氏做的。
  他当我傻?
  齐晟当时只刚这么一说,我立刻便举了手反对。
  齐晟却是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张氏早已有任性骄纵、肆意妄为的名声在外,再添上这一桩也不算什么,皇后那里看热闹还来不及,顶多是做做样子地斥责你几句罢了,只要我不追究,你怕什么?”
  啊——呸!
  这事若要是真这么做成了,就将成为张氏太子妃职业生涯上的一个污点,这是要记入档案的啊!你现在说不追究,日后你要是变了卦,我找谁说理去?
  “不行,不行!”我赶紧摆手,“就我这模样,穿了军衣也没人信啊,如果有人要查我的身怎么办?我能让他查吗?”
  齐晟目光深邃,默默地看了我片刻,说道:“我给你一张我的手令,这样你可是放心了。”
  他如此说便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不过这也不怕他什么。我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如此,我心中稍稍能踏实些。”
  齐晟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又沉声吩咐:“一个侍女都不能带,只你一个人。夜里你想法将绿篱支开,我叫人来接你,安排你趁夜登船。”
  于是乎,当天夜一黑我就把绿篱支到行宫内的佛堂里去替我诵经一宿。
  绿篱问我要向菩萨求什么,我看着绿篱那期盼的小眼神,违心地说那就求齐晟能对我情深意重,不离不弃。
  绿篱听了二话没说,带了大把的香烛经卷,精神抖擞地出了殿门。
  宫门落锁前,我随着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偷偷地溜出了行宫,在宛江边由一艘小舟渡着,上了齐晟的主舰。
  在底舱里猫了半夜,终等来了齐晟登船的时刻。
  主舰上的炮火轰轰地放了几十响,然后船便缓缓离了岸,往江对面地泰兴城而去。
  泰兴,南夏江北第一大城,与阜平一北一南夹击宛江互为依存,跨越宿襄两州,控扼南北,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成祖初平三年,南夏大军岭南平叛之后立即挥军北上,就是在此北渡,困泰兴,攻豫州,与麦帅的江北军一南一北两路夹击北漠南侵大军,终得光复江北。
  张氏祖父护国大将军张生就是于此战中发迹的,据绿篱说,时任江北军骑军统领的张生奉麦帅令强攻豫北关塞小站,两千骑兵几番进退,打得只剩下了几百,这才强攻下了小站。从那以后,军中再无人敢轻视这个姓张的跛子。
  没错,如此一员勇猛神武的战将却是位残障人士,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我曾在张家看到过张生几幅年轻时候的画像,都是在马上的,看着是个面容英俊身姿矫健的马上将军。
  从他身上再次证实了老人们常讲的那句话:跛子爱骑马,龅牙爱打扇。
  我正胡乱寻思着,船舱里有人进来了。我回头看过去,发现正是带我出宫的那个姓李的小太监,只不过此时已是换做了侍卫打扮。
  李侍卫先小心地冲我行了个礼,递过来一套侍卫衣服,低声说道:“娘娘,殿下有令,一会儿到了泰兴码头,叫娘娘扮作侍卫随着小人下船,千万不要叫人识破了身份。”
  事到如今我也没得选择,只能听话地再次变装,用白布将胸口缠紧后,小心地将齐晟给我的那纸手令卷成了细卷,塞了进去。
  船又行得片刻,便到了泰兴城外。泰兴城守杨豫带领众多官员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鼓乐声中,齐晟被众人迎上了岸,上马往泰兴城而去。
  我跟着那李侍卫混在人群之中趁着乱也下了船,刚提心吊胆地走了没两步,忽闻有人在一旁失声惊道:“娘——啊!你怎么也来了?”
  我抬头,果然见杨严正立在不远处,目定口呆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嘿嘿一乐,问道:“令堂何在啊?”
  杨严明显地噎了一噎,却是没有答话,抬脚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的李侍卫忙凑近了我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此刻万不能徒生事端!小人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不要与他纠缠的好。”
  我一时没多想,跟着李侍卫急忙向人群里扎,只想着趁乱躲过杨严去。谁知杨严却偏不肯放过我,一边扒拉着身前碍事的人,竟在后面追了上来,嘴里还兀自叫着:“等一下,等一下。”
  等你个老母啊!我心里暗骂着,脚下却迈得更快。李侍卫带着我在码头上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兜回了江边,眼看着杨严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干脆带着我跳上了一条停在江边的小渔船,急声吩咐那渔夫道:“快些开船。”
  那渔夫立刻手脚麻利地扯开了拴船的缆绳,小船顺着江岸顺流而下,顷刻间就划出了老远。
  杨严晚了一步,在江边急得跺了跺脚,还犹自不死心地冲着我招手。
  我心里大乐,也冲杨严举高了胳膊,比了比中指。
  杨严见了精神一振,手挥动得更加卖力起来。
  江面有风,船速极快,行了一会不见杨严追上来,我终于松了口气。转回身看那李侍卫,问:“咱们怎么着?是转回去,还是找个别的地下船?”
  李侍卫答道:“这会子转回码头怕是不太周全,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下船,再转去泰兴去寻殿下得好。”
  李侍卫言辞恭谨,神色镇定。
  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道:“还是你考虑周详,就这样办吧。”
  舟子在船后淡定地摇着撸,对我与李侍卫之间的对话充耳不闻。
  我心里突然一突,猛然间想透了点事,立时便觉得头皮发紧,后背发凉。我强撑着走到船头处坐下,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风,说道:“今儿这天可真热啊。”
  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脚上的靴子,也不顾李侍卫与那舟子惊愕的目光,连带着脚上的袜子也一并扒了下来,又抬头看李侍卫,问:“怎么?你没觉得热?”
  李侍卫忙转过身避过了视线,摇了摇头。
  他这一举动却叫我犯了嘀咕,若是想要害我性命,按理说不该派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啊,难不成是我疑心太重了?
  我一时有些犹豫,这水到底还要不要跳?谁知这一犹豫可不要紧,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就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出手倒是极为又快又狠,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小子的刀已是到了我的面前。也幸亏我坐得靠边,不及多想便仰身向后翻了过去,饶是这样,还是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已是挂了彩。
  水中立刻泛出红色的水花出来,我顾不上许多,憋足了一口气潜在水下拼命地向远处游去,只隐约听得船上李侍卫气急败坏地嚷道:“赶紧把尸体捞出来,她身上还有太子的手令!”
  我下意识地用手摁了摁胸口,见那卷手令仍在,更加拼命地往江边游了过去。
  事后总结:
  第一,人不可貌相,杀手也可能是见了女人就脸红的纯情男;
  第二,人不可貌相,身为女人,事业线深了果真是大有好处的;
  第三,人不可貌相,齐晟果然不是个好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家有室有工作,实在无力保持更新速度,再说了,这文要是一赶,那味道就不一样了,我说的,你们懂的……
☆、第 28 章
  幸得这段江流平缓,江边还有大片的芦苇荡可以遮人身形。我以前武侠小说看得不少,生怕船上那李侍卫在真是什么武林高手,在我背后再来一镖什么的,所以只闷着头往芦苇丛里钻。
  在芦苇丛中东突西拐地转了许久,再跳下了水,小心地逆着江流往上游游去。
  我琢磨着吧,经我这番虚虚实实的遮掩,对方定不能再寻到我的行踪,谁知这世上偏有傻人,只知道守着一个地方傻等,可老天偏偏还就眷顾这傻人,就让他等着了。
  我没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了,只觉得是老天真不开眼!
  游了这许远,我连上岸的力气都没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水里,冲着岸上的杨严喊道:“过来拉我一把!”
  杨严嘿嘿地乐了一乐,利索地脱了靴子挽了裤脚,趟着水走到我面前,用双手撑了膝盖,弯着腰看我,很是得意地对我说道:“我就知道你还得回来寻我!”
  你老母的!老子要是知道你还在这,咬牙也得游江对岸去了!
  我还喘着粗气,没理他的茬,只是冲他伸出了手:“拉我起来。”
  杨严拽住了我的手,一边拉我一边得瑟道:“九哥说得对,做贼就会心虚,不用我们做什么,齐晟自己就会先乱阵脚。就你这女人傻,还把他当好人,傻啦吧唧的换了装跟他过江,他要真想带着你,法子多了去了,用得着……”
  我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气扑向杨严,掐住他的脖子就往水里按。杨严最开始没提防,倒是喝了两口水,反应过来后腰间一拧就把我压到了低下。
  我死命的挣扎,却不能撼动杨严胳膊半分,这就是力量的差别,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杨严摁着我,怒道:“你这女人怎么喜怒无常的,又发什么疯?”
  我突觉得心中悲愤异常,似压了一团气在胸口,四下冲突却怎么也寻不到出口,只憋得我心胸欲裂一般,只能回头吼道:“我就是喜怒无常,我就是发疯,你当老子愿意做这个女人!”
  杨严被我吼的一愣,手下的劲不自觉地收了些。
  我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胸中那股气却也翻腾而上,化作一股热浪直逼眼眶。我不想让杨严这小子看轻了自己,干脆转了身一头扎进了水里。
  过了一会,杨严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拎出水面,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低声问道:“你哭了?”
  我默默地瞥了两眼岸上,然后瞅杨严:“和你这么个蠢货搭伙,我能不哭嘛?”
  杨严皱了皱眉,神色疑惑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身后抬了抬下巴,问:“哎?你一个能打过他们这许多吗?”
  杨严愣了下,急忙回身,岸上那十余个执刀的黑衣人已经散成了扇形,一步步地向着岸边逼压了过来。
  杨严眼睛瞅着他们,口中却是问我:“哎?你还能接着游吗?”
  我想了想,回答:“还能游一阵。”
  杨严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脸来用前所未有的真诚目光地看着我,问:“那么再多带上一个人呢?”
  我怔了怔,这才明白了杨严的话。我擦,你个老母的!
  我转身就往后江里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杨严你个sb,还不快跑!”
  杨严几步冲到了我的身边,扯着我的胳膊就往江中狂奔,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嘱咐我:“我会狗刨的,就是游不快,你在前面带着我点就行!”
  说着就死死地扯住了我的腰带。
  我无奈,奋力划水的空当和他商量:“咱能别这么抓吗?我把腰带解了,你抓着一头成不?”
  杨严想了想,松了手。我把腰带解下来,一头系在自己胳膊上,一头扔给了杨严。
  后面的黑衣人也已下了水,里面似也有回水的,竟然追了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拼了老命的划水,却意外地发现后面的阻力极大,让我几乎动不了地方。
  我回头,果不其然地看到杨严也在后面拼命地划着水。
  我气急,怒喊道:“杨严你丫能装死别动吗?”
  杨严身子僵了僵,终于停止了挣扎,身体反而浮上了水面。
  我转回身再划水,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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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游到江中,水流愈加湍急起来,我双臂似灌了铅,每一次扬起都得使出十分的力气。即便如此,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江水往下游漂。
  就听杨严扯着嗓子在后面给我鼓劲:“坚持,再坚持一会!”
  我连回头都懒得回了,干脆停下了身,一边踩水一边解胳膊上的腰带扣。
  后面杨严的声音一下子高昂了起来:“哎?你干嘛?你不带这样的啊,做人得守信用讲义气啊!”
  我不理会他,仍低着头和胳膊上的腰带较劲,腰带已浸透了水,又是打的死结,这会子解起来十分地费劲。
  杨严换了个声调,继续喊:“姐姐,姑姑,姑奶奶哎!你不能这样啊,你再咬咬牙,努把劲,我早就给九哥传了消息的,他一定会使船来接应咱们的,你这半道上把我扔了算什么事啊?”
  我抽空子回头:“没事,你反正也会狗刨,沉不了的,你先顺着江漂,我要是遇到了楚王,我叫他沿着江找你。”
  杨严身体在江面上沉沉浮浮的,一听我说这个立刻急了:“不成不成,没这种玩法,这天眼瞅就黑了,能找着才算奇了!”
  我真心实意地劝他:“我是真没劲了,再这么下去,咱两都得玩完,不如你先在江里漂着,我过去送信,再说了,你全身放松点,只把口鼻留水面上,理论上是沉不下去的!”
  “真的?”杨严问道。
  我忙保证:“真的,真的!”
  说着就把解下来的腰带松开了手。
  后边的杨严顿时被水流冲出去了一段,杨严大叫一声:“姓张的,你别后悔……”话没说完,人已是消失在江面之上。
  我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叫道:“后悔了我再去捞你!”
  天色渐暗,我身体的力气也渐渐用尽,看来即便没了杨严的拖累,我怕是也无法游过江去。此刻却有些后悔了,暗道刚才还不如不丢了杨严,不然就是沉了水底,好歹也有个作伴的不是?
  这样一想,身上的气力立刻又被抽去了两分。
  眼瞅着就打算也去找杨严的时候,却忽见江面上有艘大船越驶越近,远远的只望见那船上雕梁画栋,流光溢彩,船下清波漾漾,人影绰绰。
  这样的船显然不会是刺客们用的,我心中一喜,只拼了老命向那船游了过去,还离得船老远,便扬着胳膊高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船上立刻有人打了灯笼照了过来,冲着我晃了一晃,便回身冲着船里喊道:“公子,人找到了。”
  我一怔,顿时忘了踩水,不小心又灌了两口水。
  正忙乱间,眼前有根竹竿伸了过来,我抬眼,顺着竹竿看过去,穿一身天青色锦袍的杨严干爽地蹲在船舷处,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那张脸上贼笑嘻嘻。
  杨严冲我抬了抬下巴:“哎?你顺着江漂得也不慢啊!”
  我一口气赌在胸口,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杨严用竹竿敲了敲我面前的江水,问:“想上来不?”
  我十分想骂脏话,可身体的力气实在是耗完了,这个时候一张嘴只能是再多喝几口江水罢了。
  我不说话,发狠地瞪着杨严。
  船舱之中又缓缓走出一人来,白色锦袍,发束金冠,温声说道:“杨严,别闹了,江水中凉,快些拉她上来吧。”
  杨严却是回头说道:“九哥,你不知道,这丫头可是在江中央扔得我,心狠的很,我怎么也得叫她多在水里泡泡再说!”
  我听了这话却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几声,这一笑不要紧,口里又是进了几口水,更是有水窜入了气管,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骂杨严道:“杨严你个怂蛋,老子辛苦带你渡江你不记恩,却只记得当时弃你之仇,你分明会水,却叫个女人为你拼得个力竭,你拍着胸口问问自己,若不是受你拖累,老子独自一人可是能游过这宛江?”
  越骂越是觉得这世道可笑,我仰头看向茅厕君,骂道:“你也别来做什么好人,齐晟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你们几个,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只会对着个女人耍点阴谋诡计,你们还算是男人吗?你们身上零件都长齐了吗?老子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骂着骂着,情绪上来了,我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力向上跃起,冲着船上怒声骂道:“啊——呸!”
  再沉入水中时,我放弃了踩水,任着身体向江底沉了下去。
  老子这个女人做够了!老子不陪这伙子王八羔子玩了!
  ……
  再醒过来已是在床上,被褥松软,温暖干燥。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立在床边沉默不语的茅厕君和杨严。
  杨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便坦言道:“我就知道你们得救我上来,你们哪舍得我这么死了啊,所以我得趁着那个机会狠骂你们一顿,过了那村就没那店了。”
  杨严又张了张嘴,还是欲言又止。
  我又爽快承认道:“没错,我就赌这一骂一沉,你们心里没准还能觉得我性格刚烈,反而能对我高看一眼。”
  杨严又是张了张嘴,终于问道:“我只是纳闷,你为什么要自称‘老子’,你就是称不是也得称‘老娘’吗?”
  我:“……”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
☆、第 29 章
  看着杨严那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我想了想,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不觉得‘老子’二字比‘老娘’更有气势一些?”
  杨严奇道:“真的?”
  我郑重点头:“不信你就喊一喊试试,气势绝对不一样。”
  一旁的茅厕君突然失笑出声,杨严这才反应过来,恼怒道:“你耍我?”
  “呀?”我惊讶地挑高眉毛,反问:“你才知道啊?”
  杨严怔了一怔,眼瞅着就要恼羞成怒。茅厕君却是突然说道:“杨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杨严极为不甘,可又不好违了茅厕君之意,只能气哼哼地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冲我瞪了瞪眼睛,用食指指着我道:“丫头你等着,有你好瞧的!”
  对于他这种人,我都懒得用言语羞辱他,只不屑地撇了撇嘴,冲他比了比中指。
  杨严手本已经扶到了门上,见此却又转回了身,见茅厕君看他,忙解释道:“九哥,我再问她一句话。”
  茅厕君没说话。
  杨严便指着我问:“你这手势什么意思?我见你码头上的时候就冲我比划这个,你说到底什么意思?”
  我突然觉得这个时空的人真纯洁啊,这样浅显易懂的意思都看不明白。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很是诚恳地答道:“这是问候的手势。”
  杨严显然不信:“问候?”
  我点头:“问候的,听说过诸葛亮和曹操吗?”
  杨严想了一想,问道:“听说以前有个穷酸秀才写过一本书叫《三国》的,讲几个国家征战的事,这俩是里面的人物吧?”
  错不了了!这一定是位穿越的先驱者剽窃了前世的文字来养家糊口呢。既然知道,那就好说了。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说:“你可能没看过,我看过,诸葛亮和曹操都是里面的大英雄,受万人仰慕的。”
  杨严听奇了,问:“他俩用这手势打招呼?”
  我强忍着笑,绷着脸上的面皮,说道:“啊,不,是这么回事,诸葛军师吧,是个极好礼的人,虽然和曹操是敌对阵营的,可每次战场相逢都是先礼后兵。偏偏曹操又是个大孝子,所以诸葛军师就经常问一下曹操老母的身体。你也知道,战场上两军主帅离得又远,大声喊话也未必听得道,所以诸葛军师便想了这么个主意,远远地冲曹操比一比问候的手势,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叫他明白了就好。”
  我这段话讲得极溜,连个磕都没打,要的就是已快取胜!直到说完了,杨严哪里还没醒过味来,只有些惊讶地问道:“还有这种事?”
  茅厕君却是已沉下脸来,冷声道:“行了,杨严!你先出去,我有话问她。”
  杨严见茅厕君突然沉了脸,不敢再多说,忙就带上门出去了。
  舱中只剩下了我和茅厕君两个,茅厕君不说话,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咬人的狗不叫!
  不行!越是这样的狗也得加倍提防,省的叫他冷不防地咬你一口。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茅厕君淡淡问道:“要什么条件你才会说出真话?”
  我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身上崭新的鹅黄色绸衫,问:“我身上的手令呢?”
  茅厕君稍一沉默,答道:“已经被水浸得模糊了,扔了。”
  我暗骂齐晟太过狡猾,这一准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所以才会那么大方地给我一纸手令。
  茅厕君一撩袍摆在桌旁坐下了,又问:“说吧,什么条件?”
  我擦,好大的口气啊,说得好像不论我提什么他都能满足一般。我不由冷笑,反问他:“你能给我开什么条件?”
  茅厕君默默看我片刻,答道:“平安康泰,衣食无忧。”
  我原本以为他会许我荣华富贵之类的,不曾想却是这几个字,一时不觉有些愣怔。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正是我现在苦求而求不得的东西。
  茅厕君问:“怎样,可能换的你一句真话?”
  我点头:“能,但是你拿什么来取信?别和我说你也要给我一纸手令。”
  奶奶的,吃亏上当一次就足够了,茅厕君这才就是给我张防水油布的手令我也不信了!
  茅厕君笑了笑,说道:“既是我给的,我若想夺,无论什么都能再夺回来,你与其信物,不如信我。”
  我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茅厕君的眼睛说道:“那好,我信你,我的确不是张氏。”
  茅厕君嘴角含笑,说道:“我从第一次见你起便知道你不是张氏,我想问的是,”他话语略有停顿,身子也微微地前倾,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还盯着我的眼睛问这话,小子,你不就是想分辨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可惜你却要失算了,老子前二十年交了无数个女朋友,别的没做,光练怎么睁眼说瞎话了!
  我微微侧开了视线,面上挤上些许凄惨之色,缓缓答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的,从记事起就是被一个拐子养着,直到去年初,一个贵人买下了我,关到一处教养了半年多,然后就送进了东宫。”
  茅厕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拐子姓什么?”
  我早防备着他问话,听了便神色自若地答道:“姓司。”
  茅厕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便又说道:“你不如直接把我交给张家去辨真假,毕竟张氏亲娘还活着呢,总得知道自己女儿身上有什么记号。”
  茅厕君笑了笑,没说话。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我干脆也闭上了嘴。
  船舱里顿时又静了下来,只听得外面隐约传来江水击打船舷的声音,船的摇摆渐渐变大,像是江面上起了风浪。
  茅厕君见我看向窗口,轻声解释道:“前面就要到了九曲峡,江流急一些。”
  突听得船舱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舱门便被杨严推开了,杨严几步迈了进来,面带急色地说道:“九哥,前面有阜平水师的船舰,把咱们给拦下了。”
  灯光之下,就见茅厕君轻轻地挑了挑眉梢,冲我说道:“来寻你的。”
  我一时更是摸不透齐晟的心思了,太子妃私自出宫,深更半夜的却在九皇子的私船上寻到了。这是给我创造出轨的机会,然后再带人来捉奸?齐晟他这得有多热爱那顶绿意盎然的帽子啊?给别人戴了还不算,还非得自己也试试?
  难不成是和留守盛都的那个赵王有着如此相近的爱好?
  脑子里有些乱,捋半天捋不顺,不过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个时候,若是茅厕君把我捆结实了,再坠块石头,然后趁着黑往江里那么一顺,他就彻底清白了。
  想到这我不觉有些心惊,忙扫了茅厕君一眼。
  他也在看我,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说道:“我既许诺了你,自然就会守诺。”
  说完便起身而出。
  杨严在后面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忙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把茅厕君那句话反过来掉过去地嚼了几遍,到底不能全信了他,心道与其坐在这里等着最后的结果,还不如自己出去看上一看,好歹也不算是两眼摸黑了。
  这样想着,干脆便爬起身来,又小心地把晾在一旁的那身水军军衣穿好。原本合身的军衣,现在突然觉得上身有些紧,我开始琢磨这是因为泡了水,缩水了?后来低头自己看了看自己胸前这才明白过来。
  因为胸前受了点剑伤,裹胸布早就给剪了,重新绕着伤处包扎了白色绫带,不过看手法一定是没干过女扮男装的事,绑得是极不专业,压根就掩不住女子的身形。
  眼下顾不上这许多了,幸好又是夜里,估计不仔细看也看不太清楚。
  我这样劝着自己,偷偷摸摸地摸出了船舱。
  阜平水师的几艘战舰就在这船前面不远处,隔了不过几十丈远。与这画舫似的游船不同的,那战舰上除了照明的灯笼之外,还点了许多的火把,将那甲板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就见当中主舰的船头上,太子齐晟黑衣银甲按剑而立,眉宇间冷凝如霜,煞是威武,煞是英俊!煞是SB!
  哈!这小子绝对没带过水军,上了船还要穿这种甲,这是生怕自己落了水做不了秤砣是不是?等着,你等着,只要老子逮着机会,非得一脚把你也踢江水里泡泡不可!
  茅厕君还站在船头与那边打着官腔,那战舰却缓缓地逼压了过来,然后便听到那边船头上突冒出一声撕心扯肺的喊声:“小姐!小姐!”
  我身体一僵,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绿篱从那边船舱之中冲了出来,一边与上前阻拦的士兵撕扯着,一边带着哭音冲着这边喊道:“小姐,小姐!你在船上吗?你在船上吗?”
  娘啊!这小姑奶奶怎么也跟着来了?
  
☆、第 30 章
  我气得直想跺脚,哎呀呀,这不是跟着添乱嘛!要不说添上女人就容易坏事呢!
  正着急上火呢,杨严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我身后,一手捂了我的嘴,一手勒着我的腰把我悄悄地往后拖了去。一直掩身到船后舱的背光处他才停了下来,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水军要上船搜查,我带着你躲到水下去!”
  我一急,冲着杨严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找死也得拖着我啊?这里江流这么急,下去就得被冲没影了不可!”
  杨严很是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那是你,有我在,水龙王也没招你。”
  我不信,杨严这厮的话绝对没有可信度,他今儿白天还说自己只会狗刨呢,这到了晚上就成浪里白条了!谁信啊!
  杨严却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背过身去一面飞速地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催我:“快点,把身上碍事的都扔了。”
  杨严的脊背□而结实,我擦,这个时候要是被齐晟的人逮住,那可真成了捉奸成双了!
  杨严一转头看我还呆站着,奇道:“哎?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我脑子里想的事多着呢!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今天这场大戏到底是谁的导演?是齐晟还是茅厕君?他二人来得都不慢,分明都是早有准备。问题是到底是谁算计了谁?两边既然都是贼船,我上那边还划算些?
  齐晟那边虽是名正言顺的,可众目睽睽窒息啊,我若是以就这样被人从茅厕君船上搜了出去,这身清白也要不得了,以后的职业生涯也全毁了。
  茅厕君这条船呢?又坐不坐的久?一个窝里孵出来的蛋,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两条船越靠越近,对面军船上已经向这边伸出了钩锁。
  杨严把脱下来的衣物胡乱地系成了个疙瘩,顺手就丢进了江里,又回过身低声催我:“快点,别装害羞的了!我带着你游到船底去,万不能让齐晟找到!”
  前面船头上,茅厕君怎样应答齐晟的听不清楚,只能听到绿篱的呼喊声依旧能感天动地。
  我心中猛的一个激灵,不论待在谁的船上,总比跟着杨严到水里去的好!
  我趁着杨严一个不注意,向外猛推了他一把,转身就往船头上跑。
  那边,齐晟刚踏上了这边的甲板,茅厕君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躬身行礼,口中恭敬叫道:“太子殿下。”
  我几步冲了上去,趁着众人还没醒过神来,人已是扑到了齐晟身前,然后也如绿篱一般拉着长音地高呼了一声:“殿下——”
  这一句一喊出来,什么心理障碍也没了。
  我做出惊慌无比的姿态,用双手紧紧地扯住齐晟衣服,哽咽地说道:“有人要杀我,我落了水,是楚王殿下的船救了我!”
  说完,便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个劲地发着抖。
  齐晟手臂抬起,稍稍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便落到了我的肩上,把我用力地揽入了怀里。
  我心里腻歪的直长毛。我擦,老子要不是觉得你这艘船还稳当点,才不会这般辛苦的做戏。
  就听得茅厕君在身后语带歉然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深夜流落在外,臣弟恐损太子妃清誉,刚才不敢在军前声张,望太子殿下恕罪。”
  齐晟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无事,她平安就好。”
  我擦,都还是实力派演员,最佳女猪脚铁定是我了,只是不知道这最佳男猪脚会花落谁家。
  正这样想着,一直是最佳女配角的绿篱同志跟在后面也过了船,见到我便直扑了上来,又哭又笑地叫道:“小姐,小姐,真好,您没事真好!”
  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从齐晟怀里挣了出来,转过身真情实意地搂了搂绿篱,低声笑道:“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我命大着呢!”
  绿篱边哭边点头,抹了抹眼泪正要张嘴说话,却忽地脸色大变,惊叫一声,猛地将我搡向一边。
  我被她推了个不提防,一屁股就坐倒在甲板之上,再抬脸看过去的时候,绿篱身前已经插了一只黑色短箭,身体正缓缓地向后倒去。
  因是刚过了船,她的身后就是船舷,那下边是漆黑而湍急的江水。
  我顾不上许多,扑了过去将将拽住了绿篱的一角衣摆。
  漆黑的江面上突然冒出来许多轻巧的小船,柳叶一般地漂浮在水上,其上都伏了不少的黑衣人,手执弩箭都是对准了这处船头。身后的甲板上箭如雨下,早已经乱了套,对面的战舰上和这船上的护卫急忙引弓还击,可大船在明小船在暗,敌我伤亡不成比例。
  齐晟贴身侍卫早就团团地将他护住,挥动着兵器将弩箭一一挡开,就连茅厕君身前也挡了两三个人。
  我独自趴在船头,手中死死地扯着绿篱的衣服,回头冲着人群大喊:“快来救人,快来救人啊!”
  没人理我,没有一个人理我。
  绿篱的身体死沉死沉的,我另只手死命的抓住了船舷,可自己还是被她拖得慢慢向船外滑了去。
  减肥,减肥!若是能活着离开这船,我非得要这丫头减肥不可!
  齐晟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那圈子渐渐地稀疏了下来,齐晟终能看到了我,他挥剑斩飞一支弩箭,怒声喊道:“松了绿篱,躲到我身后来!”
  若不是我得咬着牙绷着劲,没法喊出那声“呸”来,我早就啐他一口了。你们能不男人,也当老子像你们一样不男人?
  绿篱呻吟了一声,睁眼看向我,喃喃道:“小姐,您松手吧,绿篱没白跟您一场。下辈子您还做小姐,绿篱再做丫鬟来伺候你。”
  我身子大半都探出了船外,这下连甲板上的情形都看不到了,听绿篱这样说忍不住骂道:“快省省吧,你下辈子才做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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