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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相逢之战国之恋

_17 Vivibear(当代)
  “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有没有人性,把你妹夫的头骨做成酒杯,还居然让你妹妹喝,这个男人再对不起你也毕竟曾经是你的妹夫,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过,你这样做太残忍了吧,你体谅过阿市的心情吗?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是野兽吗!这根本不是人做出来的行为,只有魔鬼才会做这样的事!”
  他看着我,眼中已是怒极,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缓缓道:“你说我是魔鬼?”
  不等我回答,他站了起来道:“现在是新年,我只不过开开玩笑而已。”一听这话,我更来气了,我也站了起来道:“连这个也可以玩的人根本不配统治天下,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也根本不配有人爱!”
  空气似乎凝固了,四周一片安静,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信长看着我,面无表情,难辨喜怒,只是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我所熟悉的冷酷,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我,忽然一转身,飞快的去拔刀鞘中的刀,我一下子蒙了,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了那里。
  就在信长刚碰到刀鞘的时候,立刻有几人冲了过来,我木然的看了一眼,利家抱住了信长的腿涕泪满面的说:“主公请三思,请三思,小格是一时冲动,请息怒。。。。”他在说些什么我没有再听见,也看见庆次抱住了信长的手,一边似乎也在说着类似的话,只是说得是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清,我的脑子里只是嗡嗡一片,信长他居然想对我拔刀相向,这个说爱我的男人居然拔刀相向,他真想杀了我吗?他疯了吗?他真的能狠下心杀我吗?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信长,心中又怒又痛,又上前了两步,大喊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闭嘴!!”庆次失控的怒骂着我,却一直没有放开信长的手。信长紧紧盯着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我早已经被他眼中的怒火烧成灰烬了。他就这么怒视着我,我也怒视着他。他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脸色渐渐平静起来,慢慢放开了紧握刀鞘的手。
  “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信长冷冷的声音象是一把利刃,刺穿了我的心脏。。。
  织田信长,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正文:别了信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还有一丝善心,只是把我关在自己的房里。
  我只是呆呆的坐着,脑中一片混乱,愤怒,伤痛,失望,说不清的情绪如百虫噬咬我的心脏,我的全身。
  信长真的这么无情,他难道已经不爱我了吗?我们再爱下去是不是都会更痛苦?我的选择----------难道错了吗?难道我们只该做那两道平行的直线,永远都不该有交集吗?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窗外月光皎皎,万物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月之光华,格外清冷,孤寂。想必今晚是我一个人迎接新年的到来了吧,也是,我真的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了,好好想一想了。。。
  忽然,眼前一晃,一条黑影迅速的从窗子里钻到了房里,我一惊,正要发出声音,嘴却被来人捂住了,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道:“是我。”是小次的声音,对了,在这里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得钻进来也只有他了。
  “小次。。”我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只觉鼻子开始发酸。他放开了我道:“笨蛋,你知道今天你做了什么吗。”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怒意,我偏过头去,低声道:“我没有做错,我只是忘了织田信长是个混蛋!”他扳过了我的脸,沉声道:“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吃亏的是你懂不懂!”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心痛。
  “好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不用你管!”我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不想再说话了,只想自己静一静。
  庆次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轻声道:“他还是在乎你的,再过几天等他的气消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他忽然停了下来,侧耳一听,低声道:“有人过来了,我先走了,明天来看你。”话音刚落,他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有人过来了,是谁呢?难道是他-------我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拽住了,不能呼吸。。。----------------
  来的人果然是他。门移开的时候,我扫了他一眼,就把头转到了另一边。我不想看见他,至少是现在。
  他轻轻移上了门,却仍靠在门边,没有走过来,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我们都在沉默着,忽然想起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照信长的性格,一定是爆发的那一种吧。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吗?”他先打破了这份沉默,我依旧沉默着,现在这又是算什么,刚才的冷酷无情就能一笔勾销吗?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以为哄我几句就可以了吗?拔刀相向,对我是怎样的震撼和心痛你明白吗?你不能明白,因为你就是个混蛋!
  “不要再闹了。”他的声音似乎缓和起来,带着几分无奈。
  我不是在闹,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越想越气,居然不自觉的轻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他的语气里开始夹杂了一丝不耐。这样的语气令我更恼怒。索性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也不想去听他的话。
  忽然,下巴一阵剧痛,他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硬生生把我的脸扳了过来,混蛋,又来这一招!为什么老是和我的下巴过不去!
  我怒视着他,他也满脸铁青的盯着我,怒道:“你给我说话!”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想说话,我只是瞪着他,用眼神发泄着我的不满。
  他的手劲加大,吼道:“快说话!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我只觉剧痛袭来,一下子头晕眼花,我定了定神,道:“好,我说。”他的手慢慢放开了,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请你出去!“
  他的脸色更青了,眼神震怒,道:“你说什么?”我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大声道:“我说请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还未说完,我的嘴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他恶狠狠的吮吸着我的嘴唇,仿佛要把我吸干似的,好痛,我讨厌这样的信长!
  很讨厌!我想也没多想,对着他的嘴唇就是一口。。
  他猛的放开了我,一丝鲜血从他的嘴唇边流了下来,他用手指一抹,脸上有些惊诧,有些愤怒,渐渐的又变成了冷冷的神色。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盯着我看。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幽黑的眼睛中似乎跳动着火光,不是温暖的火光,而是可以烧死人的愤怒的火光。这样的眼神,我第一次看见,一阵心慌,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是,我讨厌胡乱杀人的信长,我讨厌不在乎别人想法的信长,我讨厌这样残忍用头盖骨酒盏的信长,我讨厌对我挥刀相向的信长,我讨厌强迫别人的信长!我讨厌这样的信长!”今天怪了,我虽是害怕着,可是却控制不了的说着一些不该说出口的话。
  虽然我知道,说出这些话的后果可能很可怕,也许他真的会杀了我。。
  他的样子已经怒极,连身子也有些轻颤,眼神中的疯狂一丝一丝漫延开来。这下子要糟糕了,我想往门外跑,刚抬腿,已经被他一把抓住,摁在了床上。
  我几乎不敢对视他那燃烧的眼眸,只怕灼伤了我的双眼,“不许讨厌我!不许!”他低声怒吼着,一边开始粗暴的撕扯我的衣服。我大惊失色,他要做什么?“放开我!”我一边喊着,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用暴力来证明一些事情,你这个暴力狂!
  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你敢说你没有做错吗”我一愣,明明是他自己过分,还居然说我。心中更加气愤,大声道:“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他的手更加用力,道:“这样说自己的丈夫就是错!“我瞪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道:“是,是我的错,我最错的就是爱上你!不过还好,我还没嫁给你,我也不会嫁给你!”
  他脸色大变,怒火更浓,我的手腕仿佛象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痛得快要断了。看他的疯狂的神情好象要生生折断我的手一般。完了,我完了,我把他体内的暴力因子全都唤醒了。。。
  “住手!住手!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我大叫着,拼命的反抗着他,我真的讨厌这个样子的信长!我讨厌这样乱用暴力的他!他眼神狂乱,吼道:“你是我的人!我难道不能碰你!你是我的!”他一边说着,一手把我的两手抓起,放在我的上方,一手不停的扯去我的衣服,“你疯了,你疯了!“我又踢又骂,织田信长你这只猪,我恨你!
  今天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踢又骂又咬,他一时三刻也处不到上风,更加狂怒,“滚开,滚开!”我又怒又害怕的喊着,眼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滑了下来,眼前的信长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信长,好可怕的信长!
  “闭嘴!”他的音量也提高了,“嘶-------------”,我只觉胸口一凉,那件睡服已被他撕裂了,他稍稍愣了愣,我心中也是怒极痛极,”滚,滚,滚!“我失控的大喊起来,“我今天要定你了!”他的神情又再次疯狂起来,雨点般的吻向我的脖子,我的肩膀,我的胸部。。。不要这样,信长,我真的会讨厌你,真的会。。我的心很痛,很痛。。。住手。。信长。。
  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这样的信长,还是那个我用全部去爱的信长吗?
  ----------------“主公大人,今天已经晚了,请早点回房休息。”门外忽然传来了森兰丸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信长的动作顿了顿,怒道:“滚!”森兰丸还在那里淡淡道:“请主公回房休息。”
  信长的眉毛挑了起来,放开了我,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重重的拉开了门,一脚踢在了兰丸身上,怒吼道:“给我滚!”
  我赶紧往里一缩,拿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请主公回房休息。”森兰丸又坐了起来,还在淡淡的重复着相同的话。借着月光,我看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有着一股执着,又带着一丝哀伤。就这么看着信长。
  信长似乎愣了愣,他回头看了看我,我拽紧了身上的被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还在颤抖不已。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脸上渐渐平静下来,忽然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我竟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心中绞痛阵阵,信长,你是这样爱人的吗?还是你已经根本不爱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粗暴?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爱上你,这样的折磨彼此。。
  心情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和他在一起了,我承受不了了。。
  今天要不是森兰丸,信长一定不会放过我吧,只是森兰丸,为什么这么做?是帮我,还是-------想起他眼中的执着还有一丝哀伤,那丝哀伤是因为信长吗?
  我不愿再去想了,只觉得心里冰冷一片,不,全身都冷,哪怕裹着被子,我还是觉得--------很冷。
  第二天,我什么也没有吃,发了一天的呆。到了晚上信长也没有再来,不来更好,省得又要对我用暴力了。
  今晚,庆次还会来吗?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一条黑影溜了进来,一定是庆次吧。一看见他,我的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鼻子隐隐发酸,强忍住想哭的冲动。
  “小格,怎么了?”他看见我的表情,担心的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忽然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带我离开这里。”
  他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
  “带我离开这里。”我又清楚的重复了一遍,我真的需要离开这里,冷静一段时间。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小格,你在说气话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激动起来,道:“带我离开,带我离开,我需要冷静冷静!”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低下头去,目光扫过我的手,忽然脸色一变,抓起我的手道:“这里,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原来手腕这一圈全都淤青了,糟糕,一定是昨天。。我赶快缩回了自己的手。
  庆次脸色铁青,敛声问道:“是他?”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去。
  “好,我带你离开!”他忽然低低说道,“明晚子时,我来带你离开。”
  “谢谢。”我轻轻说了一声,为什么,听见庆次答应带我离开,我一点也没有解脱的感觉,心,却是越来越痛了。。
  ==========================================
  忐忒不安中,等待着子时的到来,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些声响,我走到门外,把耳朵贴在了门边,隐隐听见森兰丸的声音:“主公大人喝醉了,快把他扶到房间里去。”又有人似乎在说主公醉得不醒人事之类的话,声音渐渐远去,听不见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信长喝醉了吗?为什么,他似乎从来没有喝到不醒人事过,是因为我吗?
  我的心里苦苦挣扎着,要不要去看一眼?要不要?还是不要了,我怕再看他一眼又会动摇离开的决心,还是算了。等我挣扎完,发现自己已经已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什么时候我的脚也不听我的使唤了,也罢,既然来了,我就看一眼吧。我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声音,我轻轻移开了一点门,探头进去,一片月光撒在房里,房里的景致竟是清晰可见,一眼就看见信长侧着身子躺在那里,脸朝着门。
  我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
  如水月光下,他的脸似乎格外的温柔,长长的睫毛泛着月的光泽,脸色绯红,嘴唇紧紧抿着,胸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身上一股很大的酒味,看来是醉得不轻。信长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最温柔吧。忽然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头轻轻的摇了一下,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我一惊赶快站起身来。
  脑海中忽然想起他那张愤怒万分的脸,想起他要挥刀向我的情景,想起他昨晚的疯狂,我不由的倒退了几步。对不起,信长,我真的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你也一样。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都好,看看我们是不是还能继续走下去。。
  “再见了,信长。”我轻轻说了一声,静默了一会,转身走了出去,缓缓的把门移上,再见了,要多保重,我爱的人。心里一阵剧痛袭来,我有些踉跄的走了回去。等到了房里,庆次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你到哪里去了?”他一见我就急急的问我。
  我淡淡笑了笑道:“没去哪里,对了,我们怎么出去。”
  “你先换了这套衣服。”庆次指了指床上的一套衣服,便转了身过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套浅紫色的武士服装,又要女扮男装了吗?这次穿起来比以前利索多了,没多久我就换好了。“好了,你转过头来吧。”听我说完,庆次才慢慢把头转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道:“等下我带你一直往门外走,你低着头,不要出声。”顿了顿,他又道:“你---------真的决定了?”
  我也点了点头道:“决定了。”
  我看了一眼庆次道:“对不起,又要连累你了。”
  他笑了起来道:“谁叫我认识了你这个笨蛋呢。”
  小次,我这辈子欠你实在太多太多了。。。今天的运气真的不错,守卫的人也不多,也许是因为信长醉酒,不少人都调到那一边去了。这是不是天意呢?
  快到出口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挡在了我们的面前。“这么晚去哪里?”这声音-----不是森兰丸的吗?我一时大惊,居然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对了个正着,他看见我的一瞬间,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惊讶。完了,今天一定出不去了。。我赶紧低下了头,只听见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没什么,我们正要出城为主公办点事,事出机密,只能晚上办。”庆次不慌不忙得回答。
  我看着地面,紧张的等待着森兰丸的回答。他会不会立刻揭穿我?
  “那就快去快回。”他淡淡的抛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了。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明明是看见我了呀,怎么没有拆穿我呢?
  他心里也许是希望我离开的吧。。。很快,我们就出了城,在马上,庆次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确定要离开吗?”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就再没有开口。
  “小格,你想去哪里?”庆次继续问着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信长平定的那些地方还有残党余孽存在,局势也不怎么稳定,万一被识破了身份就太危险了。
  “往三河方向走。”我轻轻说道,三河应该属于德川家康的领地,相对来说比较安定一点。再说流放足利义昭后,似乎有几年太平时间。虽然后来有较为惨烈的三方原战役,但毕竟还有好几年,所以现在往那个方向走应该没有错。
  庆次挑了挑眉道:“那是德川家康的领地,你想去见他吗?”我摇摇头道:“不是,只是那边稍微安定点。”我不会去见家康的,我也不会相信别的人。虽然家康温和亲近,但那温柔之下也隐藏着无穷的野心,有野心就有危险。
  庆次的脸色缓了缓道:“别担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信长要是知道我逃走了,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呢?要是被他抓到,可能真的会一刀杀了我吧。。
  前面,是怎么样的路在等着我呢。。
  
[正文:偏偏相逢]
  就这么赶了几天路,三河就到了。家康治理自己的属地果然也有一套,三河国内看起来似乎是一片太平,街上熙熙攘攘,颇有人气。
  我们找了附近的千鸟寺借宿,这千鸟寺已有几百年历史,是一座纯粹的谈经颂佛的佛寺,住持铃木大师也是位得道高人。寺内古树参天,清幽怡人。到了这里,我也换回了女装,有空听听铃木大师说禅,虽然多半没有领悟,但心情却慢慢的平和起来。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这里的确是个冷静的好地方。
  和我不同,庆次对禅的领悟远远胜过我,而且他对音乐和诗歌的独特见解更是令铃木大师刮目相看。
  “小次,你干脆出家算了。”我在一边调侃他。他笑了笑道:“这也是个好提议,我只怕你舍不得。”
  我也笑了起来道:“怎么会舍不得,我舍得,我舍得。”
  他嘴角扬得更高,笑道:“不舍即是舍,舍即是不舍,看来小格,你还是舍不得我啊。”
  这个傻瓜,歪理还不少,我大笑了起来。
  他看我笑着,忽然收起了笑容,深深凝视着我道:“我好久没看见小格这样的笑容了,答应我,以后每天都要这么笑,好吗。”
  我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我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吗?信长,现在怎么样了呢?为什么,我还是克制不了的每天想着他,一闭上眼,就是他的模样,我真是太没用了。。
  “小格,别再想太多了,就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吧,接下来不管你决定是去是留,我一定会奉陪。”庆次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掠了下耳边的头发。
  “你都要出家了,还怎么奉陪啊。”
  “你不是舍不得我吗?”
  “谁舍不得你,出家了说不定还能做个得道高僧,多威风。”
  “我才不稀罕。”
  “法号我也帮你想好了。”
  “什么?”
  “花花大师。”
  “笨蛋!哪有这样的法号,而且我哪有花了?”
  “花即是不花,不花即是花,我这也是夸你呀。”
  “笨蛋。。。”
  看着小次气得嘴歪歪,不由又大笑起来,总算也有一次我把小次气得半死!他看着大笑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
  前田庆次,你本该如苍鹰般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间,现在却因为我失去了自由的双翼,究竟是我太有幸遇见了你,还是你太不幸遇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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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随意轻松的日子过了半月左右。有时在想,如果选择的是庆次,生活也许真的会简单很多。但是,很多事,让你根本不能选择。
  这天经过铃木大师的房间,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人的声音很熟悉,好奇心促使我走近了房门,正想侧耳听得清楚一些,刚挪了一步,只觉眼前一晃,从房里迅速的飞出一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根长长的泛着银光的铁针已经抵住了我的喉咙。
  不要吧,我也太衰了吧,上次才刚被勒喉咙,这次历史又重演了。。
  “住手!”房里一声大喝,又走出了一人。一听这话,那人立刻把铁针拿开了,但并没有放松警惕。我顺着声音看去,天,这个温润如玉,笑容恬淡的男人,不是德川家康是谁!怎么还是碰上了,好奇心,我要被你害多少次啊。他一见是我,神情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但立刻笑意更浓,快步走了过来,道:“小格,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格只是出来玩几天,呆段时间就回去。”庆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他冷眼看着那个持铁针的男人,忽然神情一变,道:“你是伊贺的服部半藏正成?”伊贺?听见这两个字,我吃了一惊,看着那个男人,他个子高高,五官立体的象是雕琢出来一般,左眉上有道淡淡的疤痕,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里隐隐藏着一丝杀气。
  服部半藏,这个名字我听过。德川家的伊贺忍者头领。曾经率领伊贺忍者立下无数战功,享有鬼之半藏之誉,想不到这么年轻。
  只是伊贺,这个名字和我们实在是纠缠不清。前几次的杀手似乎都是来自伊贺的忍者。
  家康笑着点了点头道:“对,正成这次陪我来这里听铃木大师说禅。不如这样,一起来听一下吧,小格,不知道能不能再试试你的茶艺呢?”
  我点了点头道。“好,我去准备一下,等下就过来。”
  为什么,这么好彩,碰到了家康,又碰到伊贺的忍者,虽然他只是专属于德川家的忍者,但伊贺似乎和我们结了不少的仇了。怎么办?我端了茶进去的时候,正听见服部在请教什么是禅。铃木大师看我端了茶进来,笑了笑,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服部的杯子中。不一会儿,杯子满了。大师似乎没看到,继续用壶往那只杯子里倒入茶水。
  服部眼睁睁地望着茶水不断地溢出杯子,忍不住说道:“茶水已经溢出来了,不要再倒了。”
  “你就像这只杯子,”铃木大师笑着说,“里面装满了你的想法与看法,你不倒空你的杯子,叫我如何告诉你什么是禅?”
  服部一下子楞在了那里,家康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师果然是妙语如珠。”他又转过头问服部:“你明白了吗?”服部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的扑哧的笑了出来,家康看了看我,笑道:“那么小格明白什么是禅了吗?“
  我的笑一下子就卡住了,瞪了一眼家康,可恶,怎么又把矛头对向了我。
  我在脑子搜索了一遍,回忆了以前铃木大师的说禅,忽然灵机一动,道:“佛陀本有无声禅,只因众生不耐听;诸君但看佛指处,满目青山尽是禅。”
  “好好,孺子可教。”铃木大师先笑了起来,满眼含笑的看着我。
  家康的眼神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光,浅浅笑了笑道:“满目青山尽是禅。一点也不错。”
  他从茶罐中拿起一撮茶叶道:“万物皆可入禅,就象这小小的茶叶,树叶有千百种,唯有茶树的叶可作香茗;凡成茶者,皆是新叶,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光,无端地被采茶人掐折,承受晾、晒、炒、揉、捻、烘、焙、烤、酵、挤、压、烫、泡等,就像菩萨逆来顺受,默默忍辱。”
  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这是在说他自己吗?
  铃木大师赞赏的看了看他,看来,在铃木大师眼里,可造之才又多了一个了。家康和大师聊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我。他的眼神深邃的看不到底,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小格,住在这里太委屈你了,不如你到我的滨松城来住一段时间吧。”他的话让我愣了愣。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然后说:“不用了。”
  他似乎猜到这样的反应,笑了笑道:“也行。不过我看我要修书一封给兄长大人,告诉他你在这里很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这是威胁吗?他早就猜出我是偷跑出来了吗?
  “今天就随我回去吧。”他的语气淡淡的,却透着几分不去不行的气势。
  庆次正要阻拦,我拦住了他,对着家康道:“好,我就去打扰几天。”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再坚持下去反而更僵。而且还有那个服部半藏,让我觉得有些危险,寺庙里也许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也许家康的家里还更安全一些,现在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吧。
  ==============
  家康的滨松城虽然比岐阜城小了一点,却也是颇有气势,风格也十分的相近。战国时代的城池看上去似乎都差不多。
  躺在榻榻米的被褥上,忽然想念起岐阜城里的那张床了,不知怎么,有些想家了。真的很奇怪,刚来的几年,一想家,总是会想到现代的爸爸妈妈的家,而现在一想到家,我居然立刻想起了岐阜城,想起了-----信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得睡去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滨松城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咸咸的,有一股海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近大海的缘故呢?
  “小格,你看这是谁?”听见庆次的声音,我便转过头去,庆次身边站着的那个,冷冷的脸,轻轻扯动的嘴角,乌黑的眼珠,我心中一喜,立刻跑了过去,拉住他的手,连声道:“良之,太好了,太好了,在这里看见你!”真有点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呢。他的眼里流露出一股暖意,道:“听庆次说你们只是来玩几天?”我看了看庆次,原来庆次和良之也没说真话。我点了点头道:“嗯,过几天就回去了。”
  “良之,在这里还好吗?”我知道他是信长的眼线,可是聪明如家康一定也能猜出几分,所以良之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样。
  他看着我,淡淡道:“很好。你既然来了就到处看看吧,不过一定不要单独行动。”
  “嗯,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逛逛吧,反正有庆次在,我也不怕。
  不知为什么,良之冷冷的脸,总给我一丝温和的暖意,而家康温柔的脸,却带来一种不安的感觉。滨松城的城下町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又一次的看见了那种鲸屋,这个产业似乎到处都有,从古至今,一直如此。想起上次去小谷城的情景,似乎还在昨天。如今城池已成废墟,故人已成白骨,一切都不一样了,与其说信长是残酷的,不如说这个时代是残酷的。成王败寇,如果信长输了,他的下场只会更惨吧。。
  “小次,这次可不可以去这里?“我笑笑,指着旁边的鲸屋,和庆次开着玩笑。他这次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他的目光扫过对面的街面,忽然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把我拖进了旁边的鲸屋。
  我吃了一惊,啊,今天庆次怎么了,也好也好,正好参观一下战国时代的妓院。
  他低声在我耳边道:“是我们甲贺的忍者,应该是主公派出来的。可能在找你。”我的心里一颤,是信长吗?他在找我?
  我默然无语,只觉心中深处的思念翻腾起来,我还是爱着他,我实在没有办法停止爱他,就算他杀光全世界,我还是没法停止--------对他的爱。
  “你认识他们吗?”我轻轻问道。庆次点点头道:“刚才在街角的那个叫龙马,是我的表兄弟。”
  “那他看见你了吗?”
  “我想没有吧。”
  “咦,妓院里怎么没人招呼我们。”我这才发现一群人惊讶的看着我们,其中不乏美女。
  庆次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微笑道:“他们没见过带着女人来这里的吧,哈哈。”
  看着那些人吃惊的表情,我也大笑起来,那群人脸上的惊诧之色更重了,他们慢慢走近了我们。。。。
  唉,最后我们两人还是很没面子的被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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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却因为今天的事情又翻腾起来,呆呆的坐了一会,索性披了衣服,走到了房外的庭院里,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带着海水味道的空气,心情似乎又平静了一点。
  站了一会,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从另一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从廊上走了过来。
  “是谁?”我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
  “是我。”是家康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含笑看着我。“怎么了,在这里睡不习惯吗?”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更是温情似水,仿佛有粼粼波光。不行,再看下去我犯晕了。
  我赶紧避开他的眼光道:“还好,只是随便走走。嗯,我回房去了。”我正要转身,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半是恳求的说:“陪我聊会儿吧。”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寂寞,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似乎又不好拒绝,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对不对”我忍不住问了他。
  他笑了笑道:“兄长大人怎么会就让你和庆次两个人到处乱跑呢,在他心里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你的谎话根本就骗不了我。”
  “为什么没和信长告密?”我继续问道。
  他顿了顿,道:“反正我这里也挺安全,我打算等你再住一段时间再通知兄长大人。”
  我看着他,道:“你对信长总是言听计从,就算他要你杀。。。。。”我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赶紧闭了嘴。
  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我的领国,只有和兄长大人联手,我才能变得强大。”
  他的神情开始忧伤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慢慢说道:“在我只有三岁的时候,因为我们家是最弱小的诸侯,总是受到强大诸侯的凌辱。我们家的居城就被他们焚烧了,父亲和母亲都被杀了。母亲临死前,对我说,家康……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我们家强大起来……只有强大到不能再强大,才能不受欺负。”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眼中也湿润起来,哽咽道:“我当时有多么恨自己?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不能保护。”
  看着他的样子,我由心底生起了怜悯之情,家康也有这么痛苦的过去,他居然毫不避嫌的和我倾诉,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那有些颤抖的手。
  他的身子一震,慢慢的平静下来,继续说道:“随后,失去了所有亲人的我被他们押回去做人质。那时我就发誓,无论如何,我都要达成母亲的夙愿。再多的屈辱我也要忍受,”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一直是背负着别人生命而活着的人。为夙愿而生,为夙愿而死,这就是我的宿命。”
  我的心中震动不已,家康的心里也有这么不为人所知的痛,这么深刻的痛,这难道就是他一直忍耐的动力吗?这么沉重的宿命,他一生一世都要背负下去吗。
  “你一定会成为很强大的。一定。”我轻轻的说道。你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啊,想到这里,想起信长,心中又是一痛。家康这个将来得天下的人,原来心里也有他不为人所知的一面,这些都是历史书上看不到的。
  他忽然用两只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问道:“如果你先遇见我,你会------选我吗?”
  他的眼睛牢牢的盯着我,等着我回答,我的心开始慌乱起来,想把手抽出来,他却握得更紧,那温柔的眼眸里却有一丝执着,我有些紧张起来,使劲的往外抽,低声道:“放开我。”他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松开了手,道:“对不起,我失礼了。”我摇摇头,站了起来,道:“太晚了,我告辞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再没看他一眼,就快步往房里走去,那声深深的叹息,我只能当没有听见了。滨松城,不能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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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我就准备和家康辞行了。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但我知道现在应该离开这里了。
  这几天德川家里的气氛很古怪,我看周围的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丝紧张恐惧的神色,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格。”庆次一边叫着我,一边就走了过来,飞快的把我拉进了房里。庆次的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妥。
  “怎么了?”我的心里也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眉头微微皱着,低声道:“武田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这里会变得很危险。”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不可能啊,武田攻打这里应该还有好几年啊,怎么回事?哪里弄错了吗?
  “武田统率大军大概两万五千人,从东海道方面杀向远江和三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德川辖下的远江二俣城。”庆次继续说着。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定了定神道:“三方原是在附近吗?”
  看着庆次点了点头,我的心猛的就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三方原之战明明是发生在几年之后,怎么提前了?流放足利义昭之后明明有几年的空档期,这到底是怎么了?除非----------流放足利义昭也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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