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沥川往事

_22 玄隐 (当代)
那是在我们中断联系三年之后我给他的第一封邮件。完了我就后悔了。实际上那封信在三秒钟之后就弹了回来。系统显示说对方地址拒绝接受这个邮件系统将继续尝试投递云云。
所以他回来了。因为我居然还没有忘情因为他有义务要在这个除夕之夜向我做个了断。
我的笑容消失了脸在瞬时间变得惨白。
“我已经定好了回苏黎世的机票。presentation之后马上就走。”
我冷笑向他伸手:“机票在哪里?给我看看。”
他真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票给我。
我三下五除二将票撕了个粉碎:“机票没了。”
我承认我疯狂了我绝望了我暴力了。这一次我不能再让沥川离开我!
“是电子票。”他说。
“那么这次又是永别?”我垂下眼颤声说。
“you need a c1osure.(你需要一个了断。)”
“告诉我上次你离开的原因。”
“……”坚固的沉默。
“沥川你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知道无论你得了什么病我都不会在乎。我不在乎你只有一条腿也不会在乎你有什么病。”
“我没得什么病不必为我担心。”
“那么我要你看着我眼睛”我凝视着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对我说:你王沥川不爱我。”
他低头沉默片刻间又抬起头看着我的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对我说:“是的小秋。我不再爱你了。我希望你我之间的一切在新年到来之前完全结束。我希望你彻底地忘记我对我不寄任何希望再也不要给我邮件。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我的心在一点一点地缩小顷刻之间变成了一个硬核。
我说:“我能做到这一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可以结束一切。不过你得留在北京留在netbsp; 他看着我研究我的表情。然后说:“留多久?”
“留到我说你可以走为止。”
“在此期间你能否保证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我保证。”
“那好我答应你。”他说“But you must move on.”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地站起来说:“对不起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我快步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搞什么女权主义啊我对自己说对于沥川我除了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在马桶上抽噎神魂俱断、万念如灰、以为一个小时可以止住。等我终于哭完颤巍巍地从马桶上站起来已经过了五个小时。我用光了马桶旁边所有的草纸等我来到洗手池根前看见镜子里面的我满脸是水、披头散、双眼肿成了两个巨大的核桃。而我的眼泪还没有止住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我抱了一大卷草纸不知怎地悲从中来呜呜咽咽又在门边哭了二十分钟终于不再哭了。便用围巾包住脸低头走出宾馆的大门。
有人走过来帮我穿上了大衣。
我们默默地走到汽车旁边他拉开车门我迅地坐了进去。
我的心在深夜冰凉的空气中渐渐镇定。
那人轻叹一声俯身下来替我系好安全带。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说:“沥川我要摸摸你的后脑勺。”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像考古学家那样用手按住他的头将他的头盖骨细细地摸了一遍。
他关上车门坐到我的身边。
“为什么要摸我的后脑勺?”
“我想知道你的脑袋是什么材料做的。”
30
关于我双眼肿成大核桃这一现象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不管人家相不相信我的官方解释是我的眼睛被某种有毒的虫子蜇了。我从来不去餐厅吃饭免得成为好事之徒的笑柄。如果不得不出门我就戴上墨镜、用围巾包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果不得不讲话我尽量显得cheerfu1:“嗨!小丁我刚出去吃了碗敲鱼汤隔壁那家馆子的。想不想下次一起去?”——他当然不会去。有家有口有老人放着高级宾馆里的免费三餐不吃自己掏钱下小灶?no ay. 在走廊上碰到苏群我叫他故做亲热:“苏先生想不想去逛商场?买点土特产回去给太太?我路熟我陪你!”他看一眼自己的结婚戒子摆手:“谢谢关心太忙不去了。”
若在走廊遇到沥川我拧头就走。不见他少生气我多活几年。
在这一星期cgp的工作人员终于在截止期前递交了所有的文件。René的模型也全部完工了。本来他还指望我能带他去雁荡山看见沥川那张阴森森的脸再看见我的大核桃吓得不敢提了。还是霁川带他去玩了两天回来时给我带了几包冬米糖。当天晚上René敲我的房门送给我一个放在玻璃罩子里的小模型。我一看是沥川的“鹅卵石”。他用玻璃和钢丝做的。里面镶着个小灯泡光线透出来朦朦胧胧非常逼真、非常漂亮。
“安妮这个送给你你喜欢吗?”
“挺喜欢的谢谢。”
“安妮听我说a1ex不是故意要得罪你的。”
——原来是替沥川圆场子的。
“René看来你是知情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得罪我?”
“你问他自己罗。快些问明天presentation一完他就走了。”
“他不走。他会留在北京。”
René看着我的脸不相信:“怎么会呢机票都买好了。”
“不信你去问他。”
René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是你让他留下来的?”
“是的。”
“你能改变主意吗?沥川必须回瑞士。”
“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如果你想为a1ex好就让他回瑞士。你可以去瑞士看他机票我出住在我家里无论你想住多久都成。”
我在猜测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我点头:“行我可以劝沥川回瑞士。不过你得告诉我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没法告诉你。”他沮丧地垂下头“你若是为a1ex好就让他回去。——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René”我说“你来温州之前就认得我?”
“我认得LeoLeo是a1ex的哥哥——是的我认得你。还看过你的照片大大的挂在a1ex的卧室里。你是a1ex的第一个女朋友嘛。a1ex在认识你之前都是Virgin。 我们天天笑他。安妮我邀请你来苏黎世好不好?我住的地方和a1ex很近。冬天可以一起去滑雪。你看过a1ex滑雪没有?他一条腿滑得比两条腿的人都棒。”
不行了感动了。呜……
“可是沥川说了他不要我啦。”我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不去瑞士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劝他回去。反正……在这里每天看见他他又不理我我更伤心。”
“不要!不要伤心!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上帝吧!” René张开双臂拥抱我安慰我。
我抬起头看见沥川正好从他的房间出来。
我从René的怀里抽出手小声说:“René沥川在看着我们。”
René吐吐舌头对我做了一个鬼脸说:“完蛋了a1ex要找我算帐了。”
我收过模型关上房门。果然听见沥川和René在走廊上争了起来法语。级郁闷啊当年为什么就是赌了那口气二外没选法语呢?不过如果我真的学了法语沥川该用德语吵架了我还是听不懂。
我缩在房间里准备明天的翻译资料。经过一周的专家审定相信c城区改建的方案已达成诸多共识。入围的最后四家谁能夺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明天上午十点的终审会议。会议上将由每个设计公司的席设计师先作最后三十分钟的陈述和答疑。然后退席由专家团进行最后评议确定此标的最终人选。
那三十分钟的陈述是沥川自己用英文写的然后我又译成了中文。我修改了一些词句让全文读起来更加接近口语、更有诗意、也更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沥川曾经受过专门的朗诵训练申称自己做过学校广播台的播音员。他最擅长朗诵的是莎士比亚。能将手头上的无论什么东西产品说明书也好、新闻头条也好、业务报告也好读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干这个事来逗我用中世纪腔的英文来读牛黄解毒丸的说明书笑得我满地打滚。我们的交流全在emai1里进行纯粹是工作间的讨论。沥川的落款有时还加个“take care,”企图显示点人情味。我的emai1则既无落款亦无署名就事论事无一余字。
Fina1 presentation说来就来。
沥川的陈述排在最后。在此之前很多人被田小刚眩目的“帝王式”设计弄得悚然动容、印象深刻。作为专职翻译我被安排坐在沥川的身边以防评委提问时会有他听不懂的问题。我听见沥川用冷静清晰的嗓音说:“……cgp一惯推崇持久、保值的现代建筑风格。我们的设计忠实于结构的合理与多样化并与当地特色鲜明地结合在一起。不在装饰性的部位表现短寿的后现代口味亦不靠营造漏*点来打动观众。在设计理念中我们融入了道家返朴归真的思想并在山水诗的意境中寻求中华古典精神的再现。……”
沥川把我写的中文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相信在座的人都被他抑扬顿挫的声调、声情并茂的解说给打动了。我坐在台上一直注意观察田小刚的表情。实际上外行如我的人都听出了田小刚设计的主要问题。他在剧院的外观效果上下了太多功夫使剧院在日光下看上去灿烂而惊艳。可是沥川却把主要的用心放在灯光上。剧院的活动毕竟是夜间的。沥川一面讲解一面调暗室内灯光。René的模型在几十个小型射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恍如仙境。充分地体现了沥川想要的夜间效果。
接下来是答疑时间。开始的几个问题很简单。我几乎用不着翻译沥川用简洁的中文一一解释。紧接着有一位评委问道:“王先生请问你的c城剧院也就是这个鹅卵形的建筑究竟体现了怎样的道家思想和山水精神?”
这个评委在建筑界人称“杀手”。他在本行业有很高的声望却一向以刻薄尖锐闻名。他曾给第一个陈述人——也就是佳园集团的田小刚——出了一个大难题弄得他当场沉默两分钟两分钟后才开始回应。答案还不尽如人意。
我听见沥川说道:“评委先生这个鹅卵形的方案是我在细读东晋山水诗人谢灵运的诗歌中找到的灵感。”
他的表情完全镇定可我却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一线忧虑。他显然担心这个人会在这个问题上作过多纠缠。毕竟沥川长在国外。毕竟谁都知道他不大可能懂太多的中国古诗。尤其是以坚奥、隐晦、用典和词藻著称的谢诗。
“那么请问王先生究竟是哪一谢灵运的诗给你带来了灵感呢?”那个“杀手”半笑不笑地看着他追问。
只听见沥川答道:“诸位不要见笑。我是外邦人虽然我努力学习中文我的中文水平还没有达到足够的深度可以全部领会中国古典诗歌的精妙。所以为了更好地完成这次设计我请我的翻译谢小姐将谢灵远的诗歌译成了英文。相信我谢灵运的诗即使是用英文来读也很优美。我记得我是在这样两句诗中得到的灵感:
nettain ridge
netbsp;together,
Is1ands ind around, sandbars are
joined one after another.
hite netbranetbsp;senetetbsp; green bamboos netbsp;netbsp;ripp1es.
我觉得前面两句的描述很适合c城区在温州的地理实况而后一句则直接启了我的设计。”说罢他转身向我说:“谢小姐对中国古诗造诣很深我请她来告诉大家中文的原文。”
***一块烫手的热山芋就这样扔到了我的手上!
我站起来鼓着两个核桃眼向众人微微一笑:“王先生朗诵的这诗出自谢灵运的《过始宁墅》。原句是:“岩峭岭稠叠洲萦渚连绵。白雲抱幽石绿筱媚清涟。”
沥川接过我的话头继续说:“谢谢谢小姐。我所设计的正是一块这样的幽石灰色光滑的表面可以倒影天空的云彩既体现了‘白云抱幽石’的诗境又与‘清涟’山庄的名称相呼应。同时也是对谢灵运这位在温州写出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这样绝世名句的山水诗人表示敬意。”
他话音刚落众人居然鼓起掌来!我看见田小刚的脸变成了黑色。
所有陈述人全部讲完之后大家都退到偏厅等待最后结果。
过了十五分钟评审团的主席谢鹤阳市长从大门中走出来径直握住沥川的手:“王先生评委一致投票同意了cgp的设计方案。祝贺你们。”
结果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沥川笑着和他握手。我一直紧紧地跟着沥川生怕那个谢市长说的普通话沥川听不懂。
寒暄了一阵谢鹤阳将沥川一路送出大门。在大门口他忽然说:“王先生你去过楠溪吗?”
“没去过。”
“我出生于楠溪的鹤阳古镇。是谢灵运的后人所以对你的方案倍感亲切。当然我个人的意见不能左右评委的投票。不过你的陈述让我们重新体会到了中华文明永恒的魅力。”
“谢市长我也是中华的后人我对祖先的文化倍感骄傲。”
接下来的话我们更想不到了。
谢鹤阳说:“那天的元旦晚宴谢谢你照顾我的母亲。她到现在还念叨着你。”
“您……的母亲?”
“家母姓花是浙江美院的退休教授。”
那个带假牙的老太太!
沥川在车上接受了众人的祝贺谦逊地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回到宾馆的时候他又特地来谢我说我的翻译帮了他的大忙。要给我特别的奖金。
我想了想忽然问:“我译了那么多谢诗怎么你偏偏对这一印象深刻?”
他微微一怔说:“因为你很少有拼写错误只有这一有个单词你拼错了。”
我是用ord来自动进行拼写检查的。没有红线了才会把文档给他。
因此我不服气抱着胳膊鼓着眼睛说:“是吗?不大可能吧。哪个词拼错了?”
“‘Ripp1es(波纹)’你写成了‘nipp1es(奶头)’。害我琢磨半天那个竹子和nipp1e是什么关系。”
窘。我大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岂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怎么不可能”他说“你一向心术不正。”
31
我是南方人不习惯干冷的北方。因为认识沥川我喜欢上了北京。毕业时候有去上海的机会——其实上海是我真正的老家——我都放弃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整个北京都弥漫着沥川的气息。一别多年每当我路过一个星巴克或者每当闻到熟悉的咖啡味都会心头忽乱莫名紧张以为会再次遇到沥川。
现在我即将离开温州。因为看见了沥川我对温州依依不舍。
René说在瑞士小镇的街头散步会有老人上来和你说话听不懂的语言请人翻译了才明白老人只是想和你握握手并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过十字路口为让一个不识路标的行人汽车会猛然刹车停在离你十尺的距离。在美国同样的情况司机早就破口大骂了而瑞士人却会好脾气地向你笑一笑挥挥手给你让路。“iss peop1e are freaky ninetbsp; 除了沥川我唯一认得的瑞士人就是网球名星罗杰·费德勒。我觉得沥川的笑容和费德勒非常相似:很温和很善意很谦逊没有狂喜的姿态有一点点保留有一点点羞涩。
中标当天的晚上大家去了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酒楼庆贺。很多人都喝高了René喝了半瓶五粮液喝趴下的有包括张总在内的五六个。只有沥川在霁川的严格监督下滴酒没沾。
除了服务员我是这群男人当中唯一的女人大家动不动就把我当秘书用。据说以前的朱碧瑄也是这样。我得提前到场安排菜单和经理谈酒水的价格包包里揣着公司的支票。所以虽然我也爱酒在这种场合下酒疯是不合适的。我只喝了一杯干红非常节制。
吃完饭喝趴下的人全被出租车送回了宾馆。没喝叭下的留在kTV包房k歌。我可不想挤在一大群半醉的男人当中给他们当免费三陪。于是说我有点犯困担心明天会晕机想早点休息和江总打了个招呼溜之大吉。
我从洗手间出来在门口碰见了沥川。
“你回宾馆吗?”他问。
“……不回。”
“要不要叫辆出租车送你?”
“不用我散步回去。”我穿着件羊毛短裙裹着件很厚的披肩。温州的冬天其实并不太冷。
我的眼睛依然是两个核桃一副一触即的样子。
他没有坚持。
酒店的门是那种金色的不绣钢十字大转门推起来非常沉重。我悄悄地想沥川的腿不方便走这种转门会很吃力。
所以走到门口时我突然说:“等等还有别的门吗?——我不喜欢走这种门。”
“netbsp;(幽闭恐惧症)?”他转身问我。
“不是……”
目光一个来回他就猜到了我的用意策杖径直地走进门去。我尾随而至将转门轻轻拉住不让它转得太快。
他的行动在转门中果然有些迟缓。不过他很快就出来了我也很快跟了出来。
走到露天的台阶他对我说:“以后像这种情况让我走在前面行吗?我是男士门很重理当由我来推门。”
郁闷啊。
“不说是女士优先吗?”我反问一句。
“如果门已经转动了你可以先走。我来殿后。”
“不会吧这都是哪个年代的规矩啊?”看他一本正经地嘱咐我我只想笑。
“不是什么规矩只是让你更加方便如此而已。”
“说到方便我倒觉得应当是行动方便的人照顾行动不方便的人。”顶嘴翻白眼。
“谢谢提醒我行动很方便。”不示弱一句话塞死你。
说罢他挥手叫出租。看见他坐进去我也钻了进去。
“不是说要散步回去吗?”他问。
“前面有个关庙一直想去看看。今天正好顺路你陪我去吧。”
他冷冷地坐着那儿弄不懂我的意思干脆一路都不说话。
我对司机说:“劳驾司机先生关公庙前停一下。”
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关庙就到了。我和沥川一起下车。
很小的庙却有很好的香火。门前一排大红灯笼。当中立一丈许木人手拿一杆大刀。面如重枣长髯飘拂气概威武头顶有四个大字:“义炳乾坤”。
齐膝高的门槛沥川进去的时候很有些麻烦。他不得不用手将是假肢的那条腿抬起来才能越过去。我们一起来到关公面前。
我点了三柱香对空摇拜念念有词然后说:“沥川听说过《三国演义》吗?”
“听说过。”
“知道刘关张结拜的事吧?”
“知道。”
“沥川我要和你结拜。”
“什么?”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谢小秋要和你王沥川结拜成兄弟。”
目光转向迷惑:“为什么?”
“你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兄弟关系要好过同事关系。”
他摇头:“不明白。”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同事关系同事可以在任何时候展成恋人。你肯定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朝这个方向展对不对?”
他点头:“对。”
“所以同事关系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移开目光“可是兄弟就不同了。兄弟是不能展成恋人的。如果那样的话就成了**。**的事你我肯定不会做对不对?”
他冷眼看我不吭声不接话猜想我在耍滑头。
我不理他继续说声情并茂:“想当年刘关张三人义结桃园以乌牛白马为祭誓此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每次看到这一段我都特别激动。”
沥川皱眉好像我是个外星人。
不管那些三柱香塞到他手上我对着木人朗声誓: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谢小秋与王沥川于今日此时关帝面前结成兄弟。从此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是的诸位看官我在重复某个武侠的情节。武侠我看得太多究竟本出何处一时想不出来。我觉得我和沥川的问题现代方法解决不了只能更换成古代情境。所以我选择了这个地方:古庙、古像、古老的线香、古老的香炉。在充满古意的蜡光中短暂地穿越一把。从古到今多少人是演着戏来谈爱而我却是为爱而演戏。想想看吧我有多累。
我慷慨激昂地念完誓词却现沥川侧着身子在一边看我连连冷笑。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请问我们怎么会是兄弟?”他说。
说罢将手头的线香掐了扔进香炉。掏出手绢来擦手打算要走。
沥川这人外表温和内心倔强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休想回头。
“等等!”我拉住他“这正是今天要你来的目的。只要你和我结拜了。我誓从今往后我在你面前只是男人不是女人。我跟你是雄性之间的关系。”
面前人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大的V字:“雄性?”
“你当然知道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关系恋爱只是其中的一种。对我们来说它可以变得重要也可以变得不重要。如果把这一层关系砍了我们之间就会很轻松。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进一步粉身碎骨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高。你说呢?”
我舔了舔嘴唇都不知道这话是怎么冒出来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升华了。
可是沥川显然被我这一大串排比句搞糊涂了。
我继续苦口婆心:“如果你和我结拜了。我就有了c1osure。我向你保证我马上走向新生活马上开始找男朋友。然后恋爱、结婚、买房、生子、孝敬公婆、购买养老保险过上幸福完美的家庭生活。”
他听得有点呆看着我半天说:“你保证?你真的能保证?”
“笑话!当然了!关爷爷是什么人?关爷爷是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我在他老人家面前撒谎不怕天打雷轰啊?”我用力拍了拍沥川的肩膀:“沥川你们瑞士人一向也挺豪爽你爽快点别给你们的文化抹黑好不好?”
老实了。
沥川以为这是中华民族的一个古老传统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在关爷爷面前了誓。
“从今以后你是我老大。你得罩着我哈。”
“无论我们是不是兄弟”沥川瞪着大眼睛很真诚地对我说:“我永远罩着你。you netete.(你总可以指望上我。)”
沥川不是基督徒却有所有喜爱中国文化的老外都改不了的毛病:对咱们的文化热爱到五迷三道的地步。比如沥川对我们的佛教建筑赞不绝口;见有什么宗教仪式就虔诚礼拜生怕别人当他是外国人。
这话他说得出自肺腑我听得心潮澎湃。要知道不论是恋人是朋友是兄弟谁对你说这句话都不容易。
下面这句话是从我口中激动地蹦出来的绝对不是月亮绝对不能代表我的心:
“沥川你还是回瑞士吧不必惦记我了。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只要记得不时地给我个emai1就行了。”
他看着我神态很有些吃惊:“你?——让我回瑞士?”
“嗯。”我吸着冰凉的空气鼻子酸酸的心中的那根弦就要断掉了。索性爽他一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新年新气象你说的对吧?”
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说:“走吧。”
过门槛时我扶了他一把他没有拒绝。
临上车了他忽然说:
“小秋你变雄性别变得那么快好不好?——好歹给我个过渡期。”
我幽幽地看他心很痛很痛:“沥川现在你是不是轻松了一点?”
他没有回答。
一夜稳睡。
第二天收拾行李大家坐飞机两个小时之后到达北京。
亲人们早已挤在人群之中。一阵拥抱各回各家。
René 和霁川直接转机回瑞士。沥川说温州工程刚刚开始还有许多跟进的设计点明要他来做他会留在北京。
我们一直走在一起约好一起叫出租车。可是刚走出人群我就听见有人叫我。
“安妮。”
循声一看是萧观。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