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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44 七月飞凰(当代)
第三十四章 雨横风狂九月暮
浩大的地面被千军万马的嚣闹奔腾震动得如同一块破布,无数泥石碎屑在空中溅扬开来,子弹般投射在地面,又激弹回来。我感到那三彪气势汹汹的人马,似乎是三把轰天震响的巨锤,他们一段段地奔来,砸得大地一截截塌裂! 
  他们在这个山原里化身为刚猛暴躁的龙卷风,横扫过一切,向着我们靠拢。 
  这场风暴中,我觉得我面前的似乎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座铁铸的钢塔。我似乎被孤独地抛在了这个即将引爆无穷炸力的风暴中心,等待着那命中注定的死亡。 
  三路人马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我几乎都可以计算出他们与我们的距离。东北方向这路人马离我们最近,大约还有二百步。高频率的马腿跑动中,这二百步距离只是伸个懒腰的功夫。 
  西北方向稍远,但是也不过五百来步,还有正南方向的人马,再不作调整,三支人马就将发生撼摇乾坤的碰撞! 
  昆吾剑一偏,霍去病的喝声震穿千军万马:“分队!” 
  东北方向立刻传来各位千夫长,百夫长一层层整齐异常的喝令声:“分队!分队!分队!” 
  泥沙溅脸,空气狂流,紧贴着我们的侧面,巨大的轰响声中,我感觉到汉家军士准确地一个个依次转弯,所有人的动作都协调精微得如同一个完整的肌体。 
  他们不是分队后在前面集合,而是一个角度尖锐的急转弯,分成两支完全不相干的崭新战队。这种角度的集体转弯,只要任何一个人稍有歪斜。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全场覆没般地灭顶之灾。 
  他们干脆利落地做到了! 
  我这才感到身下地战马开始不安起来了。 
  再骁勇的战马也毕竟是个畜生。无数激射的尖石暴霰般击打着它有力的马腿。无数杀气横掠过它的面前,我看到即使是霍去病的马也开始有了移动。 
  霍去病正在用马缰,用马靴,甚至是身体,控制着战马,不让它发生丝毫的偏移。他抬起的眸子死死扣在齐的脸上,嘴角那一丝冷傲入骨的笑容仿佛是岩石刻凿而成。 
  不容齐有所喘息,西北方向和正南方向地骑兵队已经杀到了! 
  我焦急地等待着霍去病的命令,让他们可以早些从我们的面前转弯过去,我听到了马蹄声越来越接近的声音。面对过无数生死玄关的我,此时,仍然感到一阵阵恐惧。 
  霍去病的手臂在空中凝结成一个石像,纹丝不动。 
  为什么还没有命令? 
  难道,他也惊骇得无法发出声音了吗?! 
  马蹄声更加近了,双方踢飞地石块甚至越过我们三个人。交织在我们的身前身后,我地衣裙早已变成了破裂的丝绸。在刚风凛烈的战蹄声中呜呜悲鸣。 
  一块石头大约击中了我和齐坐骑的哪个重要部位,我感到坐骑猛然一挫。即使是大雷翻腾的一片轰响声中,我也能够感到这匹畜生就要惊马!齐地背上身上地肌肉绷得更为紧张,他用尽全力控制住无法面对巨大压力的战马。 
  战马即将崩溃,我也即将失狂惊叫。 
  霍去病仍然没有任何的命令。他仿佛根本无视即将来到地死亡。气定神闲地等待着末日最后的审判! 
  齐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座下的战马一垮,似乎就要崩溃。 
  一片黑暗中,传来了霍去病那阳光般灿烂的声音:“左右偏向!”
  “转!转!转!……”沉寂已久的各路指挥者纷纷大吼。 
  两支即将碰响的队伍在我们身边仅仅数尺的位置。疯狂地略偏角度,以可怕的速度擦肩而过!强大的气流旋转,带起队伍之间最深沉的嚣叫。 
  两条队伍之间的距离极窄,就在这极窄的地方,站着他们的将军和他的对手,还有他的女人。 
  两条队伍的长度极长,交错的时候组成了一个狭小逼仄充满了死亡旋动的空间。 
  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意识,只会掐着齐的肩膀,满心祈祷着一切都化作一场恶梦,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可是还没有完! 
  霍去病终于在这片混乱中获得了攻击齐的最佳时刻。就在齐忙于驾驭坐骑的时候,他忽然搭弓一箭射穿了齐坐骑的前腿,齐的前腿一个失控,去病已经飞身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蹲下来,一把拿开齐塞在我嘴里的布片。 
  我泪水难以抑制地落下来。 
  “哗”!身边溅起一圈血水,去病的战马徐徐倒下,齐的宽刀上全是马血,目光射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比刀锋更加凛冽。 
  ~~~~ 
  我揉着被布块撑得酸痛的嘴巴:他要干什么?在河西不是说得好好的,他走他的路,我走我的桥? 
  齐不睬我,看着霍去病:“仗打得不错。” 
  去病明明赢了,却满脸窝囊的灰头丧气,切齿道:“卑鄙的东西。” 
  我不干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齐说:“霍将军说过,他是绝对不会因私事,出动军队对付我 的。”他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霍将军是言而有信的人,我阿朗从此以后,就是大汉朝骠骑营的校尉了。” 
  我看去病:“你……”他收了一个怪物作老婆也就算了,还要收一个怪物入伍? 
  去病冲着地上狠狠呸了一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拿什么打赌不行,拿我老婆孩子!” 
  很没风度地一拳头就揍了过去…… 
  我扶着脸颊在地上画圈圈:丑不丑啊?堂堂万户侯跟一个匈奴混血儿在地上无赖式厮打,衣甲碎片不断从他们扭打的黑云中飞出来。四百骠骑军快马过来,黄沙腾动中一个个站住了,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扭打。  
  “表哥。表哥!”卫轻衣上前打算拉住他们。被弹了回来。她招呼几个骠骑兵一起上,只是滚成了一个更大的灰团,有更多地碎裂衣甲飞出来,还不时有武器蹦出来。 
  我在边上继续画圈圈…… 
  两个人,不,一堆人鼻青脸肿地互相退开。 
  去病和齐两个方才马上较量已经精疲力尽,再经过这番泥沙较量,都没有了力气。我走上去大发雌威:“你们在河西不是打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到长安城来打?”我看向齐:“你不知道孕妇是需要照顾不能颠簸不能受到惊吓地吗?要是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就被我盯上了!” 
  齐说:“我已经很当心了,一直用胳膊垫着你。孩子不是没出事情吗?”齐是个怪物。估计对于女人生孩子这一套所知很少,我在他心目中始终是那个摔打得起的怪物。 
  我大怒,一巴掌扇过去:孩子没出事情是我自己的本事,你拽什么拽!  
  齐一闪就没有了影子,我的巴掌抡了一个空,旁边就是霍去病。巴掌顺便往他脸上抽—— 
  去病抬起胳膊。捉住我的手:“干什么打我?” 
  “你松个口让他入伍有什么困难?身为孩子他爹不软语求人放我,反而硬干到底害我担惊受怕——更该打!”我继续用力。 
  去病想了想。松手:“打吧。” 
  他的手臂一松,此时我的手掌离他的脸不足三寸,抽上去也不够力气——我还打什么打?我瞪着眼睛退下来,卫姑娘走上前来:“表哥,这个是什么人?” 
  “河西的怪人。”去病不愿意提起齐。 
    
  齐说:“我叫阿朗。是小弯的好朋友……” 
  “弯弯!你们在河西一共才多久。这个人为什么盯上你了?”去病恼怒。我撇嘴:“这叫做魅力无敌人见人爱,你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凉笑:“我没见过世面?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盯着我老婆纠缠个不休!” 
  齐怒:“你娶她了吗?这几天你们霍府除了着下人剪了几个大红喜字。我都没看到有什么像样地准备!” 
  “弯弯身体经不住劳累,这是为她考虑!”去病吼得平地起沙,“想起你方才把她放在马前,我现在就想处决了你!” 
  “你别输了赌就想杀人灭口,我们两个到底鹿死谁手这还很难说!” 
  …… 
  卫姑娘问我:“他们两个见面就吵架?” 
  “不是。”我摇头,“我曾经看到他们两个很虚伪地坐在一起喝酒。”回忆了一下当初在河西的情形,我点一下头,“虚伪得我现在想起来还想吐。” 
  卫姑娘对我鄙然一眼:“你这是妊娠反应。” 
  我说:“他们两个吵得难听,我们分头把他们劝开。”卫姑娘点一点头。 
  卫轻衣对齐看个不住:“你是匈奴人?”齐点头,卫姑娘说:“我们也有很多匈奴人当上朝廷侯爷的。”齐说:“那么,可以在长安城自由出入?”卫轻衣点头:“这是自然。” 
  齐满不在乎:“我要是成了骠骑将军府的侍卫长呢?” 
  卫轻衣很自然地接口:“当然可以自由出入骠骑将军……” 
  半道射来霍去病的杀人目光,卫姑娘嘎然止住话语。已经迟了,霍去病火冒三丈:“你做侍卫长?弯弯被你保护成这个样子,你配吗?”
  …… 
  为了防止和谐的局面被失控地去病再次破坏,我不得不出马了。 
  我不必像卫姑娘说这么多话,我只扶住腰呻吟一声,去病立刻把他的霍牌杀气、目光、怒火统统都收拾得一干二净,接住我“摇摇欲坠”地身体,竭力打叠起软语,询问状况。 
  卫姑娘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熟悉的威猛表哥展示着那不熟练的温柔,皱眉扶住被酸到的牙床骨:“表哥,你不是还有事情吗?不要再耽搁了。” 
  霍去病瞬间石化。 
  “去病,你有什么事情?”我顾不上撒娇卖嗲了,去病怎么会带着四百骠骑兵横冲直撞地从长安城出来? 
  “还不是河西匈奴族?”去病提起就不耐烦,“休屠王部,浑邪王部前来请降,皇上命我速去黄河岸边受降。这些是皇上身边的军队,我还要去建章营中去点齐一万人马,即刻出发。” 
  皇上那次收到地消息就是这个,他与重臣商量了许久,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卫姑娘说道:“表哥,你们不结婚了吗?” 
  “……”去病看看我,我生气得望天,河西匈奴族前来投降这样地事情自然比小小的婚礼重要,不管他如何决定,我也只能接受。 
  “反正是已经从简而办了,”齐说,“索性再简单一些。”他从地上撮起一点泥沙,走到我面前将我的手拿起……去病本来一脸狐疑正要打开他地手,见齐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们古人不是有一个撮土为香的习惯吗?”齐微笑,“天地为证,我宣布——你们成婚了!” 
  “我霍去病的婚礼要你来宣布?!”霍去病狠狠拍开齐“撮土为香”的手,眼神里写满了XX:你算一个鸟! 
  卫轻衣满脸疑惑地看着齐:“你们古人?”她是一个新鲜词语崇拜狂,齐口中有“神秘新鲜”的话语出现了,她的兴趣可不是一般般。 
  “张充、陈洛、段运方!”去病头也不回,大声喝道,立刻有三个军士出列:“诺!” 
  “开始!”他的大手一挥。 
  红纱飘荡,红罗曼舞,仿佛从平地而起,一座简单而鲜红的行军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些军士对于搭建帐篷简直太熟练了,眨眼间帐篷已经像模像样了。 
  去病拉着我走过去:“弯弯,只能这样了。这些骠骑营的人都是和我霍去病一起从战场上滚过来的,每一个都是我生死交割的兄弟。对我来说,实在比那些虚坐贵位的长安城贵戚更为重要。” 
  我点头:“很好。” 
  在四百骠骑军的注礼下,我们举行了寒酸到我都懒得描绘的婚礼。去病带着我向帐篷走过去,我垂头丧气:当初第一次在帐篷里,现在新婚的洞房又在帐篷里——我们整个儿一游牧民族! 
  “表哥!”卫姑娘看看渐渐黑暗的天空,“我们怎么办?” 
  刚做上新郎官的霍去病人逢喜事精神爽,对着身后轻轻一挥手。 
  “哐——啷”身后传来一个整齐异常的声音,卫姑娘回头一看,四百骠骑军以非凡的纪律同时下马,同时躺在马腹下,已经做好了露营的动作。 
  去病对身后的两个非骠骑营观礼者说道:“要么自己回长安,要么在这里睡露天。” 
  “又不是没有睡过露天。”齐很大方地就地躺下。 
  卫大小姐东看西看,到处都是陌生的男人。身份高贵的侯府千金、当朝长公主的继女,只好走到齐的身边躺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我和去病互相瞅瞅,向着卫轻衣射出火焰光芒——卫大小姐,你把我们的台词给说掉了,让我们新婚燕尔怎么调情?!
第三十五章 我亦多情不忍闻
我抱着一个陶罐站在风里,去病已经往黄河岸边去了。 
  陶罐里是一捧骨灰。 
  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走上城墙。我只当没有看到,一把揭去陶罐上的红绸,从里面掏出一大把灰白色的粉末,手在空中一扬,粉末仿佛碎雪,在秋风中飘得没了影子。 
  小吱当然是被营救了出来。我招了这么多人为他卖命,他再不出来简直没有了天理! 
  皇上对他的自不量力非常生气,所以将他削去了刘姓宗亲的族谱,让他从此流亡在外,永世不得再返长安城。南市的 儒自然是另外犯事的一个人。 
  小吱看到我正在撒灰,走过来一把抱住那陶罐:“你不要全部撒 完!璇玉说过要与我一起浪迹天涯的。”他说,“如今,我们可以遂愿了。” 
  我愤然夺回:“你也配和她浪迹天涯?璇玉姐姐活着的时候你待她那样,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这些粉末真的能代替她的灵魂吗?”我抓起白灰继续撒,风向一转,呛得我…… 
  为了保持悲怆场景,我强忍咳嗽。 
  小吱仰面苦笑,有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滚:“她活着,我又能够待她如何?我连个成年人都不算!你说,我能待她如何?!你知道吗?我有多痛苦!” 
  “她什么都不要你看不出来吗?”我说,“刘敞,你何德何能得一场这样的情?你自己无福消受!” 
  小吱沉默不语。我说:“你还企图以你的菲薄之力伤害霍将军,你知道我会因此恨你吗?” 
  小吱说:“你恨吧。霍去病一介奴产子,却能够天赋其能天假其运,我刘敞空为皇室贵冑。却此生无能成就一番功业!上天何其不公!” 
  我抓起一大把骨灰用力扬撒出去:我来到汉朝。最早遇上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晏小姐,一个就是璇玉姐姐。她们都是为了男人而死,一个化水,一个扬灰。 
  这个,难道就公平了吗? 
  “世道本来就不公平的,有人天生拥有许多,有人天生不曾拥有许多。所以,才要珍惜自己拥有地东西。” 
  小吱摇头,脸上是无奈:“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踏上一步。走上了城墙。 
  我估计他打算以死殉点什么…… 
  “小吱,淮安国破,你被迫出逃,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那只是你自己一叶障目罢了,”我说。“小吱你以前拥有地平静的心情,唱歌的天赋。还有璇玉姐姐不求报偿的感情……你比别人拥有丰足许多。” 
  他的脚步在城墙边飘摇…… 
  “现在,你去后悔吧。”我扬手又是一把骨灰。 
  …… 
  齐从藏身的地方现身,轻轻一把捉住小吱的手臂,先看我一眼:“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轻易言死呢?”小吱的脚已经离开了城墙。他回头:“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 
  齐说:“如果有呢?” 
  城墙转角处,璇玉姐姐慢慢走出来:“敞公子。”我知道是齐把她放了出来。我只问齐:“你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齐问,“你要逼死他吗?你没想过璇玉怎么办?” 
  “我的事情要你管啊?”我当然要逼一逼小吱,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该付出什么代价。 
  小吱看着我和齐:“你们……” 
  齐抢前说:“你带她走吧,以后对她好一点。你们这次逃过此劫,希望你们前途平坦。” 
  “璇玉姐姐地意思呢?这样的人你还跟他走?” 
  璇玉没有半点刚气:“是。” 
  我狠狠将陶罐往城墙地下一扔。 
    
  我和齐并肩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小吱和璇玉共乘一头骡子向着远处走去。齐说,从此他们应该能够相依相伴,永走天涯了。 
  “齐,你为什么回来?我们说好从此再也没有关系的。”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为什么要跟你永远没有关系?”齐说,“我为什么要跟自己喜欢的人永远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做兄妹,可以做朋友,那个什么霍去病有一天不要你了……” 
  “他不会不要我。” 
  “是,他不会不要你。我终究会在这里等着你,你在云里也好,在泥中也罢,我总要在你身边。” 
  “你在这里去病会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你们的关系如何,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齐说,“我很羡慕他们还有一次机会,而我,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无言了…… 
  “在魔鬼城你给我烫头发地时候,流的那一滴泪,是为晏小姐流地吧?” 
  他的声音淡淡:“怎么?” 
  “当时,你不应该能够认出我。”我说,“我不知道你和她是如何相处的,可是我知道她对你的感情你很清楚,你不会一点儿也无动于衷。你为什么叛逃?为什么逼我向你动手?你知道我为此自责了多久?” 
  “刚才那个小吱一句话说得很对,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你不知道他有多痛苦。哪怕那个女孩子什么都不要。” 
  “……” 
  “每天面对她而煎熬,她越迁就我就越难过,既然没有未来,不如一刀了断。所以,不惜激怒尘,让他派你来追杀我,这样我们还能见上一面。你下手可真快……一点儿痛苦也没有……” 
  “你说什么?!”果然都是怪物出身……狠啊。他的长期训练决定了他不可能毫无反抗地对待袭击,所以二号杀手上马自然是最佳选择。
  “我知道让弯动手你很难过,本来希望是尘亲自动手地。”齐说,“现在不是很好?你有了喜欢地人,而我,可以常常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笑。”他端起我的脸,“对不起,我让这张脸伤心了太久。” 
  我退后一步:“你为什么从来不向我打听小姐?” 
  齐侧过头:“我怕伤心。” 
  我傻傻地问:“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办?” 
  齐大笑:“什么怎么办?我是河西地阿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做你的霍夫人,我要看见你好好对待这个身体,常常让她笑,霍去病对你好我自会处处听他的话,他要让你受了委屈,我立马跟他翻脸,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一定会让你带着这个身体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 
  “齐,你……有点变态。”这种情形几乎堪比恋魂癣,“这已经是我的身体了,你无权做主。” 
  “所以说你不道德。”齐挑我一眼。 
  好,我退让一步。 
  “阿朗,你知道你现在占有了别人的身体也很不道德吗?”我决定把内疚感转嫁出去,“人家阿朗这么命苦,现在灵魂被你踢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大家彼此彼此。” 
  要的就是这句话:“所以我不内疚了哦?” 
  “哼,随便。”对于我的图穷匕首见,齐不屑一顾,“一定是跟着霍去病学坏了,以前那么乖的一个人。”
第三十六章 歌里似有千重意
“D3里我再下一手,你的白子三活就一定不能再有机会了。”陈娇食指拈着一枚黑子,含笑放下。 
  五子棋?五子棋…… 
  我沉默地站在边上,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虽然明明看到好几处卫姑娘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方,我还是决定闭上我的嘴巴。 
  陈娘娘“新发明”的下棋方法如今遍传宫中,上至宫廷命妇,下至宫人宫女,没有不喜欢这种简洁有趣的下法。 
  “F9 里我下了?”卫姑娘逻辑思维能力还算不错,很快又找到了突破口。我感到无聊,走出了长门宫。 
  刚走出高高的宫门,远远看到黑沉沉红俨俨而来。 
  “皇上?”我根据直觉选择了避而走之,不过,见到皇上就如避猫鼠一般似乎很可笑。所以,我又站住了。 
  “皇上!”我很有礼貌地见皇上。 
  刘彻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寒冷的眉角是一抹秋染的霜气:“是你啊。” 
  关于我们那个寒酸的婚礼,去病派人向他做了汇报,皇上很生气,说他的冠军侯怎么可以如此草率行人生大事?我当时站在边上,心道,他生气个什么?又不是我的错。 
  可是我错了,皇上迁怒于我,说去病做事情没规矩,我这个夫人就应该提醒他,让他按照大汉朝的规则办事情。 
  我默。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劝?皇上自己还不是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把他老爷子老祖宗的东西扔得干干净净? 
  皇上团团转了一圈。命传上《三辅黄图》。下旨把官寺西区的濯华坊地部分民居拆除,给去病造一个婚宅。还让督造司立刻画了图纸来,说是一定要造上一座豪华奢靡地住宅。还说他要亲自过目工图,若不合意,督造司必领重罚。 
  这就是我们的皇上,对于去病喜爱和恩宠真是…… 
  想当初,他对于卫大将军一门也是礼遇有高,其恩宠决不下于今日的霍去病。 
  卫轻衣的三个弟弟,尚在襁褓之中便成为了大汉朝的新贵侯爷。可叹大汉朝自刘邦“白马盟誓”以来规定以军功论赏的祖宗规矩被他偷梁换柱,惹得李广老将军他们几个又恨又气。 
  如今对于卫家又是别有一番光景……如此对比。我心中早已不寒而栗。  
  “弯弯,你过来。”皇上让我过去随行。他拒绝叫我霍夫人,总觉得很多事情不经过他的手,他就不能承认似的。 
  “随朕去长门宫看看陈娘娘。” 
  我点头。 
  “她在做什么?” 
  “下棋。” 
  “下什么棋?” 
  “五枚棋。” 
  皇上忽然站住了,我惶恐,低头退下一步。他看我半日:“非要朕问你一句。你方回答一句么?” 
  “皇上问什么方回答什么。这是……”全部推到霍去病身上去, “去病叮嘱的。说皇上乃是古往今来明君之第一人。洞察秋毫,皇上不问的不可僭越。”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去病说地话。”皇上摇头,“你这个丫头胡说八道,”吹起半缕黑胡子吓唬我。 
  我马上目光畏缩地跪下:“我就说了不敢多说话嘛,必让皇上看出端倪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得意地笑着让我起来。 
  此人自信心极度爆棚。我只能在他面前装傻。争取以后不要成为他解闷的聊天工具。所谓言多必失,行多必错。 
  皇上似乎是刚下早朝,身边的卫大将军、大司农中丞桑弘羊、御史张汤都在。看起来他们都心事沉重。似乎还在为什么事情犯难。我实在不知道,现在,除了河西匈奴族那里受降的事情比较重要,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如此犯愁。 
  我不由开始关注起来了。 
  树枝萧疏,秋风瑟瑟。一段绿色的绸衣从林间若隐若现,仿佛秋日一点绝望的绿意。 
  皇上仿佛没有看到卫皇后正在湖边看秋景,卫大将军稍稍侧过,脸上地线条也一波不起。 
  “仲卿,今天就到这里了。”皇上的目光一个个看过他地爱臣, “你们先回府去,等着消息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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