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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21013128648

七月飞凰(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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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行---霍去病》 作者:七月飞凰
文案:
这是一个YY骠骑将军霍去病的故事。
皋兰山的风雪激战,香雪海的纯白童话,藩国古墓的幽艳传说,长安官寺的绮丽纷靡,春山画堂的芙蓉旧谣……
《史记》中,他是孤冷绝傲、内心深沉的军事天才,大汉朝的千年传奇中,十九岁的他收复河西、列郡祁连……
一个是天生战神,一个是转世煞星。
酒泉湖畔的铿锵誓言,祁连山上的明月横空,山丹草原的鲜花战场,大漠沙丘的遥遥相望,黑水古城的白月魅影……
荒漠草原上,究竟谁是那只搅翻河西的命运之手?
第一卷 皋兰风
正文 引子
我的名字叫弯。
我的长相自己并不清楚,不过,本故事的作者七月姐姐据说是个唯美战士,既然我已经不幸被她选中做第一主角,大概已经搜罗好了一大堆描述容貌的褒义词,准备尽数套在我的身上。我一拳打在她的鼻梁上,让她的身躯平平飞出,平贴在地面上,这样可以帮助她尽快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
我是晏家族的“枭翼”。
目前的常规工作是保护晏家的储继承人,晏晏小姐。
七月姐姐从地上发着抖爬起来,看表情她很希望有机会描述一下晏家的小姐。我侧身让开,让这个可怜的女人过一下描绘美人的瘾。
晏小姐眉梢眼梢都很长,加上乌黑卷长的睫毛,是个很勾人的女孩。今天是她的生日,当所有的客人都安静下来,看着她身着泛着珍珠光泽的曳地长裙,钻石小皇冠在顺滑的长发上闪烁着夺目光华,伴随着悠扬缠绵的小提琴乐声,从金碧辉煌的晏家城堡镏金大理石扶梯上,缓步拾阶而下的时候……(鄙视这种华丽词藻的堆砌者,害我喘气的工夫都没有了。建议读者们省略勿读。)
废话就不说了。
眼前,金色大厅中,华丽的圆舞曲在空气中流淌着香槟酒的芬芳。
美丽的晏小姐在舞伴的贴心陪护中,长裙如同盛开的百合花一般高高飞扬。当她在我藏身的角落前旋转而过的时候,我看到她对着我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我尽量隐蔽得再好一点。
“枭翼”的使命,既要保护好晏家族的人,又要不抛头露面。
不过,小姐的眼睛进入这个场子以来就不停地在向大家抛媚眼,很多人都被电倒了。我完全可以把这一眼看成是机关枪扫射时角度偏斜的一枚流弹。
我把面罩拉拉服帖,这是我首次正面登场,但愿看起来体面一点。
晏小姐可能真的看得见我,她是他们家三百年出现一次的阴阳眼,传说,她白天视力超常,晚上可见鬼。一听就知道是谣传,如果晚上眼睛前面晃来晃去都是鬼的话,我宁愿趁早去做个吊死鬼去吓唬别人,免得最后变成一个吓死鬼。
今天的生日舞会非常成功,宾客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小姐的安全也不用人操心。我过得很太平。
身为晏家的秘密杀手,我一直过着相当太平的日子。
我很太平地经过了婴儿选择,很太平地经过了儿童时期的筛选,也很太平地完成了少年时期每一件任务。只有上个星期,齐让我稍微不太平了几天。
齐是与我一起受训、一起长大的晏家“枭翼”,他的资质非常优异。
资质优异有时候并没有什么好处。我每天忙着练功夫,才避免了被淘汰的命运。而齐练完了功夫,打败了众人,还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春悲秋,这一点小小的爱好,决定了他的命运不如我这么太平。
七天前,齐叛逃了。
管事老爷给我三天时间去追杀他,因为我与他勉强算是势均力敌。这三天我过得很不太平,后来终于在天主教堂哥特式的塔尖上堵住了齐。他碎发黑衣站在尖尖的塔顶上,白色的弯月在他身后形成一个硕大的银钩。
我的眼睛扫视着他的每一处——他全身无懈可击,他本来就是我们中间技击技术最完美的一个。我们两个站在各自的塔尖上,默默对峙,直到月色暗淡,浓云遮天。
我剑拔弩张以为会和他有一场生死激烈的搏杀,他却仰头望天欣赏起了雪花。
还很小资地对我说:“小弯,下雪了。”
我利用他看雪的时间,手中的利刃划破了他的咽喉,看着他衣袂飘飘地从塔尖上跌下。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飘过我的鼻尖,我又可以继续我的太平生活。
……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晏小姐的生日结束的第二天,我的命运就会被彻底改变。她是一个有盗墓癖的古怪女孩,仿佛古墓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她刚过完十五岁的生日,就乘坐私家飞机来到一个年代久远的古墓,而我不得不跟着一起下去。
坟墓的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眼前闪动,崩雷炸响,我紧紧拉住小姐的手想要保护她,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吸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我们……穿越了……时空……
还……交换了……彼此的身体……
当晏小姐发现我们不但穿越了时空,还彼此交换了身体的时候,小姐非常高兴,简直有一点得意忘形。她说,她终于通过了时间之门,这里一定是东汉,她准备把嵇乐侯晏乐载还有他的后裔统统杀死,那个人据说就是她们晏家的祖先。
小姐当时真的很高兴,她拥有了我那个功力非凡的怪物之身,扔下因突然身处普通女孩的躯体中而无法适应的我,一路走一路说,她办完事情后,还要去盗挖一百年前死去的西汉大将霍去病之墓,那里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重新回到现代。
什么西汉、东汉、南汉、北汉的,我对于历史没有兴趣,所知也甚少。
我只知道,如果她的祖先死去了,那么,根据逻辑推论,现在拥有她身体的我,必然也会在历史的改变中失去生存的机会。
小姐走的方向是东南方,理所当然的,我走向了西北方。
我恨她!
管事老爷说过,只要我们够听话,也够有本事杀人,他可以让我们活很久。我从小到大非常听话,也非常能杀人。我是排名在齐之下的第二号枭翼,为此我付出过很多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代价。
可是,晏小姐夺走了我存活的权利。
唉!我独自站在大漠中回望四周:黄沙万里风萧萧,白云千载空悠悠。
唉——
我又大大地叹了口长气。
人倒霉起来是毫无办法的——既然一切都无法改变,那就……那就抓紧时间,到处去溜达溜达,看看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可以帮助我打发打发剩余的时间。
正文 第一章 夜沉沉兮行漫漫
我看到一团烟色的灰影在烟尘面前飞奔如电,后面紧紧相随着五十多匹野马。领头的是一匹赤烈马,那马似乎愤怒正足,腾嚣出惊人的气势,带着众马奋力追赶着前面那匹烟灰色的骏马。
这两伙马已经斗了一段时间了。主要是烟灰马骚扰了赤烈马的下属,赤烈马正要逮住它予以教训。
昨天,我从一具尸体上剥下一件又脏又厚的衣裳,并且用他的武器简单装备了一下自己。看到这些马,我心中开始盘算着再捕捉一只马作为坐骑,免除自己奔走的劳累。
我现在走路觉得很累,身如灌铅,腿如木,我是多么怀念自己以前的身体啊。虽然是激素和药物刺激出来的体能,却完美有力,便于使用。
两匹马渐渐追打到了我所在的山岩之下,我立刻从山岩上跳下去,一把拖住赤烈马狂奔的身体。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不擅长骑马,但是我擅长在各种危险的地方寻找平衡,晏小姐的身体毕竟也是受过训练的,以我的经验,还是可以做些事情的。
这赤烈马性格暴烈如火,它不住上跳下窜,将我的身体甩得如同挂在它脖子上的一张纸鸢。我咬紧牙根不肯松手,晏小姐毕竟是个小姐,臂力腿力都不能持久。我渐渐无法支持,周围的野马紧紧围在我们后面,单等我跌下,它们就会乱蹄齐踩将我捣成肉泥。
正在这时,我听见一声马叫刺破了马群的喧闹。
所有野马都朝那边看去,只见烟灰色野马好整以暇地站在一处土堆之上,前蹄点地,马头高扬,叫得正欢,好似在嘲讽赤烈马被我捉住的悲惨状况。
赤烈马受不了这样的羞辱,顾不得粘在背上的我,向烟灰马顶头冲去。它的身体一停止了跳动,我腾出一只手,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取出。等到控制住了它,我抬起头,眼前看见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但见数十匹母野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烟灰马的身边,甜腻腻地叫着,俨然它已经是新的领袖了。
看着那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得意马脸,我气不打一处来。拍拍胯下的赤烈马,朝烟灰马一指,赤烈马前蹄奋扬,向着烟灰马奔了过去。
我们一马一人,对着烟灰马围追堵截,有了我的帮助,赤烈马很快将烟灰马逼入死道,它逼过去要与烟灰马一较长短。我一看,烟灰马四肢修长,马目清秀明亮,灵巧有余,霸气不足,刚才仗着地利优势骚扰马群,现在失去了依仗,显然不是赤烈马的对手。
我惜它有点手段,存心放它一条生路。强迫赤烈马转头走开,赤烈马虽然万分不愿意,但是马头马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好让开。
我从附近战死的军马身上解下马具,给赤烈马按上。本来,我们和烟灰马的争斗到此为止,我且与赤烈马它们快活地厮混上几日。等我死后,赤烈马依旧做它的头马,大家依然过太平的日子。
无奈我将此心比明月,有马存心扔沟渠。
那烟灰马败于我们的联合之下,心中大有不甘,十数日中,时常前来骚扰捣乱。它如今出手更为圆溜滑转,一沾疾走,更施用美男计,迷惑得赤烈马一位宠姬几乎红杏出墙,虽然是几乎,这也严重伤害了赤烈马的男性自尊心。我好胜心起,对赤烈马道:“我们一起把这臭小子彻底摆平!”
我选出五匹聪明忠心的母马做小分队队长,教会它们简单的信号。还给大家起了名字。赤烈马名叫多多,五匹母马依次为咪咪、瑞瑞、发发、索索、拉拉。
我打算把烟灰马叫西西,我迟早将它“花姑娘滴、米西米西滴”。换成文言文大约是“食其肉而寝其皮”。
数日之后,眼看着天时地利马和,我们的大围剿工作全面展开了。
我们选择在一个开阔地,让小西西灵活机变的作战方案落空。然后,我让索索、发发、咪咪三匹脚程较快的马带几匹短跑健将分两翼包抄,逼仄它的左右摇摆幅度,让它无瑕钻入旷野边上的山区。
瑞瑞、拉拉性格温和稳定,带领大队人马在我们身后制造声势、擂鼓呐喊,充当拉拉队。
头马多多闪亮登场!
看它那吭哧吭哧的狠劲,它的目标是要让小西西臣服于它。我跟它约法三章:不许伤马。我们五十多匹野马拉开阵势,气势恢宏地在荒漠上狂奔,连小马们也紧紧跟随,一起虚张声势。多多收腰蹬腿,跑得跟猎豹相仿。不多时,多多就追上了西西,西西脚步灵活地转身逃开。
咪咪带着三匹野马正从右翼包抄,堵住了它的去路。多多追上西西乱踢,我只得将它扯开,拍它一记马头:“说好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多多怨愤地甩甩马头,重新追了上去。这一次,它沉住气,直追到了西西的近旁,猝不及防,一口咬出去,西西惨嘶一声,马臀上裂开一道口子,我又痛又急,又打了多多一个头皮:“君子动口不动手……”
哦,它确实君子动口不动手。
西西吃了亏,野性勃发,猛然一蹿。左路,索索、发发斜刺里冲出,我不满多多的凶悍,大喝道:“索索发发,退!”
索索发发迟疑了一下。西西抓住空隙,全力冲向左边,索索被带了一个趔趄。
西西向西方逃命而去,多多失望地重重喘息了几声。
夕阳沉没了一半,漫天的霞光都收拢在西方的天空中,红色的光芒仿佛流血一般将荒漠染得鲜红。灰点闪动,西西又返身向我们这边逃回来了!
我不解地扭头一看,脑袋嗡了一下,几乎从马上摔下来。只见眼前红绸翻滚,黑甲簇簇,无数骑兵正在左侧五百米处静静地盯着我们,艳丽猩红的残阳为他们身后画出一道染血的光芒。
方才我只顾着追赶前面的西西,他们是什么时候这么接近了我们?
野马怕人,尤其是这些人的气势实在骇人。马群顿时乱了。
多多率先清醒,长身而起,嘶叫一声,带着我凭借生命的本能反方向逃去。所有野马都回过神来,连西西也夹杂在我们一堆里跑了个屁滚尿流。
马蹄得得,闷雷滚滚,我们竭尽所能地奔跑着,我回头看到十来个军人催动马匹,分开两线来包抄我们。我欲哭无泪,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的,遵纪守法好公民,有什么好值得包抄的?
说野马比家马神骏,那是传说,那是附会。其实,训练有素,品种精良的家马,尤其是这种战马比我们这些野鸡头不知道神勇多少倍。
多多很不错,西西也不错,瑞瑞、咪咪它们也不错,可是我们背后那些拖油瓶的,带高堂的老少美女们怎么办。我们很快就被军队陷入了包围。
我发现他们没有使用弓箭,也没有使用刀枪,似乎看中的是我们的马,尤其是那几匹在前面冲突能力比较强的马。我立刻发信号让咪咪后退、索索前进、发发侧跑,几个牵引将驽马放在了马群的周围,好马集中在中间和前面。让这些试图抢马的军人无法单独抓到他们看中的马。
我拔出小刀,将多多身上的马具悉数割断,拍动马匹来到咪咪身边,一个侧跃跳到咪咪身上。我示意多多带着马群快走。我赶着咪咪从驽马堆中跃出,赶上最近的一匹军马的马头。
不是要马吗?拿你们的马跟我们换!你们抓我一匹野马,我就杀你们一匹战马,你们自己看合不合算。
咪咪巾帼不让须眉,很快就来到了军马的边上,马上的士兵立刻用绳索来套咪咪。我手中的刀挥出,扎入他胯下战马的颈动脉,一插一旋迅即离开。我的身后一股血箭射出,那战马立刻瘫软。
我很遵守枭翼业规范,基本做到一刀毙命。我对于人体的体壁脉络了解很透彻,这二十几天跟野马在一起,也职业病地研究过它们的几处致命点。
我一招得手,又向第二个军人追去。我们这群野马中间,像样的也不过只有六七匹,只要对方死的军马数多过这个数,他们现在的行动就会变成一场无聊的笑话。我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耳边一阵劲风呼啸而过,我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还没有看清楚,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推了出去。咪咪身上没有马具,我双腿一滑,飞出了马背,摔得骨头都似乎碎裂了。
我急忙爬起来,“哧啦”一声,我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挂住了。我回头一看,我的肩膀处,插着一支箭,箭将我连人带衣钉在了一株矮树上,箭羽还在兀兀颤动。
我心脏猛然收缩。
我不可能天真地认为,对方想射我的身体,由于箭法差劲,而误射了衣服,又碰巧将我钉在了树干上。马蹄声震得我心脏跳动不稳,转瞬之间我被团团围定。我缓缓抬起头,一片耀目的夕阳中,一名军人向我伸出手。
我戒备地一闪,衣服给刮破了,好在棉衣宽大,我掩住破洞一声不吭。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起来很年轻:“你是什么人?”
我转过头,看到多多、西西、咪咪、发发它们已经落入了几个驯马娴熟的骑兵手中,显然逃脱不了被驯服的命运。
“我是中国人。”我回答。
“你既然是汉人,就该知道,残杀军马是死罪。”声音里透出森冷的凛冽。
虽然没有抬头,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有一种凌人之上的威势,不怒自威地压迫在我的眉睫上,我敬畏权势,侧过头避让着。
“那些马是你的?我们借用。”
“禀报将军,它们果然不是野马,那几匹母马的确是战场走失的军马,那匹骟马看起来也是。只有红色的那匹是野马。”一名军人上来回报。
难怪它们训练起来那么容易上手。我看着发发、索索它们乖乖被马具套了起来,尤其是那匹我还没来得及解决的烟灰色马——西西,装上了马辔头神气活现的。明明是个阉货,还要装成骚公鸡勾搭多多的老婆,害得我们落入这种境地。
“你交了马,将功赎罪了,免你死罪。”将军道。
我看着我的朋友们被他们牵过来,几个坐骑受了伤的军士立刻走过来换马。多多被迫压着头,那副模样让我看得难过。
“你们放了多多!”我跑过去拉住多多的辔头。
一名军士来到我的面前:“这是我们大汉朝的骠骑将军,借用你的马匹去打匈奴人。你也是汉人,应当懂得里面的轻重出入。”我指着西西它们:“它们我送给你们就可以了。”我抱住多多,“它是野马,我不能让它受制于人。”
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这马我们要用,你快点走。”说完,他圈转马头,回到队伍。
“小兄弟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耽误了骠骑将军的正事,是要犯杀头之罪的。”那军士看我固执地拉着多多,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杀头之罪?”我现在脑子转过弯来了,自己随时会死掉,我怕他们干什么?
挽弓当挽强,射人先射马。当那位骠骑将军带着队伍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如电一般激射出去,手中的刀刃准确地捣向他坐骑的动脉——枭翼的另一个职业规范,一旦准备做什么事情,就要用最大的努力去获取成果,哪怕只是一点点。
“哐啷”一声重响,我的后脑勺碰撞在地面,脖子里一阵剧痛,立刻岔了气。
我满眼黑雾地睁开眼睛看着近距离那张模糊不清的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声音中已经杀气毕现。
“放……”我的喉咙里如同长了倒钩,忍住刺痒道,“多多……”我剧烈咳嗽起来。将军道:“就为了这个?”
我点头,按着脖子“咪依依、吗呀呀”地练了几声嗓子,声音嘶哑地不像了。
“要我放那匹马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咳咳咳……”
“你跟我去打仗。”
正文 第二章 天狼星动主北战
开玩笑!
我是随便让人支使的吗?管事老爷管住我靠的是药物,你有什么?我蔑然抬起眼皮,别以为刚才他掐我脖子的动作有多了不起,如果我还是弯,这点速度和力量根本就不在我的眼里,这种单兵作战的实力,就方才他碰触我的瞬间,真正的弯就足可以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我扫视着这具尸体,寻找他的破绽,准备反攻。
慢着……这具“尸体”的眉毛如同鹰翅一般微微上挑直扫发鬓,一双黢黑的眼睛中闪烁出逼人心魄的光芒。虽然杀气腾腾的,可是,好帅……
滚!
身处险境,状况不明,我怎么可以得出这样的数据?
正确的数据应该是,此人动作矫健利落,看得出是个用刀高手。尤其是那个腰,挺拔中充满韧性,骨肉停匀,线条健美……
去死!想什么呢?
赶紧看他的弱点,鼻翼饱满,唇线分明,弱点就是……好年轻!过长的睫毛显示,此人一定不会超过二十岁,估计待字闺中尚未婚娶什么时候打探出他的生辰八字去求个签什么的……(上亿个神经突触中,脉电流纷乱奔突,导致我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一泻千里汹涌奔腾不知所踪。)
这一定是晏小姐的情绪。
据说,心脏移植手术可以让人的心态变化,我和小姐这样连大脑沟回和皮质都交换的情况,我常常能够读到她的情绪。
天呐!
她看见帅哥的情绪反应这么大?这可真是把我给坑害苦了。
我数据库混乱,头脑短路,根本谈不上把握什么反击的良机,失望丢脸愤慨之余,自暴自弃地颓然瘫倒在地上。我的反应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意思,总之,年轻的将军重新骑上战马,命令队伍前进。
晏小姐的身体立刻弹跳起来,晏小姐的双臂打开,晏小姐拦在他的马前,不断点头,指着多多示意他们放马——郑重声明,在这一系列愚蠢行为中没有我弯的什么事情,弯是个喜欢太平日子的人,一向本分,从不惹事生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多多被摘去辔头马鞍,恢复了自由身。
他们给我换了一身跳满虱子的盔甲。我自己的衣服上也全是虱子,来了新虱子,它们激动兴奋的心情不亚于千年以后的井冈山会师,双方豪兴大发饭量剧增,将我当作接风宴席,痛咬一通。
他们还让我在自己的马中挑一匹战马,我选中了西西。原因很简单,我们的所有倒霉事情都是这个鬼东西搞出来的,我要让它吃不了兜着走,从此烧香拜佛修来世,争取下辈子再也不做马了。
他们把我当成男人这并不奇怪。一来我有意隐瞒,二来这些天与野马混在一起,我早已灰头土脸,面目全非了。
我被划归在驭马屯什长韩昭的麾下,就是那个说话苦口婆心的人,他管着连自己在内十个人,基本算是半个兽医。大约是让我做马夫吧?这样也好,我可以替多多好好照顾他的宠妾们,我目光阴狠地看看西西的后脑——顺便多克扣一点你的粮饷。
很快,我便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原则性错误,那就是,一天以后,西西几乎没有什么粮饷,也就谈不上克扣,更谈不上接济多多的宠妾们了。连我自己也没什么粮饷,面口袋里装一点苦涩干燥的炒米,还有一点盐块。
韩昭对马的感情非同一般,他边吃饭,边不断审视着我的瑞瑞、咪咪、发发、索索、拉拉、西西,一匹一匹评价过来,嘴里不时冒出一些我听也听不懂的马类名词,感觉上去就像现代年轻人在谈论宝马、宾利、劳斯莱斯。
“马是不错,你看看,好好的马都被你折磨成什么了?把它们累得……”这是他对我的终极评价,我白他一眼,他们那万把匹马看起来也个个萎靡不振,疲惫得很,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看他心眼不坏,沙哑着嗓子问他:“你们作战时候,士兵之间如何互动?”自从那天被将军掐了脖子,我的喉咙一直不顺畅。
韩昭不懂什么叫“互动”,我们两个比比划划着互相解释着,鸡同鸭讲中我渐渐明白了,骑兵之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随时注意脚下有没有倒下的尸体绊倒,他们这支军队以偷袭和短兵相接为战斗特色,我点着头摸了摸发给我的圆环厚背薄刃长刀。
话讲完,我窝回去吃饭。
韩什长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特地跟着我过来,谈起他们那位骠骑将军如何年轻神勇,在一年多前一战成名,成为了大汉的传奇人物;过去的几天里,他们的军队已经在西北大漠上横扫了匈奴人的奎濮部落、焉支属国等三个匈奴部落,所到之处都是披靡无敌、无往不胜……
他说到兴头上,不觉神采飞扬,带出满口白沫,瞧情形打算滔滔不绝利用整个用餐时间为他们的将军歌功颂德,为他们的队伍高唱赞歌。
我的耳朵渐渐起茧……
我的拳头慢慢捏紧……
我的长刀锵锵作响……
——这种人,应该去做战地记者或者新闻发言人。放在这里管理马匹,连马都会被他鸹噪地降低体力的。他再往下说的话,我随时会扬身而起,手起刀落,将他来个干净利落的了断!
但是,我按照枭翼的职业规范,低头顺目地洗耳恭听着。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算是我的上司。
这支队伍穷得丁当响,我们连个军帐都没有。晚上只能露营,人和马一起睡觉,我团着身子钻在马腹下,睡得很香。梦里见到多多跟我哭诉,它的宠妾们不在身边,它很寂寞。我便劝慰它,多情自古伤离别,还是跟我一样做个没心没肺的活着比较太平……
“起来!起来!上路了!”我所属的伍长秦代山对着我踢了两脚,我忙爬起来,跳上西西的脊背。看到周围的士兵们也一个个睡眼惺忪地爬上了马背。
“打点起精神来,将军命令急行军,争取明天再打一个部落。”几个军官模样的军士道。仿佛神力加身,一个个睡眠不足的士兵都抬起头,年轻的脸上闪出了光彩。估计这里的政委同志做思想工作的水平很高,把小伙子们调理得听见有仗打就像见了亲爹娘。
大家在马背上嚼了几口炒米,喝了点水,舔了几口苦兮兮的盐。
扎束齐整,队列站好。
一匹高大的黄褐色战马驮着它的主人向我们巡视,身后跟着几个有官阶的军士。他一步步过来,来到我的面前,停住了。我抬头挺胸准备接受他的单独接见,毕竟我是他特批的。
他望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睛闪烁着钻石般的光点……我两眼发直——他骑在马上,长长的淡金色鬃毛随风飘扬,初生的阳光在他的身后徐徐打开,仿佛他的战马伸展出了一双金光灿烂的羽翼……
奇了,又不是没有见过帅哥,枭翼里面的怪物们从头到脚都是完美比例,每一个都很帅。齐的沉稳秀逸,断的风采超脱,处的潇洒不羁,尘的绝代风华。就是以前的弯好似长相也很出色,否则管事老爷就不会……
“退后半尺。”一个低沉的声音打在我的耳膜上,把我震醒,“队列都不会站?”
我睁开眼睛,面前只有伍长秦代山那张肥猪脸。我低头一看,自己的马的确位置略微靠前,我退了下去。
我们的队列是这么排列的:最前面三排是弓箭手,紧随其后的是长矛兵,我们是属于冲锋陷阵当炮灰的中军队伍。骠骑将军的位置还在弓箭手的前面。
目测一下,我跟那位将军的实际距离是……闷倒,三百米左右。那我刚才看到的景象是什么?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幻视,精神分裂的前兆?
正文 第三章 奔袭千里嫖姚剑
将军来到军前,一声喝令,帅旗飘展。一时间兵戈铿锵,马蹄攒动,近万名将士同时策动战马,向着西北方向奔跑。
这是真正的万马奔腾。
战马隆隆奔跑的声音,仿佛闷雷击打在胸口,又重又痛让人无法喘气。马蹄后飞溅起的碎石似乎要把人的脸面刮破。
尤其是数十匹战马同时越过一个高坎的时候,那一声巨响几乎让我的耳朵失去了听力。这些军士们显得对此非常适应,他们在马背上的身姿矫健如鹰,灵活如猱,长途跋涉而不知道疲劳。
我飞驰在队伍中间,跟上他们的速度。
这一次长途的奔驰足足有两个时辰,才得到休息的命令。大家原地停下,松弛一下紧张的筋骨,补充一些食水。春日的冰水初化,风中寒意甚足,我们的身上却都湿透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我们重新开始赶路。整整一天的路程,我们如同在追赶风的脚步,即使是晚上,也只有短短的休息时间。
天还未亮,我们又被驱策着前进,在早晨的第一道阳光铺满荒原之前,队伍终于停止了。
这是一次与众不同的停止。
这一次停止,是渊停岳峙的寂寞,是严阵以待的阴沉。长风在荒漠中呼啸而过,远古的野性在天地间悲鸣。
这一次停止,似乎到了世界的尽头。时间已经终止,万物全部消失,只剩下铁铸的军人,铜浇的战马。人与马喷出的白色雾气在旷野上凝结成薄薄雾霭,又被冰凉的空气冻成片片如刀霜花。
一片死寂中,我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从队伍的最前方席卷而来,壮年军人热血贲张的气势缓缓散发开来,渐渐浓郁,最终勃然暴涨。猛地,山崩海啸一般的怒吼从队伍前面传过来,整支队伍顿时如烈火着油一般燃烧起来了!
人在咆哮,马在嘶鸣,风在嚎叫。天上地下的生灵都满腹惊悚地飞逃出去。
方才还是铜浇铁铸的宁静,猛然间变成了天地间最炙热沸腾、泼溅爆裂的钢水。
山川动摇,穹隆变色,沸热的钢水化作倾天暴雨,锐不可挡地向前方黑压压砸去。
前方是一大片黑色的皮帐,清晨的炊烟袅袅而起。匈奴人的车马、辎重、粮草、家人、军队都驻扎在此,看来,他们找到攻击目标了!
弓箭手远程开道,直扑敌营侧翼。骑兵队接踵而入,仿佛冥冥雷霆,震动天下。
我们一队在中间偏右翼,我看到前方无数密集的箭矢向我们射来,可叹好多个将士阵前未到就纷纷落马。我没有配备弓箭,长刀挥动护住自己的周身马下,随着大队伍滚雷一般向前猛烈突进。
匈奴人毕竟也是骁悍善战的民族,虽然事出意外有些仓促,很快,他们就组织起冲击阵型,向着汉朝军队迎面痛击。两股巨大的力量轰然撞击在一处,仿佛两把分量沉重的钢刀锵然交错,震落钢花无数。
匈奴族每一个人,下马是牧民,上马是战士,这个部落里老老少少约有几万人之众。他们前阵与我们这支偷袭队伍,碰撞抵挡争取时间,后阵吹响了低沉悠长的集结号角,大量人马仿佛狂蜂入穴一般迅速集结。
战鼓擂鸣,士气高涨,我们的队伍已经完全冲进了匈奴军队中间。
眼前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恶梦,一个个匈奴人厉鬼一般向我迎面撞来,每一个似乎都会将我砸成齑粉。我凝聚起全身的精神,对着每一个匈奴全力砍杀。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气力不足,便转变战斗方法,追求稳健准确,一刀毙命,避免重复砍杀的体力消耗。
马在狂奔,刀在呼啸,我夹杂在我们的一队里疯狂砍劈。我渐渐发现我们这支中军队伍正在对匈奴人的马队实行包抄,但是,匈奴人的队伍人数多,团聚起又长又厚的阵势,我们数千人马拉开战线就变得十分稀薄,这不是送死的队形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我们中军推进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远处匈奴大军的集结速度。一旦他们集结成功,我们偷袭的优势就将荡然无存。如果被他们拖入了人数消耗战,我们这一万人都不到的队伍,必然是失败的一方。
也许,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匈奴人的牛角号吹得更加响亮深沉,分外有力。
正在紧张的时候,耳边传来猛烈的马蹄声,数千汉家骑兵贴着我们的后背驭风而来。
他们的马特别强壮,他们的骑兵身体平伏在马背上似乎与战马浑为一体,他们如同黑色的闪电,从我们身后快速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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