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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魏巍]

_60 魏巍(当代)
"前面,大大的有!"
话没说完,前面就响起了枪声和混乱的惊叫声.几个人都闪在旁边的住室里.小罗拍拍伪军小队长的肩膀说:
"你就喊吧!巴利巴利!"
他立刻面向前方,踏开脚步,开始了喊话.他以小队长的身分,训斥说:
"不要打啦!志愿军已经占领了坑道,你们还打什么!他们的俘虏政策,你们不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都不要紧,你们还怕什么!……"
枪声停止了.接着是一片窃窃私语声.不大工夫,就一个跟着一个地举起双手走了过来.小罗用电棒照着,数了数,一共是37名.李茂送俘虏刚刚返回,小钢炮又派他向后转送.这个四川战士嘟嚷着说:
"我倒成了运输员了!"
"运输员也很重要嘛!"
小钢炮说过,又继续向前发展.一路打,一路喊,投降者立即俘虏过来,坚决抵抗者立即予以消灭.由于这位伪军小队长地形熟悉,发展相当顺利.
正在前进中,只听对面响起冲锋枪声,接着大声喊道:
"站住!缴枪不杀!"
小钢炮一听,是郑小蔫的声音,急忙喊道:
"郑小蔫!我们会师啦!"
两个战斗小组立刻合兵一处.郑小蔫告诉小钢炮,后续部队已经进来,正在肃清残敌.小钢炮高兴地说:
"快!咱们到二层楼去!"
小罗叫过那个"小队长"问:
"你们营长住在哪里?"
伪军小队长悄悄往上一指.小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你还当我们的向导!"
两个小组,一前一后,由这位不花钱的向导带着,很快就找到通二层坑道的楼梯.可是刚踏上台阶,上面就打下枪来.伪军小队长回过头为难地说:"上面的,不好去!"小罗说:"你快喊:自己人,不要误会!"他只得仰起脖子叫道:
"营长在上面吗?"
"在.徐队长,你要干什么?"
"我要报告情况."
上面停止了射击.伪军小队长慢腾腾地往上走,小钢炮怕他犹豫误事,抢在前面,嗖嗖几步就扑了上去,把楼梯口的两挺机枪踢在了一边,接着,就威逼五六个敌人放下了武器.
二层"楼"也是环形坑道.伪军小队长领着大伙向前走了不远,就停住脚步,胆怯地向旁边一指.小罗动员他喊话,他把两只手一摊,为难地说:
"我的恐怕不行."
"你试试看."
小钢炮先打了半梭冲锋枪,用火力威胁,然后伪军小队长喊:
"营长!营长!你在里面吗?"
"你是谁?"里面粗暴地叫.
"我是徐成吉,你听不出来了吗?"
"你不在下面守坑道,跑到这里干什么?"
"下面守不住了,共军已经打进来了!……"
伪军小队长刚说到这里,那个粗暴的声音吼叫起来:
"爬比桶!(朝语:饭桶)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
这粗野的叫骂,显然刺伤了伪军小队长,他立刻抗声地说:
"这样坚固的阵地,不到五分钟就被共军突破.到现在你还躲在这里,你才是一个十足的饭捅!一个光知道喝兵血的混蛋!再不投降,你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
对方大声怒骂道:"你这个叛徒!……"
伪军小队长也提高声音回骂:
"只有你们这些靠美国人升官发财的家伙,才是可耻的叛徒!你应该算算,你喝了多少兵血!连志愿军圣诞节送给我们的礼物,都叫你没收了.你们还说共军的酒里有毒,可是你们倒拿去偷偷地喝……"
对方显然己经怒不可遏,大声斥骂着旁边的人: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快给我打!不打我毙了你们!"
说着,里面传出乓乓两声枪响.接着,几个士兵呼噜呼噜地跑了出来,把枪往地下一扔,投降了.
小钢炮早就不耐烦了.他急火火地取出一颗手榴弹,噢地一声就投到那个住室里去.等硝烟散去,大家在这个颇为讲究的洞子里,看到一个又肥又胖的家伙躺在血泊里.小罗用电棒照了照他的全身,他的胸前挂着好几个奖章,一只肥手里还紧握着一支粗大的皮鞭.住室里除了一幅阵地火力配系图之外,散落着许多淫秽不堪的照片,床下堆满了喝空的酒瓶.……
"这里真是座人间地狱!"小罗恶心地吐了一口唾沫.
当小钢炮他们押着大队俘虏走出坑道时,郭祥和老模范的脸上堆满笑容.他们同小钢炮、杨春、小罗、郑小蔫等一一握手,郭祥深为满意地对老模范说:
"看起来,当年小鬼班的这几个小家伙,表现都是蛮不错的!"
老模范笑着说:
"你不也是这个班的小鬼吗?"
"我?"郭祥说,"叫我看,他们比我可强!论愣劲儿,有的比我还愣;论猛劲儿,有的比我还猛;论脑子活,有的比我还活……"
"这就叫一代传一代,一代胜过一代嘛!"
"对!你说得对!"
郭祥微笑着,抬头望望山顶,在火光照耀的黑石岭上,那面红旗正像红色的大鸟一般,在疾风里旋卷飞舞,仿佛要飞翔起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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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挺进
郭祥正同老模范谈笑,邓军和周仆已登上了黑云岭主峰.周仆告诉他们:在北汉江以西,金化以东,金城以南22公里的战线上,已在多处突破敌人的阵地,现在各支部队正向敌后猛插.要他们很快把部队整顿一下,立即沿着孙亮的穿插路线,随后跟进.
从昨晚起,天色一直阴沉,此时又飘下零散的雨点.等郭祥这个营越过黑云岭,踏上宽大的公路,已经是大雨滂沱了.
由副团长孙亮率领的那个营,这时已经在30里以外,他们预定的目标,是直插敌人的师部——梨香洞.沿途虽然打了三几个小仗,只是为了排除障碍,并不恋战,因此进展相当迅速.到凌晨两点钟,距梨香洞只剩下十几里路.
雨时大时小,时断时续.人们头上顶着大雨,身上冒着热汗,从头到脚,早已湿透.但是人们依然精神抖擞地行进在雷鸣电闪之中,跌倒了又爬起来,紧紧跟上队伍,惟恐掉下一步.在这个大风雨的夜晚,人们为了胜利已经忘记了一切.
走在穿插营最前面的,是花正芳率领的侦察排.尽管距目的地已经不远,但是花正芳心里仍然急火火的.因为朝鲜天亮得很早,差不多三点多钟天就亮了,如果再遇上什么麻烦,或者走错了路,任务就难以完成.他正想取出地图核对一下地形,忽然前面闪动着汽车的灯光,从公路上飞驰而来.他刚刚命令侦察排离开公路,一辆卡车,一辆吉普车已经开到面前.花正芳见路旁没有别的地形可以隐蔽,就当机立断,喊了一声"打掉它!"说着端起冲锋枪向着汽车猛扫了一俊,汽车立刻停住.接着大家就冲L去,一顿猛打,车上的敌人顿时一片混乱,也不知是打死后摔下来的,还是跳下来的,噗嗵噗嗵就像饺子下锅一般.还有人高声嚷道:
"沃咆!不要打呀!不要发生误会呀1"
"误会不了!"花正芳心里暗笑,指挥全排冲到车底下,不一会儿就抓了五六个李伪军俘虏.他把联络员小韩叫过来,给他们简单解释厂一下我军的俘虏政策,接着就问:
"你们是哪一部分?"
"我们是师部的."一个俘虏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们要到哪里去?"
"我们是跟着副师长到前面去督战的."
花正芳一听还有"副师长,不由一阵高兴,就对大家说:
"同志们快搜!我们本来要打狐狸,倒套住狼了."
大家在附近的草丛里搜索了一阵,忽听一个侦察员在200米外的地方高兴地叫道:
"在这里哪!看,快钻到泥里去了!"
说着,就把一个家伙从泥水里拽出来,带到公路上.花正芳用电棒一照,见是一个大胖子,鼓着个大肚子,光着个秃脑瓜子,军衣也不知什么时候扔掉了,只穿了件衬衣,从头到脚都是泥汤子.
这时,大队已经赶到,孙亮听说抓到一个"副师长",正要了解一下情况,就急匆匆地赶上来,问:
"你是什么人?担任什么职务?"
"我……我是一个排长."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起来.他狼狈地环顾了大家一眼,无可奈何地说: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也就不用问了."
孙亮盯住他说:
"你要到前边干什么?"
"前面情况紧急,师长要我带部队增援,防止贵军突破我军的阵地."
"那你就用不着去了."孙亮笑着说,"你们的增援部队呢?"
"就在后面."
"多大兵力?"
"两个营."
"你们的师部在哪里?"
"梨香洞."
"你们的师长在那里吗?"
"在,顾问也在那里."
"保护师部的有多大兵力?"
"一个排."
"你可以把师部的位置、配备画个草图吗?"
伪副师长迟疑了一会儿,说:
"可以."
孙亮立刻叫人取来纸笔,叫他垫在图囊上画图.一个人用雨衣遮住雨点,一个人打着电棒.这位"副师长"画图很熟练,不一会儿就画出来了.孙亮接过一看,和原来了解的情况基本相符,就把图交给了花正芳.孙亮又挑出两个精壮的俘虏作为向导,其余的向后押送.伪副师长一看慌了,以为是要杀他,就带着哭腔哀求说:
"你们留下我的命吧!我家里还有80老母,还有……"
孙亮说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他才规规矩矩鞠了一个躬向后去了.
孙亮看看表,已经两点半了,立即命令部队准备伏击增援的敌人;并嘱咐花正芳:应尽量避开敌人的大队,迅速插到敌人的师部.
花正芳率领侦察排飞快地行进着.约摸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前面山谷里又出现了一长串闪闪的汽车灯光,隆隆的摩托声也愈来愈近,花正芳马上让部队隐伏在路旁的深草丛里.顷刻间,长长的车队从他们的身边飞驰而过,车上满载着敌人的步兵,总有四五十辆.等汽车过去,花正芳一挥手又让他的排上了公路.这时已经风停雨住.他们愈发加快了步伐,后来简直是一溜小跑了.
前面是个岔路口,向西有一条小公路弯到一条山沟里.那位充当"向导"的俘虏停住脚步,冲着山沟指了一指,对联络员小韩说:
"再往里去就是师部."
"还有多远?"
"也就是两里路的样子."
花正芳让大家隐伏在沟口的草丛里,迅速给几个班长区分了任务,接着就率领全排向沟里插去.那位"向导"真可谓称职得力,带领他们绕过敌人的岗哨,很顺利地接近了梨香洞——敌人的师部.
这梨香洞共有两簇房子,一簇靠外,住着敌人的警卫排,一簇靠里,住着敌人的师部.花正芳留下两个班攻击警卫排的敌人,并切断他们与师部的联系;自带一个班沿着山径小路,向敌人的师部接近.
看看离师部不远,花正芳在一个坡坎下停住脚步,凝神观察.只见小平地有一座坐北向南的大房子,里面点着一盏五百烛光的大泡子,照耀得十分明亮.玻璃窗敞开着,从窗子里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人正在着急地打电话,桌子旁边围着四五个人,都凝视着打电话的人,好像在等待着他询问的情况.一个上年纪的美国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抽烟,好像在寻思什么.旁边还有一个秃脑瓜的朝鲜人,神情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门口停着一辆卡车,两辆吉普,有几个人在进进出出地忙着往车上搬东西.一个哨兵在旁边来回走动.
花正芳观察清楚以后,立即决定:由侦察班长马海龙—一个异常剽悍的大个子,带领两个战士消灭敌人的哨兵,由门里打进去;自己带领一个组堵住两个窗口;留下一个组在外面作预备队.处置意外情况.
一切布置妥当,马海龙就带着两个战士悄悄向哨兵接近.在离哨兵还有儿步远的时候,那个家伙就歇斯底里地嚷叫起来,马海龙立即猛扑上去,用匕首结果了他.这一来,房子里的敌人被惊动了.他们正要抢出房子逃跑,那两个战士的手榴弹已经飞到屋里,轰轰两声巨响,屋子里发出一片惨叫声,灯光也顿时熄灭.
这时,花正芳已经到了窗子跟前,从窗子里猛地跳出一个人来,被他哒哒两声冲锋枪也打死了.接着,花正芳就蹿到屋里,用电棒一照,屋里的几个人都完蛋了,那个上年纪的美国顾问和戴着少将军衔的李伪军师长也倒在血泊里.花正芳很后悔没有抓到活的.一怨那两个战士莽撞,二也怨自已布置不周.他用电棒照着,仔细搜索了一遍,忽然看到一个大衣柜,柜门上的铜环还在微微地摆动.他立刻把身子往旁边一闪,把衣柜猛然拉开,果然里面藏着一个敌人,尖嘴猴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颤抖不已.花正芳大喝一声:"你就出来吧!"那个家伙才浑身筛糠似地走出来.花正芳让侦察员把敌人的枪支和机密文件搜罗带走,接着出了房子.
这时,消灭警卫排的战斗已经结束.东方隐隐发白.花正芳又把周围搜索了一遍,才带着俘虏向沟外走去.
他们来到大公路上,公路两侧坐满了休息的队伍,远远近近,一片嘈杂的笑语声,同志们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吃干粮.旁边堆放着缴获的枪支.郭祥和孙亮也站在路边谈笑着.原来两个营在天亮以前就合兵一处,共同消灭了增援的敌人.
郭祥见花正芳斜背着冲锋枪,押着俘虏,英姿勃勃地走过来,上前住他的手,亲热地说:"小花子!敌人的师部全消灭了吗!"
"全消灭了."
"你们这次打得蛮不错嘛!"
花正芳红着脸,又是一副姑娘样子,带着歉意腼腆地说:
"伪师长和美国顾问,本来可以抓活的,我没有布置好,都打死了……"
郭祥笑着说:
"打死就打死吧.听说这个伪师长叫嚷'北进'叫得最凶,这一下省得他再叫唤了!"
孙亮也带着安慰的意味说:
"没什么!我打了这么多仗,事后想起来,没有一个仗是没有缺点的."
俘虏一个个从他们面前走过.郭祥发现,有一个俘虏和他的眼光刚一相遇,就急忙惊慌地掉过头去.郭祥心中疑惑,立刻把他叫出来,仔细一看,只见他留着大分头,尖嘴猴腮,戴着黑边眼镜,正是地主谢清斋的儿子谢家骥.立刻圆睁着眼问: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
"我我我是朝鲜人,我叫朴……"
郭祥冷笑了一声,说:
"算了吧,姓谢的!你就是把皮剥了,我也认出是你!"
谢家骥索索地颤抖着.众人一听捉住了谢家骥,都围过来观看.孙亮高兴地望了花正芳一眼,笑着说: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这家伙倒机灵,钻到衣柜里头去了."花正芳笑着说.
郭祥直直地瞪着谢家骥,16年前因为一枚柳笛引起的风波,父亲披麻戴孝为死鹰送葬,自己跪在台阶下,向他的哥哥——那个戴着瓜皮帽的小子叩头……一幕一幕,都呈现在眼前.郭祥冷笑了一声:
"谢家骥!你想不到有今天吧?"
谢家骥深深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郭祥望了望他那身美式军服,肩头戴着少尉军衔的牌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扯去了一个,又问:
"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谢家骥显然镇定了一些,低声说:
"我不过是美军心理作战部的一个雇员,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再说我也不是真心投敌,是我吃不了苦,一时糊涂……"
"哼,糊涂?叫我看你一点也不糊涂!"郭祥指着他说,"你就是为了你的老子,为了你那个被打倒了的阶级!你们这些人,就是做梦,也没有忘记作威作福的生活.为了重新骑在中国人民头上,你们不惜当卖国贼,不惜给外国反动派当干儿子,这是你们一贯的作法!从你们的老祖宗到你们都是这样干的!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的目的永远也不能得逞!"
孙亮挥挥手说:
"别跟他啰嗦了,叫他滚吧!"
花正芳喝了一声,让他回到俘虏队伍里.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你们看,那是谁来啦?"
人们向北一望,在那条宽大的黄土公路上,有10匹马飞驰而来.为首那人骑着一匹乌亮的黑马,就像沾在马背上似的,一只空袖管在身后高高地飘起.后面那人骑着一匹红马,姿态英挺,身子略向后仰,眼望前方.他们像旋风一般由远而近,随着晨风,传过来急雨般的马蹄声.
人们纷纷高兴地叫道:
"嗬,你看团长、政委来了!"
说话间,邓军、周仆和骑兵通讯班已经来到跟前,纷纷下马.孙亮和郭祥迎上前去,看见团长、政委满脸笑容,显然他们为战役的顺利发展感到满意.郭祥打了一个敬礼,笑嘻嘻地说:
"团长,政委,我看你们这些马子情绪也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邓军问.
"我瞧着,五次战役往北撤那时候,它们一个个扭着脖子,老是咴咴地叫,可不满意了;今天一往南去,一个个跑得多欢实呀!"
"你这个嘎家伙!"邓军笑着说,"什么话叫你一说就神了!"
周仆也笑着说:
"郭祥,恐怕你说的不是马,是你自己吧!"
人们哈哈大笑.
周仆看看战士们滚得满身都是泥巴,就说:
"昨儿晚上同志们够辛苦了,没有少摔跤吧!"
"咳,简直成了摔跤表演赛了!"郭祥笑着说,"前面来个屁股蹲儿,后头就来个趴拉虎儿,辛苦倒不觉得,就是怕赶不到哇!"
孙亮把昨大夜里穿插五六十里,连续打了几仗,还消灭了敌人师部的情况,简要作了汇报.邓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
"这个作风要得!我们抢渡大渡河就是这么干的!"
说过,邓军让小玲子取出一张军用地图铺在地上,指着地图上的一座高山说:
"这就是白岩山!是前面这一带的制高点.根据师长的指示,要我们赶快占领它.你们很快吃完饭就出发吧!"
周仆接着说:
"师部准备把梨香洞作为指挥所.还要在这里开个会,研究下一步的问题.洪师长,还有人民军的一位师长马上就到.那里的房子没有打坏吗?" "没有打坏."花正芳走近来说,"就是美国顾问和伪师长都死在那里了,恐怕得打扫一下."
"好好,"邓军说,"马上派人去打扫打扫!"
这时,从北边公路上出现了四辆小吉普,飞箭一般地向南奔驰.待开到跟前时,车门打开,洪师长和一个戴着人民军少将军衔的中年人跳下车来,接着又下来了几个中朝两军的参谋人员.郭祥一看,那位朝鲜将军,身材魁伟,红脸膛,非常面善.霍地想起,在平壤以南第一次和朝鲜人民军会师时的崔师长就是他.这时邓军和周仆已经迎上前去,并且把孙亮和郭祥介绍给那位朝鲜将军.周仆还特意指着郭祥说:
"这就是坚守白云岭的那位营长."
将军几乎把他拥抱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小伙子!打得好哇!"
"还是人民军的同志打得好!"郭祥红着脸,连忙接上去说:
"别客气喽!"将军指指洪川、邓军和周仆说,"我们都是老战友呢!咱们俩虽然见面不多,我们那个金银铁对我常谈到你."
"他来了吗?"郭祥兴奋地问.
"来了,来了,他是从东边那条路上插过来的."
"太好了!"郭祥说,"痛痛快快地干一场吧!李承晚这条老狗实在太可恶了!"
"他跟蒋介石一样,是一个极端残忍的家伙!"将军的神色有些激动,"他勾结美国人把我们全朝鲜都淹在血海里,而这个刽子手却在大门口挂着四个大字:'敬天爱人';每天上床以前还要念一段《圣经》!……"
这时,梨香洞来人报告,房子已经打扫好了.师长立刻招呼将军说:"老崔!咱们去开会吧!"
说过,两位师长和参谋们上了汽车,邓军和周仆一行人翻身上马,向几个小时之前还是敌人师部的梨香洞去了.
郭祥回到一营,掏出干粮刚啃了两口,只见花正芳带着几个人急火火地跑过来.郭祥问:
"你们干什么?"
"谢家骥跑了!"
"嗳呀,我的天!"郭祥吃惊地说,"你们怎么搞的?"
花正芳说:
"刚才他说要解手,看管的人就让他去了,左等右等也不回来,后来一看,才知道他跑了."
"时间不大吗?"
"不大."
"顺着哪条路跑的?"
"就是这条山沟."
花正芳冲着一条窄山沟里一指.
郭祥把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
"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跑掉!"
他看见杨春站在旁边,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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