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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之宋姬物语

_7 Vivibear (当代)
赖朝抬起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刀刃般锐利的眼神令景时心中一寒,立刻住了嘴。
“怎么处置,我自会安排,不过你该知道如果有别人知道她的下落,那么……”
“这个在下明白,在下绝不会对别人提起一言半语,尤其是在政子夫人面前。”他急忙回答。
“行了,你也辛苦了,先退下吧。”赖朝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是,是,在下告辞了。”景时也巴不得早点退下,镰仓公总是会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他看起来十分重视那个女人,似乎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俘虏看,而且似乎也不打算处置她,难道他对那个女人……
赖朝目视着景时离开,站起身来,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涌动着,小雪,马上就能见面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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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过了几天,这天傍晚时分,小雪坐在回廊里,静静的看着庭院里的丛丛橘花发呆。重衡哥哥此时就和她同在一座城中,他究竟怎么样了,成范不知有没有回平安京呢,他看见自己留下的纸笺,一定生气了吧。赖朝把自己软禁在这里,想必是等着要处置她吧,他会怎么处置她呢,是斩首,还是别的更严重的处置?
“小姐,夜深露寒,您就早点去休息吧。”千手姬款款而来,微笑着对她说。小雪看了看她,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我这就回房了。”
镰仓的夜晚似乎比九州的夜晚更凉一些,尤其是这样的深秋时节,也不知是天更冷,还是她的心更冷。回房之后,她就躺了下来,头隐隐的在痛,可能是刚才受了凉,没过多久,就昏昏的入睡了。
就在她入睡后不久,有一辆普通的牛车停在了这所府邸门口。卷帘一挑,从牛车里缓缓走下来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头戴一顶纯黑色的丝质立乌帽,身上所着的那袭高贵的藤紫色直垂上绣着精致的仙鹤图案,咋一看象是一位夜游归来的公卿,但当他抬起头时,那硬朗俊秀的挺鼻薄唇,幽深似海的深褐色眼睛中那利如刀刃的眼神,立刻就让人觉得他绝不是一位普通的公卿,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凡气度似乎与他所乘坐的那辆牛车格格不入。
门口的侍卫们一见是他,立刻惶恐的低头行礼,他轻轻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进去。
“啊,大人……”在回廊上刚好遇见他的千手姬也吓了一跳,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大人,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嗯,我随便来看看,那位叫小雪的小姐在这里还住得惯吗?”他淡淡的问道。
千手姬赶紧点了点头道:“她一切都好,只是没什么胃口。”
“她的房间在哪里?”他问道。
“在这里,请随我来。“千手姬连忙带着他来到了小雪的房间门口,待站定后,又道:“小姐可能已经睡了,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用了,你退下吧。”他低低道。
“可是……”她诧异的看着他。
“退下。”他的声音虽轻,却根本不容她再有任何质疑,她自然明白自己不该再多嘴,“那么,千手姬告退。”说完,就快步朝回廊外走去。
他站在门口,心里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又涌了上来,一想到立刻就能见到那个女孩,心情居然有些激动起来。
他轻轻的拉开移门,慢慢的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她的身边,毫无声息的坐了下来。借着皎皎月光,他清楚的看见了这张熟悉的脸,她似乎更成熟,也更美了,在银色的月光下,她那丝丝缕缕散乱的黑发似乎被染上了一层令人目眩的光泽,密密的睫毛随着轻微的呼吸如同蝶翼輕扇,他的心也轻轻的一颤,象是受了蛊惑一般伸出手指,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这种细腻光滑的感觉就像磁石一般牢牢粘住了他的手指,令他久久流连,竟舍不得放开。
“小雪……”他喃喃道,还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此时重逢,再见她的容颜,仿佛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所有被压抑的思念,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犹如昨日情景一般再现眼前,心,再一次为她而悸动不已……但是,为什么她偏偏是平家的人……
小雪在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脸上温柔的抚过,轻轻的,柔柔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在这里,好像只有一个人会给她这样的感觉,她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嘴里还喃喃脱口道:“范范,是你吗?”
话音刚落,她的手似乎就被什么抓住了,一阵疼痛从手腕处袭来,不是,这决不是成范,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咋一见眼前的这个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脸,也是她所熟悉的脸,一样的沉静,一样的冰冷,此时他眼中似乎有丝怒意闪过,刀刃般的锐利眼光令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放开我,”她立刻坐起身来,冷冷道。
他盯着她,缓缓的放开了她的手。
“请你出去,虽然我是你的俘虏,但是你这样闯进来,似乎太无礼了吧,镰仓公大人。”她抓起一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语气冷淡的听不出一点情绪。
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她变了很多,但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还是会泄露她的秘密,她在生气,他没有忽略在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气恼。
“在这里住得怎么样?”他淡淡的问道。
小雪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平静,难辨喜怒。
“源赖朝,我现在人已经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你也会信守你的诺言吧,不会用那个变态的招数对付重衡哥哥吧。”她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件事。
“堀颈之刑其实对平重衡来说并不过分,他曾经烧毁多所寺院,杀了无数僧人,也算是罪大恶极。”他满意的看到小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惊慌,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会信守我的诺言,就改判他为斩首吧。”
小雪心中一痛,紧紧的抓住了被角,重衡哥哥……
看她默然无语,赖朝倒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求我饶了他,放他一条生路呢?”
“饶了他,”小雪冷笑了一下,“可能吗,你根本不可能绕了他,我就算求一千遍,一万遍也是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唇舌。”
赖朝微诧,嘴角忽然轻轻扬起,勾起一丝难以猜透的笑容,道:“小雪,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平家的人吗?”
小雪也没答他,只是别过了头,不去看他。
“你知道你们平家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吗,错就错在平清盛在当时肃清我们源氏一族时还是太心软了,你想,如果当时他杀了我和义经,那么还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吗?”
小雪心里一紧,不错,如果没有他和义经,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如果没有义经,一之谷的结果也许会重新改写,也许早就收复了京师,也许……
“所以,我不会让这一切重演,为了我们源氏的将来,我没有选择。”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冷酷。
她转过头,看着他:“我明白,生死由命,死对于我和重衡哥哥根本不算什么,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他的眉微微一挑。
“在你处决我和重衡哥哥前,请让我们见最后一面。”
这个请求有点唐突,他犹豫了一下,但当他接触到她恳求的眼神时,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闷,控制不住的点了一下头。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这丝光芒令他的胸口好像更闷了。处决她,他实在是做不到……但是她是平家的人的事实也不能改变,她一直瞒着他的事实让他恼火……他到底该怎么做……
“那么,我先告辞了,至于见平重衡的事,我会安排的。”他起了身,转身就走出了门。
看着那抹紫色消失在门外,小雪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刚刚见到他时的震惊和不安才渐渐的平和下来,他似乎也没有提起以前瞒着他的事。她的心中又涌起一阵安慰,还好,重衡哥哥总算不用遭受那个残忍的刑法了,而且,很快,很快就能见到重衡哥哥了,虽然改变不了彼此的命运,但是能再见他一面,她已经很知足了。下辈子,也许还会遇上,也许还会是兄妹,不过,下辈子,也会遇上成范吗?心,又丝丝的痛了起来,她在想他,很想很想……也许,只是眷恋他的温柔吧,在这样的处境下,人们不是很容易抓住一个救生圈吗,那么在她心中,成范也是一个救生圈吗?还是……
不要再想他了,也许他已经回了平安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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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藤原成范已经遇到了急急带着平家俘虏赶来的源义经。
“成范大人,怎么了?有小雪的消息吗?”义经一进城,还来不及去赖朝的府邸,就被成范拦了下来。
成范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隐隐透着焦急,道:“这几天,我四下打探,差不多查遍了赖朝的所有私人府邸,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有小鸟这个人出现过。”
义经一惊,道:“怎么会这样,那么小雪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
成范微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想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这几天我冷静下来想过,赖朝用这种方法让小鸟自投罗网,应该不会只是要对付她这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兄长对小鸟恐怕……”
义经身子一颤,猛的想起兄长对小雪的事情所流露出的点点滴滴,不由脱口道:“难道兄长也喜欢着小雪?”
成范微微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想他暂时是不会伤害她的,他可能把小鸟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那么,成范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先查出这个地方?”义经问道,见成范点了头,他又道:“那么现在我就向兄长去复命,到时我们再谈。”
“好,我暂时住在藤原家族的行馆内,你就到那里找我吧。”成范淡淡的笑容遮不住他眼底的担忧——
今天的兄长大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义经在和赖朝复命的时候就觉察到了这一点,莫非兄长大人分心是因为她?
“兄长大人,平家被俘的人一共七十一名,请问该如何处置?”义经问了之后,见赖朝似乎没什么反应,又问了一遍:“兄长大人,该如何处置?”
“先暂时把他们关押在城西的府邸里吧,等过阵子再处决。”赖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兄长大人……”义经心中不忍。
“对了,我已经派人前去平安京,凡是和平家有血脉关系的,一律逮捕,格杀勿论,平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赖朝的声音冷的犹如寒冰,听着他说的话,义经的心里不由得难受起来。
“兄长大人,那么小雪——她怎么样了?”义经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赖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她现在很好。”
“那么兄长大人打算怎么处置小雪?”义经急忙问道,还不等赖朝开口,他又急急说道:“请兄长大人放过小雪吧,她和平家并无任何血脉关系,她是平家从小收养的宋国女子,并非我国中人,更非平家血脉。”
“什么,她是宋国人?”赖朝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回想起以前,的确听她用听不懂的语言唱过奇怪的歌曲,她居然是宋国人……不知为什么,赖朝的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平家的人……但立刻又涌起一丝怒意,不是平家的人还这样与他作对……
“我自有打算。”赖朝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我决定一个月后处斩平重衡,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由你负责监斩吧。”
“——是。”义经挣扎着回答了一句,心里却好像被掐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安排真是有点残忍,亲自监斩儿时的好友,这种感觉,好难受……
“对了,听说京里的藤原中纳言这几天好像在镰仓。”赖朝似乎漫不经心的提了一下。
兄长大人的耳目真灵,义经赶紧掩饰道:“那个中纳言大人,是个不问政事的花花公子,这次来这里恐怕也是玩乐的吧。”
赖朝的嘴角微微一扬,盯着义经道:“那你就错了,他可能是真人不露相,从他接手中纳言这个官职以来,每次政局变动,他都轻巧的避过了,藤原这个家族固然是显赫,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也不能小视,我听说全国的律法都是经过他过目制订的。如果我镰仓这边也有一位如此精通律法的人就好了。”
“那么,,,”义经也觉得成范并不是个普通的人,但也不知道兄长还对他有着几分欣赏。
“他这次来镰仓恐怕是有事要办吧。”赖朝淡淡说了一句,又道:“九郎,这次你也辛苦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义经点了点头,刚要退下,忽然房里走进来一位身着浅樱色单衣的女子,未语先笑,“大人,是九郎来了吗?”
义经一回头,却见是政子,忙行礼道:“嫂嫂大人。”
“九郎,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真不敢相信当初的稚气少年居然成了立下大功的大将呢,你知道吗,这里的人都把你称作镰仓战神呢。”政子微笑着说。
“这个,九郎不敢当。”义经轻轻说道,政子望向自己的丈夫,却看见赖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神色。她稍稍一愣,便立刻转了话题:“你们兄弟俩好久不见,不如九郎,你就留下一起吃饭吧。”
“多谢嫂嫂大人,不过九郎还要安顿平家的俘虏,要先走一步了。”义经推脱了一下。
“不错,九郎也辛苦了,就让他早点回去吧。”赖朝淡淡的加了一句。
目送着义经离去,政子忍不住道:“大人,这次九郎立了大功,您怎么还是对他如此冷淡?”
赖朝看了一眼政子,道:“九郎还年轻,容易滋生骄傲之心,如果过于夸赞,我怕增长了他的自满。如今在人们看来,这灭了平家的功劳恐怕全是九郎的了。”
政子见他脸上又一丝不悦闪过,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大人雄心壮志,如果没有您的统领,源氏的军队又怎么会这么快归顺壮大,在赶出木曾义仲,进入京城的时候,都是您制定的一系列不许扰民的措施得了民心,也是你所提出关系到贵族切身利益的新方案赢得了公卿贵族以及法皇的支持,这一切,都在您的帷幄掌握之下,不是吗?”
赖朝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对政子微微笑了笑。
政子充满崇拜的看着他,又道:“从我选择你做我的丈夫那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业的,我没有选错人。”
赖朝冷冷的眸子里也透出一些暖意,轻声道:“我也是不会忘记,夫人一直对我如此信任。”
“大人,”政子温柔的轻唤一声,轻轻的靠在他身边,“所以您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可不依。”
一听这话,赖朝心里一震,他的眼前立刻浮起了小雪的身影,政子的性格他知道,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藏起了一个女子,不知道她会怎么样的反应,想到这里,他立刻没了情绪,他站起身来,道:“我也有些乏了,去庭院里走走。”还不等政子回答,他就匆匆的离开了。
政子的心里涌起一丝苦涩,为什么,比起以前,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他的心,似乎越来越难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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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经一安顿完平家的俘虏后,就匆匆去了藤原成范的住处。把与兄长的对话原原本本与成范说了一遍。
成范听完了之后,忽然冒出一句话:“明日我就去亲自拜访镰仓公。”
义经一愣,道:“为什么?“
成范淡淡一笑,道:“好不容易有人慧眼识英雄,你说我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呢。”
义经轻皱了一下眉道:“这个时候,成范大人还有心情开玩笑。”
成范只是笑笑,也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藤原成范果然就去登门拜访了。
赖朝一见是成范来访,心中甚为惊讶,一时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意。
“中纳言大人怎么会来这里?”赖朝的语气平静之中带着点客气。
“早就听说镰仓公的事迹,所以趁着来镰仓之际特地来拜访一下。”成范的嘴角又勾起了那个优雅的笑容。
赖朝一直观察着成范,这位中纳言大人竟然如此的雅彦俊朗,清柳风姿。谈吐更是优雅无比,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
“我也听说中纳言大人对律法颇为精通,一直是真人不露相。”赖朝淡淡的说道。
成范又是一笑,没有说话。
“对了,中纳言大人,如今这里零散的关东武士人数不少,你说如果想让他们全都投靠镰仓军的话,不知有什么好方法。想必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你吧。”赖朝忽然随意的问了一句。
成范看着赖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一笑,既然赖朝已经看穿了他,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他略一思索,微微一笑,道:“这些关东武士团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但是由于身分低下,又没有坚实可靠的后盾,地位很不稳固,领地也没有安全保障。因此,他们切望得到保护,保证他们领地的统治权。镰仓公应该紧紧抓住他们的这一心理,如果现在适时的提出本领安堵和新恩给与,一定会赢得武士们的支持。”
“本领安堵,新恩给予?”赖朝的眼中毫不掩饰他的兴趣。
“不错,本领安堵就是指保护所领,新恩给予是指对有功之臣授与新领地,只要镰仓公保证保护他们的领地,并且给予他们对领地的统治权,我相信武士们很快都会投靠镰仓军的。”
赖朝的眼中顿现赞赏之色,道:“中纳言大人果然没让我失望,”他顿了顿,又道:“只可惜这样的才华在平安京被埋没了。如果你来镰仓的话,一定会有让你发挥才能的天地。”
“呵呵,镰仓公说笑了。”成范嘴边噙着笑:“我已经过惯了这样轻松自在的生活,还是平安京更适合我这样的闲人。”
赖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淡淡一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强求,中纳言大人若改变主意,我这里随时欢迎。”
“哦,对了,这次镰仓公灭了平家,主上也是甚为欣慰,还在殿上特地夸赞了您一番。”成范忽然话锋一转,叉开了话题。
“哪里,这也是做臣子的份内之事。”赖朝波澜不惊的说道。
“不过主上也很关心这次镰仓公会怎么处置那些平家被俘的人。”成范盯着赖朝的眼睛问道。
“这个请主上不用担心,一个月后他们会全部被斩首。”赖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决断的神色。
“听说这次俘虏的平家人里面,还有那位杀人如麻的鬼面,倒是让人好奇他的真面目呢。”成范漫不经心的随口道。
“鬼面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赖朝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过他既然杀过那么多源氏的武士,恐怕这次也难逃一死吧。”成范一脸平静的道。
赖朝顿了顿,稍稍迟疑了一下,“那是当然。”,在回答的同时他的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成范并没有漏掉他的这个眼神,这个眼神与刚才那冷酷的眼神完全不同,这个眼神令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赖朝并不想杀鬼面。
他的心情稍稍释然了一点,起了身,道:“今天打搅了这么久,那么,我告辞了。”
赖朝点点头,道:“请走好。”
成范缓缓的步出了赖朝的府邸,一丝忧虑从脸上掠过,他到底把小鸟藏在哪里了。不在他的府邸内,那么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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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源赖朝一直都没有来,本来不见到他那张脸固然是好,但由于挂念着见重衡的事,小雪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此时此刻倒希望他能告诉她一声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重衡。
夜霧氤氳飄動,看着开得正好的白色橘花,她的心神又有些恍惚起来,如今在这世上只剩下重衡和成范了,如果在临死前也能再看一眼成范,那么……也许她太不知足了,已经写下那样绝情的书信,还能再要求些什么……
反正难逃一死,也许就能和母亲大人,宗盛哥哥,知盛哥哥相聚了,希望大浪之下真的也有皇都,哥哥们能在那里继续过着优雅的生活……
她扯下一把橘花,往空中一洒,那些细细小小的洁白花瓣就这么轻盈的飞舞着,散发着浓郁芬芳的香味……
源赖朝刚进来就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在漫天橘花飞舞下,身着白色唐绫单衣的年轻女子正懒懒的靠在回廊边,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纷纷扬扬的随风而舞,发丝和风儿互相亲密的纠缠着,翻飞的衣袖下隐隐的露出一截比橘花还白的手腕,一层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她的全身,银色的光晕勾勒出一位纯净晶莹的月下美人……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令赖朝的呼吸也不由加快,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凝视着她,唯恐破坏了这份难得的景致。
小雪坐的有些乏了,这才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一转身,赫然发现赖朝站在那里,不由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
看她被吓到的样子,赖朝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怎么,就这么怕见到我吗?”他走上前几步。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是一死。”小雪冷冷道。
“不错,反正是一死,不过死也有很多种方法,你说平重衡会喜欢哪一种呢。”他淡淡的说着。
小雪的心中一阵刺痛,狠狠的盯着赖朝道:“你说过要守诺言的,你可别忘了。”赖朝看着她脸上闪过的一丝怒色,不知为什么,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阵快感。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挂念平家的人,你根本不是平家的人,不是吗?”赖朝咄咄逼人的注视着她。
她一愣,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错,我和平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视我为己出,这份亲情又怎么会是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可以理解的,你根本就不会明白!”
“没有感情?”他的眉梢一挑,敛声道:“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不错。”她也瞪着他。
他冷哼了一声,略带嘲讽的道:“感情,你说得没错,我没有感情,不,我还应该更彻底一点,应该更无情一点,如果这样的话,我也用不着这样的矛盾了……我就会……”他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没有再作声。
“真是笑话,我们平家的人很快就会被你斩尽杀绝,你已经够无情了,你还要怎么无情,是不是连自己兄弟妻子都杀光了才满意。”她不屑的转过头去。
“我要再能无情一点,就不会不忍心杀你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什么?”她扭过头,正对上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眸,他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她直视着他,道:“别假惺惺了,要杀就杀,干脆点吧。你不杀我,将来我也一定会杀你。”
“是吗?”他眯了眯眼。
小雪只觉得手上一紧,手腕已经被他紧紧握住,她心中一惊,赶紧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只一使劲,肩上的伤就开始剧痛起来,差点忘了,肩伤还没好,差点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鬼面了,这只手,恐怕是……
“放开我!”她怒道。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杀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小雪怒火攻心,偏偏右手一点也使不上劲,不由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一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小雪,你永远都是这么不听话。”他不怒反笑,手上的劲道却没有放松半分。
“放开我,不然我真会杀了你!”小雪更加恼怒,正要再抬脚再踢,这次他有了防备,轻轻一侧身子,小雪一时重心不稳,身子一斜,暗叫一声糟糕,却不防落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赖朝的手已经从后面围上了她的腰,止住了她的下跌。‘
她刚要挣扎,赖朝已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如果你再不听话,你的重衡哥哥可能会换一种死法哦。”
这话犹如雷电一般击中了小雪,她猛的回头,盯着赖朝,赖朝的唇边居然带着一丝笑容,眼中闪动的却是冷酷的神色。他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此时在她眼里看来,这丝笑容格外的残忍。她颤声道:“你好卑鄙,你干脆杀了我吧。”
“我怎么会杀你。”他的语气平静,忽然低了头,轻轻的吻在了她的头发上,丝绸般的黑发,散发着一阵淡淡的幽香,这香味,似乎勾起了他的一丝欲望。
小雪的身子一阵战栗,紧紧的握着拳,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打过去,但一想到他那冷酷的眼神,残忍的话语,只得闭上了眼睛,心,又丝丝的痛了起来。他那冰冷的嘴唇,在慢慢的下滑,一直滑到了她的后颈上,他的嘴唇刚贴上她的皮肤,那细白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小颗粒,他的唇似乎一直在那里流连忘返,小雪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唇上一阵疼痛袭来,不行了,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这种屈辱的感觉令她快要崩溃了,她一咬牙,松了松已经被他放开的左手,收了收,用手肘狠狠的往后一撞,
“唔……”他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趁他一分神,小雪赶紧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倒退了几步。
“是我打的你,你要杀就杀我,不要难为重衡哥哥。”她的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刚才还在想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你的忍耐力比我想象的更差。”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调侃。
“源赖朝,你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小雪一想到他刚才的轻薄,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会杀你,”他淡淡的笑着,慢慢的靠近她,迅速的伸手捉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活着。”
他的眼神好像一层薄冰,让她的心底涌起一层寒意。
他松开了手,转身就往外走去,快走出去时,他又停了一停,道:“三日后,自然有人带你去见平重衡。”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雪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他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这就是他的目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他竟然是如此憎恨她吗,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他用重衡哥哥威胁她,她的心,好痛……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成范,该怎么办,在这里,好痛苦……她忽然心中一惊,自己无意识的在呼唤成范的名字,心中又是一痛,她又在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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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藤原行馆内,成范也是焦虑万分的和义经在房内商量着。
“成范大人,我也让手下去查访小雪的下落,却也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兄长到底把小雪关押在什么地方了。”义经一脸的焦急。
成范也是一脸的凝重,“最近我也留意了一下你兄长的出行,似乎除了到他手下家臣的府邸里去,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而且没什么特别的。成范顿了顿,又道:“上次和你兄长相见,我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暂时是不会伤害小鸟的。”
“那么……”义经顿了顿。
“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快找到她,因为如果你兄长喜欢小鸟,那么对小鸟来说,也是极不安全的。”成范在说这话的同时,心里忽然泛起一丝酸涩,要是源赖朝对小鸟做了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成范大人,你刚才说兄长最近只是去了几次家臣的府邸?”义经见成范点了点头,又道:“这倒有点奇怪,兄长他以前很少去家臣的府邸的。”
“是吗?”成范思索了一会。忽然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九郎大人,我想我大概知道小鸟在哪里了。
义经看着他,忽然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在家臣的府邸里?”
“不错,”成范淡淡一笑,道:“所以我们一直查访他的私邸都是一无所获,藏在家臣家里,这个主意果然不错。”
“那成范大人打算怎么做?”义经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自然是要夜探那些府邸了。”成范平静的说道。
“那么,我也一起去吧。”义经赶紧道。
成范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九郎大人你已经做了很多了,那个毕竟是你兄长,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她安全的带回来。”
“不过,成范大人,我只怕小雪不肯跟你走,她既然上次逃离我们,那么就算我们找到她,她也未必肯走吧。“义经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心。
成范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道:“她的个性总是那样倔强,谁都难以改变她的想法,这次为了重衡,我也担心她不肯跟我走。没办法,实在不行,我只能强行带她走了。”
义经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道:“兄长他已经决定一个月后处斩重衡,到时……”他轻声道:“到时是我监斩。所以,如果小雪一定不肯跟你走,我想……再过一个月,等重衡……她就不用再受威胁了。”
成范默然了一会,道:“平家最后的血脉还是保不住了。”小鸟又要悲伤一回了,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忽然有些隐隐作痛……他看了一眼义经,义经沉默着,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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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政子夫人也对赖朝的几次深夜归来有了几分怀疑,按她的了解,赖朝是很少这么晚回府的,而且每次回来心情都很不好,这阵子以来也总是喜怒无常,女人的直觉令她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正疑惑着,却在庭院里看见了景时,忽然想起景时如今是赖朝身边最为受宠的人,想必从他的嘴里也许能套出些什么吧。
“政子夫人。”景时已经走了过来,向她行了行礼。
政子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景时大人,最近大人似乎很忙,您常常在他身边,知不知道大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景时抬起头,政子夫人优雅的笑着,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这几年来,政子似乎成熟了很多,也日益强硬起来,去年更是为了丈夫的地位免受威胁,毫不留情的放逐了有野心的亲生父亲,这个女人,他从来就不敢小看。或许,他的心念一转,这是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这个……”景时的眼神闪烁,说话也吞吐起来。“大人的确很忙。”
政子眼睛弯弯的一勾,柔声道:“景时大人,我最恨别人骗我了。”
“这个,在下实在是不敢说。”景时推脱着。
“说,如果有什么,我自会担待一切,你放心,我也不会说出来是你告诉我的。”政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景时象是下了决心般的点了点头,道:“好,为了大人,为了源氏的基业,我也不得不说了,大人在我的别邸里关押了一位平家的俘虏,那位俘虏是位美丽非凡的女子,所以大人好像不舍得杀她,还恐怕对她……”
政子的心口一阵酸涩,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道:“你是说大人贪恋她的美貌,所以不舍得杀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政子夫人,这要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不仅是平清盛的女儿,而且她就是杀了我们无数源氏武士的鬼面,要是留下她,恐怕她会侍机报复。”景时一脸忧虑的说道。
“什么!”政子心中一惊,神色微变,道:“鬼面是平清盛的女儿?有这种事?”
“不错。”
政子沉思了一会道:“如果是这样,她将来只怕会对我们源氏不利,大人向来不喜女色,这次是怎么了。”
“不错,大人一向不喜女色,都一时被这女人迷惑,那么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怎么能留一个平家的人在大人身边。”景时不失时机的继续道。
“这个女人,留不得。”政子冷冷的甩了一句话,“景时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景时轻轻摇了摇头道:“在下恐怕不行,那位女子目前在在下的别邸内,如果在那里出了事,在下唯恐大人会怪罪于我。”他话锋一转,道:“不过大人让我三日后带她去看平重衡,到时我会忽然生病,送不了她,那么自会有别的人护送,等她回来的路上……夫人就可以派人动手,而在下也没有任何过失。”
政子微微一笑,道:“景时大人果然想得周到,就这么决定了。”
景时的唇边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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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见到重衡哥哥了,小雪那颗一直都在悲伤的心终于感到了一丝喜悦,虽然这丝喜悦的背后还是哀伤。重衡哥哥,到底怎么样了,是瘦了,还是憔悴了,她的心象是被什么烧着似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小姐,今天你吃得很少呢,要不要我做点糕点?”千手姬缓缓的走了过来,在她身边静静坐下。
小雪侧过头看着她,轻声道:“不用了,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不过我只不过是个俘虏,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千手姬笑了笑道:“小姐,其实你觉得大人把你当作俘虏了吗?本来我是不该多嘴的,不过我也是个女人,我看得出来大人对你很特别。有几次他来这里已经很晚了,就只是在门边看了你一会就回去了,大人看上去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辛苦?恐怕他是在考虑该怎么折磨她吧。“我不想听关于他的事情。”她的语气立刻就变得冷淡起来。
千手姬一笑,站起身来,道:“好,那么小姐就早点休息吧,我也先退下了。”
一想到他用重衡来威胁她,心里的恨意就更加强烈,他到底要用重衡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他还会想出什么可怕的方法,偏偏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想起那晚他冷酷的眼神,以及冰冷的嘴唇,不由浑身一寒,心中的委屈不可遏制的涌了出来,
成范,她该怎么办……此时此刻,好想念成范温暖的怀抱,好想念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好想好想,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树下的初识,夜晚的授剑,荒唐的提亲,潇洒的退亲……第一次错手杀人时的恐惧,第一次上战场时的紧张,第一次斩杀敌人时的困惑和迷茫,一次一次,都是他在身边温柔化解,大战前夕,他千里迢迢的赶来,痛失亲人后,还是他,象是一个王子般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他,都是他,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包容她,体谅她,支持她,藤原成范,藤原成范,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起来,为什么,自己现在才明白过来,一切都太迟了,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好想他,想的心好痛……”成范,成范……”她低低的轻唤着。
“我在这里,”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声音,她的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去,“成——范?”她结结巴巴的唤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每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为什么,好可恶,真的好可恶,成范,好可恶,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炙热的液体在涌动……
还未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已经被成范拥入他的怀抱,这种紧紧被拥抱的感觉,好温暖,她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果然还是那阵熟悉的熏香,这是在做梦吗?如果是梦,她真希望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去……
“我在做梦,对吗?”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喃喃道。
他捉起她的左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柔声道:“那你重重的掐我一下,看我痛不痛。”
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成范,成范的眼中如同初见时一样,深邃又清亮的眼眸中逸动着阵阵暖意,眼底的暖意,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笨蛋,为什么逃走。”他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生气的表情,
“我……”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你是怎么进来?”
成范微微一笑道:“以前的六波罗府邸我都能来去自由,何况是这样一个区区的府邸。”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雪惊讶的问道。
成范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似乎要把她吸了进去,他低声道:“因为,我听到了一只小鸟的呼唤,听到这只小鸟在说,救我,救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慢慢附下头去,迅速捉住了她的嘴唇,他那犹如天鹅羽毛一般柔软的嘴唇轻轻的在她唇上摩挲,温柔而有力的轻噬着她的唇瓣,吮吸着她的甘甜,似乎想把这几天的思念全都印刻在她的唇上,齿间,舌尖,小雪条件反射般的回应着,成范感觉到她的回应,欣喜万分,更加深入的缠绵起来。
成范,成范,小雪的脑子里此时只有这个名字,唇齿间的快感一波一波的传递到大脑,令她快要晕眩,她喜欢他,她喜欢成范,好喜欢……
半晌,成范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你明明看见我留下的那封信,看见那么绝情的话,怎么还赶过来,你才是笨蛋。”小雪回过神来,忽然问了一句。
成范的眼神更加温柔,轻声道:“此身今已惯,再会永无期,小鸟,我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什么?小雪一愣,正要说话,成范已经轻轻吟道:“此身今已惯,再会永无期。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你说,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赶过来。”
看着他的笑容,小雪把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那时写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对成范的心意,只是想了两句比较绝情的和歌,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有那么两句。不过现在也好,反正自己的确是喜欢成范的,就不要揭穿了……
“那么,现在,跟我走吧。”成范的这句话令她又立刻恢复了理智,她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要,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要不然我也不会来镰仓了。”
成范也收敛了笑容,道:“我也说过,就算用强,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
成范在生气,从来都是优雅的笑着的成范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小雪微微诧异的同时,也稳了稳心绪,平静的说道:“听我说,成范,源赖朝答应我两天后去见重衡哥哥最后一面,所以我不能跟你走,而且……如果我一走,我怕他随时改变主意,折磨重衡哥哥,我的亲人只剩他一个了,你明白我的心情,对不对……我知道重衡哥哥难逃一死,但起码也要等到他没有痛苦的离开人世,我才能安心。所以现在,我绝对绝对不会走。”
成范凝视着她,缓缓道:“源赖朝已经下了令,一个月后将重衡斩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忽然听到确切的时间,小雪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个月,只剩一个月,重衡哥哥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她的心,又开始被慢慢的撕开了,一刀,又是一刀,她清晰的感到那阵刀从心脏划过的刺痛……
“那,,,那你就让我再呆一个月吧。”小雪断断续续的说着,心痛的她快说不出连贯的话语了。
成范犹豫了一会,又问了一句:“两天后你去看重衡最后一面,对吗?”见小雪点了点头,他缓缓说道:“好,我就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来把你带走。”
“嗯。”小雪释然的点了点头。
成范笑了笑,俯首吻了一下她的脸,道:“我也要离开了,夜深露重,你也早点休息,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守护你的。”
“成范……”小雪低低的喊了一声,
“什么?”成范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她轻声道,不知为什么,那句喜欢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笨蛋,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的。”成范的嘴角微扬,一抹笑容不自觉的浮了上来。就在同时,他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对不起,小鸟,我撒谎了,我不能再让你涉险了,等你见完重衡最后一面,两天后,我一定要把你带走,一定,就算你从此讨厌我,我也要这样做,对不起——
两天后,小雪早早就准备好,等着来人带她去重衡所在的府邸,她此时的心情又喜又悲,百种滋味交集在一起,淡淡的泛起一阵苦涩。
正在这时,千手姬缓缓的走了过来,道:“小姐,来接您的牛车已经停在门外了,如果您准备好的话,就启程吧。”
小雪点了点头,就往门外走去。门外停着一辆十分普通的牛车,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车的一边站着一位牵着牛绳的穿褐色便服的男子。他一见到小雪,就替她拉起卷帘,开口道:“小姐,请上车吧。大人在车上等着您呢。”大人?小雪抬眼往车里望去,不由又是一惊,倒抽了一口冷气,车中坐着的那位着紫色丝绸直垂的男子正是源赖朝,看着她迟疑的表情,赖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神色,道:“怎么,不想去见平重衡了吗?”,小雪瞪了他一眼,还是看重衡哥哥要紧,他难道还会吃了她不成,于是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迅速的上了车。
作品相关 诀别重衡
一上车,她就使劲的把身体挪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随后扭过头,不再去看他一眼。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他低声问道。
她也没有回答,只没好气的说:“不是派人送我去吗,怎么是你。”赖朝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不错,本来是让景时带你去,但他正好生病了,我又正好有空,就带你去一次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没再作声。
车内倒也简洁雅致,淡淡的熏香似有似无,令人有些昏昏欲睡,车子在路上慢慢的走着,这镰仓的路似乎不及平安京的路平坦,一颠一颠的,她的胸口有些发闷,好像有阵恶心的感觉泛上来。
他留意到她的脸色很差,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不舒服?”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关你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格登!”牛车好像绊到了什么,猛的停了下来,小雪一时身子不稳,车内空间又小,她居然不偏不倚的跌到了赖朝的怀里。顿时大惊,刚想起来,身子已经被他的双手紧紧的圈住了。
她惊愕的抬起头,赖朝的眼中似乎跳动着两簇燃烧的火苗,神情也有些古怪,这样的气氛好危险,她拼命挣扎着,无奈他的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又加上她刚伤愈的右手一点劲也使不上,不由又急又怒又气,破口大骂道:“放开我,混蛋,快……”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她的嘴唇就被他用自己的嘴唇牢牢的堵住了,小雪在震惊之余,一时呆在了那里,过了几秒钟,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混蛋居然在吻她,她立刻紧紧的闭着自己的嘴,死活也不让他的舌头侵犯进来,一边又使劲的侧过脸,想逃脱他的嘴唇,赖朝手上用力,把她挤到角落,翻身压上,令她动弹不得,又腾出一只手紧紧的托住她的后颈,更加霸道的想撬开她的贝齿。
好辛苦,好难受的感觉,她的内心仿佛就要炸开了,好吧,既然你这么卑鄙,我也不会就这么让你欺负,她忽然微微松动了嘴唇,他的舌立刻蛇一般的钻了进去,就是这个时候了,她忍住心中的不适,用力猛的一口朝他的舌头咬去……
“哦……”只听一声吃痛的声音,她的嘴唇上明显感到一轻,那该死的嘴唇终于离开她了,她抬眼怒视着他,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用手指抹了一下舌头,手指上立刻就沾上了鲜血,他看了一眼手指上的鲜血,又看向了小雪,那眼神冰冷冰冷的,小雪不由打了个冷颤。
“小雪,这一下我是不是该报复在平重衡身上呢?”他冷冷的声音犹如利刃一般直刺她的心脏。
“不要!“她失声道,“是我做的,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不要再折磨重衡了!而且,而且是你先作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是你太过份了!”
她顿了顿,又道:“源赖朝,你可以杀我,可以折磨我,可是不能侮辱我,不然我宁可一死,也好过受你侮辱。”
他脸色有些发青,迅速的捉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他慢慢松开了手,冷冷道:“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不要怪我不守信用了。”
源赖朝,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小雪软软的靠在角落里,心中的恨意一波又一波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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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行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在一座偏僻的府邸前停了下来。小雪和赖朝下了车,就往府里走去,府内虽然简朴,倒也整洁,看得出平时也是有人在打扫收拾的。
赖朝带着她绕过回廊,在一间房前站定,道:“平重衡就在里面,有什么想说就说吧,不过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
小雪沉着脸点了点头,走到门边,重衡哥哥就在门的另一边,马上,马上就能见到重衡哥哥了,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轻微颤抖的手竟拉不开移门。她不得不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抓住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慢慢的拉开移门。
一位身着蓝色直垂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卷佛经,正看得认真,微侧削瘦的脸上虽然满是憔悴之色,却还是遮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的气质,重衡哥哥瘦了,憔悴了,曾经因其绝伦风姿而被京城人比拟成牡丹的重衡哥哥,如今神采何在。她的心中震动不已,眼中的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那种痛彻心肺的悲伤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听到动静,缓缓的转过头来,待看清眼前的这个女子,手中的佛经早已掉到了地上。只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人……
“重衡哥哥!”小雪早已忍不住,哽咽着扑进了重衡的怀里,重衡轻轻捧起她的脸,喃喃道:“是你吗,小雪,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重衡哥哥,是我。”小雪一迭声的回答着,泪水一串一串的滴落在重衡蓝色的直垂上,瞬间就把他的直垂染成了暗色。“小雪!”重衡从喉咙间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就紧紧的抱住了她。他的手,收得好紧,仿佛要把她的腰揉断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小雪抬起头,心痛的说道:“哥哥,你瘦了,也憔悴了很多,我真的好担心你。”
重衡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我没事,现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忽然他象是想起了什么似乎,猛的跳了起来,大失惊色,道:“小雪,你也被俘了,你也被俘了?”
小雪点了点头,凝视着他道:“是,我被俘了,不过现在我倒庆幸被俘,至少临死前还能见哥哥最后一面,我死也无憾了。”
“小雪,”重衡眼中泪光闪动,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小雪,你不该死的,你和平家并无血缘关系,你不该死的。”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悔恨,“是我做错了决定,一开始就不该把你拉进来,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涉足这样残酷的战争,我好后悔,如果你在成年礼后嫁给藤原成范,也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都是哥哥的错,是我太自私,一心想着你是我的……”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重衡哥哥,那根本不是你的错,我虽然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们都一直把我看作是一家人,不是吗,尤其是重衡哥哥,从小就宠着我,惯着我,你们都是那么疼爱我……”小雪说到这里,想到其他哥哥已经不在,重衡就要问斩,不由悲从中来,压抑的悲伤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哭着道:“重衡哥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她痛恨自己真的好没用,她痛恨自己什么也办不到,连重衡哥哥的命也保不住……
“傻瓜,人都有一死,天命难违,其实我早就该战死在一之谷中,如今已经残喘苟活了许久,也是时候去见父亲大人他们了,”他的脸色沉静,轻抚着小雪的肩膀,柔声道:“所以,没什么好伤心的,如果有缘,来世一定还能再相聚。”
“我不要来世,我只要这一世啊,哥哥……”小雪的声音还在颤抖。
“小雪,这都是宿命,”重衡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佛经,轻声道:“最近一直都在看经书,我的心里也通彻了很多,我们平家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以前种下的恶因,有因必有果,源氏现在虽然是赢了,但又能多长久呢,谁也不知道。”
小雪惊讶的看着重衡,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没有迷惑,只有淡定和清明,只是当他凝视着自己的时候,那份淡定就飞快的被打破了。
“小雪,好久没看见你的笑容了,能笑一下让我看看吗?”重衡的脸上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
她犹豫了一下,现在的她,又怎么笑得出来,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想让重衡记住她美好的一面,于是她点点头,缓缓的在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重衡心中一漾,不自觉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去触碰那令他目眩神迷的笑容,在死前能看到妹妹的这个笑容,他知足了……
“好美的笑容……”他微笑着,轻抚着她的脸道。
“重衡哥哥,来世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小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重衡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点头道:“不过,希望来世我们不再是兄妹,来世,”他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如果找到你的话,我一定再也不会放手了。”
小雪心中一颤,抬眼看去,重衡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她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我等着你,重衡哥哥。”
重衡的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耀了一下,正想说什么,门外忽然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大人吩咐您该出去了。”
半个时辰为什么会这么快,小雪心如刀绞,恋恋不舍的拉着重衡的衣袖,死活不肯放开,她知道,这一别,今生今世再难相见了。这一别,相逢唯有在梦中……为什么,她会遭遇这么残忍的命运,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到那位女子来催了第三遍,小雪才慢慢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缓缓走向门边,正要迈出门去,忽听重衡在身后缓缓的轻声吟道:“妹妍如紫茜,能不钟我心,奈何非我妇,思慕断我肠。”
一听到这首和歌,她猛的停住脚步,一时心如刀割,泪如雨下,颤声道:“重衡哥哥,下辈子我一定会嫁给你,所以,你一定一定要找到我!”她说完这句话,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就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她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重衡哥哥,下辈子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一定会找到你,一直一直找下去,我欠你的实在实在是太多了——
临上牛车前,她已经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就算哭泣,也不能在源赖朝面前哭泣,只是眼睛依旧红肿着,一上车她就缩在角落里,再不发一言,赖朝见她这样的样子,也明白她见到重衡哭一顿是免不了的,心中隐隐的有些怜惜的感觉,这样的她,令他很想紧紧拥抱,轻声安慰。
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些柔和,望向小雪,不巧,正对上她那双满含恨意的眼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轻轻颠簸着的牛车上,小雪思绪纷乱,满脑子都是以前和重衡在一起的回忆,此时此刻,似乎格外的清晰,什么事都纵容她的重衡,什么事都宠着她的重衡,真的就要这样永远离开她吗,
宗盛哥哥,知盛哥哥,重衡哥哥,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现在的她好寂寞,好孤单,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害的。她恨恨的望了一眼源赖朝,他似乎正在闭目养神,都是他,是他毁了平家,是他毁了她的哥哥们,一想到这里,恨意一发不可收拾,在胸口不停涌动,似乎立刻就要喷薄而出,她恨他,恨得想一刀杀了他,杀了他?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现,看了看闭着眼的赖朝,她心念一动,现在不正是杀了他的好机会吗?就算同归于尽也值得。虽然右手不能用,但可以用左手啊。
一打定主意,她就仔细打量了一下赖朝,他的腰间佩着两把太刀,一把长,一把短,如果抽出那把短的,以最快的速度插进他的喉咙,凭她杀了那么多人的经验,即使换成左手,她应该还是能办到的吧。
正在这时,车身又重重的颠了一下,就是这个时候了,说时迟,那时快,小雪趁着车子的惯性往前一扑,迅速的抽出了他腰间的短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他的喉咙刺去,就在刀刃离他的喉咙还有几寸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双眼,不动声色的极快的伸手夹住了她的刀刃,她一时大惊,他居然这么轻巧的就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攻击,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他还有多少是深藏不露的……就在她一念之间,那刀已经被他夺了过去,连他用什么招数她都没有看清。
“你是不是连这只左手也不想要了。”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想杀我,以前你是鬼面的时候恐怕也办不到,更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
小雪低声道:“废话少说,要杀便杀。”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牛车外传来一声惨叫,车子猛的停了下来,赖朝脸色一变,刚一掀帘子,一把银晃晃的刀子就刺了进来,他侧身一躲,极快的夺过了这把刀,低低的说了声:“别出去。”就纵身跳到车外,小雪在车内只听见外面一阵兵器相接声,脑中只想到了一件事,被伏击了。她立刻捡起那把短太刀,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又撩开一点左侧的帘子,只见有五六个武士打扮的人正与赖朝打作一团,赖朝果然深藏不露,看他手起刀落,已经有两个倒下了。
那剩下的几个似乎不想与赖朝纠缠,有一个终于瞅准时机直冲车前,举刀就往车内刺去,小雪伸刀一挡,手臂被震的一麻,那人已经钻进了车里,疯狂的向她挥刀,象是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她的左手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形势危急,再这样下去,非死不可,她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这样莫明其妙的被杀,于是把心一横,把刀递给右手,用尽全力,用了那招以前杀敌无数的一刀穿喉,“扑!扑”两声,那刀狠狠的正扎在他的喉咙上,那人用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喉间还咕噜咕噜的发出一些怪声,才倒了下去,在他倒下去的一瞬,小雪才发现他的背上也差不多在同时被插了一把刀,她抬起头,看着站在车旁的人,他似乎还在微喘着气,夕阳的余晖淡淡的洒满他的全身,勾勒出一层金色的光晕,竟显出几分柔和。他,真的是源赖朝?
“你,没事吧。”他低低的问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从帘子的间隙往外一望,那几位武士已经都变成了尸体。
“他们看起来象是冲着你来的,我看……”赖朝忽然停住了,直直的看着小雪的肩膀,眼神中竟隐隐的透出一丝恐惧。
小雪这时也忽然觉得右肩剧痛不已,低头一看,不由大惊,肩上正不停的涌出鲜血来,糟糕,一定是刚才太用力,原来的伤口又破裂了,她忙用手按了一下,那血却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指缝里涌出来,赖朝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脸色大变,颤声道:“小雪,小雪,你怎么样?”
他迅速的撕扯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伸手就去撩她的衣襟,“别碰我。”小雪凭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挡开了他的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先包扎起来再说。”赖朝的声音重带着一丝焦急和怒意,他一手捉住小雪的左手,一手飞快的撩开了她的衣襟,肩上象是什么伤口裂开了,鲜血还在不停的冒出来,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该死,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他的心微微的抽痛起来,不顾小雪的挣扎,三两下就替她包扎好肩膀,整好衣襟,紧紧的抱她入怀沉声道:“忍耐一下,小雪,我立刻就带你回家。”
这疼痛令她的神智开始迷乱起来,意识也开始渐渐丧失,也许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不过在死前,她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她提起气,微弱的开口道:“源赖朝,如果……如果我死的话,你还是会遵守你的诺言的,对不对,对不对?”说完这些话,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在昏迷之前,只隐隐约约的听见赖朝失控的喊声:“不许死!如果你敢死的话,我就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对付平重衡!”
作品相关 曾经少年
也不知过了过了多久,小雪才悠悠的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又低头一看,肩部的伤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隐隐的透着一股药味。这次旧伤复发,似乎比上次还要痛上几分。
她又动了动自己的左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居然被人牢牢的握在手里,一惊之下,抬眼望去,斜倚在自己身边,抓着自己的手的人竟然是源赖朝,他半侧着脸,似乎睡着了。此时的他看上去格外的平静,脸色柔和,和清醒时的冷酷样子完全是两个样。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只一动,他立刻就惊醒过来,看见她睁开双眼,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轻声道:“小雪,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雪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放开我的手。”赖朝的手猛的一紧,缓缓的放开了她。
“药师说了这是因为你以前的箭伤复发,所以要好好休养,这里是我的府邸。”他脸色有些黯淡,迅速的闪过一丝担忧。
“什么?为什么?我宁可回到原来的地方。”小雪一听是他的住处,不由心里又是一沉,这样岂不是要天天和他见面。
“这次的刺客摆明是冲你而来,而且你又受了伤,自然是在我身边最为安全,你什么也不用想了,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他脸上的欣喜之色已经消失,又换上了一副冷冷的脸。
“为什么要救我……”小雪抬头怒视了他一眼,“源赖朝,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一样的恨你。”
赖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那就恨我吧,留在我的身边恨我。”
小雪一愣,居然没有说出话来,留在他的身边恨他,那是什么意思?他要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吗?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气从内心深处漫延到了四肢百骸。
那么成范呢?他会不会知道她在这里?他还能找到她吗?成范一定会很担心吧……
肩上的疼痛又阵阵袭来,她轻轻的捂住痛处,心里却是如同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再也不复平静。
赖朝出了房门,脸色益发阴沉了。脑中又回响起药师的话语,“这位小姐右肩的箭伤本来就没有痊愈,这次再度复发,伤势更加恶化,而且她身体十分虚弱,如果不好好调养,轻则右手再也不能提取稍重一点的物件,重则……”重则会怎么样,他并没让药师说下去,因为他绝不会让这个重则的事情发生。
“大人,听说您把那位平家的女子带回府里,这是真的吗?”政子气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看了看政子,她似乎是刚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脸的怒色,眼中隐隐的透着几分焦虑。
“不错。”他点了点头。
“大人,她是平家的女子不说,而且还是杀害了我们源家无数武士的鬼面,您怎么能把她带回府,您到底想做什么?”政子的声音急促起来。
“我会娶她做我的侧室。”他扫了一眼政子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从今以后,她既不是平家的女人,也不是鬼面,她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我源赖朝的人。你明白了吗,政子?”政子的反应他完全猜得到,以前他也想过一直把小雪藏在别处,但现在形势危急,为了小雪的安全,他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可是大人,您如果真要纳侧室,我也没有资格反对,但是这个女人是平家的人,我怎么放心让她呆在大人的身边。”政子又气又急,那个女人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刺客派去的时候,赖朝居然和她在一起,不但没能杀了她,赖朝现在还干脆把她带进了府,这样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说了,从现在起,她是我的人,你不用再说了。”赖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政子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道:“好,我不说了,不过大人,希望您不要忘了您的雄心壮志,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动摇了我们源氏的千秋基业。”
赖朝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转过头,对着门外的侍卫道:“好好看管这里,未经我的允许,什么人也不许进去。”
“那么大人,我总可以见见她吧?”政子的脸色有些发白,女人的直接反应让她想见一眼这个女人。赖朝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您放心,我又不会吃了她,只是看一眼总可以吧,如果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吧。”政子继续说道。
“好吧,”他点了点头,又道:“其实你也应该认识她的。”
政子愕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也认识她?”
“进去看了就知道了。”赖朝的语气开始缓和起来。
政子怀着困惑,轻轻的拉开了移门,只看见一位年轻女子背门而卧,长发散乱,幾綹墨黑的青絲在柔软的被子上畫出嫋娜的痕迹……
那女子听见门响,也没回头,只是冷冷的说了句:“源赖朝,让我在你身边呆一辈子,还不如杀了我干脆。”
“你就是那位平家的女子?”政子轻轻的问了一句,听见政子的声音,那女子似乎吃了一惊,慢慢的转过头来,顿时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盯住了她,政子的惊讶一点也不比她少,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但这张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小雪,鬼面居然是小雪,怪不得赖朝会说那样的话,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赖朝为什么想救她,想娶她为侧室了……
“小雪,怎么会是你,真的是你?”政子的脸上难掩惊讶之情。
“政子,是你?”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政子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小雪,你怎么会是鬼面,你居然是平家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雪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是平家的人,以前一直都瞒着你们。”
政子仔细的打量了小雪一番,她的容颜依旧美丽,却是难掩憔悴,少了几分以前的活泼纯真,笑容不再,眼中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平家覆灭的结局看起来令她打击不轻,政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以前相处的欢乐时光,如今物转星移,她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感慨和惆怅。心里忽然有些矛盾起来,该怎么做呢,虽然她是小雪,但留她下来总是个隐患,或者杀了她?政子现在有些犹豫,这样的小雪她似乎有点下不了手。但是不管怎么样,赖朝的身边不能留下小雪……绝对不能……她不能让源氏的基业有分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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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赖朝带了一位受伤女子回府的消息立刻也传到了藤原成范和义经的耳中,成范早为了昨晚的扑空而担忧不已,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猜到赖朝带回去的人是小雪。
“不行,九郎大人,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马上去把小鸟救出来。”成范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冷静,一想到小鸟又受了伤,他只觉得五脏俱焚,痛彻心肺,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爱情原来真的可以冲昏一个人的头脑,连一向镇定淡然的藤原成范也不能例外。
“成范大人,现在恐怕不行,兄长的府邸守卫重重,再加上这次由于小雪被袭,更是加派不少了人手,想把小雪带走实在是很困难。”义经也是心如刀割,但此时他似乎还是比成范多了几分冷静。
“不如这样,我过几日去一次兄长那里,探望一下小雪,看看到底情形如何,到时再作打算。”他继续说道。
成范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现在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救小鸟的方法,“请你到时留意一下四周的守卫数量,另外,”他从衣袖里拿出那张小雪写过字的纸笺,递给义经,道:“如果有机会,帮我交给她。告诉她我一定会去救她。”
义经伸手接过,余光飞快的扫过了纸面,只见小雪以前写的那两句和歌后多了两句,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字迹流畅潇洒,应该是成范的字。他的心猛的抽痛起来,连忙不动声色的折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道:“如果我能见到她,我一定会转交的。”
他犹豫了一会,又道:“成范大人,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是关于平重衡的。”——
过了几日,义经早早的就去了源赖朝的府邸,赖朝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忽然到来,在问候了几句后,义经按捺不住提起了小雪的事情。
“兄长大人,我听说您把小雪带回了府中,这是真的吗?”
赖朝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不错。”
义经脸上掠过一丝紧张,道:“那么兄长大人,您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请看在以往的情份上饶她不死吧。”
“死?”赖朝挑了挑眉,“我怎么会让她死,对了,不久之后我就会娶她做侧室,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怎么处置她了。”
“什么!”赖朝的话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打在了义经的头顶上,“兄长大人,此话当真?”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自然是真的,”赖朝漫不经心的道,“她过去是谁这并不重要,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人。”
“可是,兄长大人,您这样做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是有别的原因?”义经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赖朝的眼睛问道。
赖朝的脸上闪过一丝微诧的神色,他知道这个弟弟一直喜欢着小雪,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一般的喜欢,不过就算喜欢又这么样,小雪始终都是属于他源赖朝的。
“你认为我有什么别的原因?”赖朝的眸子冷冷的扫了义经一眼。
“兄长大人,平家落得这样的结局,小雪只会憎恨我们,这一生,她只会活在仇恨中,如果您还要她嫁给您,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您也清楚她的性子,我只怕她……”义经的心又隐隐的痛了起来,不知道小雪会作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赖朝的脸上稍稍动容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沉静的脸色,道:“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我自有主张。”义经的话,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他的内心被唤醒的不仅仅是思念,还有——爱意。想留住她,想每天都能看见她的容颜,她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月下美人。
“那么……我可以去探望一下她吗,听说她受了伤……”义经抑制着发颤的声音,低低的恳求道。
赖朝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也好,毕竟她也是你未来的嫂嫂,你去探望一下也是礼数。”
义经的嘴角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多谢兄长大人。”他艰难的挤出了这句话——
再见到小雪的那一刹那,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早知道她受了伤,但她那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是令他心痛不已。小雪忽然见到义经,也是吃了一惊,这次她没有转过头,只是冷淡的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小雪,你……还好吗?”他挣扎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好。”小雪回答的倒也干脆。
义经一阵默然,望着她道:“小雪,对不起,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真的不愿意你再受到什么伤害,”他忽然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我知道,小雪的这里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小雪一楞,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神依旧清澈灵动,唇边的那个酒窝若隐若现,当年他从水中救起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印入她眼帘的就是带着这个淡淡酒窝的笑容,牛若,回忆起那个温柔微笑的少年,她的内心深处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触动了。
“扶我起来。”她轻轻的说了句。
义经愣了愣,待明白过来后,笑容顿时在脸上绽放,他连声道:“好,好。”急忙伸手扶她坐了起来,声音因喜悦而微微发抖。
“源义经,不要以为我原谅你了。”小雪顿了顿,冷声道:“至少现在我不能原谅你,我忘不了你对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明白,小雪,我明白。”义经微笑着,只要小雪看他的眼中少了几分仇恨,他已经知足了。
小雪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我想拜托你两件事。“
义经点了点头,小雪道:“一个月后重衡哥哥就要被斩首,希望你能帮我找回他的首级,好好殓葬他,我不想重衡哥哥连个全尸都没有。”她的神色黯淡,低垂的睫毛下隐藏着深深的悲伤。
义经没有说话,他象是挣扎般的考虑了一会,道:“这次监斩重衡的就是我。”
小雪的身子一震,脸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低说了声:“那么……拜托了。”她的声音还是很冷静,“还有,如果见到成范,请告诉他两句话,此身今已惯,再会永无期。”
此身今已惯,再会永无期,唯有心头恋,缠绵到死时,成范,他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的,如果上天给她一个机会,她真的很想亲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喜欢,喜欢成范,很喜欢。
义经的心里又开始绞痛起来,他也明白这两句和歌的意思,原来小雪喜欢的,还是成范。
他伸手触到了成范让他带来的纸笺,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迅速的塞到了小雪的手中,低声道:“有人也要我转告你他一定会救你的。”小雪愕然的接过纸笺,顺手往自己的衣袖里一放。
义经站起身来,道:“小雪,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告辞了。”他刚转过身,忽然象是下了决心一般的沉声道:“替重衡殓葬的事我恐怕不能帮忙了,因为——我不会让他死。”
说完,立刻就拉开移门,快步走了出去。
不会让他死?义经的话是什么意思?小雪困惑的思索着他的话,他是重衡的监斩官,不让重衡死,难道,他想放重衡一马?一想到这里,小雪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莫非,重衡哥哥真的可以逃过一劫?可是,真的可以吗?事情有这么简单吗?义经,他真的会那样做吗?为什么?欣喜和不安的情绪令她的心纷乱起来。
待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想起义经刚才交给她的纸笺,于是赶紧从衣袖里拿了出来,一打开来,见到那潇洒俊逸的字迹,和那两句和歌,心跳顿时加快,眼前水雾迷漫,一片模糊,再也认不清纸上的字了,眼睛一眨,一滴泪水滑落,不偏不倚的滴在那个“恋”字上,淡淡的化开了一晕墨迹,成范,是成范,她用力的捏紧这张纸,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心中又是喜悦又是苦涩,老天,请再给她一个机会,能让她亲口对他说一声,她喜欢他。能不能就给她这一次机会……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正被喜悦和苦涩这双重情感折磨的她,并没发现源赖朝已经不知不觉的走了进来。
作品相关 不待急风
“你怎么了?”忽如其来的声音让小雪吓了一跳,手上一松,纸笺已经飘落到了地上。糟糕,她暗暗叫了声不好,赶紧弯下腰伸手去捡。
“你别动。”他轻轻的说了声,已经迅速的捡起了那张纸笺,小雪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紧张,他扫了一眼纸笺上的字,顿时脸色一变,抬眼看了看小雪,她双眼红肿,象是刚哭过一般,他立刻沉下脸,低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谁给你的?”
小雪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冷冷道:“我没必要和你解释吧。”
赖朝看着她,缓缓开口道:“难道是九郎?”“才不是他,这个我一直都随身带着。”小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连累了义经。“而且,好像这个不关你的事吧?”
“不关我的事?”他挑了挑眉,嘴角忽然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哦,对了,你还不知道,下个月我就会娶你做我的侧室,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呢。”
什么!小雪的头顶炸开了一个响雷,“你,你胡说!”他所说的话的威力对小雪来说无疑是重磅炸弹。
“源赖朝,你疯了,我是你的仇人,我根本不喜欢你,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要是娶了我一定会后悔的,一定的!”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怎么会这样,要她嫁给他,还不如杀了她干脆!
赖朝静静的看着她,缓缓道:“我源赖朝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你恨我也好,要杀我也好,总之我一定会娶你。”
她浑身发颤,又气又急,恼怒万分,大声道:“源赖朝,你是想这样折磨我一辈子吗,既然你这样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为什么!”
赖朝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怒意,盯着她的眼睛道:“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恨你,而是因为——”他的话忽然嘎然而止。
小雪怒视了他一会,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那张纸,“还给我!”他眼中怒意更盛,“这张破纸就对你这么重要吗,还是写给你的那个人重要?”
“不错,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小雪也管不了这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他的脸一下字变得铁青铁青,三两下就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哑声道:“你的心里不许有其他人,我绝对不许!”
“源赖朝,你这个变态,疯子,混蛋!”小雪一见他把纸撕了,简直气炸了肺,语无伦次的开始乱骂。
“给我闭嘴!”他恼怒的抓住她,猛的就把唇印在了她那张还在谩骂的小嘴上,恶狠狠的吮吸着她的嘴唇,她不停的挣扎着,他干脆牢牢的把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不让她再乱动。他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嘴唇慢慢移到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她的耳垂道:“对了,这次要是你再敢咬人的话,我就把这笔帐算在平重衡身上。”她浑身颤抖,怒道:“你真的好卑鄙,好无耻!”
他无所谓的一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冷酷的神色,道:”那我就无耻一次给你看看吧。“说完,猛的摁住她,把她压在了身下,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嘴唇,他不是没有看见她脸上闪过的一丝疼痛的表情,他也犹豫了一下,她的肩伤还没好,但此时妒忌的怒火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她的心里居然爱着别的男人!在他一轮一轮的猛烈攻势下,终于还是撬开了她的贝齿,他的舌紧紧的纠缠着她的,这种感觉令她快要窒息,快要崩溃,她真的很想狠狠咬断他的舌,但是想到重衡,她只得强忍住想要咬死他的冲动……
他的唇终于依依不舍离开了,她刚松了一口气,就忽然感到他的唇正在往下移,从她的下巴,颈部,往下,往下,一直到了锁骨,这下子她再也忍耐不住,抬起左手就去推他,“够了,混蛋,快滚开!!”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他的呼吸急促,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深褐色的眼睛此时却暗如点漆,眼底深处隐隐的发着奇异的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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