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

_4 贝文·亚历山大 (美)
第18章 第一次反攻
  釜山防御圈仍有一段门户敞开的战线,它位于马山以西,距釜山不到33空里,因而是最危险的地段。为此,沃克在那里集结了一支拥有2万多人、令人生畏的军事力量,即第25师,一个海军陆战旅和第5团战斗队。两个中型坦克营,即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营和第89营,也集结在那里。仅这一战区的坦克数量就是北朝鲜人发动战争时坦克数量的三分之二。此外,停泊在朝鲜海峡的两艘护航航空母舰“西西里号”和“培登海峡号”上,还有两个装备齐全的海盗式战斗轰炸机中队,也可随时增援。
  沃克将军认为他在南部已拥有足够的兵力,完全可以发动一次大反攻,这也将是美军在朝鲜战争中的第一次反攻。攻击目标就是仍在向马山推进的北朝鲜幽灵之师第6师。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估计该师有生力量为7500人。这一估计并不准确:第6师业已减到6000人。然而北朝鲜第83摩托化团已并入第6师,第8集团军对此一无所知。该团有1500人。这样就使第6师的兵力与第8集团军情报部估计的7500人相差无几。北朝鲜拥有36门大炮,25辆坦克。
  美军在数量上占有明显优势,人数是北朝鲜的两倍多,坦克是敌人的4倍,大炮是敌人的两倍还多。此外,美军完全掌握了制空权。除了那两艘轻航空母舰上的海盗式战斗轰炸机外,海军在朝鲜海域还有两艘快速航空母舰,即“福日谷号”和“菲律宾海号”可备临时需要。第5航空队的数百架战斗机和战斗轰炸机也可随时提供援助。由于美军强大的空中力量,到7月中旬,北朝鲜军队已停止了白天行军。7月底,美军和韩国军队在朝鲜得到的空中援助比二战中奥马尔.布莱德雷将军在欧洲的第12集团军群得到的还要多。
  第8集团军的计划是向西进攻,在8月5日到10日之间夺回晋州,8月中旬继续西进,然后向北开赴锦江。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作战方案,不过其基础是整个第2师和另外三个坦克营要在8月15日之前赶到。进攻的第一阶段是夺回晋州。晋州在马山以西27空里,抄最近的公路则有40英里。凭借美军在武器和火力上的优势,夺回晋州相对说来似乎容易一些。(参见图6)另外,沃克将军想缓解一下大邱前线的压力。据报北朝鲜军队正奉命在那里集结,以加强第6师的队伍。
  8月7日,美军发起了进攻。担任反攻的是以25师师长名字命名的基恩特遣队。根据作战计划,部队沿着三条公路发动进攻,每条公路派一个团。北面是25师35团,从中安里附近的峡谷向西到穆春里,然后穿过晋州关隘直达晋州。第5团战斗队从马山西南海岸边的镇东里发起进攻,沿着一条二级内陆公路,越过古千里,在穆春里与35团会合。海军陆战队将跟随第5团战斗队,然后在古千里以东的海岸公路上岔开,拐向西南,穿过固城、泗川,从南边发起进攻,直取晋州。
  第25师27团要回到马山再作后备军,该师的24团和南朝鲜“闵”特遣队受命清剿隐藏在镇东里西北山区的北朝鲜军队。
  在朝鲜酷热干燥的夏季,又一场战斗正在酝酿之中。天气使双方士兵苦不堪言,尤其是习惯于驻防条件的美军。这年七八月份,南朝鲜降雨量只有往年同期20英寸降水量的四分之一。天空经常是万里无云,气温高达华氏105度,有时甚至更高。炎热的天气,再加上翻山越岭对体力的消耗,使许多刚刚到来的海军陆战队员和士兵掉队落伍。由此造成的损失比敌人炮火造成的还要大。
  35团2营于8月7日晨率先发起反攻。从峡谷一带向西推进,他们很快就遭遇到500名装备有几辆自行火炮的北朝鲜军队。双方激战达5个小时之久。最后,在空中打击的帮助下,35团拿下了峡谷以西的地区和北面的高地。北朝鲜阵地被捣毁,35团迅速向西运动,来到距离穆春里岔路口很近的一个地方。他们在那里构筑工事,等候从中路向北推进的第5团战斗队。
  但是第5团战斗队进展并不顺利。首先,8月6日晚进攻就要打响时出了乱子。该战斗队2营的一个排镇守在镇东里以西2英里,海岸公路以北仅1英里的342高地(狐狸高地),从小北山一带出来的北朝鲜军队将该排逐出了阵地,北朝鲜军队于是占据了狐狸高地的一道山岭。从那里往下望去,可以看见第5团战斗队和海军陆战团的指挥部;炮兵阵地和镇东里的那条主补给线路也一目了然。
  尽管如此,8月7日一大早,团战斗队在1营的带领下开始行动,没费什么周折就到了古千里东边的交叉路口,但是却犯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错误。他们不是沿着那条经过古千里的公路继续向西前进,到穆春里与35团会合,而是掉头向左,沿着那条海岸公路走去,而那条路是分配给海军陆战队的行军路线。到中午时,队伍到达了公路交叉口以南3英里的一座小山前,并将继续沿着错误的路线前进。他们没有占领交叉路口西北方向的一个高地,该营应该占领那座高地,以便掩护团战斗队和海军陆战队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第5海军陆战团第2营于上午11点开始行动,以接替狐狸高地山岭上的第5团战斗队的第2营。这样,战斗队第2营就可随后发动进攻。不料,海军陆战队却捅了北朝鲜军队的马蜂窝,北朝鲜军队也在夜间到达高地周围。此外,另一部分北朝鲜士兵也已渗透到镇东里附近。8月7日早上,他们占领了城东北的255高地,控制了通往马山的公路。海军陆战队向狐狸高地上的敌人发起进攻的同时,24团2营和第5海军陆战团的第3营也试图突破马山公路上的255高地这道障碍。骤然升至华氏100度的气温使得进攻举步维艰,攀登狐狸高地的士兵有30人中暑,是战斗伤亡人数的6倍。海军陆战队进攻受挫,双方演变成了一场混战,本该作为后备军的27团也被牵涉进来。另外,美军的坦克履带轧断了扯在路边的电话线,导致通讯联络中断。向255高地发起的进攻也不顺利。炮兵对镇守在那里的北朝鲜军队发射了将近2000发炮弹,但海军陆战队和步兵经过3天顽强奋战才将敌人赶出阵地。8月7日早晨,海军陆战队再次进攻狐狸高地,这次2营取得了成功。
  狐狸高地上的第5团战斗队第2营被替换下来后,就立即向西去夺取古千里附近道路岔路口西北的一个高地,第5团战斗队第1营本该在前一天就把它拿下的。面对北朝鲜的抵抗,2营无法夺取高地。快到傍晚的时候,基恩将军来到2营阵地,对营长约翰.L.斯罗克莫顿中校说:“我要你们今晚占领高地。”斯罗克莫顿派两个连去攻打高地,并派坦克和迫击炮前往增援。尽管士兵们几乎精疲力竭,但是他们还是拿下了高地。美军本以为凭借其战无不胜的装甲部队,就可以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岂料“易如反掌”的反攻却越来越糟。双方在山岭上你争我夺,打了一场恶仗。北朝鲜士兵单兵作战,用轻兵器、手榴弹和迫击炮给美军造成了破坏。尽管美军占有火力优势,但几乎没有多少援助的敌军单兵却有效地阻止了美军的前进。
  不过到8月9日,敌军向狐狸高地和255高地的美军后方进行的颇为棘手的渗透已被粉碎。第5团战斗队和第5海军陆战团终于做好了两天前就该做好的进军准备。
  8月9日下午,第5海军陆战团沿着滨海公路,越过敌军整营人马,迅速向前推进。第1海军陆战团空军联队的海盗式飞机从停泊在近海的“西西里号”和“培登海峡号”航空母舰上起飞,不断巡视前方道路和附近的高地。一旦目标出现,几分钟内即可对目标实施打击。
  距离朝鲜海峡如此近的海上袭击,对于为执行两栖作战任务而组建的海上攻击体系来说是再理想不过了。由于海军陆战队要靠小型船只登陆,就不可能指望得到建制炮兵部队的直接协助。在登陆初期,海军陆战队的战术要求近距离空中援助,以取代炮兵支援。因此,每个步兵营都跟有空中观察员,为了确保在5到10分钟内对敌人实施空中打击,海军陆战队的飞机要在位于地面的陆战队员的上空盘旋。这种体系尽管代价极高,却也极为有效,而且能在朝鲜发挥作用,不仅因为海军陆战队拥有战斗机,又想将其投入使用,而且因为北朝鲜完全缺乏空中力量。如果有敌对的战斗机进行还击,是可以阻止美国那两艘小航空母舰在目标区域附近作战,也可以防止海盗式飞机在战场上空长时间盘旋待命,开展空中打击的。
  8月11日,海军陆战队的步兵逼近固城时,陆战队强大的空中力量得到了充分展示。陆战队的支援炮兵对准城西一个十字路口修正射角时,碰巧将几发炮弹打在埋伏在那里的北朝鲜车辆附近。而北朝鲜则认为自己的阵地已被发现,于是就迅速启动车辆,沿着公路向泗川开去。完全出于偶然,海军陆战队支援炮兵的误射意外地惊起了北朝鲜前来援助第6师的第83摩托化团的主要兵力。
  大约200辆北朝鲜卡车、吉普车和摩托车排着长队开上公路时,从“培登海峡号”航空母舰上飞来的4架海盗式飞机正在执行常规的引导地面陆战队员的侦察任务。他们发现了北朝鲜车队,便在车队上空低空盘旋,并向车队开枪扫射。卡车频频相撞,有的开进了沟里,还有一些企图驶离公路,开进了山里。北朝鲜士兵纷纷跳下车来寻求藏身之处。海盗式飞机对已遭袭击的车队又进行了一轮攻击。这一次,北朝鲜士兵用轻兵器和自动武器进行了回击,他们击中了两架飞机,一架被迫着陆,另一架坠毁。然而海盗式飞机的攻击却使北朝鲜40部车辆起火的起火,毁坏的毁坏。已注意到这一情况的美军又派出了一队海军陆战队海盗式飞机和空军F-51野马式战斗机,继续进行破坏性打击。当天晚些时候,地面部队到达那个地方时,发现31辆卡车、24辆吉普车和45辆摩托车以及大量弹药和装备被摧毁或遗弃。北朝鲜军队在这场短暂的交锋中,有大约200人伤亡。对于北朝鲜这支摩托化团来说这是一个沉重打击。
  次日早晨,海军陆战队开始向晋州以南大约8英里的泗川快速运动。他们一连推进了11英里也没有遭到抵抗。当走到距泗川大约3英里的仓村时,美军闯进了北朝鲜的埋伏圈。值得陆战队员庆幸的是,北朝鲜人过早地暴露了自己。于是美军得以迅速停止前进,组成防御队列。双方展开了一场火力大战。这场战斗打了一个下午,并持续到了晚上。海盗式飞机一次又一次地攻击北朝鲜阵地,陆战队的步兵控制了公路北边的两座小山和路南的一座小山。8月13日天亮之前,一队北朝鲜士兵渗透到了路南那座小山,打垮了陆战队的一个排。天亮不久,海军陆战队接到撤退命令,返回到马山,因为防御圈其他地方告急,要求陆战队立即从南部反攻中撤下来。
  与此同时,8月12日天亮之前,中路的第5团战斗队在风岩里遭到了毁灭性攻击。北朝鲜人使用了他们惯用的战术,即切断主补给线,从后方进攻目标。当封锁美军的坦克分队和步兵排撤离后,北朝鲜两辆坦克和几门反坦克火炮便从小北山出来,沿着山谷来到美军两个炮兵营(第555营和第90营)的近前。北朝鲜步兵也向凤岩里北部的高地渗透,并使用自动武器,居高临下,对这座村庄进行攻击。第555营的105毫米榴弹炮向敌人坦克射击,但却没有任何效果。第90营的155毫米榴弹炮的炮筒太高,无法调低到足以打击北朝鲜坦克和火炮的程度。最后,北朝鲜步兵占领了第555营的阵地。第90营也遭到了敌步兵的进攻,但却守住了阵地。天亮后,海盗式飞机开始对北朝鲜部队进行扫射和火箭攻击。他们虽与地面没有无线电联系,但却可以根据战斗中的曳光弹来确定北朝鲜武器的位置。
  美军这次损失惨重,称此山谷为“流血之谷”,第555营两个炮兵连的8门105毫米榴弹炮全部损失殆尽,第90营的6门155毫米的榴弹炮也荡然无存,第555营约80人阵亡,另有80人负伤;第90营死10人,伤60人,另有30人失踪。
  这真是一个令人扫兴的结局,不过,8月13日,第5团战斗队一个营沿着公路向穆春里推进,在指定地点与第35团会合。两支部队继续挺进到晋州关隘,并在那里俯视晋州。这便是美军反攻的最大成就。基恩特遣队差不多重又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方,甚至连将敌人赶出小北山的企图也失败了。山中被人遗弃的煤矿区内到处都是北朝鲜部队,第24团和“闵”特遣队奋战了10天也没能把他们赶跑。
  美军的第一次反攻被瓦解了。北朝鲜方面没有从其他方面调来一兵一卒。兵员严重不足的北朝鲜第6师和第83摩托化团,顶住了装备精良、兵力是其两倍的美军。显然,其中的关键问题是美军未能扫清小北山。北朝鲜军队则从前进中的美军后方那片高地上,天天向美军的主补给线俯冲、封锁,或用地雷破坏美军的主补给线。这在美军心理上造成的忧虑与不安是无法估量的,更不用说“流血之谷”给美军造成的破坏了。从中得到的教训也是发人深省的:对于美军来说,拥有高度的机动性和极为强大的武器装备是远远不够的。机动性意味着对公路的依赖,公路两旁都是崇山峻岭,敌人轻易就可占领。美军指挥官得出如下结论:要战胜北朝鲜人,美军必须翻山越岭,用枪炮、手榴弹直接把敌人从阵地上赶出来,并要精心地指引迫击炮和大炮进行轰击。
  残酷的战争岁月已经到来。
  8月后半月,第25师及附属的第5团战斗队,企图通过攻占小北山居高临下的陡峭山峰,夺取毕奉和毗邻的被美军称为“战斗山”的山头,使小北山失去作用。在这半个月里,他们亲身经历了这场严酷的战斗。
  第24团尤其与这场长达两星期的战斗息息相关。就在第5团战斗队持续不断地在毕奉作战,以守卫“战斗山”以南小北山那一部分地区之时,第24师着手攻打“战斗山”。
  “战斗山”在敌对双方之间多次易手。确切易手的次数,双方从来说法不一,不过肯定会有19或20次。有些时候,一方会在一天中夺回二三次之多。北朝鲜部队往往在夜晚攻下山头,而第24团又常常在第二天将其夺回。第24团始终是以同样的方式攻取“战斗山”,即先用迫击炮和坦克猛轰山头,然后用飞机投掷凝固汽油弹,接着步兵沿着山坡往上攻打,同时支援的炮火不断向山头轰击,直到步兵快要攻到山顶,再停止炮击,而后步兵冲过最后一段路程,常常发现山顶上早已空无一人。
  到8月底时,马山前线的美军和北朝鲜军队形成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危险局面:就像两名精疲力尽的拳击手一样,虽勉力坚持,相互殴打,但都在急切地盼望听到这一轮结束的锣声快些敲响。
第19章 洛东江岁月
  焦躁不安的北朝鲜司令部深知,打败南朝鲜军队及其盟军的这场冒险已为时不多,于是,在8月和9月的大部分日子里,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日渐复原、愈来愈坚固的防线发起进攻。后来,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就把这一段共同度过的不可思议的日子称作“洛东江岁月”。虽然美军和南朝鲜军队始终认为北朝鲜军队在数量上占优势,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北朝鲜方面非常清楚,无论在人数还是在武器与火力方面,他们都处于劣势。然而,胆大的北朝鲜人,却凭着一股子蛮劲和拼命精神,一次又一次地摧毁了重兵防守的美军和南朝鲜军(后来还有英军)阵地,勇敢地进行渗透,不时地取得一些胜利,尤其是在北部与装备不太精良的南朝鲜军队作战时,更是连连告捷。
  对于大多数南朝鲜和联合国军士兵来说,北朝鲜兵力带来的错觉的确令人信服。自7月25日以来,北朝鲜军队就一直在进攻,而且通常都取得了胜利。他们所考虑的是前进,而美军与南朝鲜军队则总是在想着防守。虽然到了8月份,北朝鲜军队损失惨重,已元气大伤,但他们却能一直保持着攻势,尽管形势已变得对他们极为不利。8月初,美军已有3个师在朝鲜半岛登陆,另有第2骑兵团和海军陆战队一个旅的部分兵力,以及不计其数的独立作战部队,其中包括第5团战斗队,也来到了朝鲜。尽管其中一些部队兵员严重不足,一方面因为他们来朝鲜时就不满员,另一方面是不断有人伤亡,不过随着后备军和国民警卫队奉召待命,国内重又开始征兵,美军潜在的军事实力在日渐增强。这些人不仅补充了其他地方美军防御体系的空缺,而且很多人员及独立部队被直接派到了朝鲜,常常是紧急征召空运来的。
  7月,运输线上运来了5500多名官兵;8月运送人数为1.14万人,9月为1.3万人。到8月底,美军在朝鲜的4个陆军师已达到了战时满员编制数,即每师3个团,每团3个营。此外,每个师的4个炮兵营(3个105毫米榴弹炮营,一个155毫米榴弹炮营),实际上都获得了3个射击连;中型坦克的数量也已超过200辆,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此外,8月下旬,第一支盟军地面部队,而不是美军增援部队,也来到了朝鲜战场,开始了真正的联合国行动。早在战争初期,北朝鲜便同英国和荷兰的舰船在海上交战,同澳大利亚F-51战斗机在空中交火。自那时起,联合国军司令部就一直在发挥作用。来到朝鲜的地面部队是英军第27旅,由米德尔塞克斯团的一个营和阿盖尔与萨瑟兰高地[译者注:米德尔塞克斯、阿盖尔、萨瑟兰均为英国地名。]联队士兵团的一个营组成,有1600人,相当于一个团的编制。该旅很快就被投入到大邱附近的战场上。
  除了运送部队以外,美军后勤系统在运输武器装备和给养的数量方面也在创造奇迹。诸如海军战斗机所需的新式3.5英寸反坦克火箭弹,以及新式的5英寸锥形装药火箭弹等急需物资,纷纷从美国本土空运而来。从7月2日到31日,有30多万吨的物资在釜山港卸下。在7月的后半月里,就有230只船驶入釜山港。面对如此强大的军事集结,北朝鲜人从长远来看毫无取胜的机会。他们的领导人希望,不管怎样,也要在美军围绕防御圈设置的钢箍拉紧之前突破釜山,把可恨的美国佬及其南朝鲜奴才赶到大海里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朝鲜人的伤亡日益增加,这个希望已成为梦想。然而,正是这一希望在支撑着北朝鲜的领导层。
  8月初,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北朝鲜开始围绕防御圈四处发起进攻。北朝鲜指挥部希望,即使一处受挫,别处也许会取得成功。(参见图1)北朝鲜第6师在南部马山以西的小北山企图打破僵局;北朝鲜第4师向灵山正西、洛东江突出的一个地方发起猛烈进攻,试图寻求突破。北朝鲜第3师在倭馆以南大约3英里的地方实施攻击。北朝鲜第10师企图向南越过高灵-大邱公路上的永浦协助攻击。在大邱以北和西北方向,北朝鲜第1、13和第15师发起了主攻,把南朝鲜军队赶到了距离大邱12英里的地方。与此同时,北朝鲜第12师和第766支队在东海岸突破太白山脉,对在盈德附近与北朝鲜第5师作战的南朝鲜第3师实施侧翼攻击。被逼到海边的第3师不得不从海上溃逃。北朝鲜部队于是占领了浦项洞。后来,在海军炮火的攻击下,他们又被赶了出去。北朝鲜部队已对附近的迎日机场构成威胁,迫使两个F-51中队撤离机场。但在关键的东北前线的激战中,南朝鲜军队守住了战线。到8月20日,他们把北朝鲜人赶进了浦项洞西北的大山里。
  釜山防御圈的北面往里收缩了15到20英里,不过没有再向里收缩。在洛东江一线,尽管敌人暂时渗透到了纵深处,但防线并没有被突破。不过有段时间,美军指挥官的确担心会被攻破。美军和南朝鲜军队之所以取胜,主要原因在于防御圈内那条至关重要的釜山-庆州-大邱-釜山的铁路环线,在陆军运输部队列车员掌管下运转得极好,它成功地担起了运输给养的重任,最终使每支部队都得到了足够的武器弹药。铁路补给系统使炮兵得以猛攻北朝鲜军队的集结地点,也使沃克将军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将部队从防御圈的一个地方迅速调到另一个地方。在内线作战的部队要比在外线作战的部队更灵活,这一由来已久的说法在防御圈的战斗中得到了证实。美军和南朝鲜军队拥有足够的,甚至是丰富的补给品,而北朝鲜的补给一般说来很可怜。在东北山地战线作战的北朝鲜第12师,由于得不到弹药,不仅被迫把大炮送回到后方,而且在8月初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给养,部队只好在夜间到附近的村子里搜寻食物。
  釜山防御圈首次使美军有机会建立起一条比较连续的战线,其左右两翼都有部队防守,后方也有预备队,这正是美军所熟悉的作战方式。这条战线的重建,为美军官兵提供了及时的安全保障,大大提高了美军的战斗力。
  在洛东江一线,沃克将军所采取的战术就是在河东岸最高的山峰上,建立一系列据点。站在这些据点上,洛东江以及从洛东江到美军控制地带的所有道路都一览无遗。白天防守这些据点的人并不多,只把他们当作观察哨所来用。到了晚上,这些据点就成了监听站和小型防御圈。观察哨所的任务就是充当前沿监听站和前哨试探性防线,一旦发现敌人企图渗透,就立即提醒指挥官。洛东江一线的真正战斗要留给离江几英里远的后备部队来打,他们随时都在准备向渗透进来的敌人发起反攻。这是一个极好的体系,因为它可使美军最大限度地集中兵力,对任何危险的地方实施攻击。部署在江岸之后的大炮和迫击炮可以向探明的渡口以及其他渡口开火,也可在有限范围内将炮火集中使用。美军的轻兵器可以向北朝鲜人所能利用的一切通道扫射,大炮则可用来轰击。最重要的武器还是榴弹炮:自美国内战以来,数量众多、威力巨大的大炮已成为美军的标志;在洛东江沿线,美军炮兵已迅速恢复了传统的战争主宰地位。
  8月5日,北朝鲜军队曾三次渡过洛东江。两次是从倭馆以北的南朝鲜军防区,第三次是在倭馆以南30英里的地方,那里正对灵山,是第24师的防区。最后这一次渡江极其危险,对整个防御圈构成了威胁。如果敌人突人到灵山,就有可能将洛东江江湾以北的美军与马山周围的第25师切断,而且北朝鲜军队也有可能从灵山以东突破进入密阳,从而切断大邱至汉城的主要铁路和公路,给美军的补给带来灾难性后果。(参见图1)
  此次进攻由当时已小有名气的第4师发起,该师曾与第3师一道沿着汉釜公路追击美军。这个师的进攻目标是所谓的“洛东江江湾”,此地距南江与洛东江交汇处以北3英里,由第34团防守。
  8月5日子夜时分,北朝鲜军队发起进攻,事先并没有实施炮轰。他们用筏子渡江,或者干脆脱掉衣服,淌过齐肩深的江水,来到江湾东边一道南北走向、长2.5英里的山岭上。那道岭距江岸约3英里远,叫“苜蓿叶式高地”,从南边叫“五峰里岭”,两边高地之间是一道低矮的关隘,有条小路直通灵山。第34团和19团的几个营全部过江,部队的大炮与辎重借助水下桥梁渡过了大江。二战中苏联人曾频繁使用这种桥梁,显然他们教会了北朝鲜人这一架桥技术。北朝鲜人在洛东江上广泛使用这种水下桥梁,它们是由沙袋、石头和圆木建成。桥基铺设在河床上,离水面1英尺左右。空中观察员很难透过浑浊的江水看到这些桥,因而它们在运送火炮及辎重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
  8月11日,由刚到不久的第2师第9步兵团,第19团和21团的一个营共同发起的进攻,也未能将苜蓿叶式高地和五峰里岭的敌军赶走,进攻遭到了失败。与此同时,北朝鲜军队围绕江湾的主战场采取行动,并向江湾以东5英里的灵山开炮。北朝鲜士兵还渗透到了灵山东部,并在通往密阳的公路上设置了一道坚固的路障。在灵山南边,北朝鲜军队在南旨里出其不意地干掉了防守洛东江上一座桥梁的一队美军士兵。如果不把北朝鲜军队赶走,洛东江以南的第25师就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面对这一危急情况,沃克将军命令马山的预备队,即第27团,向北发起进攻,夺回南旨里桥。27团一举将桥拿下,并在进攻过程中驱散了大约200人的北朝鲜队伍。与此同时,第9团团长约翰.G.希尔上校派兵突破密阳以东的路障;第24师指挥部临时组成的一支队伍向西行军,以阻止北朝鲜军队向师部后方进一步渗透。第二天,美军三支部队,即第27团,第9团和刚从密阳赶来的第2师23步兵团的一个营,在灵山东面敌人设置的路障前会合。这次进攻一举赶走了那里的北朝鲜守军,他们中一些人被打死,其余的则四散奔逃。
  沃克将军采取果断行动,迅速从几处调集人马,消除了北朝鲜军队向密阳渗透的危险,第8集团军才得以将不断前进的北朝鲜第4师逼回到了洛东江彼岸。
  第9团和24师组建的由希尔上校率领的一支特遣队一道,向江湾内的“苜蓿叶式高地”和五峰里岭上的敌军发起了进攻。战斗一直持续到8月15日,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在一次遭遇战中,第34团的士兵每走几步,都要受到手榴弹和炮火的打击。向山岭冲锋的一个排,35人中有25人伤亡。北朝鲜第4师与希尔上校指挥的特遣队也形成了僵持局面。
  美军对洛东江湾突出地带久攻不下,使沃克将军变得不耐烦起来。8月15日,他决定将海军陆战队投入战斗,以支援希尔特遣队,并将进攻日期推迟到8月17日。这样,“西西里号”和“培登海峡号”就有足够的时间到达预定位置,出动海盗式飞机预以支援。与此同时,北朝鲜部队于8月16日向希尔特遣队发起猛烈反攻,双方展开了一场肉搏战。这使美军更加疲惫,士气也更为低落。然而北朝鲜方面的情况还要糟糕。美军的大炮和空袭使北朝鲜军队在战场上陷于孤立境地,既没有食品,也得不到弹药补给。前来增援的士兵中有很多人都当了逃兵,许多伤员也因难以撤离而丧命。
  对于北朝鲜第4师新一轮的进攻,警觉的沃克并没有投机用险。除了动用第5海军陆战团外,他又调集陆军第9、第34和第19团,并部署了54门105毫米榴弹炮和一个155毫米榴弹炮营,海军陆战队则配备有黑色的海盗式飞机。
  此次进攻由第24师师长丘奇将军指挥。他打算派第9团去夺取苜蓿叶式高地,让海军陆战队攻打五峰里岭。但是第5海军陆战团团长雷蒙德.L.默里中校却认为拿下五峰里岭易如反掌,因为他和丘奇将军都觉得北朝鲜的主攻目标是苜蓿叶式高地和五峰里岭以西靠近洛东江的一座更高的山岭。因此,丘奇将军同意先派海军陆战队去攻打五峰里岭。
  8月17日早上7点35分,海军陆战队向1.5英里长的五峰里岭进发。这里高出谷地300至450英尺。美军并没有先用大炮轰击山岭,而是出动了18架海盗式飞机,把五峰里岭炸得一塌糊涂。用丘奇将军的话说,五峰里岭好像是“飞了起来”。打头阵的是2营的两个连队,各有120人。另有4个排组成突击队。五峰里岭上的敌军并没有向美军开火。不过在北边靠近苜蓿叶式高地的地方,美军却遭到了敌人机枪、步枪和迫击炮的猛烈打击。迈克尔.J.欣克中尉率领的一个排,只有20名士兵登上了狭窄的岭顶。当陆战队员跳进北朝鲜部队遗弃的散兵坑时,敌人的机枪向他们扫来。在山坡另一面的一排散兵坑里,埋伏着的敌军跳出来,用手榴弹攻击海军陆战队员。很快,美军就有5人受伤。欣克命令全排撤退。他们退得很快,并用雨披将伤员拖回。
  海盗式飞机又飞了回来。这一次向另一面山坡投了不少炸弹。等候在坡下的陆战队步兵沿山坡往上冲。一开始北朝鲜人没怎么反击,但是等海盗式飞机一走,北朝鲜士兵就爬回到前沿的散兵坑,向正在往上爬的美军射击,并向他们投掷手榴弹。这次,又是只有欣克率领的那个排登上了山顶。他们开始时共有15人,只有9人攻了上去,而且也不得不再次撤退,欣克本人两次受伤。2营发起进攻的240名陆战队员中,有23人阵亡,119人负伤。默里中校看到2营蒙受了沉重打击,便命令1营继续进攻。
  海盗式飞机没能干掉深藏在另一面山坡上散步坑里的北朝鲜士兵。从苜蓿叶式高地及其周围打过来的炮火给海军陆战队员造成了很大伤亡。默里中校此时才相信,海军陆战队再次进攻五峰里岭时,第9团应当同时对苜蓿叶式高地发起进攻。
  下午4点,两支部队开始联合进攻。第9团发起进攻之前,先由24师的炮兵向苜蓿叶式高地轰击一阵。所有大炮一起出动,包括定时引发空爆炮弹,这种炮弹在敌人散兵坑上方爆炸,弹片雨点般落到蜷缩在散兵坑里的敌兵身上。第9步兵团没费多大力气就拿下了苜蓿叶式高地,炮兵果真发挥了威力。侥幸活下来的北朝鲜士兵放弃高地,向后方逃去。然而在五峰里岭上的北朝鲜军队却再次挡住了海军陆战队,但是分遣队因未遭到苜蓿叶式高地上敌军炮火的攻击,这次得以迂回到山岭北侧,尽管南面的敌军仍在抵抗,但最终还是夺下了山头。
  北朝鲜第4师此时已是危在旦夕,他们正在面对新型的战争。6天前,该师出人意料地突人到了灵山东面美军的后方,并在主要公路上设置了路障。若在几星期前,这一举动或许会使美军的防御土崩瓦解,迫使美军丢盔弃甲,扔下车辆与装备,惊慌失措地向山中的安全地带逃窜。然而眼下的情况却恰恰相反,美军三支强大的部队汇聚在一起,北朝鲜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设置的路障也被摧毁。此时此刻,猛烈的炮火和协调一致的步兵进攻正一步步地将第4师残余力量无情地逼向洛东江。绝望之中,北朝鲜人只得求助于曾经多次帮其化险为夷的T34坦克。然而这次他们却要充分认识到,他们所熟悉的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天黑前,五峰里岭上的陆战队员看到3辆T34坦克从西边开来,后面跟着的第4辆当时还看不到。T34坦克从容自信地沿着公路向五峰里岭与苜蓿叶式高地之间的关隘开来。美军3辆潘兴式坦克也轰轰隆隆地迎上前去。75毫米无后坐力炮早已布置在关口,两支3.5英寸火箭炮小队也匆匆赶了过来。
  3架F-51野马式战斗机发现了敌人的坦克,并向坦克扫射,但没有取得什么明显效果。不过它们却将消息传了出去,美军战斗机很快便朝目标飞来。T34坦克轰鸣着驶向关口,当打头的坦克车身呈现在美军面前时,火箭炮小队在大约100码处向敌坦克开火,击中了那辆坦克的履带。敌坦克也开始开炮还击。另一个火箭炮小队又发射一枚火箭炮弹,也击中了那辆T34坦克。与此同时,75毫米无后坐力炮发射的一发炮弹在坦克身上打了个洞。那辆坦克停了下来,但其枪炮仍在继续射击。过了一会儿,打头的M26潘兴式坦克又直接命中那辆T34坦克,它一下子燃烧起来。第2辆T34坦克也开进了视野,火箭炮小队又一举将其打翻。第3辆T34坦克刚一出现,两辆M26潘兴式坦克就将其摧毁。第4辆T34坦克还没有开到关隘跟前,就被美军打掉了。
  那天晚上,五峰里岭上的陆战队员打退了北朝鲜步兵的一次猛烈进攻。敌人在美军阵地前丢下了183具尸体,而陆战队也有数十名队员阵亡。第二天早上,陆战队员冒着北朝鲜人持续不断的抵抗,沿着五峰里岭向南推进。后来,一架海盗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仔细瞄准了目标,将一颗500磅重的炸弹直接投到了北朝鲜人的机枪阵地上,一组机枪手全被炸死。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北朝鲜第4师生还的士兵此时正纷纷向洛东江涌去。这情景被美军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刚好为美军炮兵前沿观察员提供了绝好的攻击目标。观察员很快调整好可变定时空爆炸弹和短引信炸弹,将其对准正在撤退的敌军。战斗机在各条道路上方轰鸣,击中了许多旷野上的敌军士兵。8月19日清晨,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在洛东江会师。第4师实际上已在夜晚逃之夭夭,留下了34门美军急需的大炮和数十挺机枪以及其他武器。战斗结束后,被俘的人报告说,第4师的3个步兵团都只剩下了三四百人。第4师作为一支战斗部队实际上已不复存在了。
第20章 “我们要守住这条战线”
  第4师在洛东江江湾的遭遇证明了北朝鲜军队正在面临一场新的战争。这期间,针对大邱的集中行动中所发动的另外两次联合进攻也证明了这一点。由此可见,7月29日沃克将军发出的“死守”命令已被前线将士认真执行。
  敌人对大邱的第一次进攻,是从大邱西北穿过洛东江,在倭馆以南不远的地方发起的。第二次进攻是从城西南高(灵)大(邱)与洛东江交汇处的一个名叫永普的小村庄发起的。
  从大邱西北发起进攻的是当时已具传奇色彩的北朝鲜第3师。该师在战争一开始就第一个攻入汉城,曾与第4师联手在锦江和大邱打败过美军第24师,并从永同追击第1骑兵师。从西南的高(灵)大(邱)公路发起进攻的是刚刚组建、尚未投入过战斗的北朝鲜第10师。
  8月9日凌晨,北朝鲜3师7团在倭馆那座残桥以南2英里的一个渡口涉水过江,开始了集中进攻。第5骑兵团的士兵发现了北朝鲜人,迅速调用早已装备好的大炮进行集中轰击。然而一部分北朝鲜士兵已经过江,并向东边挺进。之后不久,北朝鲜第3师另外两个团企图在南边更远的地方过江。那时,对面的整个美军前沿防线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当两团人马走到河中间时,美军照明弹与照明灯将上空照得通亮。美军的大炮与自动武器雨点般倾泻在两团人身上。大部分北朝鲜幸存者逃到了西岸的安全地带,这次进攻瓦解了。但是,第7团约有1000人冲上了江东的268高地,那里距江岸不过10英里。268高地被称作三角形高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汉釜公路与铁路都从其下边通过。第1骑兵师师长盖伊将军立即派遣第7骑兵团的一个营前往消灭北朝鲜人。战斗持续了两天,在重炮、迫击炮和坦克的联合进攻下,该营将北朝鲜300名士兵赶回了江对岸;其余的700名敌军伤亡,大部分死在了迫击炮和浓密的炮火之下。
  美军火力重又显示出了它在二战后期所拥有的雄威。在美军的频频进攻下,高傲的北朝鲜第3师沦为一支仅有2500人左右的溃散队伍,不得不彻底退出战场,重整旗鼓。
  对于北朝鲜第10师在永普的进攻,美军也给予了同样致命的回击。8月12日凌晨,10师的一个团强行过江,但第7骑兵团一个营在大炮和飞机的支援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8月10日,敌人又卷土重来,但在第一骑兵师空中和地面的重炮反击下又被赶了回去。第77野战炮营一连发射了1800多发炮弹,榴弹炮筒都给打坏了。在永普渡过洛东江的北朝鲜1700人中,有1500人被打死,而整个师的伤亡人数达2500人。
  尽管北朝鲜军队在洛东江边的进攻十分凶猛,其主要攻击目标仍是从西面和北面向大邱方向推进。然而,麦克阿瑟却和其他指挥官一样,认为敌人主要是从西部发起进攻,并正在倭馆以北的洛东江西岸集结大批军队。根据远东司令部情报部门提供的一些报告,这一地区集结有4万名北朝鲜士兵,整个防御圈上北朝鲜的实际兵力已减至7万人以下。远东司令部所使用的有关北朝鲜兵力的数字带有很大水分。与其相比,这个数量仍然令人难以置信。
  尽管如此,8月13日,麦克阿瑟将军把远东空军司令乔治.E.斯特拉特迈尔中将召到了他驻东京的办公室,向他布置了一项空军战史上最为惊人的战斗任务。麦克阿瑟说,他想动用空军的B-29轰炸机,对据说是北朝鲜军队集结的地方实施地毯式轰炸。
  远东空军轰炸机指挥官小埃米特.(罗齐).奥唐奈少将估计,他可用每枚500磅重的炸弹对3平方英里的地方进行饱和轰炸,但他却沮丧地发现,麦克阿瑟司令部选定的轰炸目标竟有26平方英里之大(3.5英里宽,7.5英里长,位于倭馆以北洛东江沿岸)。奥唐奈深知,即使动用轰炸机指挥部在冲绳的98架B-29超级堡垒式轰炸机,也不可能对那片26平方英里的地区实施饱和轰炸。那地方是山区,峰峦起伏,沟壑纵横,再猛烈的轰炸也都会受到遏制。轰炸机指挥部的军官们将那片地区分成12个面积均等的区域,由12个B-29轰炸机分队分别对中心地带进行轰炸。
  空袭于8月16日开始,在半小时内,98架轰炸机从5千到1万英尺的高空对指定目标进行了轰炸。超级堡垒投掷了500磅重的炸弹3084枚,1000磅重的炸弹150枚。这是自诺曼底进攻以来对地面部队直接援助中动用空中力量最多的一次,其重创效果相当于3万发重型炮弹。
  没有丝毫证据证明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狂轰滥炸炸死或炸伤了一个北朝鲜士兵。沃克将军报告说,由于浓烟滚滚,尘土飞扬,空中观察无法进行,因此难以评价所造成的破坏;由于离得太远,也根本不知所发生的情况。派出去侦察的地面巡逻部队根本就没有到达那里。后来,从战俘那里得到的消息证实,北朝鲜的几个师早已渡过洛东江到了东岸,而不是像远东司令部所想的那样,还在洛东江西面集结。奥唐奈将军本人乘飞机在空中侦察了两个半小时,也没有发现任何活动的迹象——没有军队,没有车辆,没有装甲车,也没有防空炮火。他提出,今后如果不是地面形势危在旦夕,就不要再执行此类任务。后经斯特拉特迈尔将军出面斡旋,麦克阿瑟将军决定取消8月19日第二次对洛东江以东地区实施的地毯式轰炸。斯特拉特迈尔告诉麦克阿瑟,空军的战斗轰炸机和海军的俯冲轰炸机就可以给第8集团军提供最好的空中援助。在高级指挥部只限于小圈子内的一套礼仪中,精心表现出的礼貌斯文往往会把很大程度上的责难掩饰起来,有人告知远东最高司令官,他把一个本来很精确的器具当作大棒来用了。
  在大邱以北和西北方面,美军防线转向东边,穿过崇山峻岭,直向日本海延伸过去。北朝鲜人在8月份的进攻中,在这里付出了很大努力,其矛头直指南朝鲜第1、第6和第8师。北朝鲜军队在这里取得了重大胜利。攻打南朝鲜人的有北朝鲜第15师,他们在倭馆以北几处地方分头渡过洛东江,并利用了水下桥梁运来了重型装备。第13师从洛东里东南直向大邱推进,第1师从军威沿南北公路进攻,另有第8师从义城南边向大邱东北的山区渗透。(参见图1)
  进攻于8月5日开始。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战斗后,北朝鲜第13、15和第1师已直逼离大邱正北方向15英里的多宝洞。南朝鲜第1师封锁了那里的道路。这的确是一个严重的威胁,如果不迅速挡住北朝鲜军队,他们就很可能沿着多宝洞走廊一直推进到大邱,从而打乱整个环形防御圈的防线。
  到8月16日,北朝鲜军队的渗透已危及大邱的安全。大邱城内人口骤增,除了平常的3万名居民外,又来了4万多难民。8月18日,北朝鲜的炮弹有7发落到了大邱火车站附近,造成1人死亡,8名平民受伤,立即引起了一阵惊慌。道政府下令撤离大邱,李承晚总统也把首都迁到了釜山。这一举动让成千上万的南朝鲜人惊慌失措,他们拼命向南逃难,这给部队提供给养带来了麻烦。北朝鲜炮手又两次炮轰了该城,最后一次是在8月20日。尽管如此,第8集团军还是采取了果断措施,遏制住了撤退的浪潮。
  沃克将军针对北朝鲜对多宝洞走廊的威胁也采取了果断措施。8月18日,他将手下的“救火队”,即约翰.H.(迈克).米凯利斯中校统率的第27团投入战斗,并给予坦克和大炮的支援。该团属第25师,前不久曾协助扫除了渗透到洛东江江湾以东灵山附近的北朝鲜人。而此时此刻,第5海军陆战团、陆军第9团和第24师正在激战之中,他们要把北朝鲜人从洛东江江湾内苜蓿叶式高地和五峰里岭上赶走。
  北朝鲜指挥部兵力严重不足,便从多宝洞战区撤出第15师,将其火速派到北面战线。那里,北朝鲜第8师正被困在义城以南。在此时刻,迈克.米凯利斯统率的一团人马,再加上一个M26中型坦克连和两个炮兵营(第8营与第37营),向多宝洞压来。与此同时,北朝鲜第1师正在北区向南挺进途中,尚未抵达多宝洞。
  尽管北朝鲜指挥部在防御圈战斗中得到了唯一一次坦克的强大支援——共计21辆新T34坦克——在多宝洞一带进攻的北朝鲜第13师得到了其中的14辆,但北朝鲜第15师的撤离远远拉平了多宝洞走廊双方胜败的机会。
  正是在多宝洞以北这块地方,朝鲜战争中最不寻常的一场战斗持续了7天7夜。这里的战场是一条1英里长的南北走向的公路,路两面是绵延数里高耸入云的山峦,山上根本无路可走,因而被称为“保龄球道”。如果北朝鲜军队想要突入到大邱,就不得不从这里通过。美军第27团扼守在路的南段,而南朝鲜第11师则镇守在公路两旁的山峦上。
  头天晚上,即8月18日,天刚一黑,北朝鲜迫击炮和大炮一起开火,为发起进攻作好准备;接着,两辆T34坦克和一门76毫米自行式火炮头前开道,步兵紧随其后,有的徒步,有的乘坐卡车,浩浩荡荡沿着“球道”开来。走在前面的坦克轰鸣着驶向前去,并没有向敌人开火,跟在后面的那辆坦克却胡乱地向不同方向打炮。27团的火箭炮分队一直等到坦克靠近美军防线时才予以回击:一发火箭弹摧毁了第二辆坦克,有两枚火箭弹打到了打头的坦克上,但没有引爆,不过已被吓坏的坦克手却扔下坦克,掉头就跑。与此同时,第8炮兵营的穿甲弹摧毁了敌人的那门自行式火炮,打坏了两辆卡车,打死了100多名步兵。后来又有3辆T34坦克沿着“球道”开来,不过看到战友们的遭遇后,急忙掉过头向北开去。
  接下来的6个晚上,双方之间的交战就这么持续着,紧张而富有戏剧性。先是由迫击炮和坦克轰击一阵,然后北朝鲜军队便沿着“走廊”向前推进,而美军等待有利时机向他们开火。感到畏惧的美军士兵眼瞧着T34坦克在走廊北段列成一线,并不断向路南端的美军阵地发射穿甲弹,企图摧毁那里的M26坦克。枪炮发出强烈闪光,高速炮弹像红色的圆球一样在黑夜里急速划过。炮弹落地时引起的爆炸声和枪炮的射击声在山中引起的回响震耳欲聋。一些美国士兵因此把这段公路比作1英里长的“保龄球道”,唯一不同的是,巨人掷出去的不是保龄球,而是具有爆炸力的巨大弹头,企图打翻公路那头的坦克。
  这场奇特的战斗还出现了其他一些花样。北朝鲜人运用照明弹来配合自己的行动,而美国人很快就意识到,绿色的照明弹是个信号,标志着即将对某一地点实施进攻。因此,只要开始进攻,美军就在自己的阵地上方发射照明弹,经常让北朝鲜士兵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进入到等候在那里的美军枪口下。美国人还在这狭长的“球道”中埋下了反坦克地雷,有效地阻挡了敌军坦克。当北朝鲜士兵企图清除地雷时,美军的照明弹就将那地方照得通亮,早已待命的大炮、迫击炮和瞄准好的自动武器一起开火,弹雨铺天盖地地落到不幸的北朝鲜人身上。双方的火力都很猛烈。8月21日夜,第8炮兵营的一个连就发射了1660发105毫米炮弹,4.2英寸迫击炮排发射了900发,81毫米迫击炮排打了1200发炮弹。而整个“球道”只不过几百码宽。在那一晚的战斗中,北朝鲜就伤亡了1300人。
  白天的时候,北朝鲜军队也没有多少喘息的机会。美军的飞机反复向北朝鲜军队阵地进攻。8月20日,飞机对敌人的阵地进行扫射,由于离美军士兵太近,0.50口径的机枪乏弹竟落在了27团所构筑的散兵坑里。
  北朝鲜第13师在这条“保龄球道”中被打得七零八落。北朝鲜指挥部好像迟迟意识不到,他们一直在按美国的规则玩这场游戏,而不是按自己的规则来玩。他们一次又一次进入美军布好的陷阱。美军阵地拥有强大的火力,而依靠北朝鲜的那点力量,根本无法突破阵地,况且他们每天还要受到美军炮火和飞机的骚扰。
  他们必须采取行动。北朝鲜人于是又回到他们那种已被实践证明是可行的老套路,即侧翼包抄,并设法在美军阵地后方设置路障。到这时为止,北朝鲜第1师已到达“保龄球道”以东地带。8月21日深夜,北朝鲜一个团从东面山区峡谷向敌人阵地渗透,中午时已来到27团阵地后方6英里处。那地方在大邱的北面,距大邱仅有9英里。北朝鲜军队迅速以轻兵器火力控制住了一段5英里长的主补给线。当天下午,他们又进攻了第2师23团的一个营,该营几天前被派来执行保卫任务,以保护部署在大邱以北8英里的两个支援炮兵营。此后不久,密集的炮火便落在第8炮兵营阵地上。几分钟后,一枚炮弹正好击中该营火力指挥中心,炸死4名军官和两名军士。
  然而,过去在锦江和大田那段被动挨打的日子对于美国人来说已一去不复返了。空军、海军和澳大利亚的飞机不断向路东北朝鲜人聚集的山岭发动攻击,B-26轰炸机的一次打击就投下了大约4.4万磅炸弹。第二天一早,第23团发起了对北朝鲜军队的进攻,一天时间便肃清了山岭上所有的敌军。
  “保龄球道”的战斗结束了。精疲力竭、士气低落的北朝鲜士兵停下来休整。第27团返回马山,回到了他们所属的第25师。
第21章 反击开始
  在釜山环形防御圈的恶战中,尽管双方都认为自己一方在这场军事戏剧中占据着舞台的中心,但事实上,环形防御圈之战只不过是一场穿插表演——虽然是不可缺少的穿插表演,却算不上是压轴戏。一场决战正在酝酿之中,只是战斗将在别处打响。
  麦克阿瑟将军已经制订了一项彻底摧毁北朝鲜军队的计划,其中也包含彻底摧毁北朝鲜政府的打算,但是当时西方还没有人看出这一点。为了使他的计划奏效,他需要敌人全力以赴地朝着似乎是难以支撑的防线推进而丝毫不起疑心,这样会使北朝鲜军胆子更大,并诱使他们孤注一掷。如果和北朝鲜军处于势均力敌的消耗战中——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军队在8月和9月正是如此——那么,在只顾投入前方战斗的北朝鲜军队的后方便可以给它以致命的打击。
  战争开始仅仅几天,麦克阿瑟便想到了这个主意,并且一开始就想到了在哪儿下手:仁川,通往首都汉城的港口城市。
  这个计划之所以不同寻常,在于它实际上是为局势所迫,然而,麦克阿瑟却不得不和美军高层领导——参谋长联席会议作一番顽强斗争,以便使这个计划得以通过。在获得通过并成功实施以后,自然而然的结果便是,在许多人的心目中,尤其是在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们和许多影响力极大的政治领导人的心目中,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即只要在仁川登陆一事上正确的人在别的的事情上也肯定是正确的。
  身为陆军副总参谋长并且后来取代麦克阿瑟的马修.B.李奇微中将曾说:“仁川登陆的胜利带来的一个更加微妙的后果,是人们对麦克阿瑟将军的一贯正确性几乎发展到了迷信的地步。就连他的上级也好像开始怀疑自己对麦克阿瑟的任何决定提出疑问是否应该了。”
  这样一个根本的错误引发了一系列的灾难。
  当一位军事历史学家审视1950年夏天朝鲜的军事行动时,一个不断在脑海中闪现的问题是,为什么军事指挥官竟然都没有看出麦克阿瑟的计划是一个既显而易见又可想而知的必然做法?北朝鲜指挥部显然没有看出来,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们也没有看出来。对这样一件不言自明的事,麦克阿瑟得到的本该是随意的首肯,然而,他竟然由此获得了对战事无所不知的美誉。
  当然,所有绝妙的主意都是简单的,关键在于要比任何人都先想得出来。在这个事件上,同代人中没有人想到,而麦克阿瑟却想到了。或许这是对天才的真正检验。不过,麦克阿瑟试图要上的这一课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并且在千百年来已经在无数场合中被人们利用过。仁川登陆的起因及实施是罕见的,因为使之成为可能的诸多事件表明,北朝鲜领导人一再对形势作出错误的判断。而当时的形势对于承担着人民的生命和利益以及国家的生存责任的人来说都是一目了然的。
  第一个错误在许多方面都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这就是在美国参战以后,北朝鲜领导人仍然不依不饶地发动进攻。起初他们决定开战或许可以解释为他们错误理解了美国关于共产党侵略的态度,尤其是国务卿艾奇逊1950年1月发表的把朝鲜置于美国战略防御圈之外的声明。但是,北朝鲜的进攻坚持得越久,取得的胜利越大,他们在战略上越是注定要失败。他们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军队,力图把南朝鲜及美国的军队赶到朝鲜南端的大海里去,从而,无意地为坎尼之战更大规模的翻版创造了机会。
  北朝鲜军向南渗透得越远,他们就在美国人从其身后任何地方所布的口袋里陷得越深。北朝鲜领导人已经把朝鲜的陆地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朝鲜半岛三面环水,而美国对这一水域具有绝对的控制权。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可以在北朝鲜军队后方的任何地方部署两栖部队。几乎可以绝对肯定,在空军和海军的轰炸下,北朝鲜根本不可能阻止两栖部队的陆上推进,也不可能阻挡随后向部队提供的给养和防护。
  公元前216年的坎尼之战是历史上歼灭战的典范。1950年夏天的朝鲜和坎尼惊人的相似性简直令人称奇。迦太基的将军汉尼拔将大量步兵和骑兵部署在侧翼,而战线中间却用实力较弱的军队朝着对峙的罗马军队推进。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罗马军队简直喜不自胜,一举进攻便把中间战线又远远地推了回去,使汉尼拔的军队形成了凹面的半月状。于是,汉尼拔用重兵从侧翼向盲目推进的罗马军队发起猛攻,同时迦太基骑兵击溃了罗马骑兵,从罗马军队后方发动攻击并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只有大约3000罗马士兵逃出包围,多达7万人被歼灭。而迦太基和凯尔特盟军只损失了不到6000人。
  北朝鲜军攻入南朝鲜纵深处和罗马军队从中部深入迦太基战线一模一样,而麦克阿瑟在仁川发起的背后进攻和汉尼拔的步兵与骑兵从罗马军队侧翼和后方扎紧口袋如出一辙。在洛东江的北朝鲜军没有直接受到攻击并不能说明它没有惨败,因为占领汉城就意味着摧毁了北朝鲜军队可能的后勤供应——而这足以使这支军队面临灭顶之灾。
  战争几乎刚刚开始,麦克阿瑟就一眼看出北朝鲜的将领把他们的军队置于了危险境地。在7月初的几天里他便开始为仁川登陆做准备。参谋长联席会议反对仁川登陆,因为那里潮水极高而且水道狭窄,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看来,这两个因素不但使仁川登陆困难重重,而且还可能危机四伏。陆军参谋长J.劳顿.柯林斯上将和海军作战部长福里斯特.P.谢尔曼上将竭力主张在群山登陆。那是一个港口小城,位于仁川以南100空里、洛东江防线以西70空里的地方。然而,在群山登陆根本不能切断北朝鲜的交通线。反过来,北朝鲜的指挥部却可以迅速从釜山环形防线中抽调兵力,组成一条新的横亘南朝鲜的防线。以后,美军任何沿这一条防线的进攻都将直接面对着严阵以待的阵地,那仅仅把北朝鲜人往后赶到了他们的后备军和给养线上,而不能切断北朝鲜军与其后备军和给养线的联系。
  李奇微把仁川登陆称作是一场“5000比1的赌博”。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相反,这是一场十拿九稳的下注。更重要的是,在战略上,仁川可以是决定性的,而群山则仅仅起到骚扰作用。尽管风险这么大,李奇微最后还是支持仁川登陆。选择仁川的充分理由在于,它具有出其不意以及一举结束战争的潜在可能性。
  军事史中已有多个利用了麦克阿瑟仁川策略的成功战例。相比较而言,由于传统上大多数指挥官思维僵化、肤浅,这样的战例显得极为罕见。在另一方面,英勇而又富有想象力的指挥官通常独辟蹊径,正如卓越的南部邦联将领“石墙”.杰克逊所说,“迷惑、蒙蔽并且突袭敌人”,而不是在正面和严阵以待的敌人拼得精疲力尽。
  英国著名的军事作家B.H.利德尔.哈特用两个准则非常简明地表述了这种理论:第一,“纵使历史上有大量的证据,也绝不能认为一个将军让他的部队向严阵以待的敌人发动正面进攻是合乎情理的”;第二,“不是在进攻中打破敌人的平衡,而是在真正的进攻成功地发动或者能够发动之前就打破这种平衡。”
  麦克阿瑟的仁川登陆计划是对背后制敌策略的又一诠释,而这种策略是拿破仑作战的一贯目标和主要方法。与其他战例相比较,麦克阿瑟的计划和公元前217年汉尼拔在特拉西梅诺湖击败罗马军,1800年拿破仑在马伦戈击败奥地利军以及1918年英国陆军元帅埃德蒙.亨利.H.艾伦比在巴勒斯坦粉碎土耳其军防线如出一辙。每一场胜利都是获胜的将军出其不意地在敌后发动袭击,然后在敌军和它的后勤供应以及援军之间建立战略阻击线,从而使敌人土崩瓦解。
  仁川之战和汉尼拔在意大利中部的特拉西梅诺湖所取得的胜利简直是一模一样。汉尼拔没有朝着驻扎在阿尔勒提乌姆(阿雷佐)的罗马军队迎头挺进,而是选择了极为难行的穿越阿尔诺河上危险的、在春汛时被认为是不可逾越的阿尔努斯沼泽地,然后在克卢西乌姆(丘西)如奇兵天降,从而插到了罗马军队和罗马城之间。罗马指挥官盖乌斯.弗拉米尼乌斯意识到汉尼拔向罗马进军畅通无阻时已为时太晚,他放弃了坚固的防御阵地,迅速向南进发以寻机作战,结果中了埋伏,在湖边被汉尼拔打得一败涂地。
  麦克阿瑟正是采用了汉尼拔的策略。他要求从背后进攻,这样既可以避开沿洛东江驻扎的北朝鲜军,又可以从侧翼发动进攻。因此,他计划沿着抵抗最小的阵线开战。另外,在选择易守难攻、危机四伏的仁川港时,他也选中了敌人最料想不到的地方。
  北朝鲜为数不多的预备队也没有集中在仁川,因为北朝鲜的指挥官知道那里潮高水窄,没有想到敌人会在那里登陆。在战略上麦克阿瑟的计划可以说是精妙绝伦:在一个致命的地方发动突袭,不但在心理上使北朝鲜人晕头转向,而且由于是向一个基本毫无防御的目标进攻,这样就把北朝鲜人抵抗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限度。战略的真正要旨在于以最少的战斗、最低的伤亡取得胜利。正如中国伟大的军事理论家孙子在公元前500年的《孙子兵法》一书中所写的那样:“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
  麦克阿瑟也为利德尔.哈特用下述文字所阐述的精辟理念提供了又一佐证:“历史表明,一位出色的指挥官宁可采用最危险的迂回的方式,也不愿采用毫无把握的直接方式,……险要的地势,无论多么可怕,在实质上,也没有战斗所蕴涵的危险和不确定性可怕。任何条件、任何障碍都比人的抵抗所制造的条件和障碍容易估计和克服。”
  麦克阿瑟之所以选中仁川作为登陆点,在军事上还有一条最好的理由。该城距汉城仅仅20英里。作为韩国首都,汉城具有极为重要的象征意义;而且它还是朝鲜的交通枢纽,能够为北朝鲜军有效提供补给的仅有的铁路和公路都从汉城或附近通过。在汉城切断这些交通线就等于切断了北朝鲜的命脉。另外,汉城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从此处向北,麦克阿瑟可以朝北朝鲜进军;向南,可以攻击北朝鲜军的后方;向东,则可穿越半岛,切断所有的二级道路和一切可能的退路。即使不考虑切断一切补给和援军这样的关键效果,仅上述威胁就足以迫使北朝鲜司令部下达紧急撤退的命令,这样至少可望挽救他们的军队。因此,仁川登陆既可在北朝鲜指挥官的心理上产生效果,又会对北朝鲜士兵的士气产生影响。要是命令军队坚守不动,指挥官就会担心其军事力量有可能被摧毁;要是不赶紧逃跑,士兵们会害怕丢掉性命。
  在仁川成功地实施登陆并迅速占领汉城意味着一枪不发就可以摧毁洛东江战线上的北朝鲜军队。现代军队若没有食品和油料,尤其是没有弹药,就没有几天的生存时间。然而,比物质损失更重要的是一支被断了退路的军队会失去信心。无路可退的军队不会再无所畏惧地盯着前方的敌人,而是焦虑不安地向后张望。断了退路的士兵的基本动机不再是怎样坚决地打击敌人,而是如何使自己从困境中脱身。由这种心态的士兵组成的一支军队在短暂的时间里尚能保持完整,但要不了多久便会溃散成一帮拼命寻求安全的难民。攻击敌人的后方和交通线之所以是毁灭性的,原因就在于此。在坎尼,尽管罗马士兵一下子陷入了绝境,但直到他们意识到退路已被迦太基骑兵从身后切断,才惊慌失措、四散溃逃。北朝鲜军本身也把这个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不断在侧翼运动,并且刻意在美军和南朝鲜军的身后设置路障。他们在战术上运用纯熟,然而,麦克阿瑟却要在战略上给他们一个教训。
  麦克阿瑟用在朝鲜的战略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用在太平洋战役中并取胜的战略极为相似。在那次出色的行动中,麦克阿瑟和太平洋中南部的指挥官切斯特.尼米兹上将以及小威廉姆.F.哈尔西上将一道,创造了著名的“越岛进攻”战略,他们绕过日军重兵驻守的岛屿或阵地,打击其余的单个目标,使孤立起来的日本驻军“憔悴而亡”。这些被绕过去的日本兵就好似被送进了战俘营一样束手无策,毫无用处。
  麦克阿瑟的仁川计划是太平洋越岛进攻战略的变体。这个计划非常出色,当时没有人,甚至是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们也没有看出和太平洋形势的相似性。在那里,日本部队战线拉得过长,战略两栖部队从其后方登陆便可将其截断。同样地,一直向南压的北朝鲜军队战线拉得也很长,战略两栖部队从其身后登陆也可将其切断。
  麦克阿瑟和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之间的争论是现代最有趣的例子之一:同样一种形势,在一个军事家眼里是大胜的良机,而在其他军事家看来却是莫大的危险。由于麦克阿瑟被证明是正确的,这场争辩的结果使麦克阿瑟头上军事天才的光环更加灿烂夺目,但却使联席会议参谋长们黯然失色。于是便有了这样一种观点,麦克阿瑟事事不错,同时后来当他实施军事上最为冒险的行动时,这种观点也束缚住了联席会议参谋长们的手脚,以致不敢责备这位远东军司令官。许多人难以相信在麦克阿瑟身上依附着一个军事善恶两面人的特征。在美国人的眼里,英雄总该是英雄。然而,这位构想并坚定地实施了仁川登陆的将军,仅仅在几星期以后便不顾公开的警告,眼睁睁地跨进了中共军队的伏击圈。
  这便显出麦克阿瑟是一位凡人,他和任何普通人一样,既有灵感也犯错误。然而,正是作为一个人而不是神,麦克阿瑟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就像身处阿尔努斯沼泽地的汉尼拔一样,他透过仁川恶劣的地理条件,把这些困难看做是以奇致胜的保证。除此之外,作为一位70岁高龄的武士,他那充沛的精力和毅力也令人敬佩,他不但说服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了他的行动,还使他们提供了他认为发动进攻所需要的兵力。得到必需的部队决非易事,因为当时美国军方领导机构毫无准备,许多军方和政界领导人坚信,对美国的威胁不是来自突出于亚洲的一个半岛,而是来自欧洲,那里有数百万全副武装的俄国兵,只待克里姆林宫一声令下,便会倾巢而出。
  尽管他认为“华盛顿的那帮人”只盯着欧洲,但他却感到亚洲才是决定西方世界命运的地方。他的努力所取得的最后成功是巨大的。仁川登陆实施之时,美国的每一支满员的作好战斗准备的部队都交由麦克阿瑟指挥,只有第82空降师例外。同时,运送如此大量的兵力,对于参谋长联席会议和美国军方领导机构也是一项光荣。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在朝鲜战争开始仅仅两个半月后,他们就完成了部队的训练、组织和后勤工作。
第22章 战略之争
  制定仁川登陆计划(代号“烙铁行动”)时在美国高层军事部门所引起的争论,突出显示了参谋长联席会议这样一个特别机构和麦克阿瑟这样一位独一无二的军事思想家和指挥官之间的分歧。设立参谋长联席会议是为了对军事力量进行统一、全面的指挥和调配,他们要对美国的安全进行通盘考虑,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参谋长们是考虑大事的,要他们也去从事创造性思维未免太苛求了。在朝鲜问题上,人们意料之中的最大的创造性思想家不是参谋长联席会议,而是麦克阿瑟。委员会之类的机构很少会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创新举动。
  参谋长联席会议发觉,他们对麦克阿瑟的提议要么表示赞成,要么表示反对,自己却提不出什么见解。当然,部分原因是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战区司令官所担当的角色:高度独立于华盛顿并具有极大的独自制定方针的权威,这种角色也被带到了朝鲜。
  至于麦克阿瑟,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战争爆发时参谋长联席会议级别最高的官员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那时他是四星上将,而麦克阿瑟却是五星上将。作为最后一位尚在军中服役的上将,麦克阿瑟的军衔实际上比他五角大楼的上司还高。在军队等级森严的气氛中,很少有人对陆军上将在事后说三道四,甚至连参谋长联席会议也不会那样做。直到9月份,杜鲁门才决定把布莱德雷晋升为五星上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次迟到的对第二次世界大战集团军指挥官当之无愧的晋升是否有旨在压制麦克阿瑟的因素?自从布莱德雷之后再也没有五星上将。
  美国军队投入朝鲜后不久,麦克阿瑟就有在北朝鲜军后方实施两栖登陆的计划。7月2日,他请求国防部派出一个海军团战斗队,以及协同作战的海军航空兵。尽管他们不清楚麦克阿瑟具体怎样使用这支海军部队,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是在第二天就批准了他的请求。两天之后,即7月5日,麦克阿瑟又要求更多的兵力:整个第2步兵师,第2特种工兵旅,以及第82空降师的一个团,所有这些兵力都将在7月20日至8月20日之间投入使用。这些要求意味着要投入美国所有的战略后备兵力中相当大的一部分。美国驻扎在日本之外的6个师中,其中一个在德国驻防,这样在美国只有5个普通后备师:第2和第3步兵师,第11和第82空降师,还有第2装甲师,所有这些都被军事专家认为不宜投入朝鲜战场,尤其是第11空降师,根本毫无准备。
  参谋长联席会议经过短时间的权衡便在7月7日请国防部长路易斯.约翰逊批准麦克阿瑟所要求的兵力部署。几天后,约翰逊和杜鲁门总统便批准了。同时,参谋长联席会议要各部队待命开拔。他们只做了一项变动:从第11空降师抽调了一个团战斗队,他们认为第82空降师弥足珍贵,所以舍不得将其拆开。这是美国仅有的一个满员的精锐之师,可以随时空投到任何发生危机的地方,是美军的秘密杀手锏。
  令参谋长联席会议吃惊的事在7月9日和10日接踵而来。9日那天,麦克阿瑟提高了他的要求,提出再派4个师。他在发往华盛顿的电文中这样写到:“局势已经发展成一次重大的军事行动。”7月10日,他敦促国防部把驻防在远东的4个师扩充到满员编制(当时是70%),而且要求已处于待命状态的海军团战斗队扩充为一个师并尽快给他派去。两天之内,麦克阿瑟就把他估计的朝鲜所需的兵力翻了一番,从4个师增加到8个师。对这一要求,美国当时难以满足。
  参谋长联席会议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地:一位深受尊重的战区指挥官,要求派兵前往一个本不是美国重大战略利益所在的国家去打仗,他的要求超出现有的兵力,而这一仗在刚开始时仅仅是一次有限的警察行动。海军作战部长谢尔曼上将说,该是“澄清国家战略领域里几个基本问题的时候了:美国部队在亚洲的地面战场,要介入到何种程度;在世界其他地区,我们可以冒多大的风险。”
  参谋长联席会议迅速采取了行动。首先,他们决定派两名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前往东京,搞清麦克阿瑟需要这些部队的意图,因为他一直对他的计划闪烁其辞。其次,他们开始在世界各地搜寻,看有没有可以迅速投入到朝鲜的部队,最终找到了两支,即驻扎在冲绳岛的第29步兵团和驻扎在夏威夷的第5团战斗队,并且迅速将他们运往朝鲜。最后,他们开始大规模地扩充美国部队。
  最后这一决定终于让美国人切身感受到了亚洲战争的现实。当初他们普遍赞同美国介入朝鲜战争,现在他们开始意识到参战的代价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立刻得到了国防部长约翰逊和杜鲁门总统的支持。7月19日,总统对全国发表广播电视讲话,宣布大量扩充美国军队(仅陆军就达20多万人),并向国民警备队、预备役军人及个人发出动员令。到8月底,陆军已征召了9.3万人,组编为404个预备役分队,205个国民警备队分队(包括4个师),再加上1.05万名预备役军官。同时,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征召了几乎10.4万名预备役军人(包括所有3.28万名海军陆战队预备役军官和士兵),空军召回了近5万名军人,所有这些加起来,共计25万多人。
  虽然国会还没有完全拨付这些军人所需的所有资金,总统却已经批准了由83.4万人组成的陆军,分编为11个师,12个独立团;由58万人和911艘舰艇组成的海军;由13.8万人组成的海军陆战队,分编为两个师;由56.9万人和62个战斗联队组成的空军;再加上16个战斗航空队和20个独立运输航空队。
  指派去会见麦克阿瑟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特别代表团于7月13日抵达东京。领队是陆军参谋长柯林斯上将和空军参谋长霍伊特.S.范登堡。正是在这次会见中参谋长联席会议才首次获取了关于麦克阿瑟战略思想的实质内容。
  第8集团军司令官沃克将军和参谋长阿尔蒙德分立在两旁,麦克阿瑟在两位参谋长和随后赶来参加会议的太平洋舰队司令亚瑟.雷德福上将的心目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柯林斯这样描述他:“麦克阿瑟依然是那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像往常那样,他一边信心十足地侃侃而谈,一边来回踱步。他总是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似乎不只是对着眼前的听众讲话,而是对着不在眼前的一大批听众讲话。”
  布莱德雷上将对麦克阿瑟的看法可不那么宽容。他在自传中这样描写麦克阿瑟:“他卓越的才华令人生畏。但作为统帅他又有几点不足:过分自命不凡,刚愎自用,对上司的判断不屑一顾。”布莱德雷还说道,他像美国将军乔治.巴顿和英国陆军元帅伯纳德.蒙哥马利一样,是个自大狂。
  “将军”(参谋长及其下属,不论军衔有多高,通常都称麦克阿瑟为“将军”)在柯林斯、范登堡和雷德福的面前摆出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对于在何处、何时会阻止住北朝鲜人,他拒绝作出任何猜测,然而,正当北朝鲜大获全胜,美国和南朝鲜军一败涂地之时,他却流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向他们保证,完全可以挡得住北朝鲜人,但是——为了用这种局势来更紧地钳制国防部——他警告说,美国还击的速度和成功取决于参谋长们把他所需要的部队和装备运来的速度。
  将军毫不掩饰地争辩道,在战略意义上,美国应该给朝鲜而不是给别处以足够的重视。他坚持认为,冷战的结局是在远东。当柯林斯问及他需要多少军队才能恢复和稳定三八线这条分界线时,麦克阿瑟说道,他的用意不仅仅是击退北朝鲜军队,而是摧毁他们。
  至此,麦克阿瑟在朝鲜的意图的轮廓才首次浮现出来:不是恢复联合国决议实际上所要求的战前状态,而是要摧毁北朝鲜的军队。要完成这样的任务,不入侵北朝鲜是不可能的,因为那里是他们的指挥、给养和训练中心所在地。麦克阿瑟告诉参谋长们,敌对状态结束之后的任务将是“促成和解,统一朝鲜”,这就可能需要占领整个北朝鲜,尽管在当时这只是一种推测。
  麦克阿瑟的目的已经孕育着比仅仅击退入侵之敌更宏大的目标。一旦获准,入侵北朝鲜将一发而不可收,直到将北朝鲜的军队和北朝鲜政权摧毁。在当时紧迫的情况下,麦克阿瑟这一激进的目的没有明确表述出来。然而,这是不言而喻的:麦克阿瑟想要联合国去做的正是北朝鲜为此而受惩罚的事——入侵邻国。
  如果美国领导层在7月敢于正视麦克阿瑟所陈述的意图的真实寓意,它或许能够制定出既能缓解红色中国的恐惧又能消除金日成和北朝鲜司令部威胁的政策。尽管会有道义上的问题,但是人们还是十分赞同,至少沿着原已宣布的并清楚划定的界限入侵,给北朝鲜领导人以惩戒,或者将其推翻并粉碎其军事潜力,而不把北朝鲜并入李承晚的独裁统治之下。这些问题并没有充分加以讨论。于是,当需要有关北朝鲜的某种政策时,美国还没有把政策制定出来。联合国授权下的全国大选计划只不过是一个迟到的掩人耳目的举动,是对业已存在的麦克阿瑟实施的全部占领这一事实的掩盖。
  在会谈中,麦克阿瑟简要地勾画了他的反攻战略:一旦阻止住北朝鲜的进攻势头,他将对北朝鲜的西海岸后方发动攻击。他认为,仁川是最好的攻击地点。离开华盛顿之前,柯林斯曾听取了有关西海岸一些可能登陆点的简要汇报。华盛顿的海军军官对仁川表示怀疑,因为那里水道狭窄,潮水极高(有时高达35英尺)。与麦克阿瑟会谈的第二天,柯林斯询问了仁川登陆的可行性。他与驻远东海军司令C.特纳.乔伊中将的助手、两栖作战专家詹姆斯.H.多伊尔少将进行了交谈。多伊尔告诉柯林斯,在仁川登陆是困难的,但也是可能办到的。
  麦克阿瑟意识到,仅凭他一人之力说服不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仁川登陆妙计中关于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过,关于他所期望得到的部队的数量,在会谈以后,他放下心来,当然也有些失望。柯林斯私下告诉他,他认为整个第1海军陆战师可以归他指挥。要不然,麦克阿瑟就得用远东现有的几个师和已经启程的第2步兵师,第5团战斗队,第29团和第187空降团战斗队来应付了。
  后来,柯林斯关于整个第1海军陆战师的私下保证被有关仁川的争论绊住了腿。陆军参谋长刚一回到华盛顿,便向其他参谋长谈了他对仁川的疑虑。布莱德雷上将在他的自传中写到,听了柯林斯的报告之后,“我得说这是我曾听说过的最冒险的军事计划”。布莱德雷称之为“空中楼阁方案”,并且说,“仁川很可能是进行两栖登陆的最糟糕的地方”。
  参谋长联席会议没有明确决定把海军陆战师交给麦克阿瑟,尽管雷德福上将和太平洋舰队海军陆战队司令勒缪尔.谢泼德中将敦促要这样做。7月19日,局面弄得无法收拾了。这一天,麦克阿瑟显然受了柯林斯私下保证的鼓动,他再次要求派出满员海军陆战师,再加上一个空军支援分队——然后,他又说道,他要求部队在9月10日到达。这是麦克阿瑟首次清晰地表明他要实施登陆的时间。而在参谋长联席会议看来,这简直早得令人吃惊。
  谢尔曼上将要参谋长联席会议告诉麦克阿瑟,在11月以前不可能调动第1海军陆战师,否则,大西洋舰队的海军陆战队就会被抽空到“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麦克阿瑟意识到,整个仁川登陆的成败就看能否调动海军陆战师了;这个师是美国现有的唯一一支用于两栖登陆作战行动的军队。陆军部队实施海上突击登陆,必须受过特殊训练并有特殊装备,而时间又如此短促。或许这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麦克阿瑟对由谢尔曼始作俑的信息的反应那么强烈。关于海军陆战师,麦克阿瑟说道:“就其潜在的用途而言,再也没有任何地方的需要能和眼下战斗任务的迫切性相比了。”
  两天后,为了增大压力,麦克阿瑟向国防部发出下面的电报,其中精确概述了在仁川攻击敌人的理由:“我坚信,在敌人后方尽早实施有力的行动将会切断敌人的主要交通线,从而使我们得以对敌人发起决定性的、毁灭性的打击。在这样的行动中,任何物质上的延误都将使我们失去这一机会。另一选择是,在正面发起进攻,其必然结果是缓慢地把敌人驱逐到三八线以北,进程缓慢,代价惨重。”
  这则电文传到华盛顿时适逢大田陷落,许多美国军事将领都在疑惑陆军能否在朝鲜挺得住。而这时却传来了在9月就可以摧毁敌人的完全乐观且要求迫切的计划!这便需要在参谋长联席会议和麦克阿瑟之间进行一次电信会议,时间定于7月23日。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参加者们态度冷静,并且到了近乎刻薄的程度:考虑到日益加剧的来自北朝鲜的压力和日渐升级的战斗,麦克阿瑟真的以为预计在9月实施两栖登陆是明智的?麦克阿瑟答道:是的。但是,将军附加了一个条件:他须得到满员的海军陆战师。然而,麦克阿瑟还是没有把仁川计划的细节透露出来,这表明他一贯对华盛顿的保密水平怀有疑虑。
  与此同时,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向已前往远东途中的第1暂编海军陆战旅(第5陆战团)增派两个海军陆战团战斗队。第1海军陆战团战斗队将从大西洋舰队陆战队和在美国的海军警备部队中抽调,而第7海军陆战团战斗队将从大西洋舰队陆战队的军官、海军陆战队预备役军人,以及从驻防在地中海克里特岛苏答湾的军队中抽调的一整营士兵组成,这些士兵经由苏伊士运河直接派往远东。即使如此,第7海军陆战团战斗队也未能及时到达仁川。不过,在随后不久进行的进攻汉城的战斗中,它也助了一臂之力。
  第187空降团战斗队因准备不足未能调运,这迫使麦克阿瑟最终放弃了在登陆成功不久对“关键交通中心”实施空降袭击的计划,虽然在仁川登陆不久这个空降团战斗队实际上已经到达。
  关于仁川的争论达到了高潮。麦克阿瑟和反对派(主要是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分歧跟两栖登陆本身无关;问题是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不想在仁川登陆。
  在仁川,海潮由东面的朝鲜半岛和西面中国的山东半岛经狭窄的黄海汇集而来。冲进这些狭窄水域的海水形成极高的海潮,就像加拿大的芬迪湾,被北面的新布伦瑞克和南面的新斯科舍所环绕。另外,仁川附近的岛屿阻止了水流,从而导致潮水缓慢,在仁川海岸和通往港口的飞鱼水道两边产生大片的泥滩。这些浅滩既软且深,不足以承受在上面步行的士兵的重量。
  海军和海军陆战专家认为,在这种泥滩上,小型登陆舰需要最低23英尺高的潮水,而坦克登陆舰则需要29英尺高的潮水才能进来。这就极大地束缚了登陆部队的手脚:海军只有从潮水达到23英尺起,到回落到23英尺止这段大约3个钟头的时间内,把士兵和装备送上岸去。上了岸的军队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直到大约12小时后下一次高潮来临。
  麦克阿瑟关于入侵时间的强硬立场是由潮水高度表的数值决定的,而不是由解除釜山环形防御圈的压力决定的。在仁川,5月到8月的海水通常处于低潮;9月是过渡期;从10月直到3月底一直是高潮。这样9月便是潮水条件适合进行两栖登陆的最早时期。下一次机会直到10月中旬才会到来,而到了那时,恶劣的天气将会降临朝鲜,极大地限制滩头突破的潜力发挥。即使在9月,合适的潮水条件也只有4天,即9月15日到18日。在这几天里,平均潮涌较高,足以覆盖泥滩,登陆舰只可以直达海岸。入侵只能在9月中旬,否则就要无限期地推迟。
  麦克阿瑟选中了9月15日。那一天,早潮预计在上午6点50分来临,晚潮则在下午7点20分。
  问题还不仅如此:把仁川和沿岸岛屿分割开的飞鱼水道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既窄又险;它蜿蜒曲折,从泥滩中穿过,只有从南面接近,因为北面是岛屿和泥滩之间的极其险恶的迷宫式弯道。如果北朝鲜军在这条水道中布上水雷,那就只有等清除了水雷才有可能靠近。另外,仁川面向大海的一面紧挨着泥滩,由防浪的海堤保护着;海堤高度从12到14英尺不等,必须由进攻的陆战队将其炸开或者攀援而上。紧靠海堤后面便是构筑坚固的城市,它足以给任何防御的部队提供极好的保护。最后,还有一座峰高350英尺的岛屿——月尾岛。它紧靠仁川,俯视着整个港湾和水道,由铺设的堤道和该城相连,估计那里有重兵防守。
  海军和陆战队掂量了仁川所有不利的因素之后——高涨的潮水,宽阔的泥滩,狭窄的水道和有人防护的岛屿——难怪他们踌躇不前。当然他们说,肯定会有更好的登陆地点。
第23章 麦克阿瑟晤见蒋介石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麦克阿瑟和华盛顿之间产生了新的危机,这次是关于台湾问题的。杜鲁门极为恼火,甚至认真地考虑要把麦克阿瑟就地免职。他们在两个层面上存在着分歧,一个是在政治层面,另一个是在军事层面,前者主要关于台湾问题,它使杜鲁门和国务卿艾奇逊跟麦克阿瑟形成对立;后者关于仁川问题,参谋长联席会议及其在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中的同盟跟麦克阿瑟作对。这一双重分歧在7月末和8月间,使华盛顿领导层深感不安。这次危机证明,麦克阿瑟当时和整个对手旗鼓相当,在逐渐公开化的台湾问题上,他也成为共和党和“中华民国”说客的宠儿。正如戴维.麦克里兰在艾奇逊的传记中所写,它还把麦克阿瑟的地位提高到了“可以与总统及其在华盛顿的顾问们并驾齐驱的政策制定者”的地步。麦克阿瑟所寻求的目的与政府的全然不同,这为以后出现更大的危机埋下了种子。
  6月27日,杜鲁门政府改变了不插手台湾的政策之后,台湾危机便从其对待蒋介石的逻辑谬误中显现了出来。虽然美国已正式让该岛“中立化”,但是单方面创造一个“远东的瑞士”,一个中立化的台湾和一个由强权保护下的台湾之间的差别用肉眼是难以看得出的,尤其是在北京看来。
  另外,一旦台湾变成过去的19世纪式的帝国主义保护国,就难以限制对保护国讨人喜欢的统治者蒋介石提供直接军事援助。但是,尽管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国防部长约翰逊一再催促,杜鲁门总统还是没有批准这样的援助。
  显然,军事援助的事需要加以核查。6月25日,杜鲁门批准从麦克阿瑟司令部派出一个考察团前往执行此项使命。朝鲜局势的压力使得任何事情都无法立刻着手去做,但是,当柯林斯和范登堡在7月中旬访问东京时,麦克阿瑟告诉他们,一俟朝鲜局势许可,他便计划亲赴台湾一趟。
  同时,美国情报部门发现,在台湾对面的大陆,中共军队有大量集结的迹象,他们集结了多达20万人的军队和4000艘舰船(当然大部分是舢板和帆船)。7月25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指示麦克阿瑟把第7舰队派往台湾水域示威,虽然这意味着从支援朝鲜的兵力中撤出军舰。在7月27日发给国务院的信件中,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立刻把蒋所急需的军事物资运送过去,并迅速把美国考察团派往台湾,以确定防御方面其他的需要。7月28日,参谋长联席会议致信国防部长约翰逊,如果红色中国执意进攻台湾,单靠第7舰队是难以完全抵挡住的,红色中国的一些士兵或许会突破进入该岛,危及蒋的政府并在国民党军中引发叛逃;参谋长联席会议建议授权蒋的军队对大陆的两栖集中地实施空袭,并在台湾对面的大陆水域布雷。
  国防部长约翰逊同意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建议,但国务卿艾奇逊却坚决反对。艾奇逊说:如果提醒国际航运业,布雷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轰炸大陆,即使完全由中国国民党飞机去实施,也是不行的,因为显然美国要对此负责,这样便会激怒友邦(特别是英国),甚至可能会挑起与红色中国的战端。
  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出的向台湾提供援助及派出考察团的建议在7月27日获得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批准,但艾奇逊坚持不让麦克阿瑟本人前往台湾。然而,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与麦克阿瑟谈及此事时,将军说他计划在7月31日对台湾进行一次个人的“短暂形势侦察”。尽管联席会议的参谋长们试图让他另派别人,但却没有明确禁止麦克阿瑟前往。麦克阿瑟告诉参谋长联席会议,考虑到来自该岛的“许多自相矛盾的报告”,他认为亲自前往是明智之举。这是麦克阿瑟和杜鲁门之间关系破裂的开端。
  在当时正在保卫台湾的第7舰队司令亚瑟.杜威.斯特鲁布尔中将的陪同下,麦克阿瑟到达了台北,就像奥玛.布莱德雷在其自传中所写的那样,在两天的逗留期间,麦克阿瑟“像个造访的国家元首,并受到了与其相应的接待”。中国国民党官员发表的声明丝毫也不掩饰麦克阿瑟本人的暗示给人留下的这样一种印象,即美国正日益寻求与国民党之间的共同利益。然而,麦克阿瑟回到东京后,却矢口否认他的访问具有任何政治意义。
  麦克阿瑟的来访给了蒋一个让美国难堪的机会,他暗示他和麦克阿瑟之间存在一个秘密协议,并宣称“已经奠定了……中美军事合作的基础”。这使得杜鲁门和已经承认了红色中国政权的英国大为恼火。但是,最大的危害来自于对红色中国所产生的后果,红色中国很自然地把远东司令亲自访问台北看做是一个证据,证明蒋与美国之间结成了新的、可能是进攻性的联盟。
  国防部长约翰逊还怀着这样天真的希望,麦克阿瑟以下犯上、不甘人下这件事会很快被淡忘,因为他请参谋长联席会议起草一则电文,授予麦克阿瑟永久权力,任何时候情报部门发现中共攻台在即,他便可批准国民党进攻大陆。
  结果却是,约翰逊的提议惹得杜鲁门怒火中烧,由此进一步削弱了约翰逊本人在总统心目中日益下降的地位。麦克阿瑟本人则惹得杜鲁门横下心来,禁止任何人越庖代行总统权力。8月5日,根据杜鲁门的命令,以约翰逊的名义发出一份电文,告知麦克阿瑟,杜鲁门7月27日发布的台湾中立的命令仍然有效,台湾的地位没有改变。电文中还说:“除了作为军队统帅的总统之外,任何人均无权命令或授权实施针对(中国)大陆集结的防御行动。你须及时急报有关此类集结的情报,并竭力提供最新侦察报告。根据所报事实如须采取适当行动,参谋长联席会议愿听高见。最高国家利益要求我们,不得采取任何引起全面战争的行动,也不得给他人以口实挑起全面战争。本电文已经总统和国务卿批准。”
  麦克阿瑟很快便低头谢罪。第二天,他回电说:“本人彻悟总统27日之决定。本司令部一贯剖丝析缕据此照办……本人尽知身为战区司令官之权限,谨请毋虑会有任何僭越之举动。唯愿总统与您不致为源自任何官方或非官方之谎报及臆断所迷惑。”
  麦克阿瑟小心翼翼,又回头扮演起唯命是从的下属的角色,此举平息了杜鲁门的怒气。为了彻底了结此事,总统派W.艾夫里尔.哈里曼为特别代表,前往东京详述政府关于台湾的立场,并力求与麦克阿瑟在意见上完全达成一致。在杜鲁门一方,这是宽宏大度的姿态。
  借哈里曼此行之机,参谋长联席会议派了两名代表,陆军副参谋长马修.B.李奇微中将和空军代理副参谋长拉里.A.诺斯塔德中将一同前往,以便从将军那里了解入侵计划和部队需要的具体情况。
  访问是在8月6日至8日进行的,将军简直让客人眼花缭乱。李奇微曾把仁川计划叫做“5000比1的赌博”,在听了麦克阿瑟两个半小时关于仁川的总体计划的讲解之后,他被麦克阿瑟的观点征服了。哈里曼和诺斯塔德也一样被征服了。他们甚至同意麦克阿瑟关于立即派出第3步兵师的意见,尽管李奇微承认在离开五角大楼时他也强烈反对把该师派给麦克阿瑟,因为该师“兵力极为匮乏,完全没有作好战斗准备,并且抽调该师将会使国家的总后备军减少兵力,只剩下第82空降师这一支队伍”。哈里曼大使也同意麦克阿瑟增兵的要求。他告诉李奇微:“应该摈弃政治因素和个人意见,政府应该把麦克阿瑟像国之瑰宝一样加以对待。”
  但在返回华盛顿后,哈里曼对麦克阿瑟将军关于台湾的观点却流露出了许多疑虑。他对总统说:“由于难以言表的原因,我认为在处理福摩萨和委员长(蒋介石)关系的问题上,并未达到我们所相信的意见完全一致的程度。他接受了总统的意见,并将据此行动,但并不是全心全意。”
  然而,杜鲁门认为意见已经达成一致,并在8月10日的记者招待会上说道:“我和麦克阿瑟将军意见完全一致,自从他担任现职以来也一直意见一致。”总统或许不该如此乐观,此后不到两个星期,两人远远不是“完全一致”。
  麦克阿瑟与哈里曼会谈中提及的另一个话题当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可是迪安.艾奇逊和杜鲁门总统本该看得出那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麦克阿瑟打算在仁川登陆之后,将长驱直入北朝鲜,尽管美国官方的政策仅仅是将北朝鲜人驱回到三八线,而不是超过三八线。7月13日麦克阿瑟就曾告诉柯林斯和范登堡将军,他打算摧毁,而不是仅仅击败北朝鲜军队,这就意味着占领整个北朝鲜。哈里曼的报告引述了麦克阿瑟计划在战争之后举行全朝鲜大选的观点,并引用麦克阿瑟的话说:“倘使北朝鲜人保证不受俄国人或共产党的干涉,他们也将投票支持非共党政府。”麦克阿瑟曾有两次吐露他心目中的美国政策:一次是在7月13日,另一次是在哈里曼访问的某个时候。在他看来,美国应该摧毁北朝鲜政府,并使之并入联合国主持选举的统一的朝鲜。
  杜鲁门政府本该基于美国国家利益立即着手处理并解决这一问题。麦克阿瑟的计划和北朝鲜入侵南朝鲜一样,都是侵略性的,并且潜藏着引发俄国和红色中国干预的危险。美国有可能在亚洲卷入一场大规模地面战争,美国政府,尤其是国务院,有责任对此可能的含义进行研究。结果是,政府直到9月27日才作出最后决定。这个决定不是基于对美国国家长期利益的严密推理和仔细判断,而是基于心存侥幸、一厢情愿的政治宣传。
  麦克阿瑟向杜鲁门政府和美国政策以及美国在远东的利益提出了挑战,在处理这种挑战中,迪安.艾奇逊没有发挥更大的作用,这是可悲的。不知道艾奇逊是否曾经实事求是地估量过,采取麦克阿瑟式的侵略而不再局限于旨在恢复战前局势的“警察行动”时美国将要面临的危险。然而,正如艾奇逊的传记作者戴维.麦克里兰所说,国务卿是“政府中唯一一位不遗余力地向麦克阿瑟提出挑战的人”。由于朝鲜战争是一场实质上出于政治目的而进行的有限战争,艾奇逊拒绝干预。麦克里兰说,这“大大地贬低了政治家责任”。其结果是使麦克阿瑟处于无与伦比的境地,没有哪个美国领导人能够与他比肩并同他抗衡。将军在他的同代人面前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派往东京去说服麦克阿瑟的美国领导人反而一个个被他说服,有时甚至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就这样,麦克阿瑟对政治决策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作为一个战区司令官所具有的影响。
第24章 决策仁川
  8月9日李奇微回到华盛顿后,用不同凡响一词来称赞麦克阿瑟对仁川计划的阐述。哈里曼本人不是军人,但对总统却有极大的影响力,他大力支持这一计划,并使杜鲁门相信,仁川登陆可能会一举解决朝鲜战争。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参谋长们都与哈里曼、李奇微、诺斯塔德和国务卿艾奇逊一起讨论这一计划。但是正如布莱德雷在他的自传中所说的:“我们同意在北朝鲜军后方发起两栖攻击这一观念,不过,对选定仁川作为登陆点仍然疑虑重重。”
  第二天,参谋长们亲自去见杜鲁门并获得了他的批准,把满员的海军陆战师调给麦克阿瑟。他们还获准派出第3步兵师。这样,美国就只剩下一支光杆主力部队,即第82空降师,去应付世界其他地方的突发事件。在与杜鲁门的会谈中,福里斯特.P.谢尔曼上将评论说,他“确信麦克阿瑟将军将会妥善使用军队,但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必须审查他的两栖登陆计划。”而参谋长们只要有半点疑虑,就不会不负责任。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