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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

_19 三月夫(当代)
吴三桂忙道:
“国相,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胆小怕事,只是怕咱们力单势薄,恐怕不敌满洲兵力;再者,我要是同清人开仗,李自成那贼一定会乘虚而入,断我后路,咱们前后受敌,只怕没几日便会不复存在了,咱们还是慎重点好。”
“将军不必多虑,您看,除了这北京以外,各路行省都属于咱们大明,明朝养士二百多年了,岂会没有忠义之士?我想,只要将军一举兵,天下都会云集而响应您,那时,复明大业可定矣。”
吴三桂沉思良久,说道:
“国相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说罢,让众将们退出了大帐,吴三桂独坐在大帐内凝神苦想。
而这时,多尔衮也早得到了消息,说是吴三桂已搬兵回来,虽有英亲王几万满兵在其侧,多尔衮仍不敢疏忽大意,他知道天下未定,如果吴三桂一起事,这大河南北各省必定纷纷起兵来助吴三桂,多尔衮清楚当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安抚吴三桂,他决定赐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并派遣洪承畴持浩命冠服及金帛等,来河间犒赏吴三桂。
这时,苏州有一位名士,叫作王仁龙。他听到吴三桂借兵破李自成及多尔衮定都北京的事后,他就知道明室宗社已无望恢复了,所以他每日里只是恸哭,当他听说洪承畴奉命犒赏吴三桂时,心中暗道:“这北京的大局,只是三桂一人有能力改变,只是怕他会中了多尔衮的圈套,我应当设法劝阻洪承畴。”
忽然他想起,当初洪承畴督师辽阳时,曾与满人开仗,当时京中讹传,说辽阳明兵大败,洪承畴已死难,崇祯帝不胜悼惜,亲良写了一篇御文,祭悼洪承畴,后来听说洪承畴已投降建州,崇祯帝曾后悔不已,而王仁龙因为喜爱那篇悼文做得十分哀绝,也记得烂熟,况且洪承畴与自己的父亲又有很深的交情,他想乘机羞辱他一场,望他猛省。
于是,王仁龙就带了这篇御文,来到洪承畴必经的地方,等洪承畴到时,王仁龙径直到了他休息的地方拜见这位父亲的老友。
洪承畴听说故人之子来访,忙迎了出来,待王仁龙行过礼后,让他坐在了一旁,并询问了王仁龙父亲的近况,王仁龙拱手道:“多谢叔父关照,家父精神倒也很好,他还常念起您,今日晚辈路经此地,不想碰到了叔父,不知叔父要去何处?”
“我受了九王差遣,去犒赏吴三桂将军。”
“我想九王此举是怕吴军起事,所以先笼络他,好使他大清能稳坐北京。”
洪承畴听罢,默默不语。
王仁龙又道:“国家大事并不是我辈书生所能预见的,我不敢妄谈此事,小侄近日作了一篇文章,自己看了也还满意,我想请叔父给评评此文的优劣之处。”
洪承畴见他请教文章不禁将心放在了肚里,谦道:“老夫已多日未近文字了,恐怕让你耻笑。”
王仁龙忙说:“要是叔父不愿看,我就背给您听吧。”
洪承畴点头答应。
王仁龙便把那篇御文高声朗诵,洪承畴一面听,一面汗如雨下,愕然不能回答,王仁龙假装看不见,依然把那篇御文高声郎诵,读罢,王仁龙呼道:“已已失节,何复累人?愿三桂勿忘明社也。”说罢,他大哭而去。
洪承畴早就怕文人学士会讥笑于他,今日受辱,他只得面红耳赤,真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他此时进又不忍,退又不得,彷徨无计,只好待在驿馆中不出来。
这时,多尔衮听说洪承畴逗留不前,随即又派了孟拱文赶来,会同洪承畴一同来到了吴三桂的大营。
吴三桂率众将这一行人接入营中,洪承畴先传达了多尔衮的命令,并交出了诘命冠带及金银宝帛等物件,吴三桂一一拜受,洪承畴一时默不作声,孟拱文见状,忙向吴三桂说道:
“听说吴将军追逼李贼,却又半道回来了,将军是不是想用武力同九王爷争北京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吴将军就太愚笨了。”
吴三桂忙道:“不是,不是,想那闯贼大败后,大势而去,其己是强弩之未了,况我的部下已很疲惫,若是深入敌中,只怕势单力薄,难有作为。此次,我调兵回来,一则是可以休整一番,二则也是为帮九王控制这北京局势,再说,我这么做也是征得了英亲王的同意。”
孟拱文点点头,说道:
“我想吴将军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将军身边有英亲王阿济格的六万精兵,您要是有反意,只怕刚一举动,便要损兵折将了,况且清兵勇猛善战,他们与英内外接应也很容易,将军这区区马兵如何能敌满人。”
吴三桂被他说中了心事,不觉低下头来。
孟拱文又道:
“将军用兵有方,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多尔衮很器重于您,您要是帮九王夺得天下,您可就是开国元勋了,将军您的前途可谓无量啊,如何行动,还望吴将军要慎重为是。”
吴三桂拱手谢道:
“多谢孟大人指点迷津,某特备薄酒一杯,还请洪大人、盂大人赏光。”
于是,吴三桂盛排筵宴,款待了洪承畴一行人,酒宴之后,吴三桂还为二人安排了府宅休息。
掌灯时分,吴三桂派人去请洪承畴,时间不久,洪承畴便来到了吴三桂的客厅,献上茶后,吴三桂便令众人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他和洪承畴二人。
吴三桂轻呷一口茶,放下了茶碗,道:
“洪大人,你我二人本是故交,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不要隐瞒才是。”
“三桂,有话请讲。”
“洪大人此行可是奉多尔衮之命,来探听我的消息吗?”
“正是。”洪承畴点点头。
“唉!”吴三桂重重叹了一声,说道:“我当初与多尔衮有约,只是说等攻破李闯恢复明室之后,割蓟、燕二州给他,而现在九王直进北京,并图谋中国,我也无颜再面对国人,愿大人给我指条明路。”
洪承畴道:
“我亦有难言之隐啊,我以一个降将的身份来侍奉清朝,滋味实在难受,我从不敢轻言妄语,稍有微词,即被多尔衮怀疑有异心,我的脑袋就不保了,我确实也没什么高明的办法,还望吴将军原谅。”
“多尔衮即得北京,又要迎小皇帝入京,看来满人是不灭中国不肯罢休啊。”
“其实这也怪不得多尔衮,吴将军你将蓟、燕二州割给满人,这北京也是属于这二州的。”
吴三桂见洪承畴回避自己,就知道他没有复明之心,想再多说也没有用,所以一时间默默不语。
洪承畴见二人再无话说,为了打破这尴尬之境,只好站起来告辞,吴三桂也没多留,命人将他又送回了安歇之地。
吴三桂见多尔衮对自己有了防备,知道自己要是贸然起兵,定会与己不利,所以他只好命令队伍开往北京
罢剃发令
浩浩荡荡的关宁军已接近了北京城。
吴三桂望着城头上飘着清人旗帜,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此刻真想一声令下,带领关宁铁骑杀入城中,宰了多尔衮,保朱三太子入了皇宫,再将大明的旗帜插遍全城,然当他瞥了眼身旁的阿济格,不觉暗暗咬了咬牙。
而此时,北京的居民们早已得知吴三桂要入京的消息,他们先前曾在朝阳门错把清军当作了吴军,这次他们又齐出齐化门,去迎接吴三桂,士民们心中都暗忖道:“这回该是真的了吧。”
吴三桂的部队由齐化门整肃而入。
关宁铁骑毕竟是训练有素,那整齐的脚步所荡起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将士们那威严庄肃的神态,无不使人肃然起敬,观看的士民们纷纷交头接耳,赞叹这支威武雄壮的军队,一个老者捋着胡子摇头叹道:“怪不得闯王要败在他们手里。”
走在前面的是吴三桂,他那威严洁整的装束,再配以炯炯有神的目光,与那敦实粗壮的身躯,看上去确有大将风度。紧跟在吴三桂身后的杨坤、郭云龙、孙文焕、方献廷、胡守亮等一个个盔明甲亮,威武有神,气度非凡。
步入齐化门,吴三桂向前来迎接的人群频频点头示意,然而,当他仔细看时,却见人们个个都是清光光的头发——他们都剃发了。
一个青衣老者挤过人群,冲到吴三桂的马前,“扑嗵”一声跪了下去,他一把抓住了吴三桂的马蹬,指着自己的头,颤声道:
“吴将军,你可要为我们北京的百姓作主,我们犯了什么罪,竟要剃头?”
说罢,老泪横流,呜咽不止。
吴三桂心中作痛,眼里也变得潮湿起来,他下得马来,扶起了老汉,愤愤地道:
“这清人太蔑视我们中国了,想他们以前得朝鲜时,也想让朝鲜民众剃头,朝鲜人众以死力争,说他们的衣冠已传了几千年,如果让他们剃去头发还不如割下他们的脑袋,清人才罢休。我们是堂堂的天朝,难道不如属国朝鲜吗?”吴三桂一听,心中难免一阵酸楚,然后他暗一思忖,真切他说道:“我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我马上去找多尔衮,让他废除剃发令。”
说罢,他辞别士民们,上得马来,进得城中,他先扎下队伍,又将圆圆妥善安排在自己的府中,继而径直去找多尔衮。
说起剃发,其实这是满人的一种风俗习惯,满州的习俗是男子将头顶四周的头发剃去寸余,只留顶后中间长发,编成辫子,垂于肩背,除父母丧和国丧百日内不剃外,四周头发不得蓄长。
多尔衮入京后即下令全民剃发,改变衣冠,但有抗拒者,定行问罪,城中居民虽愤怒不服,然皆畏于多尔衮的淫咸,惟背后里议论纷纷。只城中一守城兵卒,叹道:“我活五十多岁了,还没见过这等衣冠,既然连头发都没了,还要这颗头有什么用?”说罢,纵身从城墙跳了下去,立时身亡。
后来,范文程见民愤极大,怕出变故,于是就劝多尔衮给百姓们宽限几日,以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多尔衮接受了他的建议,允许士民们为崇祯帝发丧三日,但到初八时再剃发,以此算作对北京人民情绪的照顾。
多尔衮听说吴三桂要进城,就派了些官吏去迎接他,这时,听说吴三桂求见,就召他进得了殿中。
吴三桂向他行了大礼,随即被赐了座。
多尔衮看着这位桀骛不训的战将,面含微笑,说到:
“平西王啊,多日征战,辛苦你了。”
“只要能杀败那李贼,我就是再辛苦点那也没什么。”
“难得你有如此的决心,你要是能灭了那李自成,天下人定会感激于你,你今日既然回到北京,你就在北京多歇息几日吧,明日你从库中提些银子,将你的府宅好好装修一下吧。”
“多谢王爷。”
多尔衮见吴三桂仍坐着不动,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三桂站起来,施了一礼,说道:
“王爷,我还有话要说。”
“说吧。”
“我希望王爷能收回剃发之令。”
多尔衮以救世主的姿态说道:“我保住了这些人的脑袋,他们难道还吝啬这些头发吗?”多尔衮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受了皇太极的影响。后金发展伊始,鉴于自己经济文化的落后,皇太极曾号召满洲贵族学习汉人文化,但随着时间和后金政权版图的不断扩大,皇太极又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害怕汉人文化危及满洲贵族的政权,当时一些接受汉化程度很深的满洲贵族像达海和库尔缠,就曾建议全盘汉化,满洲人应改服汉人衣冠,皇太极对此大加申斥,强调满洲的衣冠制度是满人尚骑射,武力精强的保证;若服汉人衣冠,宽袍大袖,就等于废骑射,尚左手,“待他人割肉而后食”,他认为金、元入主中原,易世以后终成汉俗,就是因其后代的君主易祖策制度,服汉人衣冠,弃本国语言所致。因此,他极力主张对臣服的汉民施行剃发制度。
吴三桂望着多尔衮那狂妄的样子,真想冲上去一剑砍了他,他把心气往下压了压,冷冷他说道:
“我们华夏之国,乃是礼乐之邦,我们的衣冠已传了千年,虽历经易代,却终不改衣冠之旧,王爷入中原不久,即推行剃发制度,今日我们连汉仪都不复见了,那我们要这颗头还有何用?剃发关系着礼乐之邦的存亡,望王爷能体恤民情,顺乎民意,否则京中大乱,则是难免的。”
多尔衮暗暗付道:
“这吴三桂说得倒也有理,这几日北京城动荡不安,我也不可逼他们太甚,这剃发令延缓些日子再推行吧,否则那李自成乘我立脚不稳,再杀下回马枪,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吴三桂这小子手握重兵,我还要利用他去打李自成,今日就卖他一个面子吧。”
想到此,他哈哈一乐,说道:
“以前我让人民剃发,是因为无法分辨谁是归顺之民,将他们剃了发,以此区别那些贼逆,既然你说此举甚违民意,那就罢了吧,自今天开始,天下的臣民,都蓄起发来吧,衣饰一切都听便吧,我要让天下都知道,我是以文教来定民心的。”
吴三桂见多尔衮答应了,忙施了一礼,说道:“我代城中百姓谢过王爷,只是,只是还有一事,我想请王爷允许太子登极。”
对这件事,多尔衮丝毫不敢让步,他软硬兼施,拒不同意。
吴三桂无奈,只得告辞出得宫来。
宫外聚着许多人,他们都等着吴三桂的消息,吴三桂回来后,向人们宣布剃发令已废除了,众人不禁欢呼雀跃,都跑回家去换成自己以往的衣物,一时间,北京城的官绅百姓,无不弹冠相庆,长安市也复冠盖如云了。
吴三桂虽劝多尔衮废了剃发令,却终不能复明室,所以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他见院中狼藉一片,冷冷清清,想起死去的家人,不禁泪落衣襟,他命人摆了祭堂,供上了父亲及各人的灵位,吴三桂身披重孝,跪在地上痛哭了一场。
圆圆闻讯,也从后厅走来,她陪吴三桂落了会儿泪,见他仍止不住哭声,便轻轻劝解,“将军,止悲,您要保重身体。”
吴三桂停下了哭声,却仍哽咽不止,他伏在地上,呆呆地发愣,想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了,世上只有圆圆这么一个红颜知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圆圆。
吴三桂自此对圆圆更是宠爱有加,圆圆知他有心事,也时时变着法儿逗三桂开心,这几日二人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倒也甜蜜逍遥。
然而,吴三桂与圆圆还没过几天轻闲的日子,多尔衮便“敦请”吴三桂赴山东作战。
吴三桂无奈,只得带了圆圆,统领自己的关宁军开出了京师,而英亲王阿济格也形影不离地跟到了山东。
到山东不久,南京的南明政权就开始对吴三桂进行纠缠
南明皇室“蛤蟆天子”
甲申年(1644)四月,李自成率军攻克北京,崇祯帝吊死煤山的消息传到了南方,聚集在南京一带的明朝官僚们顿时乱作了一团,他们面临着迅速解决明王朝的继统问题,由于朱由检的三个儿子都没有逃出北京,大臣们只有从藩王中挑选,而当时藩王中尚存的神宗直系子孙,有福王、惠王、瑞王、桂王四人,后面三者分别在广西、四川,地处僻远,离南京近的只有从河南逃来的福王朱由崧和旁系的侄儿路王朱常芳。南京大权在握的官吏们纷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为谁称帝而争吵不休。
阉党阮大铖与凤阳总督马士英密谋此事,阮大铖建议马士英立福王朱由崧,马士英摇摇头,道:“此人昏庸无能,怕众人不服。”
阮大铖嘿嘿一笑,说道:“福王昏庸无能,溺于酒色,你正好能乘机把揽朝政,这大江南北,明室之地,可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
阮大铖见他仍犹豫不决,便道:“国有难,先立君者功高,这大好时机,望你不要错过。”马士英见这是自己飞黄腾达的好时机,于是就联络总兵黄得功、刘良佐、高杰、刘泽清等实力派,宣布拥立福王。
兵部尚书史可法认为立福王有“七不可”,即贪、淫、酗酒、不孝、虞下、不读书、干预有司,这等病毒俱全的人作了皇帝定会误国误民,所以他和高弘图力主拥戴路王。
然而,五月初一日,福王朱由崧却被马士英等人迎入了南京,史可法与高弘图无奈,也只得加入了奉迎的行列。
五月初三日,朱由崧就住监国,以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凤阳总督马士英以及旧臣姜日广、王铎等五人人阁为大学士,同时划分江北明军为四镇,东平怕到泽青驻临淮安,负责山东一路招讨;兴平伯高杰驻泗州,负责开土、归德一路招讨;广昌伯刘良佐驻临淮关,负责陈、札一路招讨;靖南侯黄得功驻庐州,负责光、固一路招讨。这江北四镇共拥兵三十万。武昌的宁甫侯左良玉,拥兵二十万,他们在各自的辖区内有置官、刑戮、财赋等各种权力、势力很大。
五月十五日,朱由崧即位称帝,改元弘光,这样南明第一个政权弘光政权建立了。
南明控制的区域,东自黄河下游以南,西迄武昌长江以南,其物力、财赋、人力也比清廷所控制地区雄厚。
这个南明的弘光政权,表面上是个庞然大物,朱由崧即位不久便领布诏书公布天下:
“朕凉德弗胜,助予弓抱痛,敢辞薪胆之瘁,誓图俘馘之功,尚赖亲贤戮力助予,助予敌忾。”
他的话虽激昂慷慨,然而实质上他的这个小朝廷却是极端的腐败,十分的脆弱。被捧上皇帝宝座的朱由崧在政治上毫无作为,生活上荒淫透顶,他把政事委任给大学士马士英,自己却百事不理,整天吃喝玩乐。
福王继位后,组成了东林党和阉党混合的内阁,然东林党和阉党这间的仇隙已是由来已久,两党互相谩骂的事时有发生,姜日广与马士英曾在朝堂中怒骂,直差拔老拳相斗了。
阉党因为拥戴有功,掌握了朝廷的绝大部分权力,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竭力排挤,打击东林党人,史可法受此排挤,只好离开南京,去督师扬州,高弘图、姜日广也先后被迫辞职。
阮大铖由马士英力荐入朝后,做了兵部尚书,他对东林党人进行了大规模的降复迫害,他借作“顺案”之名,恢复了特务机构东厂,处死了东林党和复社的许多人士。他编了一本《蝗蝻录》,想把东林和复社一网打尽,对于东林党人的合要降术,马上英也故意刁难,拒不支持;史可法曾上书要求给士兵加饷,然而马士英却将奏折扣下,将史可法的士兵的薪水全扣了下来,众将都怂恿史可法反南京,以“清君侧”为名,将马士英杀掉,但史可法念及朝廷新立,不宜起内讧,只好把这一口恶气咽了下去,不与马士英计较。
马士英见史可法离开了京师,他更是肆无忌惮,他与阮大铖互相勾结,公开卖官鬻爵,选用文武官员都有定价。在一片纸醉金迷的虚幻太平景像中,南京的新贵们一个个有如燕上巢,竞相经营自己的安乐窝。
阉党诸臣不仅每餐豪饮,而且视军国大事如同儿戏,阉党以下官僚将领,也极尽奢侈,得过且过。
湖广巡抚王骥,每顿必吃鸡腿,吃鱼时一定放在燕窝腹中才吃,所用的木器瓦器都是花梨古窑。
刘泽清在淮安驻扎,他大兴土木,建筑府第,百姓们为之苦不堪言,当有人问他防御之事时,他大言不惭他说:“我是为扶立福王而来的,此地只是供我歇息兵马,但或有战事,我就自行找一个妥善的地方安身,此时,我得过且过,管他以后会有什么事呢?”
被捧上皇帝宝座的朱由崧在政治上毫无作为,生活上荒淫透顶,他把政事全委托给马士英处理,自己却百事不理,整天吃喝玩乐,他还特意让大学士王铎书写了一副对联:
“万事不如杯在手,
百年几见月当头。”
他将这副对联高悬在宫廷内,许多忠贞之士见了,无不蹙眉叹息,然他们畏于马士英的权势均不敢直言上书,朱由崧自史可法去了扬州,他也乐得耳根清静,每日更是花天酒地,放荡不羁。
然而,这个皇帝也有不乐的时候。
太监田成见皇帝几日来常常一人坐于庭中长吁短叹,愁眉苦脸的样子,忙跪下问道:“陛下,这几日为何闷闷不乐呢?”
朱由崧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陛下是不是忧虑前方的形势?”
朱由崧摇了摇头。
“陛下莫非是思念先帝?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不是。”朱由崧摆摆手,说道:“朕还没空考虑这些事,我所忧的是宫中的这些梨园弟子没有一个合我意的,我想从民间广选美女,来充这梨园之缺,田成,你就替朕多费些心吧。”
田成听到皇帝所虑的是这些,他才将心放下来,他谄媚地一笑:“陛下放心,这事包在奴才身上。”
“快点去办。”
“是,奴才保您满意。”
田成答应一声,退出殿来,他马上着手去做这件事。
田成派了许多人到各地去网罗美女,但凡见稍有些姿色的女子,便将一张黄纸贴在她们额上,送入宫中,如果谁家敢隐藏的,他不仅会被抄家,而且四邻都会被牵连,因此,有好多家母女二人双双自尽,以逃此厄运。
一时间,皇宫内充陈着无数的美女,朱由崧也因此而龙颜大悦,每日更是深居禁中,拥着美女,饮着美酒,在后宫中着优伶演戏,朱由崧要是心血来潮了,他也会脱去龙袍,与这些优伶们共演一剧,每日间,后宫重箫歌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弘光帝酒色过度,不几日即已显十分的憔悴,体力也明显地不支了。
这日午后,他正靠在亭边的椅上似睡非睡地养神,太监田成走了过来。
田成望着皇帝眼窝深陷,脸色憔悴,轻轻叫道:“陛下!陛下!”
朱由崧睁开松弛的眼皮,转了转呆滞的眼珠,见是田成,就又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他说道:
“什么事啊。”
“回陛下,奴才找了个老郎中,他给陛下您开了个方子,配了点药,他说这药能返老还童,滋阴补肾,什么不躁不缓,什么见花萎谢,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统统一粒见效,他还说……”
朱由崧没等他说完,便腾地坐了起来,两眼也放出光来,叫道:
“快拿来我看!”
田成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个小瓷瓶。
朱由崧先接过纸来,见上面写道:
“川续断(酒炒)四两白莲蕊四两韭籽二两枸杞子四两莲肉二两黄实四两(乳法伴蒸)菟丝饼二两沙苑蒺藜四两金樱子三两(支毛)覆盆子二两怀山药二两人参二钱破故纸三两核桃肉二两白茯苓两龙骨三两(水飞)赤何首乌四两黄花钱鳔三两炼蜜成丸。”
朱由崧放下药方,又打开瓷瓶,见里面是一色黑的桐子丸儿,约有几十粒。朱由崧一笑,说道:“怎么这么少?”
田成忙道:“陛下要是看还好,奴才再命人多制些来。”
“效果也不见得好吧?”朱由崧笑道。
“陛下,这老郎中医术可高明了,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特别管事,陛下您吃几粒试试?”
朱由崧从瓶中倒出十多粒来,要填入口中,田成忙劝道:
“陛下,不可服用太多,这药猛着呢,我怕伤了您。”
朱由崧捡起五颗药丸,放入口中,略一嚼,一伸脖子咽了,又喝了口清茶将药送下肚中,他咂摸了下滋味,甜丝丝的,挺舒服。
朱由崧吃下药后,当下便觉腹下热烘烘、麻酥酥、欲心蒸腾。
田成见状,忙告辞避了开去。
朱由崧闻着一股淡淡的处女的幽香袭来,他扭头看时,见正是一旁为自己打扇的宫女,这宫女见皇上那色迷迷的眼光扫来,不由得惊慌失措,想今日定是在劫难逃了。
弘光帝见这宫女云鬓半挽,皓腕如雪,如亭亭玉树,更兼夏日时分衣裳单薄,淡纱束胸,酥胸微露,那粉红的宫裙配着满颊娇羞,眼波流盼,真是艳若桃李,颤巍巍似一株临风芍药,弘光帝早已是半边酥倒了。
朱由崧一翻身,将那宫娥按在了地上,几把就将她身上的薄衫撕去,他将头在宫女柔软的胸上忘情的拱着,右手顺着宫女那柔滑的小腹滑了下去,在他找到那个生命之门后,他的欲火更旺了,他只觉得腹下胀胀的,像要炸了似的。
朱由崧脱去裤子,扑向了宫女……
他呻吟着,喘着粗气……
那宫女初尝禁果,一时间又惊又怕,且喜且悲,她只觉下身撕裂般的痛楚传来,可眼一合便昏了过去。
朱由崧那里还顾得这些,仍兀自在她身上起伏……
那宫女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她“哼”了一声,睁开眼睛,她只觉得凉丝丝的,低头看时,却见自己浑身赤裸,没着一丝衣衫,她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待要起身去找衣裙,不料只觉得浑身酸疼,下身那剧烈的痛楚使她“啊”了一声,又躺了下去。
她缓了口气,咬着牙撑起上身,低头见自己白皙修长的大腿沾满血迹,地上更是斑斑驳驳有如落英,她扯过撕成几片的宫裙,遮在了自己的羞处。
第二日,朱由崧将田成叫到了身边。
田成见主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忙堆起笑容,问道:“陛下,您昨日可快乐吗?”
朱由崧哈哈一笑,说道:
“不错,这药还真不错,你下去着人多做点。”
“是,不过……”
朱由崧见他吞吞吐吐的,忙问道:
“怎么,还有什么难办的?”
“不是,只是这药必须要用癞蛤蟆作药引,这东西又不太好找……”
“你找些乞丐,让他们每日出城去寻不就成了?”
“是,还是皇上英明。”
于是,田成便找了许多乞丐,让他们每日晚间出城去捉癞蛤蟆,他怕守城官兵不允这些人出城,他还特意派人做了好些灯笼,灯笼上写着“奉旨捕蟾”四个字,自此,守城官兵只要见了这灯笼,便开城门放行,而这弘光帝也得了个绰号,叫“蛤蟆天子。”
三桂拒封
内部的腐败和矛盾重重,使弘光朝廷从立国之始就患上了软骨病,他们根本无心复国,只想苟且偷安,在吴三桂降清,大顺军受挫的消息传来后,弘光朝廷欣喜异常,以为可以借清朝兵力摧毁农民军,然后通过讨价还价同满清达到分疆而治的目的,他们首先考虑的是将吴三桂争取过来,保住南京,使小朝廷有一支真正的军队。
五月二十六日,大学士马士英首先上疏弘光,明确指出:欲要成就恢复明室的奇功,必须联合天下的势力,当今之计,仅死守长江、淮河,这只是下策,须考察天下全局再定策略,吴三桂对恢复明室有重大作用,应对其拉笼奖赏,接济其用,方可使之以为我用,再令江北诸将与淮上之师,联络吴三桂以收拾山东,方可望有恢复之势。
马士英见他的奏章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过了两日,他又写了封奏折详细介绍了吴三桂,想让弘光帝能启用吴三桂,使其为南明效力。
弘光帝这才重视起来,他正要考虑此事,刑部侍郎贺世寿也上了一道奏疏,贺世寿指出:今日更化咨治,若肃纪纲而缜刑赏,吴三桂奋勇杀贼,拜爵方无愧色。
朱由崧哪有心思处理这件事,他指着案上的这些奏疏,问一旁的太监田成:“你看朕该怎么办呢?”
田成微微一惊,说道:“陛下,有老马在您何必亲自去管这些琐屑之事?”
“也是,你让老马他们看着办吧。”
于是,在马士英的操办下,弘光朝廷颁出了奖赏吴三桂的诏书:
吴三桂倡义讨贼,雪耻除凶,功在社稷,着进封蓟国公,子孙世袭。加赐坐蟒滚龙伫丝八表里,银二百两,户部拨银五万两,漕米十万石,着督题辅臣责成沈廷杨等,并差适当官员,赍送三桂有功将士,令该镇开列前来,以侥升赏,以乃奖勋忠勇至意。
封吴三桂蓟国公的诏书颁出不久,又有刘泽清,刘孔昭二人上书朝廷建议应对吴三桂父子均加奖赏,弘光接受建议,传令追赠吴三桂父亲吴襄为辽国公,母亲吴祖氏为辽国夫人。
吴三桂被南明封为蓟国公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山东,同时,吴三桂还连续收到了南明臣僚们的来信。
首先收到了是四镇之一爵封东平伯的刘泽清的信,刘泽清在信中,盛赞吴三桂打败李自成为君父报仇雪耻的义举,赞扬了吴三桂为古今第一人,接着他又为南明作说客,他写道:
“今中国已有新君,吴将军乃是开国的元勋,你听说国已有君后,必定是不忘祖宗,时刻怀念在心,但你既然联合清军,就应有个两全之策,以我的意见,你可以在山东境内,开藩设镇,借重冯铨、洪承畴、金之俊这三位中的一位,再联络清廷中的文武重臣,专主南北之好,以有易无,建立南北马市,这样塞外之物有了必需之地,而江甫财赋资助不竭,如此则何难彼此富强?又何难彼此分合奇正,直捣流贼巢窟!”
吴三桂将这封信反复地阅读,并召开心腹爱将们商议此事。
夏国相接过此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把信又传给了杨坤等人。
吴三桂见众人都阅完了,就转过头来,问夏国相:“国相,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夏国相微一沉吟,说道:
“从这封信可以看出,南明弘光朝廷已无意一统天下,他们只想保住江南的半壁河山,如此短视的朝廷怎可依托?”
吴三桂微微点头,没有表态。
杨坤接着道:
“听说这个弘光帝昏庸无能,荒淫无耻,根本没有什么复明之志,整日溺于酒色,大权则被马士英独揽,马士英嫉贤妒能,气量颇窄,史可法大学士受排挤,只好离开了南京,而众武将专横跋扈,高杰、许定国、刘泽清、刘良传、左良玉割据一方,龙争虎斗,朝廷这意旨难行,民心怨愤,这样的政权能成什么大事?他们哪有复明之望?恐怕那半壁江山不久也会毁于内部的争斗中?”
吴三桂点点头,说道:
“正是,这弘光朝廷建立不久,便是矛盾重重争斗不休,等清兵灭了李自成后,他们马刀所指处,这南明也会立时瓦解,我等且不可轻意投身于他们。”
吴三桂与心腹爱将反复商议后,决定对南明的抚招不理不睬,这样也可使多尔衮免生疑心,因此,刘泽清的书信也就如泥牛入海无音无息了
北上议和
以武力统一全国,是多尔衮坚定不移的方针,然而,由于满族人口很少,所能提供的兵员有限,所以清军不可能在辽阔的中国腹地上同时在西面、东南两方面与敌手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多尔衮审时度势,在范文程的建议下,决定把攻击的锋芒首先指向农民军,后再安定东南之局。
多尔衮的这一作战布置,确实高明,因为这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第一,可以看作是多尔衮宣称的得天下于“流贼”的军事布署;第二,清军便于集中主力各个击破敌人,避免东西两面同时作战,以取得政治军事上的主动。
为了实现“次第定东南之局”的意图,六月一日,清廷颁布诏书,宣称:
“深痛尔明朝嫡胤无遗,势孤难立,用移我大清宅此北上,厉兵秣马,必歼丑类,以靖万邦。非有富天下之心,实为救中国之计,咨尔河北、河南、江淮诸勋旧大臣节铖将吏及布衣豪杰之怀忠慕义者,或世受国恩,或新臂主眷,或自矢从王,皆怀故国之悲,孰无雪耻之患,予皆不吝封爵,特予旌扬,其有不忘明室,辅立贤藩,戮立同心,共保江左者,理亦宜然,予不汝禁。但当通和讲好,不负本朝,彼怀继绝之思,以敦睦邻之谊。若国无成主,人怀二心,或假立愚弱,实肆跋扈之邪谋;或阳附本朝,阴行草窃之好安。斯皆民之蟊贼,国之寇雔。俟予克定三秦,即移师甫讨,殪彼鲸鲵,必无遗种。”
这诏书,从表面上看,是清朝承认已建立一个南明弘光政权的存在是合理的,只是要求南北“通好讲和”,其实它已埋下了借口,然而清廷这暗伏杀机的诏书,竟给弘光朝廷起了麻痹作用。
督师扬州的史可法自见了清廷的诏书后,马上给弘光帝上了一道奏疏,向弘光帝建议道:
“陛下,我等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剿灭李自成那帮流寇了,既然清兵能够杀贼。那就是,为我们报仇,臣建议皇上能假以其义名,因其顺势,以国仇为重,与清兵尽释前嫌,借他们兵力之强而尽歼流贼,这也是今日我们不得已的办法,望皇上能慎重虑之。”
奏疏送到南京后,弘光帝也是欣喜异常,他以为这次可以借清兵之力而摧毁农民军,然后通过讨价还价同清方达成分疆而治的协议,于是弘光帝也少有地召见内阁大学士及府部各官,同他们商议如何同清廷作交易。
王铎从文武班列中走出来,躬身说道:
“陛下,北京已为满人所占,这京津一带看来已不能力我们所有,我们只好将河北割于他们。”
朱由崧在龙榻上伸了伸懒腰,说道:“依朕之见,干脆就以西淮为界。”
群臣听罢,均默不作声。
高弘图犹豫片刻,上前说道:
“陛下,山东百二山河,决不可弃,必不得已时,也只能当边界。”
马士英说道:“那建州主年仅七岁,皇上可与其以叔侄之分称。”
弘光帝一笑,没置可否。
最后,弘光帝群臣议定,以割让山海关外土地;南北互市,许岁市不得超过十万,会见时不屈膝,不辱命为谈判的起点。
群臣都公推兵部右侍郎兼都御史左懋第、太仆寺少卿马绍愉、总兵陈洪范为使臣。
然而,兵部侍郎左懋第却没被这清廷的假相所迷惑,他审时度势,觉得清廷不对南明用兵,这只是暂时的,此次北上合议定难成功,他认为能战,方能扼河而守,必能扼守住黄河天险,才能划江而安,保住江南的半壁河山。因此,左懋第建议弘光帝整顿兵马,严密防备,不要以为此行必能合议成功,也不要以合议成功而足为凭借。
可是,弘光帝那里听得进去,他拼命抓住多尔衮“睦邻”的橄榄枝,急不可待地派出了使团“通好讲和”,一心想在共同镇压农民革命的基础上实现南北朝的局面。
七月,弘光朝廷派遣左懋第、马绍愉、陈洪范三人为使者,携带白银十万两,黄金一千两,缎绢一万匹作为酬谢清廷出兵的礼物,另封吴三桂为蓟国公,犒赏银一万两的诰命,于十八日起程前往北京。
左懋第三人带了这些礼物,离了南京,一路上晓行夜宿,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生怕出些意外。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山东境内。
左懋第三人顾不得歇息一下,便径直找到关宁军的驻扎地,要求见吴三桂,吴三桂知他们来是为了劝自己复助明朝,以拒清兵,但此时,吴三桂已心中有数,他不想与这个没有前途的南明有染,所以他左推右诿,却而不见。
左懋第见吴三桂不肯接见他们,就一转身回到驻地,找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让人给吴三桂送去。
吴三桂接过信,打开来细瞧,原来左懋第说他此次入京,带了许多金银绢帛,是赏给清人的礼品,而现在山东,山西、河北、北京一带盗贼猖狂,只怕被人劫去,所以想请吴三桂派兵给以保护。
吴三桂看罢,微微一笑,将信撂在了案上,他明白左懋第的意思,左是想借他吴三桂复信之机,好可乘机与他磋商,而且这些金帛是南朝弘光帝的东西,如果他派兵护送,显见得他吴三桂仍是明臣,九王多尔衮因此要是对他生疑,那正遂了左懋第等人的心意,所以吴三桂从此闭门不出,拒不见客,也不给这些南明使臣回信,整日与圆圆下棋为乐。
然而多尔衮哪敢对吴三桂有丝毫的松懈,他听说南明的使节已到了山东境内,他怕吴三桂受这些人的蛊惑,起反意,所以多尔衮急命吴三桂返京。
吴三桂不敢怠慢,再者也是为避开左懋第等人的纠缠,即刻便回军,进京缴令。
陈洪范、左懋第、马绍愉三人起程前行,这一日,一行人到了济宁。
而此时,方大猷已经投降了清人,受多尔衮的委托作了山东巡抚,方大猷听说南明使臣到此,忙贴出布告,说奉摄政王多尔衮之命,陈洪范等人经过的地方,有司不必以礼相待,让其自带盘缠,并只准许他们百人进京。
左懋第看了这告示,不敢稍作停留,他怕金帛等物被人劫去,便命人加速通过山东,左懋第回头望着济宁城,摇头叹道:“这方大猷本是我明朝旧臣,读了不少圣贤书,却没什么用,其一旦投降,便如此忘本,真是让人痛心不已。”
马绍愉长叹一声,道:“这方大猷真是个寡德的小人。”
众人听罢,无不摇头叹息。
当他们到达天津时,天津巡抚骆养性早派人在城外等着迎接他们。
骆养性本是崇祯下的锦衣卫,他在多尔衮入京后,便剃发降了清人,多尔衮派他巡抚天津,他让人以礼接这三个使臣人城,并将其安置在馆驿之中。
晚上,骆养性在自己的府中设宴盛情款待了左懋第等人。
在酒宴中,骆养性频频举杯,劝这三人饮酒,忽而,骆养性放下酒杯,叹道:“我一时的糊涂,降了多尔衮,今日见了诸位,真是无比的惭愧。”
马绍愉见骆养性面露惭色,忙劝道:
“骆公心不忘明室,已十分令人佩服,方大猷那小人忘恩负义,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左懋第也道:
“骆大人既不忘本朝,倘若有机会,还望您鼎力相助。”
骆养性摇摇头,道:
“不是我不帮明室,只是我现在虽任巡抚,多尔衮对我却不信任,我今日并无兵权。”
说罢,他不住地叹息,左懋第等人忙劝他先隐忍为是,不可盲目行动。
陈洪范等人在骆养性处盘桓了两日。不想那日南明使臣们正要起行之际,摄政王多尔衮已传下旨来,将天津巡抚骆养性即行革职,立时送到京城治罪。
这时,南明的使臣们也明白了,骆养性此番的祸事,是因为对自己等人的接洽所致,看着摄政王的这般举动,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知道犒赏多尔衮实在是无济于事的,但他们是奉旨而来,不可能扭头而归,因此这些使臣们只好怀着满肚子的不悦进得京来。
就在弘光朝廷陶醉于“借虏平寇”的美梦时,清廷由于汉族官绅归附者越来越多,力量和见识日增,他们的态度也益渐骄横。多尔衮从汉族降官口中得知,江甫南产丰盈,民风脆弱,可传檄而定,不禁食指大动,再加上此时,清军在山西、山东两路已取得决定性胜利,京师的形势日益巩固,多尔衮对弘光政权的态度也就陡然转变了。
闻得南明使臣已临近京师,多尔衮忙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应对之事。
此时,范文程出城办事还没归来,而洪承畴、谢升、冯铨等均参加了这次会议。
冯铨曾降过李自成,等多尔衮入京后,他又降了满洲,因此他常被满洲贵族戏谑,称其是“没有骨头的人”,他为了保住官禄,常常献媚于多尔衮。
今日,冯铨为了表自己的忠心,忙抢先进言,说道:
“王爷不损一兵一卒而得北京,如果王爷想取中原的话,那只不过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南明朝廷腐败无能;实不足虑,王爷你不妨将这些使臣全部砍了,以绝和议。”
冯铨一语即出,很多满洲贵族都应声附和,纷纷扬言给弘光一个颜色看看。
洪承畴见状忙劝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日王爷将他们杀了,那下次就不会有人来降我们了。”
多尔衮点点头,说道:“洪大人言之有理,南京朱由崧老儿那里多了这三个废物也不为多,少了这三个蠢材也不为少,那就留下这三人的狗命吧。”
这一日,左懋第等人到得京来,他们安置下来后,便径直来内阁拜会阁臣,而这时,洪承畴、谢升、冯铨三人都在。
洪承畴见了来使,心中仍有惭愧,还没行礼,便已面色通红了。
那谢升更是举足无措,他忽而戴了满洲人的帽子,觉不妥,忙又要换上明朝的旧装帽子,他行立不安,也忘了上前行礼。
而冯铨却自尊自傲,无半点的羞色,他端坐在椅上,大言不惭地问道:
“我们摄政王早已灭了你国,你们本该早来称臣,为什么现在才来?”
左懋第见他无耻的样子,感到十分的恶心,他压了压自己的人气,正色道:
“冯大人以前也曾是明臣,为何现在变得如此少廉寡耻?今日我们是奉诏而来,只为通好,不是来称臣的,我们来此的目的,一则是因为满人替我们逐除了逆寇,礼葬了先帝,所以我们特来犒赠;二则我们是来祭谒皇陵,冯大人说我们大明已亡,实在是无知,你难道不知道福王已在南京继位了吗?”
冯铨听罢,脸上很不是颜色,垂下限皮,不能回答,继而,他又不耐烦他说道:
“如果有表文,你们就送到礼部,不要在此搅扰不休。”
洪承畴对冯铨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他忙只身与这三人周旋。
马绍愉说道:
“我们不是像藩属那样迸贡表文,我们是来呈递国书,怎么能送到礼部?如果洪大人能念及前朝的思礼,就请向摄政王禀明,我们要在殿上亲手将国书交于他,如果摄政王做不到这样,我们只好奉书南回,洪大人您也知道,这国书上有御宝之印,断不能渎亵于它。”
说罢,三人告辞洪承畴,走了出来。
他们见此情景,便料知和议定难成功,但听得吴三桂已回京,忙又直奔吴府而来。
吴三桂自回到京城后,他便闭门谢客,整日与圆圆厮守在一起,圆圆时时弹琴唱曲给他听。
这一日,两人正闲坐在后院凉亭中,吴三桂请圆圆给他吹支箫,圆圆微微一笑,说道:
“将军,你还没听厌吗?”
“哪里会听得厌呢?圆圆奏的乃是仙乐,给我这俗人听,只怕是对牛弹琴。”
“将军过谦了。”
圆圆拈起洞箫,轻舒了一口气,遂吹了起来,吴三桂但觉得箫声缠绵,如怨如诉,一颗心似乎也随着婉转的箫声飞扬,飘飘荡荡,如在仙境,不复人间。
三桂听罢,不觉痴了,他忙央求圆圆教他如何吹箫之技,圆圆便手把手地教他吹气之法,三桂正学得不亦乐乎,忽有家人走过来,向他们行了一礼,说道:
“王爷,外面有南明使臣左懋第、陈洪范、马绍愉求见王爷。”
吴三桂正在兴头之上,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不见,不见。”
家人转身要走,圆圆忙出声止住他:“慢着。”她轻轻推了推吴三桂,说道:“将军,您还是应见上他们一面为好,想您也曾是大明之臣,今日不见他们,只怕有人说你忘恩负义,与您的声名有累。”
吴三桂放下手中的洞箫,忧道:
“我只怕他们会纠缠于我。”
“不妨,将军只需说是摄政王势大,您无能力,爱莫能助。”
吴三桂点点,站起身来,圆圆陪他到房中换了衣服出来。
左懋第等人见吴三桂走进客厅,忙都离座见礼,吴三桂还礼后,四人又都落了座,仆人们送上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吴三桂拱手道:“三位大人远程来京,我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不敢!将军负国仇家恨,痛击闯贼,消息传来,举朝欢庆,我等特奉皇上之旨,来犒赏将军及部众。”
吴三桂面露苦色,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双手一摊,说道:
“时势至此,我何敢受赐?惟有闭门束甲听天由命而已。”
这三位使臣鼓弄能言善辩之舌劝他收下,吴三桂却执意不收。
左懋第拱手说道:
“我们当今皇上对将军您十分的器重,举朝文武都希望将军能助我们和议成功,还望将军能从中调和,进言于摄政王。”
吴三桂摇摇头说道:
“清朝法令甚严,且摄政王性最多疑,依我今日处境,不宜多言。”
吴三桂不管这三人怎么劝说,只是端坐在那里,洗耳恭听,却不动声色,不再表态。
左懋第见吴三桂执意如此,便拉陈、冯二人告辞离开。不久,摄政王多尔衮传下令来,让左懋第等三位使臣到鸿胪寺安歇,三人入得殿来,见一满人盘坐在案后,忙上前行礼。刚凌傍什也不站起相迎,大咧咧地把手一指,道:“坐那里吧。”
三人看时,见地上只一领席,左懋第冷冷地道:“我大明之人,不惯坐地,速取椅来。”
刚凌榜什一摆手,有人忙给搬来了三把椅子,左懋第等人才整整衣冠,坐了下来。
刚凌榜什撇撇嘴,道:
“那闯贼入京的时候,你们江南不发一兵,今日见我们得了北京,怎么就又私立皇帝了?”
左懋第正言道:
“先帝变出意外,我们各路人马无从援救,京城攻破之时,当今的弘光帝正好到了南京,这是天意,也是众望所归。而且当今圣上非是别人,正是先帝的嫡侄,理应继位。这怎么会是私立呢?”
刚凌榜什又道:
“那你们的崇祯帝死时,你们这些人在哪里?你们这误国之臣,今日却在此饶舌。”
左懋第道:
“先帝殡天时,我正在淮上催粮,陈洪范、马绍愉两位大人均都在林下,我们都没来得及赶到京城。”
“那你们今日来此,究为何故呢?”
马绍愉答道:
“你们杀败了闯贼,我们圣上派我等来,想犒赏贵国,并且还想祭奠先帝的亡灵。”
刚凌榜什狂做地一笑,说道:
“我们清朝自有钱粮,不劳你们来犒赠,而且崇祯帝我们也已代你们安葬了,你们就不必再祭了。”
左懋第见他蛮横无礼,知道跟他讲不清楚,便道:
“贵国的摄政王爷究竟肯不肯接阅国书?”
刚凌榜什不耐烦地道:
“要是带来金帛,那就尽管留下,若是有国书,你也只管交来。”
左懋第暗想,如果不交出金帛来,恐怕他也不会给代递国书,于是他说道:
“这些金帛国书交给你只怕不合适,我们希望你能代交给摄政王。”
“你们休得罗嗦,不管有什么,你们只管交来便是。”
左懋第便把金帛等物交给了他。
马绍愉忽然想起身边还有准备送给吴三桂的那一万两银子,既然吴三桂不要,那不妨把这些银子也交出去算了,所以他向刚凌榜什说道:“这里还有白银一万两,是准备作私礼送人的,今日就一并交上吧。”
刚凌榜什一听,大喜过望,一一收了,随即便带了这些东西转身离去了。
左懋第在殿中坐了许久,也不见刚凌榜什出来,他们正疑惑间,忽然一个家将模样的人来到殿中,对这三位使臣说道:
“刚凌相公今日再没空出来了,各位请自便吧。”
左懋第虽心中愤怒,然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呢?他们只得无可奈何地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自此一连两日,没有任何消息,这三位南明使臣想要去探问究竟,但又不便轻易出门,因此三人呆在鸿胪寺中,焦躁不安,举足无措。
这一日,忽听得摄政王多尔衮要召见他们,左懋第等人忙随着来人到了宫内。
南明使臣们见多尔衮端坐在龙榻上,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
三人向多尔衮行了礼,多尔衮给他们都赐了坐位,左懋第等人刚刚坐下,多尔衮便哼了一声,道:
“你们这些人倒会捡便宜!当初北京有难之时,没听说你们发过一兵一卒,今日闯贼逃了,你们却来与我们争国,真是无赖之极。”
左懋第见他提的还是这件事,便道:
“当今皇上乃是按序而立的,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我们这些臣民便奉戴他在南京继了位,这又怎么能说是与您争国呢?”
“我能抚定燕京,这是得之于闯贼,并不是取之于你们明朝,那李自成是你们明朝的罪逆,他并得罪于我们大清,我是以大义为重,才代你们雪耻,你们本应感恩图报才是,不想今日你们竟敢私立皇帝,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我要你们弘光帝削号归藩,向我们大清投降,否则的话,你们南明便是我们的敌人,我将减西征之兵,转旗东征,也许我还会收降李自成,命他作前导,将你们夷为平地。”
左懋第见他恐吓自己,不禁腾地站起,朗声说道:
“我们圣上是为感谢你们击败了闯贼,才派我们来犒赠你等,闯贼乃天下公贼,世人皆想诛其而后快,我圣上想与你联兵共灭闯贼,以慰天下民心,不想摄政王却以此威胁我等,实在是不智之举。”
马绍愉也道:
“我们大江南北全是水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北方骑兵不善水战,恐怕王爷也不易得手吧,希望摄政王能慎重考虑一下,我们不如分疆而治,各享和平为好,以我们东南一带,精华未瘁,摄政王莫要小觑了我们。”
多尔衮笑道:
“你们也不用多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不日便会派兵南下了,我倒要看看你弘光帝的皇位还能坐多久?”
说罢,一拂衣袖,便退入了内堂。
殿内的群臣们仍将这三位使臣送到了鸿胪寺,并警告他们不要随便出入,左懋第三人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最后还是亏了洪承畴在多尔衮面前力保,才放了这三位使臣出城。
然而,正当南明使臣起程南返时,他们内部又发生了惊人的背叛。
原来,陈洪范通过这一段的所闻所见,他深刻地体会到,腐朽无能的南明政权不久就会亡于清人之手,所以他心中暗暗打起了小算盘,投降摄政王,好为自己谋条后路。
于是,陈洪范偷偷给多尔衮写了一封信,请求将同行的左懋第、马绍愉拘留,自己南返后除率本部兵马归降外,还将拉拢左良玉、高杰、黄得功、刘泽清等将领一道投降,南方可以不战而安矣。
左懋第、马绍愉哪里料到陈洪范会投降清室,他二人心急如焚,想早点赶回南京,好将这件事禀明弘光帝,让各诸将早做准备,以防清军入侵。
陈洪范等着多尔衮的回信,所以他故意拖延时间,磨磨蹭蹭地不肯快行。
这一日,三人正行至沧州,忽听后面一骑快马追到,拦住了他们,随后又有数十个满兵骑马赶到,围住了三人。
陈洪范见罢,知多尔衮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不由得心中乐开了花。
而左懋第、马绍愉却不明所以,忙问这是何故?
那为首的人,启声说道:
“今我等奉摄政王之旨,特着你们中的两个回去,你们三人不能一同南返。”
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左懋第、马绍愉两人留了下来。
陈洪范不得不做出个样子来,他向左懋第、马绍愉二人挤出两滴泪来,道:
“我们三人奉命而出,我怎能一人独归,我愿同你们二人一同回京面见多尔衮问个究竟。”
左懋第摇头道:
“陈大人不必如此,要是我们三人都留在北京,那么当今皇上就更不知这件事了,陈大人还是应以大局为重,速速南返,告诉陛下这里发生的一切,让马士英与史可法这位大学士早日备战,守住天险,莫让清人乘虚而入,阴谋得逞。”
马绍愉也说道:
“陈大人也不必为我们多虑,你只要把这消息带给朝廷,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你快起身南行吧。”
陈洪范听了,忙擦了擦眼睛,装模作样地向为首之人问道:
“我们三人是奉命而来,你们既然把我们放了,为何现在又把我们拘去呢?而且我们同行三人,为什么独自放我一人回去,这是为什么?”
为首之人道:
“我只是奉了摄政王之旨而来,别的就不知道了。”
说罢,便带了左懋第、马绍愉二人向北京驰去。
陈洪范待他们行得远了,不禁哈哈大笑,甩手一鞭,向南驰去。
陈洪范进得南京后,一面密奏,说黄得功、刘良佐二位总兵暗地里与清兵勾结私通。妄图挑起朝廷对黄得功、刘良佐等人的猜疑,以便自己乘机起事;一面又逢人便劝降,后来由于朝廷感到三人出使,却只有一人回来,事有可疑,陈洪范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北使议和因此变成了如此一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丑剧,然而,南明朝廷却仍不能从中吸取教训,它仍不肯以民族大义为重,重新调整自己的政策,仍认为李自成等起义军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而他们却对清廷的进逼一味退让,惟恐得罪,而且,其内部的争斗也愈演愈烈,南明政权变得更加软弱无能了
十二、内忧外患
他不禁自我解嘲地说:“好一场滑稽戏,我吴三挂请清兵入关,不到一年,他们又请我出关,真是可笑、可悲、又可叹。”
一六四四年五月间,李自成率已大伤元气的大顺军经过山西太原、平阳返回了西安,鉴于兵力不足,李自成对河北和山东地区已无力顾及了,所以他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了山西、河南一线。
五月中旬,李自成对山西一带的防务作了具体的部署:制将军张天琳统领一万多名士兵镇守晋北大同地区;文水伯陈永福带一万兵马守晋中太原地区;平南伯刘忠率八千人马镇守晋东南长治地区。
同时,李自成又留下右营大将,绵侯袁宗第统兵万人屯于临汾桂甲庄,刘汝魁则驻于河南卫辉府,介此,以加强山西的防务。
李自成自被吴三桂重创之后,他心中一直窝着一团火,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他想自己费了这么多年心血才得了明朝的天下,然而自己在紫禁城里还没住上几天,便被吴三桂给赶了出来,念到此,他更是茶饭不香,整夜难眠。
终于,李自成不顾李岩等众将的劝阻,亲率大顺军向东挺进。
六月一日,大顺军抵达了闻喜。初二日,到达了临猗,为了尽快入陕,李自成命先头部队疾行,挥师向黄河渡口挺进。
同一天,李自成又命右翼权将军袁宗第率十万大军抵达河南汝宁,去平定刘洪起兄弟的叛乱。
李自成率中军攻克了平阳,闯军便也在此扎下了大营,先头部队进军缓慢,李自成只好按兵不动
李岩成亲
这日晚问,李岩与闯王议事完毕,从中军帐中走出来,骑上马,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进得来,见夫人红娘子正与一个兵丁打扮的人坐在一起聊天,李岩不觉一怔。待那兵丁扭过头来,却见青中下一张俏丽的脸——原来是穿着军衣的素素,素素自被李岩救了之后,她便来到红娘子的手下做了一名女兵,每日对红娘子侍候极是周到,红娘子很是喜欢她,便非要与她姐妹相称不可,素素拗不过她,只好背地里叫她一声“姐姐。”
红娘子见丈夫回来,忙迎上去,亲呢地把长衣给李岩脱了下来,李岩解下佩剑,放在了桌上。
素素给他见过礼后,便斟了杯茶,给李岩端过来,李岩在接茶时,不小心摸到了素素的手,素素脸一红,躲在了红娘子的身后。
这一切全被红娘子看个正着,她瞧了瞧李岩,又回头望了望素素,微微一笑,说道:
“相公,我给你提门亲事,你看如何?”
李岩以为她是开玩笑,便道:
“夫人不要取笑于我,我有一个红娘子就已心满意足了,你就是找个仙女来,我也不会娶她。”
红娘子正色道:
“夫君,我不是与你逗乐,我想把我妹妹嫁于你,你不会反对吧?”
李岩睁圆了眼睛,盯着红娘子,说道:
“你还有个妹妹?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红娘子婉尔一笑,一伸手把身后的素素推到了李岩的面前,道:
“怎么样?我妹妹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可也称得上天生丽质吧,相公,我妹妹嫁给你李大将军不会委屈了你吧。”
而此时的素素已是满脸绯红,羞得无地自容,她用手捂脸,跺了跺脚,急急地道:
“夫人,你怎么……李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
红娘子忙把素素搂在怀里,她拍了拍素素的肩,含笑说道:
“傻丫头,你害得什么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李相公这么好的人品,你哪里去找啊?”
“我……”
李岩何曾遇到过此等阵势,他也涨红了脸,本来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他说道:
“夫人,这、这是怎么说的,这大敌当前,怎好谈论儿女之事,我是统军的将领,岂能……”
红娘子拦住他,说道:
“这事我明天亲自与高夫人讲去,闯王也定不会拦你,再说,我们行伍之人,也不必婆婆妈妈,罗里罗嗦,我看这婚事明天就举行。”
“这,这也太仓促点了吧?”
“我们也不必大铺张,明日摆几桌酒,请弟兄们来庆祝一下就行了。”红娘子顿了顿,又道:“只怕这样委屈了素素姑娘,好在她是我妹妹,将就点也无所谓。”
这以泼辣闻名的红娘子,办起事来也真是麻利爽快。
红娘子将这件事告诉李自成夫妇后,这两人也很高兴,高夫人还送了新娘子一串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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