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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丝洞38号

_13 卫风(当代)
  不过这么说来她们大概早猜到我是怎么练功的啦?
  其实也不是我要隐瞒她们,是子恒嘱咐我不要说出去的。
  对了,我和李柯说过没有?好象有……咦,不不,好象没说过。
  唉,为什么我又想起他来。
  大概真是月色太好了。
  三七拉起我来:“哎,要不要去看看三六装神弄鬼的那个小庙?”
  她笑嘻嘻的说:“来来来,反正闲着没事做,去给她添点香火去。”
  三七拖着我腾身而起,轻飘飘的越过院墙。身后三六哼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她在后头追,我们在前面,飞的也不高,只是高过树梢一点,甚至脚底就擦着树梢的叶子而过。
  心情似乎也长出了翅膀,变的异常轻盈。
  三七的披帛是轻纱质地,被风吹的飘舞起来。被月光一映,象是水晶一样剔透,从我们之间飘过。她的脸在轻纱的那一边,看起来隐隐约约,似真似幻。
  “站住!不许胡来!”三六追了上来。衣带当风,神情姿态有如姑射仙子。
  三七一指下面:“到了。”拉着我朝下落去。
  蔓着青砖的地面,前面果然有一座不大的小庙。夜色清冷,树影幢幢,看起来这间庙也有说不出的凄凉。
  ——————
  旅行给我留下了心理创伤>o<,昨晚我做了噩梦,我孤零零在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觉得很害怕
  四周全是陌生的……
  想回家,不知道路在哪儿
  醒来觉得既释然,又有点难过。
  五十九 奈何妖精总多情
  “进去看看啊。”
  “三七!”三六落在我们身后,声音已经不是一贯的清冷,而带着隐约的怒气了。
  清冷的月光下,我可以看见那座庙的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宋公庙三个字。
  好象……嗯,我们到这儿来是有点不太好。
  如果真象三七说的,三六喜欢那个姓宋的书生,自己改名叫宋馨,又建这个庙,八成是有纪念意义的。
  大概不想被我们乱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个,我们别进了。”
  “为什么不进?”
  三七回头看看三六的脸色:“我觉得哪儿都可以不看,这里是一定要看的。”
  三六叹了口气:“算了,你们想看就看吧。”
  三七摇摇头:“你当我是真想看这个庙么?我只是不愿意你总是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不放。就算你在他魂魄能做些手脚,但是那种术法有没有用却没有验证过,你想等多少年呢?如果那个标记再也不出现,一百年,两百年,你都要等下去吗?我们是妖,他是人,修炼才是我们的正道。情爱不过是路上的一道风景,我们终究要朝前走。可是为风景所迷,在原地停留不动,就不对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的意思……
  说的不只是三六,嗯,似乎在场的人人有份啊。
  三七,她还记得三七刚问过凤宜的消息。
  她对凤宜这么多年还是念念不忘,这话说三六,何尝不是说她自己。
  至于我的事,我想她多半也辗转得知一二。
  这话何尝不是说我呢?
  真是恶俗的事,为什么女妖都得多情啊!
  跟上辈子我听过的传说里一样。
  什么白娘子啊,天仙配啊……
  还有聊斋里,几乎每篇都会出一个或几个多情的女妖女鬼……咳,看来也不全是蒲老爷子在YY,亏我上辈子总觉得他老人家总把美艳女妖女鬼塞给穷书生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不可告人的心理……
  我们三个站在宋公庙前,相对无言。
  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沦落妖,和尚别笑秃头,谁都不比谁好多少。
  “进来看看吧。”
  三六先进了庙,一挥袖子,庙里的蜡烛唰的一声都亮了起来。
  这是间不大的小庙,只有一间屋,正中的神龛的位置上只放着一块木牌,供桌上放着烛台,香炉,还有两碟子果品。看样子摆在这里已经有几天,糕点的表面都已经干的裂开了。
  三七左右看了看,轻声说:“也没有什么,香火也不旺。我要先回去了。”
  她一走,就剩下我和三六了。
  我有点不自在,有种在探究别人隐私的感觉。
  “那个,我们也回去吧。”
  “我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哦,那……好吧。我先回去。”
  我走到庙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三七。她的背部特别挺直,看起来就象在风雨中屹立不动的苍松黄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象是别有伤心各不同。
  我觉得,我完全理解三六的心情。
  相思象一种剧毒,深刻入骨,伤痛几乎是一个终身的烙印,不能遗忘,无法抹平。
  头顶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云遮住了,或许又会有雨。
  我漫不经心的迈步朝前走,夜里起了风。
  看来真会下雨。
  不过我今晚并没有想练功的心情。
  三六她们的确没说错,我的本性是懒。
  别人修炼可以随时,我只能等雨天。按说一个机会我都不该放过,不过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
  “啊,公子,好象要下雨了呀!”
  远远的隔着一片长草树丛听到这个人声,我意外的站住脚。
  这么晚了,挺荒凉的地方,怎么还有人经过。
  “是啊,我们行囊里有没有带伞啊?”
  “公子你忘了,昨天你把伞拿去砸野狗,丢掉了啊。”
  “啊,也对啊,我倒忘了。”
  那个声音温和又不失清朗,象一根琴弦被轻轻勾动,又清脆的弹回去。
  我觉得自己就象被琴弦弹动的空气……
  那个声音象轻风一样从心口掠过去。
  我的手指虚划了半圈,隐住自己的身形,悄悄凑上前去。
  一个背着书箱的小僮,一个拎着小包袱的……呃,书生么?
  看这打扮,书生巾,青色竹布长袍,圆领直裰,领口和下摆还有稍细的云纹刺绣。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出门能带有书僮,袍子也很干净。
  不过只能看到他们的后侧影,看不到脸。
  那个声音……
  我知道我以前没听到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声音不能释怀,
  似乎,这很重要。
  我慢慢的跟在他们的后面,风比刚才紧了,草叶砂土都夹杂在风里吹在脸上,那个书生似乎被迷了眼,小书僮也抬起袖子来捂着脸:“公子,就要下雨了,可怎么办啊。”
  “唔?风霜雨雪系出自然,有何可惧?”挺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听起来十分平和沉着。
  “哎哟,公子你真是读书读迂了。”小书僮开口可是实在话:“这雨眼见不小,要是身上头发都湿透了,人不也得受寒么?雨又大,夜又黑,这道路一湿滑了也没法走,这又怎么办才好?”
  “对了,村人不是说,这里附近有个宋公庙么?我们先去避一避吧。”
  这个声音为什么就是让我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好象一直有个地方很凉,自己也觉得不舒服,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一个部分,为什么又为什么要对这个声音如此敏感呢?
  “是啊,那个庙……啊,公子,好象在那边!”
  要去宋公庙?
  三六还在那儿,唔,不会吓着这一主一仆吧?
  我继续跟在后头,闪电划过之后,接着雷声响起来,象是劈在头顶一样。
  那两个人加快脚步跑进庙里。
  宋公庙里烛光已经灭了,三六已经走过了么?
  “公子,快进来。”
  他们一冲进庙门,大雨就泼喇喇的下了起来。
  “哎,公子,你看,好险吧。”小书僮把书箱放下,取下上面的一个薄薄的蒲垫放在地下,再打开书箱拿了一条薄毯铺上:“公子你先歇一会儿吧,袜口也先松一松,脚会舒服点。走了一天路,脚一定很累了。”
  那个蒲垫倒不错,放在书箱的架子顶上可以挡挡太阳,放下来还可以当垫子坐。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佳品。
  “小六你也坐吧,我走了一天路,你也走了一天啊。”
  小书僮没有就坐下,又从书箱里拿出一包糕点,托给那个书生。
  “我不饿,你吃吧。”
  他们把蜡烛点了起来,一主一仆望着外面的大雨,一时没有再说什么话。
  ——————————
  我把一包酸奶插上吸管递给儿子,他用力一捏,酸奶喷泉哧的喷了他一脸,他还咯咯笑……
  六十 色不迷人人不迷
  小书僮没安静待一会儿,又开始在庙里东翻西找的。不过这间庙实在很小,除了香案上摆着的已经干缩的供果,烛台蜡烛和两道帐帘,就只有门窗屋顶了,实在没什么可研究的。
  “公子,这里香火不旺嘛,不过倒是挺干净的。”
  可是,大实话说的,三六能让这里落灰么?我猜她说不定每天都会悄悄过来站一会儿,然后再无声的离去……
  她这样,和我天天在李柯墓前盘恒,倒是差不多。不过她比我好,她还有个目标,指望着她的书生能再次转世和她再相遇。
  可我呢?就算李柯真能投胎转世,我还能认出他来吗?
  而且,他和我也未必还会再有情缘。
  就算……他转世了,我也遇到他了,他还能再一次喜欢我,可我又能和他一起吗?只怕一天没到我就控制不了本能把他给嚼巴嚼巴的吃下肚了……
  唉,这种没希望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公子,这帐子后头还有两个蒲盘呢。也挺干净的,我拼一起,你躺会儿。”
  “别折腾了,这样的大雨下不了太久的,大概一会儿就停。”
  这话可没说对。
  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场雨估计下到明天不成问题,这两个人在这庙里估计有得耗了。
  那个书生始终没转过脸来,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看一看他的脸。
  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长什么样呢?
  书生和书僮拿出干粮来吃,但他始终没转过头来。等小书僮将两个蒲盘靠墙并一起请他躺下歇着,他就和衣躺下了,可他的脸也还是向着墙那边。
  忽然间想到一件事,特别想笑。
  荒山,野庙,赶夜路避雨的书生,窗外偷窥的妖精——这完全是蒲老爷子笔下的聊斋故事嘛!时间地点主角都有了,只差我这个妖精进去,大戏就可以开场了。
  啊,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条件和场景啊。
  一溜小跑的冲进庙里去,那个小书僮啊呀一声,本来都已经靠着柱子瞌睡起来又让我给吵醒了,我一边抹头发上的水,一边跺脚上的泥,连声抱怨:“真讨厌,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一边跺泥,我一边偷看那边。
  呃……小书僮看我一眼,打个哈欠,书生继续躺他的,八风不动,跟什么声音也没听到一样。
  这个……按一般聊斋套路,就算这时候书生不得起来和我搭话,小书僮也该适当的表示下惊讶吧?
  我眨眨眼,轻轻咳嗽两声。
  那小书僮转过头,有气无力的对我说:“这位姑娘,大家都避雨,不过你别弄出这么多响动来,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呃?
  我和想象中的发展可不太一样啊?
  书生难道不应该为免失礼赶紧坐起身来和我打招呼,问我为何深夜大雨经过此地,主动要把蒲盘让人我坐,甚至还会借多的衣衫给我这个衣裳半湿的女子披上么?呃,难道此书生……对女子没有兴趣,他是龙阳派的不成?
  这……其实,我也实在没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这时代的读书人。
  书生一般开口子啊闭口子啊,讲话很难沟通的。
  我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早知道这书生这么没好奇心头也不回,我刚才用个迷魂法把他们主仆二人迷晕了,扒过脑袋来看看就得了,干嘛要自己跑进来啊。
  不过现在进都进来了……
  我有点想挠头,接下去呢?和那个书生搭讪?
  小书僮懒的理会我,抱着柱子缩成一团。书生呼吸平稳,主仆俩就当根本没我存在一样。这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怎么说我我现在是一个大活人摆在这儿,居然被无视的这么彻底!
  “敢问公子,不知道你们行囊中可有干衣,深夜雨寒,我……”
  话说到这份上,很明白了吧?
  书僮抓抓耳朵,没睁眼,书生一动没动。
  “喂,你们……”
  “喂,我说姑娘,”小书僮懒洋洋的睁开眼,口气极不耐烦:“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避雨就避雨,我们在这儿你到那边儿去行不行?都跟你说了我们明天要赶路你哪来这么多话啊?”
  我被训的一愣一愣的,小书僮摆了摆手:“行啦别说啦,你这样厚……咳,你这么样的姑娘我还是头次见,真是……”
  他虽然把厚字后面的话咽下去了,可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猜那个厚字后面他原来想说,肯定不是厚脸皮就是厚颜无耻之类……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这次就算叔叔忍了婶婶也不能忍了。
  我两大步走到那个躺着书生背后,手握拳猛提气。
  “呜哇哇——我的命好苦啊……”
  哼哼!女人的天生本领兼终极武器之: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信读书人能不怕这个!没准儿比拿刀架他们脖子上怕的还要厉害呢。
  那个书僮给我嗷的一声吓的跳了起来,书生的后背冲着我似乎仍然没动,可是我的眼力多好啊,他那细微的,瞬间哆嗦了一下然后身体僵硬起来,这此变化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喔呵呵呵呵……
  “我说姑娘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啊!”小书僮气的脸色都变了:“真是不知好歹!莫名其妙!”
  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小书僮身上,那个装了半天睡的书生,终于有动静了。
  他坐起身来,微微叹口气:“这位姑娘,我们出门在外,实在不想多惹是非,你一定要哭的话,能不能到门外面去哭?”
  我终于看到这个书生的脸了。
  他的眼睛有点细长,即使不眯着也象眯着眼的。眼角微微斜着上挑,眼珠漆黑,映着烛火显得有一种流动的光泽。我几乎没看着别的什么,就只看到这么一双眼。
  这是……是人常说的狐狸眼吗?
  这双眼里,好象,可以看出很多别的意味。
  我觉得他的眼珠真的很黑,一般人的眼珠多少会有些褐色的,他不是,他的眼珠是纯黑的,看上去,显的很幽深。
  我怔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也早就忘了装哭,手捧在腮上,全神贯注的打量他。
  ————————
  热啊热,热啊热……
  据说明后天会凉快一些……高温天气会暂告一段落。可不知道真的假的。
  橙子今天踩了小皮球,摔了一跤,额头通红,心疼死了……
  六十一 妖精好色要不得
  “姑娘,你是妖怪吧。”书生口气温和了一些,很平静的问。
  “嗯……”
  我嗯完了才回过神他问的是什么问题,眼珠子一下子差点从眼里瞪出来!
  他他他,他问了什么?
  我,我,我,我又回答了什么?
  书生的表情很真诚,可是他的眼睛实在……呃,充满朵朵桃花,有种非常妩媚,非常风情,非常勾人,非常……
  但是他的表情又有一种奇异的,平和清雅的感觉,所以不会因为这双眼而让人觉得此人非常邪气不正经。
  “请问姑娘你是什么妖怪?”
  我回过神来,往后跳了一大步,蹲在那儿看他。
  他坐在蒲盘上与我对视,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语气仿佛在问,姑娘你家住哪里这样的问题一样。
  “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才不是……”
  “姑娘,这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时辰了,这里前后都是荒山野林,没有人家,三更半夜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妥了。而且你要是长途跋涉来的,鞋袜衣裳头发不会只湿了三四成,应该会全湿透才对。”
  一道闪电划过,书生的脸在电光里显的,很白……呃,白的象瓷一样。雷声隆隆的紧跟而至。
  雷雨声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楚,清楚的让我觉得心头有个什么地方在拼命的鼓动,完全失去了平稳和匀速。
  “而且见了陌生男子,姑娘的态度也实在让人很费解。”书生继续说:“再加上白天我们在路上听到的一些关于黄林山和宋公庙的传闻,实在让人没法儿不怀疑你。这位妖怪姑娘,你是不是怕打雷,所以过来躲劫的?”
  我好象被他的声音催眠了,眨眨眼,有点呆呆的问:“喂,书生,你叫什么?”
  “小生姓李。”
  “姓李?”
  我好象变成了只鹦鹉,只会重复他的话。
  “姑娘你呢?”
  “我……姓桃。”
  李书生笑容可掬:“姑娘你还未回答我,你是什么妖怪,是不是来这里避雷雨的?”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书僮,他一脸平静,正窝成一团看起来想要瞌睡。
  再转回头看看这个李书生,他一脸从容蛋腚的神情。
  于是我囧了!
  这是什么世道?
  人居然不怕妖怪?
  如果他也是个妖,我们妖妖碰头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激情火花……我呸,我都语无伦次了。
  他不是妖,不是鬼怪。
  他就是个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凌乱……这不是我的过错,实在是眼前一切太魔幻。
  “你不怕吗?”
  “怕?”他的表情好象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身上并无杀厉之气,可见你是不杀生的。你脸上也没有媚态,可见你也不吸取元阳,我怕你作甚?”
  我站起来,这会儿我是全冷静下来了。
  这哪是个书生啊?
  一般号称能捉百妖驱恶鬼的天师都没这份眼力见识。
  “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可以让我们先歇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的。”
  我已经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了,无力的摆摆手,李书生动作麻利的又背朝我躺下来了。
  奇怪的时间,奇怪的地点,奇怪的书生……
  我自认为是个很正常的妖怪,对于这种超出我理解范围的状况,实在是缺乏应变能力。
  我把自己身上的水变干,然后从葫芦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我觉得我十分需要酒精来让我安定一下,或是说,刺激一下。
  是不是我睡太久了,人间的情况与从前大不相同?还是我根本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人间,到底对妖怪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嚯!”我被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小书僮吓了一跳:“你干嘛?”
  “姑娘……你这酒,好香啊,是什么酒?我从来没闻过这种酒香。那个,能不能让我也尝一口?”
  “嗳?”
  我发现这一对主仆的神经都粗的话不象,该怎么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吗?那个书生的态度根本不象一般人见了妖怪的态度,自然的好象我就是个阿猫阿狗。这个书僮肯定也知道了,可是眼见他对我也没有半分兴趣,他只对我的手里的酒壶感兴趣。
  “这是猴儿酒,就是山里的猴子采了山果存在洞里,天长日久而酿出酒来的。”我喝的这个当然不能给他。我从葫芦里又拿了一个和我手里一样的小酒壶:“这是鼠儿酒。”
  “这个……难道是老鼠酿的酒?”小书僮囧囧有神的在我两只手的酒壶上看来看去。
  “不是老鼠,是松鼠。”我又拿出一块饼:“这才是老鼠做的,我管这个叫百果饼,因为老鼠什么粮食都偷,说是百果那是只多不少的。”
  灰大毛做这个最拿手,虽然饼子看起来外表一样,可是因为里面的用的粮食和果子不一样,味道也截然不同。每个饼子都有巴掌大,灰大毛用模子印成不同的样式,叶子式,花朵式。圆的,方的。
  我又从葫芦里拿了两个盘子放下,把百果饼放上头,和鼠儿酒一起递给那个小书僮。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绝对不慢,一手抓起饼,可另一手想抓酒壶的时候却抓了个空。
  书生啧啧称赞:“这酒香清而不腻,绵长悠远,真是难得的好酒啊!想不到山中野猴还有这等酿酒的好手段!”
  得……
  我又有点傻眼。
  刚才我拼命想和这两个家伙搭讪结果被无视的那么彻底,这会儿一把酒拿出来,这两个人马上如苍蝇逐臭……咳咳,好吧,这比方不恰当。
  不过要早知道这是两只酒鬼,我刚才还费什么劲哪我!
  “喂,你们不怕这是我用妖法变的酒,喝了你们就都被迷了神智丧了性命么?”
  小书僮哈哈一笑:“嘿,不是我夸口,我……”
  书生重重咳嗽一声,说:“醉生梦死,才不枉风流啊。”
  小书僮低头喝酒,不再说话了。
  他刚才想说什么?让李书生给拦回去了?
  算了,我也不关心。
  “说起醉生梦死呢,我倒知道,世上是真有这种酒的。”
  “哦?”书生露出好奇的表情:“真有这样的酒?单听名字已经让人觉得黯然神伤,想必这酒必定不流于凡俗。”
  “是啊……”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那部让人既看不懂,又莫名其妙想一看再看的电影,讲述的是一个苍凉寂寞的故事。
  第一次看是在大年夜,热闹不堪的晚会后面,还有这部片子等着,我没有看到二十分钟就睡着了。
  依稀记得一片荒凉,风吹过大漠,孤独的男人,枯瘦干萎的树,一个鸟笼,光影迷离……
  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孤独的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等待的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遗忘的人……
  等到想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连爱都成了灰,再也没有什么值得铭记。
  “那种酒,喝了之后,可以让你忘记从前的过往。”
  我想,也许我该喝的不是猴儿酒,鼠儿酒。
  我应该给自己酿一坛酿醉生梦死。
  如果那样的话,起码我不会象刚才那样被这个奇怪的书生吸引。
  ————————
  在听一个电影原声带。
  很苍凉啊……
  六十二 两人一妖共饮酒
  这两个家伙挺能喝,我们脚边一会儿就丢满了空酒瓶儿。这酒得的不易,可喝起来真容易,度数也不算太高,入口又绵厚有劲,也难怪他们对瓶吹的这么欢。
  不过酒也没白喝,起码我知道这位李书生,是到京城赶考去的,带着小书僮已经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了,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这样的美酒更是没见过。他们的家乡在南方,京城的地界靠北方了,虽然天还没真正冷起来,可是还是觉得处处都不太习惯。
  “是吧?南方和北方饮食和气候都不一样,过不惯也是当然的。”
  “哎,妖怪姑娘你到此地做什么?”
  小书僮的舌头有点大了,说话含含糊糊起来。
  “我来这里看个老朋友……象你们这么奇怪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是你们特别奇怪,还是现在的人都很奇怪啊?”我倒还头脑清楚,不过觉得脑袋也有点轻飘飘的。
  “我们哪里奇怪啊?”小书僮嘿嘿笑,又偷摸了一瓶酒。
  “不怕妖怪,还能在一起坐下喝酒喝的这么痛快……”
  “嘿,不是我夸口,我见过的妖怪那可不在少数,想当年我……”
  “咳,”书生又咳嗽一声,小书僮立刻又改了口:“想当年我可听说过不少的妖怪的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吓人的。那种什么吃人的迷魂的恶妖恶鬼毕竟是少数嘛。”
  烛光映的李书生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眼睛更显的水波荡漾……呃,我得说,这家伙比我还有妖魅气质啊……这叫什么事儿。
  “行了,你们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好奇想知道。”我站了起来,看看一地瓶子,想了想,又放下四瓶酒:“这个给你们留着路上喝吧,相见一场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哦,好,慢走……”
  书生站起来,虽然身子有点儿晃,可是脚还站的稳稳的,眼神儿也没有半点迷糊。
  他送到庙门口,外面雨还很大,我想了想,伸手一招,外面树上一枝枯枝飞了过来落在我的手心,晃了一下变成了一把油纸伞:“这个给你们用吧,出门在外晴雨不定,该备一把伞的。”
  他也没客气,就这么接了过去。
  我转头出了庙门,雨虽然大,却没有能把我淋湿。
  呃,突然联想起一个很有名的传说来了……白蛇传。也是妖精书生雨中相会,留伞……那个啥,有借有还,也就有来有往,后来就勾搭起来了……
  我回过头,书生还站在庙门前台阶处,我摆摆手说:“这个伞,不用还了。”
  李书生微微一笑,那双眼的眼角斜挑,似乎跟要飞起来一样神采流动。
  我转身回去。
  从宋公庙回三六的山庄,其实以我的速度片刻就到,不过我却走的挺慢的,顺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也给自己变了把伞,一步一步,听着雨打在伞面上,听着雷声在树林上方滚过,天渐渐要亮了,我才走回山庄。
  “我就说嘛,下雨天你总是爱往外跑。”三七抱着一具瑶琴,有一下一年的拨弄。水榭外头的池塘水面上,荷叶都半残了。
  “有句诗说,留得残荷听雨声,这声音是挺好听的,比你弹那破琴好听多了。”三六端了一壶清茶过来,给我也斟了一杯。
  “你这是在哪儿待了半宿啊。”三六挥手扇了两下:“一股酒味儿。”
  我笑嘻嘻的也不说话。
  其实书生也不象我想的都很穷酸,起码那个李书生不是。
  唔,凡事总有例外,道士也不全都坏的,三六以前不也遇到一个不错的书生嘛。
  这场雨居然一直延绵不停,下了好几天。三七在山庄里闷的发慌,邀我一起去逛京城。我有点疑惑:“京城能随意去得?我说,还是老实点吧,天子脚下,卧虎藏龙。别的不说,那个什么护国道观的观主就很不好惹吧?你小心被收了去。”
  “嘿,那观主不在京城。”
  “咦?你知道?”
  “是啊,上个月声势浩大的出门去了。”三七拉扯我:“去吧去吧,和我做个伴儿。咱们去翠梨园听戏去,再去宝兰斋买点好用的胭脂水粉什么的。老闷在屋里啊,我这身上都快长霉了。”
  “行行,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三七掩口一笑,显的格外娇俏:“说的这么勉强,其实你也早就闷的不行了吧?”
  “三六,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们两个也当心点儿,虽然说护国法师不在,可是不见得京城就没能人了,有句话听过没有?大隐隐于朝,别太露行迹了。”
  “知道知道,”三七笑着拉我起身出门:“要是我们被抓了,决不牵累你就是,你在家好好儿看家,我们给你捎好吃的回来。”
  从黄林到京城极近,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的行人极少,进城的地方就寥寥的几辆覆着油纸的蓬车,还有穿蓑衣戴斗笠的人,缩着肩膀低着头,快步走过。
  三七穿了一身淡紫,我穿着浅黄,一人撑着一把纸伞。这伞可不是随手变化出来充数的,上好的四十八骨紫竹伞。我拿着这伞的时候有点恍惚,杏花春雨梦寻江南……
  雨不大不小,正适合这样闲游。戏园子人也不多,我们听了两折戏出来,街上那些铺子里也没有什么人。三七对着京城老铺宝兰斋的胭脂水粉发了痴,研究来研究去,我等的不耐烦,抬眼看着街边雨里有个青布幌子,上面有一个茶字。
  “喂,我去茶楼等你,你可挑快着点儿。”
  她头也不回:“知道,我挑好去找你。”
  茶楼里倒人不少,一楼坐满了,我到了二楼拣了个靠窗的坐,要了一壶龙井,两碟细点,一边看着外面的雨景,把糕点掰了尝一尝,香油放多了,有点腻。
  隔壁座上有一个盲琴师和一个小姑娘搭伴,唱些小曲。我本来没在意,可是一眼扫过,倒发现这二位居然是我同道中人……呃,或者说是同道中妖?
  那拉琴的是只老鹿,唱曲的却是只锦鸡精。
  嗯,唱的不错。
  要搁着我道行还浅的时候,一遇着那只小百灵我就会不自在。因为鸟是我的天敌。不过这天敌不天敌也要看实力。我现在实力高强,所以反而一开始没有发觉她的真实身份。
  风紧了一点,窗子有点扫雨。店里伙计过来把撑着的窗子放下来一些,楼里也显的更暗了。
  三七已经从那间铺子出来了,我遥遥朝她招了招手,她撑起伞,袅袅娜娜在雨中缓缓走来
  ——————
  下雨了,天气好闷热。
  六十三 道士也要看眼色
  三七上楼来和我一起喝茶吃点心,说实在的这茶不怎么好喝,点心也就是一般水准。三七很看不眼,水也没喝多少。
  “该回去了吧?”
  “唉,再坐一会儿嘛。”她说:“回去也是闷着没事做。你听,这边有唱曲的,楼下还有说书的,不比回去有趣儿多了?”
  有趣吗?
  我皱一下眉头:“走吧。”
  “嗯?”
  “有道士。”
  三七瞥我一眼,眼泪流转,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唇边轻轻蹭了一下:“你怕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我们去别处也行。”
  这么说几句话的时间,其实……足够做很多事了。
  足够我们脱身,也足够那一对卖唱的搭档发现事态有些不妙急着想走人……
  更足够我感觉到的那一股不舒服的气场,已经准准的把楼梯口给堵住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很重,很稳。
  拉琴的那只老鹿和唱曲的锦鸡精向后慢慢退,避到了靠角落的地方,看起来正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减的越弱越好。
  从楼梯口上来的是个中年道士,身形高大,穿着一件旧道袍,已经洗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灰扑扑的,还打了两个补丁。肩上背上褡链,腰间佩着长剑,眉毛浓黑,看起来走了很远的路,脚上和袍子下摆上都沾了许多泥污。三七哧的一笑,低声在我耳边说:“我还以为你怕什么呢,就这样的小角色,有什么好忌惮的?”
  “不是怕他,我不想多生事端。”
  那个道士左右打量过一圈,伙计上去招呼他:“道爷,来,这边坐,歇歇脚。泡壶茶来?点心要两样?”
  “给我倒一壶白水就行,点心不要,我自己有干粮。”他说话的声音很洪亮,虽然伙计招呼了他,却还是没有落座,目光在角落里那两只小妖的身上停了一下,扫过我和三七的时候,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太关注。
  三七把刚才买的绸缎打开给我看,用油纸包着的,一共三样花色。
  “这是给你的,这是给三六捎的。”
  最下面是桃粉的,颜色很娇,我和三六平时都不穿这种颜色,不用问,肯定是给她自己留的。
  我对道士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道士是我的天敌,不过,我喜欢的人,却也是个小道士。
  店伙计端了一壶水来给那个道士,虽然那个道士看起来囊中羞涩,但是这伙计倒也并没有长着一双势利眼,态度一般热情。他送了茶,甩一把手巾正要下楼去,道士却问他:“小二,和你打听些事。”
  “啊,道爷请问吧。”
  “你们这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伙计想了想,说:“最近倒是没有什么稀罕事情。”
  “有没有人,无缘无故的生病,又或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目光投下角落里的那两个小妖。我转头看了一眼,怪可怜的,吓的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三七低低骂了一声:“多管闲事。”
  我推了她一把,招手叫小二:“我们要听个曲儿,叫那拉琴的唱曲的人过来。”顺便给他十个钱的小费。小费这回事么,古往今来都是有的,现在还有种叫法叫服务费。
  “好好,这就来。”
  店小二快步走过去说了几句,那个装瞎的拉琴的老鹿精眯缝着眼,回头看我们一眼,有点犹犹豫豫的站起来,和那个唱小曲的锦鸡精一起往这边走,走了两步却又把琴忘在原来坐的地方了,还是店小二给他们又递过来。老鹿的脚步跌跌绊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真瞎,其实他多半是给那道士吓的。
  他们在我们桌前拉条长凳打横坐了,锦鸡精转头看看老鹿,又转回头来看看我和三七,低声说:“不知道二位想听什么曲?”
  三七说:“你会唱什么?”
  锦鸡精摸出把小扇子递过来,上面写着两行十来首曲目,三七顺手一指:“就这首,醉花荫吧。”
  “好。”
  虽然是这么答应着,但是拉琴的明显心不在焉,唱曲的也有点战战兢兢,嗓子逼的紧紧的根本没放开。三七托着腮瞧着窗外的雨帘,好象心思根本不在这儿,我听锦鸡精把一道应该十分悠闲的,缠绵的曲子唱的干巴巴的毫无韵致,这根本不是享受而成了受罪。
  雨似乎越下越紧了,茶楼里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个道士吃了自己带的干粮,喝了水,还是很不甘心的盯着鹿精和锦鸡精死死看了几眼,才下楼走了。他一走,我面前这二位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儿没瘫到楼板上去。
  这个世道很现实的,道行深本领高,象我和三七,根本不把刚才那个道士看作是威胁。但是对鹿精和锦鸡精这样刚刚化形的小妖来说,那简直是兔子出门遇上狼。
  “嗯,不用唱了。”
  我们听了五六首曲子,一首五十文,我数了半吊钱给他们说不用找。不知道鹿精和锦鸡精到城里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赚钱?
  他们接了钱道谢,从头至尾都没发现我和三七其实也是妖精。大概是我的长相实在太普通,而三七出来之前对面容做了一点小变化,看起来不是那么美的慑人。
  三七也站起身来:“走走,我们去京城最大酒楼好好吃一顿去。”
  “你去吧,我不去了。”
  “喂,你怎么这样扫兴。”
  我和她真的不一样,我对逛街,买东西和吃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我们一面下楼,三七还一面不放弃的想继续劝说我,快走到茶楼门口,我正撑伞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喂,姑娘!”
  这声音?
  我转过头,街对面急冲冲的奔过一个人来,避到茶楼的屋檐底下,一面抹脸上的水一面朝我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也进城来啦?”
  竟然是那个李书生身边的小书僮。
  我也很意外:“是啊,我们来买些东西。怎么,你们已经到京城了?”
  “是啊。”他甩甩袖子又拍拍衣服:“哎,这雨讨厌的紧,一下个没个停。”
  “怎么就你自己,你家公子呢?”
  “公子去访友啦,我自己出来逛一逛,京城这么繁华的地方,以前可没来过,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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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在写桃夭的特典,所以蜘蛛这边进行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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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 书生脸皮厚如墙
  小书僮的名字说他的名字叫莫书。
  三七笑着问:“是莫忘读书么?”
  “哪里,”他说:“我卖身进李府的时候啊,恰好老太爷赌输了一大笔银子,所以给我起名叫莫输啊,后来我跟了少爷,少爷把输赢的输字改成读书的书字了。”
  呃……这位李老太爷真是有个性啊。
  这名儿起的……
  咳,整天莫输莫输的喊着,财神爷会不会眷顾他?
  呃,这个可就不一定了。
  “我们还要去万全楼呢,走吧。”
  “万全楼?”莫书顿时两眼放光:“京城第一大酒楼?我听说那里的酒菜好得不得了,连天子都曾经微服跑去那里吃过,吃完了还在壁上题过诗,说什么天下滋味有万全,余香满口啥啥啥的……啊,光听着就让人觉得流口水啊。”
  三七一笑:“你小小年纪,懂的倒多。”
  “唉,可惜只听说过,无缘一饱眼耳口福啊……”
  “菜是讲色香味的,你饱什么耳福啊?”三七好奇的问。
  “万全楼的跑堂都得先在厨房啊廊子间啊磨练两三年才能正式上堂上厅呢,那菜名报的啊……”他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的瞅我们:“不过万全楼好贵的,我这辈子,要是能吃上一次,那就死而无憾了……”
  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三七点个头,看她的样子是觉得这个小书僮很有趣:“好呀,那你同我们一起去吧。”
  “好好!二位姑娘请暂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马上!”
  看着他冒着雨朝前跑了几步,进了一扇黑色的木门,我猜着:“他是去和他家公子说一声去的吧。”
  “对了,你怎么认识这么个人?”
  “说起来也是刚认识,那个……”
  我忽然停住了。
  莫书又从那门里出来了,可是后面还跟着一个撑伞的人,穿着一件藏青的布衫,缓步走来。
  李书生?
  莫书已经又跑回我们跟前站在屋檐下,堆着一脸笑:“两位姑娘,后面这是我家公子。嗯,你看,我做人仆从的,若是扔下公子自己去吃好的喝好的,那可有违忠义之道啊是不是?那个,相见就是有缘嘛,正好我们公子也没吃过万全楼的菜。姑娘们你们请一个客是请,请两个客也是请对不对,不如……”
  李书生站在他身后,朝我们微微一笑,那双斜飞眼给人一种桃花乱飘的感觉。
  他一揖手:“二位姑娘有礼。”
  我和三七只好裣衽还礼:“公子有礼。”
  雨下的街上一片狼藉,可是他一身清爽自然,衣角鞋尖上都没有沾湿被污。
  我算是了解这主仆俩了,简直是一对饕餮。前晚上逮着我的好酒就喝个没够,现在又要来蹭不花钱的美餐。
  三七显然也很是意外,这对主仆的脸皮,那厚度,绝对是不一般啊!
  我实在忍不住笑,摇摇手说:“好吧,一块儿去吧,吃饭呢,就是人多才吃的香。快些走吧,去晚了恐怕没有桌子。”
  “好好,快走快走。”
  我和三七撑开伞,我一抬眼,得,他用的还是我变出来的那把伞哪。
  万全楼离的不远,我们沿着街走过去,李书生言谈洒脱,举止不俗,三七也觉得这个赖上来要吃白食的还真有那么几分风采,落后一步悄声问我:“喂,你怎么认识的这两个?真活宝。”
  怎么认识?这个么……
  算得上是下雨天留客吧。
  要不是那场急雨,要不是宋公庙,我也不会遇上他们了。
  万全楼的生意果然好,我们去的还早,在三楼找了个好的厢房,壁上挂着两张淡水墨画,屋角摆着一只青边大瓷盆,里面栽着竹子,青翠喜人。旁边还有一只瓦盆,里面养着两尾金鱼。
  “这地方不俗。”三七将伞放在墙边,打量这间屋:“这绿竹生的倒好。”
  “这是茶竹,多在南方栽种,北方能养倒不多见。”李书生摸出把扇子,敲着手心和三七一起研究那盆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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