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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

_35 玄隐 (当代)
大约从没见过我这种太妹装沥川怔怔地看了我一眼问:“有事要出门?”
“嗯。已经请了假和朋友去春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好玩。”
不远处摩托车“嘀”了一声。艾松已经到了。戴着头盔皮夹克皮裤活脱脱一飞车党。
“再见沥川!”
“再见。”
我飞奔了过去接过艾松递来的头盔坐到他的后座。
艾松说:“为安全起见你得抱紧我!”
我说:“行啊!”
其实我不想做出亲密的样子让沥川误会。可是我被他那副冷漠的样子刺激了。加之这是我第一次坐摩托心里有点紧张于是紧紧抱着艾松他一踩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蹿了出去。
“不是说四环之内不让骑摩托吗?”我在后头大声问。
“京a的牌子没事儿给钱都能弄到。”
“艾松你别开那么快好不好?”
“我已经开得很慢了!”
我们由四海桥出口下四环向西北方向行驶路过又直又平整的闵庄路艾松开得得心应手。
然后我指着远处的一处风景感叹:“嗨艾松你看那里!”
估计没听清我说什么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
就在这当儿摩托车突然失控我尖叫了一声人跟着飞了出去。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都很痛胸口也很闷好像很多地方都肿了。
我的右腿很痛胸口包着厚厚的绷带。我看见艾松站在我的床边一副极度歉疚的样子。
他的额头上包了一圈崩带上面看得出隐隐的血迹。
“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艾松说。
其实只是身上很痛但我没有什么极度难受或者濒死的感觉。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哑着嗓门问。
“地上有个坑我大意了。”
“不怪你是我说话你才回头的。”我说。
“你的伤势挺重。一条肋骨骨折右腿股骨干骨折已经手术了里面钉着一颗钢钉和钢板。现在在查你有没有脑震荡。qǐζǔü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告诉医生。”
“就是你说的这些地方不舒服其它的地方还行。”我找手机要打电话“我得向单位请假。”
“这里不让打手机。我姐已经给cgp打电话了。你昏迷了四个小时。要不要通知你的父母?”
“我爸妈都去世了。”
“对不起。”他连忙说“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弟弟在中山医科大学业紧张你不要让他知道。”
他坐到我的面前双手轻轻地按住我:“你放心这事儿是我弄的所以你归我全权护理。我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而且我本来就不坐班。我天天都来照顾你!”
听见“一个月”三个字我吓了一跳我要躺一个月吗?
然后医生就进来了。简要地介绍完我的病情之后要我补办住院手续说看骨头愈合的情况估计要住一个月。
艾松听着就要去二楼收费处办手续。我一把拉住了他:“不用急着交钱cgp有很好的医保。给我电话我打电话问人事部。”
人事部主任在第一时间接了电话回答令我吃惊。“老总们非常重视此事已经派专人来办理你的转院手续。”
“转院?”我说“用得着转院吗?”
“你现在的这家医院住院部很小非常拥挤会影响你的休息。我们正把你转到积水潭医院那里有一流的骨科大夫。”
我告诉艾松转院的事艾松叹道:“反应这么快这么周到。我真要对外企刮目相看了。”
我笑而不答。
第二天我就被转到了积水潭医院住院部。人事部的小赵已预先替我登记、交好了押金。艾松要去买饭票小赵说:“安妮吃素。我们已经在附近的一家餐馆给她订了专门的营养素餐一天三顿都有人送饭。”
我说:“我……可能需要另外请人照顾。”这种涉及隐私、肌肤相亲的事儿我绝对不想麻烦艾松。
小赵马上回答:“嗯怕护士们忙不过来我们还请了一位护工。是位刚退休的护士家里困难需要多挣点钱。”
艾松张大嘴:“这个护工的费用……你们也报销吗?”
“当然不会”小赵说“考虑到安妮的收入公司给了她一小笔贷款以后慢慢从工资里扣除。”
我没再多问。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的这一切。
小赵刚走不久公司里的同事开始一拨一拨地来看我。我决定幽他们一默给他们准备了一个签到簿。翻译组的小姐们最先到给我带来了鲜花和热带水果艾玛答应暂时替我照顾mia。男同事们多半送花或保养品。
第二天连和我不大熟的制图部和预算部的人都来看我了。有几个我根本没说过话不过他们都说认得我对我的“劲舞”印象深刻。
第三天来看我的竟是公司的清洁工林大嫂。大嫂是农村人不过和我挺投缘。每次到我的房间打扫卫生我都和她聊几句。有一次她问我有没有不用的衣服她的女儿上高中和我个子差不多。我就把我不穿的牛仔衣牛仔裤毛衣裙子之类给她找了一大包。还有一次她说她女儿生病住院我当时正好工资就硬塞给她两百块钱。就为这个大嫂带着一篮子水果来看我还给我做了一大碟素菜包子把我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cgp一共有三十三个人。签到簿上除了大嫂有三十二个签名。
所有的人都来了除了沥川。
50
周三的一大早萧观带着九通的几个同事来看我其中有陶心如和唐玉莲。自从那次爽约之后我好久没和萧观联系了。听艾玛说萧观被陶心如缠得越来越紧已大有无可奈何之势。但萧观对我的拒绝怨恨颇深。所以我有点不想见到他。特别是在我狼狈的时候。
“哎安妮怎么你一进cgp就出事儿要不你考虑调回九通?我们到现在还缺翻译呢。”萧观说。
“谢谢不了。每次你有紧急任务不都记得叫上我了吗?”我笑着推辞。
“说到这个我手头上有三本小册子要劳驾你。”他居然大言不惭地将三大本拍卖行的册子塞到我的手中“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挣点钱也好对吧?”
我看着他欲哭无泪。
我想说萧观你知道我有多惨吗?打着钢钉、全身肿痛还要替你翻译啊!人家cgp正点的资本家都不像你!
萧观一群人和我嘻嘻哈哈了一阵约好出院后请我吃饭为我消灾就走了。
喧哗之后一切回归宁静。
我的心像点滴架上的点滴一点一点地往下落。
窗外春光无限我的心里却是酸酸的。
萧观都来了沥川你在哪里?
护工李阿姨进来替我洗澡。
说是洗澡其实不过是擦身子。她用毛巾蘸着温水一点一点地擦。手在绷带间小心翼翼地移动好像考古人员在研究一具汉代女尸。洗完澡又替我洗头用水盆接着一趟一趟地洗。最后给我换上一件干净的住院服。
从此之后每天都是这样。李阿姨每隔两个小时替我翻一次身一天三次按摩我的脚保持血液循环。我则日日埋于金庸的。偶尔也拿笔做一下翻译做不了几页就累了。艾松天天来看我中饭晚饭都和我一起吃。有护士料理一切他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主要工作就是“伺候”我吃饭。我因此在他的逼迫下每天都喝了一碗他妈妈熬的骨头汤。虽然我吃素的决心坚定不移可是艾松妈妈的骨头汤实在是太香了。而且我也想快点好。
从第二周开始我的住院生活出现了九十度的逆转。
先是受伤的大腿异常肿痛痛到坐立不安、饮食难进、彻夜难眠的地步。
我得了骨髓炎一种常见的手术并症。
紧接着我就开始不断地高烧、腿部化脓、疼痛难忍需要杜冷丁止痛。
生病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从小身体健康、身手敏捷什么运动都热衷却从没有受过伤皮肉大伤。这一回的骨髓炎算是把我给痛惨了。
我每天都要静点抗生素还要定期引流、排脓。我不敢看我的腿上面落下了可怕的伤疤。过来检查伤口的医生总是绷着脸我很怀疑过不了多久他会说这条腿不能留了要锯掉。然后我的脑子里就闪出电影白求恩大夫的某些场面和沥川身上的那些伤疤。
尽管我多次请求艾松不必每天来医院在他请假的那个月他每天必到有时甚至呆一整天。好几次他想帮我换衣服被我拒绝了。我不许他碰我也不许他看我的身体。最后见他实在没事干又实在想干点什么我说:“艾松你替我剪个头吧。越短越好我的头太多李阿姨洗头不方便。”
艾松乐滋滋地拿着剪刀给我剪了个巨难看的头。令我一连几天都不好意思见人又不敢责怪他。
我拿了一个挂历一天一天地算日子将在医院过的每一天都打一个大叉。
一个月过去了沥川还是没来看我。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
夜半痛醒过来想到沥川的绝情泪水湿透了枕头。
开始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沥川不知道我病了。可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连做清洁的大嫂都知道了所有cgp的员工都来看我了他不知道我出了事这可能吗?
然后我又安慰自己沥川大约自己也病了。说不准回瑞士了。可是翻译组的小姐们每周来看我时都会八卦只她们说沥川在我住院后几乎每天都去cgp上班还召开过几次会议。不过她们又说沥川的身体并不见好。大多数时候都坐在轮椅里。她们几乎都快忘掉沥川站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绝望的时候我又想就算沥川铁了心地不肯来至少会派René来。或者让René给我打个电话。
我也没看见René也没接到过电话。
想起以前和沥川在一起的日子我倒真的不曾生过病。连烧都不曾有过。不过每次月事来临我都会很不舒服。沥川会让我躺在床上不动然后会为我煮汤。肚子痛得厉害时他会把双手按在我的肚子上。学气功大师的样子向我“气”。沥川一直很会关心人啊!
车祸之后的第二个月艾松不得不回研究所工作。虽然不是坐班他要上课要做研究不可能像头一个月那样长时间地陪着我了。其实他对我的情谊已让我觉得很愧疚了。我反复要求他不要再来陪我因为有李阿姨照顾我又专业、又细致、又周到、又耐心我实在不需要另一个人在旁边。艾松不同意。仍然是每天都来虽然停留的时间比以前短但他到书店给我买买dVd买电视剧变着法子替我打光阴。有一次他居然一口气陪我看了八集的《雍正王朝》。见我昏昏欲睡他就趴在我的床边改学生的论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讲话。
51 (出版暂时停更)
可是我的情绪还是渐渐地低落到了零点。每天晚上艾松一走我就开始流泪一直悄悄地哭到深夜。虽然我知道沥川有难言之隐。可是我绝对料不到他就住在我身边听到我出事的消息居然不来看我一眼。
我深深地迷惑了。沥川真的还爱我吗?
如果爱与不爱没有区别为什么要爱?
这样辛苦、这样没有结果的爱情我还要坚持下去吗?
由于不能动弹骨折那条腿的肌肉开始痿缩。训练有素的李阿姨加强了按摩的力度。可是我内心里的某一处同样也在痿缩而且……越缩越小。
每天躺在病床上我都痴痴地对着门口做白日梦。梦见沥川捧着一把鲜花来看我。楼道的脚步、轻微的咳嗽、和门前忽隐忽现的人影都让我怀疑是他。
然后当一切都证实不是沥川的时候我木然了。
我在期待和失望中反复摧残自己。
渐渐地我开始长时间地对着窗外呆不想理睬任何人也不想说话。我的腿肿得大大的以至于我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疼痛都变得陌生了。
有一次实在太心烦我擅自把点滴的针头拔了。艾松知道了严辞劝我。我忍不住对他大吼大叫。之后我又向他道歉。然后我借题挥命令他最多一周来看我一次。
艾松坚决不同意:“不行!你的伤是我造成的我将一直照顾你到出院!”
在情绪严重的失控中我度过了黑暗的第二个月。腿瘦了一大圈上面还有很大的疤。我被转入一家康复医院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功能训练。
翻译组的姐妹们来看我时都说我瘦得跟面条似的了。
“可能是吃素吃的。”艾玛说“你现在病着更需要营养还是别吃素了我让我妈给你炖红烧肉吧。”
“不成不成我的意志本来就薄弱喝了艾妈妈的骨头汤已经很享受了。不能再出格了。我要坚持信仰啊!”
“嗯……喝了我们家的汤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做我们家的媳妇了?”艾玛笑眯眯地暗示“告诉你吧那汤头几次是我妈做的后来艾松自己就学会了现在你喝的都是他做的了我都能趁机蹭上一碗怎么样?艾家大少不错吧?人家为了你一连放弃了两次去美国开会的机会呢。那边和他一起做课题的都骂死他了。”
“真是挺感谢他的。”我真心地说“你们家艾松人真好。”
我没有问起沥川可是大家总是谈起来他。
“沥川今天穿了一件黑皮夹克那种柔软紧身的面料有没有搞错!”明明说“我早上一见到他差点被迷昏过去。他最多穿西装一本正经的我还能抵抗得住呀。”
“是啊早就说了他穿皮夹克最性感从来没见他穿过一次呢。”丽莎附和“我虽和他错过了电梯不过电梯里还留着他的香水淡淡的netbsp;“其实王先生的病还是没有彻底的好。”小薇悄悄地补充“你们看到的都是他光鲜时的样子。”
“怎么没有好?他都不怎么坐轮椅了。”
“有几次他上班不到一个小时那个René就来接他了。”小薇说“沥川在办公室里吐得一塌糊涂René几乎是把他抱到轮椅上推走的。那一周我们给他换了两次地毯。”
“哦……沥川太可怜了。也不是靠这钱吃饭病成这样犯得着天天来上班吗?”
“就是啊!看来找男人还是得找个健康的。就这一病看着多心疼。”
“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这样无原则地花痴?”我苦笑“cgp的美男也不止沥川一个。”
“美男倒是有极品的也不是没见过。”众人齐齐地反驳“沥川那样的是仙品。”
是啊沥川是仙品。哪是我这个凡人可以得到的呢?
那天晚上艾松来看我很认真地扶着我走路末了我忽然说:“艾松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照顾了我这么久你的心意我已深深地领了。”
“好好的你怎么又说这话呢?喝汤吧。”
他端给我一大碗香喷喷的骨头汤。我的眼泪忽然簌簌往下落。
“艾松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我和你也就是肇事者和受害者的关系你别乱想好不好?你若出院了看我还来不来看你。我忙着呢。”
我想和他提沥川的事儿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正渐渐地在往负面的方向想沥川。越想越深已到了觉得他不可饶恕的地步了。甚至当翻译组的姐妹们提起沥川的时候我都觉得他是个很遥远的人跟我已经没什么相干了。我曾经那么五内催伤地挂念他这种担心、这种关爱已经悄悄地变了。
我对着艾松默默地流泪。他问我为什么伤心我一字不说。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叫她小雪。”
“她从高中时开始追我追得我喘不过气来。那种穷追猛打的爱如狂风暴雨般激烈。那时我很年轻不把她的感情当回事还对她玩笑说:‘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那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雪将我全部掩埋了。我被她的爱包围着八年觉得很幸福、很轻松、也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忘了告诉你我是个工作狂。十年来从不休息任何一个周末。每天我都去实验室工作到深夜。如果论文进展得不顺利我还会向她脾气。甚至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都腾不出时间陪她去检查。直到有一天我从实验室回来看见了留在桌上的医疗报告。她打了胎带走了她自己所有的东西。把我送给她的礼物、我们的合影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我震惊地看着他。
“我狂了。我去找她痛哭流涕地忏悔、求她回来、她坚决不同意。两个月之后她嫁给了一个日本人。她说她和那人已经好上了半年了。日本人每天晚上都往我家打电话我居然都没有察觉。”
他拍拍我的肩:“我从没有怪过她。结婚的那天我还送了礼物。我祝她幸福因为我实在不配做她丈夫。你看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过去学到点什么。我从自己故事里学到了如何去爱。不一定是指爱一个女人。而是爱任何一个在你心中有位置的人。我也从我的故事里学到了放弃。不属于你的爱它会走。你抓也抓不住不如让它走。”
我从艾松的故事里得到了某种启示。
第三个月刚过我已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医生说从x光片上看腿骨恢复得很好只是肌肉有些痿缩得加强承重训练。钢板还留在骨内要等一年之后再拆除。
出院前我悄悄地回过一次公寓。痴心不改地去查电话和手机的留言记录、查我的电子邮箱、查msn的短信。
我悄悄告诉自己只要沥川给我留过一次言哪怕只是问个“ho are you”我都会原谅他。
可是什么也没有。一个字母也没有。
我想起了艾松喜欢说的一个词:黑洞。强大的能量、强大的引力、什么都掉进去、什么都逃不掉、什么都被吸走。可是其实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的心彻底地灰掉了。
——我通知房东从下个月起我不再租用他的公寓。
——我请来民工帮我将所有的书和衣物全部打包。
——我订了回昆明的机票。单程。
——我取消了在北京所有的资金账户。
——我把汽车卖给了二手车商。
艾松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次日他要去加州开会祝我一切顺利。
回到家里我打印了两份辞职报告。一份给九通一份给netbsp; 周一是我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我的书和大件行李艾松已替我办好了托运。
我换了一身非常随便的衣服。天气很热本来我是肯定要穿裙子的。但我不想让人看见我腿上的伤疤便穿了一条长裤拄着一只铝合金的腋拐坐着出租去了香籁大厦。
重要人物从来不错过历史性的时刻。
在楼下等电梯的时我碰见了沥川。两个人三只拐杖我有点想笑觉得一切很虚妄又很滑稽。
沥川帮我按住电梯的门然后我们同时走了进去。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他要替我按第十九层我说:“不用我去二十层。”
“你还没有完全好就来……咳咳……上班吗?”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咳嗽头还是没抬起来。
“不我不上班了。”我面无表情地宣布。
微微一怔他正想说话“叮”地一声电梯到了二十层门开了。
他按住电梯的门让我先出去。我到了走廊的一角看见江总的门关掉了便叫住他:
“沥川有件事要拜托你。”
他终于抬起头凝视我的脸眼底波澜骤起:“什么事?”
我从荷包里掏出两个信封:“这是我的辞职信。cgp一份九通一份。请你代我转交给江总。”
他显然料到了什么没有伸手去接:“辞职?为什么辞职?”
“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我淡淡地说“然后再出来找工作。”
一切还用得着解释吗?沥川应该看得出我脸上的恨意吧。
他的腮帮子动了动似乎咬了咬牙却又很克制地公事公办地说:“也好。休息一下也好。”
我转身要走他忽然又问:“那你还会呆在北京吗?”
“不会”我听见自己冷冷地说“我明天就离开北京。”
他的脸有点青:“那你打算去哪里?”
“沥川”我抬头看着他笑得像一把刀子“你不是要我离开你吗?现在我终于要消失了你不觉得可喜可贺?又何必多此一举关心我的下落?”
我把信封狠狠地塞到他的手中回到电梯按第十八层楼去收拾我在办公室里的东西。
在关门的一瞬间沥川忽然挡住电梯。
我抬头看他心跳如鼓。他的眼神里有我无法承受的凄楚。
我暗暗地想如果他要挽留我哪怕只是一点暗示哪怕口气稍微松动一下我就原谅他立刻原谅他。
不料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小秋祝你一路平安。”
然后电梯的门缓缓地关掉了。
我心中的另一扇门也同时关掉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及收拾烦乱的心绪我花了一个小时邮件交待我的工作然后清理内存、删除文件、将手提交回行政部。我的最后一个emai1是请求艾玛将mia送给沥川说他肯定会收养。然后我将沥川的咖啡杯用一张纸包着塞进他的邮箱。将自己的东西装进一个纸盒。下楼叫出租回家。
到了公寓旁边的小卖部我买了一盒烟。
回到公寓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往事不堪回我的心千疮百孔我的灵魂彻底幻灭。
日影渐渐西斜月影渐渐高升。
明早的飞机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公寓的钥匙我留在了桌上。
我睡不着一直坐在床上流泪。
凌晨两点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的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手机只响了一声就挂掉了。
以下手打部分:
可能是打错电话了吧。
我有一点点怀疑是沥川将手机捧在手心里等待。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了电还再也没有响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越跳越快。虽然这最有可能是沥川的电话我却告诉自己不要接。
我已经给了他3个月的时间我们已经结束了。沥川你知道结束这一切对我来说有多难吗?难道为了一个电话一切又重新开始?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莫名其妙的焦虑起来心跳如狂烦躁不安终于我无法克制的将这个号码回拨了过去。沥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只要你要我回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我就回来。
铃声响了三下没人接。我大怒怀疑是不是有人恶意骚扰紧接着电话里进入自动留言信箱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德文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你好我是王沥川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请留言。”磁性的中音充满魅力的声音。那么是他。
我挂掉电话再拨一连拨了十次终于接通了。
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很粗的男声冲着话筒大声说:“你是谁啊?”
“我找王沥川先生!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不知道谁是王沥川”那人说“只知道这里有个喝醉的人电话不停的响。他是你的朋友吧!”
“喝。。。。喝醉?”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请问您在哪里?这人是我的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请告诉我您的地址!”
“狼欢酒吧h大街上的那个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就在我第一次遇到沥川的那个咖啡店附近。纪桓是那里的常客沥川以前也常去。
“知道知道!”
“你快来接他吧看样子他醉的不轻。”
沥川绝对不能营救一滴也不行不然会有性命之忧。这是Rene和霁川反复告诉我的。我已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竹器抓起手袋冲出大门忘记带拐杖差点摔个跟头。我道大街上拦出租车。一进车门就交给司机2oo元让他到了狼欢在门外等我。
司机在我狂的催促侠十五分钟之内赶到了狼欢。
酒吧不大灯光昏暗人来人往人声低语。清一色的男人有老有少连服务生都是男的前台乐队的鼓声覆盖了一切有个学生模样的歌手用淳厚的中音唱一古老二伤感的英文情歌。很多人围在一遍给他鼓掌。
服务生带我在一个靠墙的角落找到了沥川。他趴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小杯酒当中有一颗橄榄。
我问服务生:“这杯酒有多少?他全喝了吗?”
服务生摇头:“这是马提尼度数不大也没多少给他松来的时候酒只有这么多他最多喝了一口。”
沥川酒量不差绝不至于喝一口酒酒醉掉。可是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是醉了。
我轻轻的推了推他在他耳边叫到 沥川 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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