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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40 七月飞凰(当代)
  “姑娘没伤着吧?” 
  我摇头:“今天出不去了,等到明天,我们去找医师。” 
  “诺。”小桐答应着。
第二十一章 平地风波无端起
去病晚上很晚才回来,看我假装睡得安稳。他似乎颇有心事地坐在我身边,坐了不少时间才躺下来睡觉。 
  他的手臂先是轻轻环过来,见我“睡”得很沉熟,他加重点力气,于是,我们都睡得很安稳。 
  ~~~~~~~~~~~ 
  霍府的马车都比较夸张,所以我就让人事先买了一辆结实而普通一些的马车以供出入使用。霍金带着我们来到了稿阳街。 
  稿阳街的医馆只有一个面貌幼稚的人,他自称也是一个可以独立悬壶,行将济世的医师。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让他给我把了脉。他颇为肯定:“姑娘是喜脉无疑啊。” 
  我对这个事情陌生,也不知道欢喜,茫然地坐着。那医师看着我满身未婚打扮,道:“姑娘也不要着急,孩子……”他很想劝劝我的样 子,可是年轻,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劝。 
  小桐看明白他的意思:“呸!我家公子求这个孩子许久了,你胡说些什么?” 
  医师抹一把冷汗:“是是是。”又狐疑地看看我的衣裳。 
  我站起来:“走罢。” 
  小桐扔了几角银子给那医师:“不知道他说得准不准呢。要不然我们回去让陆太医看看。” 
  “这边离信阳街也不远了。”我看见自己熟悉的街口,“我们过去看看吧。” 
  “挂壶济世”的旗幡下,一个老者为我搭了脉:“姑娘肯定是喜脉了,约有一个来月。这阵子作酸很重吧?”他看着我的面色。 
  小桐乐得拍手:“这就太好了,侯……知道了不定多欢喜。”那老者微笑:“有了身子。凡事都要小心。不可贪力,也不能受凉。” 
  我们家自有太医,所以不必配药。 
  我们从医馆里出来,小桐比我可高兴多了:“果然如此。”忽然想到我还没有和去病正式成婚,小桐说:“如今皇上都认可了这件事情,霍侯爷一定会将婚事尽快办完的。这一下侯府里可热闹了。”她没大没小地看着我:“姑娘可要抓紧一些时间,已经一个来月了,三个月就会看得出来地。”她掰着手指:“量衣裳,找绣工绣花,做布满。发喜帖……哎呀呀!” 
  我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什么事情?”她笑道:“姑娘这个身子是河西就有了吧?你看你到这里才这么几天……”我扫了她一眼,大概目光很凶,她乍着舌头不敢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皇上认可了这件事情?”小桐他们几个是从不许随便出去地,去病也只跟我说了几句。这样的小道消息从何而来? 
  “陈夫人已经在霍府张望过多回了,说让我们服侍得好一些,说她有赏呢。”小桐只顾高兴。一路说了出来。 
  我想起卫少儿那日在我们面前看着去病的背影,说:“她怎么没进府来?”去病这些天都和我在一起。不曾会见过什么客人。 
  “陈夫人一般不进府。”小桐说,“她总是远远过来看看,顺便见着了我们问问侯爷的近况就走了。说是不打扰他呢,我看着有时候巴巴地从远处望着侯爷的样子,也怪可怜的。” 
  “是去病不让自己的母亲进来吗?”想到去病对自己母亲的态度。我这么猜测。 
  “詹事府陈掌老爷一直求着侯爷帮助恢复爵位。侯爷不答应,两下里就闹开了。陈老爷到处说侯爷眼里没有一点儿亲戚的样子,就不让陈夫人过来见儿子。陈夫人一则是少惹家里不太平的意思。二则侯爷地心里都是国家大事,她来了娘母子也说不上几句话。” 
  “去病不想娘么?” 
  “逢年过节过去看看。侯爷要看的人谁挡得住?但是侯爷一年到头能有几天在长安城里,就算来了也是跟在皇上后面。”小桐叹口气,“儿女是父母的心上肉,父母在儿女心里打风飘。” 
  我听她说来老气横秋,心中想到自己也要做母亲了,有恻恻然之情油然而生。 
  正说着呢,听到外面一阵熙攘之声,车身一顿颠晃,我忙扶住车壁,伸出头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桐命外面赶车的霍金:“把车打稳些。” 
  “回姑娘。”霍金的扑克牌脸见不到一点表情,“前面的路被封住了,要等一些时候才能走。” 
  “信阳里怎么会被封?”这里可是我最熟悉地街道了,我好久以来一直在这里洗衣打杂,走遍了大街小巷。 
  “好像是什么地方被查封了,押了许多人出来。”霍金看着说,“是百乐门,被查封了。” 
  “什么?”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那祁老板好利忘义,将百乐门弄到了什么泥沼中,我说:“小桐,你快去百乐门看看,上次那个小公子你还认得出来吧?还有那个匈奴脸的姑娘,你看着,将他们带过来。” 
  我想着事情还未波及他们身上之前将他们带出来,免得入了上林沼多吃苦头。 
  小桐去了一会儿,空着手回来了:“姑娘,他们我带不回来。” 
  “怎么了?”我握着车窗地手都快勒出红印来了,小桐看我一眼:“姑娘如今身子贵重,不要理会了吧。” 
  我听着这话不像,忙站起来下了车,小桐着急了,“姑娘,你别过去,那里人杂,冲撞了。” 
  我笑:“我在这里被冲撞的日子远远多过在霍府的日子呢,你说说什么事情,你不肯说我可就自己看个究竟去。” 
  小桐涨红了小脸:“他们说……那个小公子串通江都王谋逆……”
  “哐——”的一声,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桐将我扶住,我握着车辕,身体在打颤。小桐急了:“本就说在家里让陆太医过来,姑娘一定要出来。现在出了事情怎么办?侯爷会生剥了我的皮地!” 
  我地眼睛黑了半晌,摇头宽她的心:“不会,我会当心自己的。”
  霍金过来将我扶上马车:“姑娘在车上等着,等一会儿这儿道路通了,我们就回去。” 
  “谋逆……” 
  小吱怎么会惹上这样地事情,我想一定是弄错了。
第二十二章 章台路杳金鞍旁
到了府中,我立刻直奔去病的书房,他那里还算收录了一些过往的汉朝旧录,我自己翻寻资料,让霍金出去打听具体情况,利诱他,若此事办得得力,我一定让他上战场。
  “诺!”霍金听得有机会上战场,眉毛立刻扬了起来,“属下一定不负姑娘所托。” 
  “回来。”我叫他过来,告诉他应该从哪些渠道去打听,教给他如何藏匿霍府踪迹,获得有力的情报。霍金听完有些诧异:“姑娘如何懂得这些事情?” 
  我暗叹一口气,我们从小就是这么被训练成长的。信阳街附近又是我曾经十分熟悉的地方,那里也有我认识的一些人,我心中暗自寒心,如果当初能够建立一些情报网络,一旦有事情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可是,我对这个长安城一向没有企图,只求安乐度世而已,哪里能够想到今天的局面。 
  我合上竹简,心里揪了起来:我查到,淮南王刘安的谋逆案刚过去,连刘姓的叔皇都罪无可恕,其他的从犯从来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百。 
  如此心里烦躁地过了午间,饭也没有吃下去。 
  “姑娘,霍金回来了。” 
  “让他进来。” 
  霍金调查的结果其实很简单,江都王刘建,就是那个企图对自己亲妹妹,盖侯府的王夫人刘徽臣图谋不轨的狂徒。 
  此人恶行斑斑,荒淫无行,他在淮南王刘安谋反之时,曾经铸造了黄屋。私自铸造了皇帝的信玺。私封了几位将军,还私铸了督尉、将军等金银信印。此番为人所告发,又说他南与越 王闽侯私自联络,北与长安城的人里通外合,这一回涉及了几个重要的京畿命官,小吱便牵连在这件事情之中。 
  皇上对此非常震怒,一道旨意传到江都去,据说皇上地措辞非常严厉,江都王如此一个暴戾妄为之人,竟然畏罪自杀了。皇上犹觉得不解气。将江都王王后成光、江都内吏史秦全、江都侯长乘元高等相关地人员在江都当即斩杀,弃于南市。 
  京城的犯事官员与相关之人,将在两日后的午时押解到南市问斩。至于,璇玉姐姐……他根本就没有打听到,可能被捉了,也可能没有被捉。  
  我没有责怪霍金。从长安百姓的口中打探消息,来源本来就有限。
  我坐在书房之内。对小桐说:“给我备车。”  
  “霍将军一定不会容许你出去的。”小桐不干,“万一有事情如何是好?” 
  “第一,不会有事情;第二,小吱是我的好朋友,没有他我这条命早就丢在河西草场上了。”我转过来对小桐说。“你不放心。这几天都跟在我边上。” 
  “这……”小桐看出了我不会听她的,为难地答应了,“姑娘。你应该去求求霍将军,他一定会帮你的。” 
  我笑了一下:“我自己想救的人,还是我自己动手吧,霍将军……”如果不是目睹了未央宫前那一场活剧,我还一直以为他真的是恩宠荣耀,风光无限呢! 
  小吱地事情,以目前我所掌握的这些线索,他未必方便开口向皇上求情的。万一去病进言的切入点选得不好,我担心皇上为了弹压霍去病,不但不允诺救小吱,反而将小吱死罪坐实,那才是无可挽救呢。 
  这个皇上的心狠手黑我算是旁观过了,不能让他在小吱的问题上得到发挥。 
  我想,我也不是当真成了一个面偶娃娃,凡事都有男人来摆平。就算要让去病帮助,我也要自己先找出事情可以回旋地关键之点。 
  去病虽然说过,有他在,我不必明白那些朝堂上的事情。我可以当作童话来听,但是,我和他毕竟都不生活在童话中。 
    
  过了约大半柱香地时间,我已经来到了春山画堂。 
  “柳姑娘,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我能帮你找什么人?”柳殊儿含笑,“现在长安城数霍将军最炙手可热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该求他,到我这里我能帮上你什么?” 
  我盯住她,“我要找‘快雪楼’的女主人。” 
  “快雪楼?快雪楼现在是长安城最好的酒楼,你要找主人就该到快雪楼里去找。” 
  “柳姑娘,事出紧急,我不可能去那里慢慢磨。我要立即见到她。”我凑近她一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柳姑娘就是快雪楼的小姐吧?” 
  柳殊儿大笑起来:“我怎么能够是快雪楼地女主人?” 
  “如果不是,为何堂堂盖侯的王夫人要将自己的隐私说给你听,为何你要劝她暂住在快雪楼里?”我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梨花木的案桌,“你们那天地话我都听见了呢。” 
  “哦?” 
  “柳姑娘,你们要瞒我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我想知道的事情是必会知道的。你别惹我与你为敌,否则,以我的身手,要让姑娘在长安城从此无法过上安生的日子,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你!威胁我?”     
  我最擅长的就是威胁人,拿武器威胁人,拿言语威胁人,拿眼神威胁人……我淡淡地抬起眸子,看着柳殊儿:“不错,而且,言出必行。” 
  柳殊儿见我态度强横,她也生起了倔强到底的脾气:“你倒是试试看去。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大汉朝的事情。你不如直接将我告发给廷尉府的御史张汤,这个酷吏虽然执法严酷,但是敲开人的牙关,他要听的都是真话。我要看看,我的真话有几句是对不起皇天后土的!”
  我轻声一笑:“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过是在胡乱猜测,现在,看起来弯弯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我听说快雪楼在近两年才冒出来,所设分店分别在云中、左北平、上谷,还有金城,至今一个多月才来了长 安。一家要做生意的酒楼,要开就该开在长安、洛阳这样的繁华之地,至少也应当是临 ,颖川,汉中,成都这样的大城市。 
  为何要在西北与匈奴交界重镇开始发家?这说明了快雪楼的主人虽然是一介商人,可是这心胸并不止是一个眼谋于前的商者,而是一个心怀苍生的奇人,她要做的事情必然很大。这一次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弯弯从此愿听驱策;否则我会阻挠你们,妨碍你们,让你们的大事无以成功!” 
  柳殊儿脸上毫无表情:“你不过是要快雪楼帮你救小吱罢了,哪里牵扯来这么多事情?” 
  我说:“因为他若出事了,我的璇玉姐姐也保不住了。”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的,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长安城,他们是除了去病,我唯有的亲人了。 
  柳殊儿想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能领你去见快雪楼的主人。”她又笑道:“别以为我是好心。这个人你能过得她的坎儿去,我柳殊儿从此服了你。” 
  “你真的不是快雪楼的主人?”我反而有些害怕起来了,如果是柳殊儿,我对她的人品性格还有一些了解,我知道她那染尽红尘的外表下,尚有一颗冰洁之心。别人……别人我就没有把握了…… 
  “你到底要不要得到快雪楼的帮助?”柳殊儿特意逼着问我,含着恶意的奸笑,看我的表情有何变化。我竭力不动声色:“好吧,我跟你走!” 
  她玩世不恭的笑容又起,我故意平视前方,只当不曾看到。 
  我坐进了柳姑娘的马车,小桐虽然万分不愿意,奈何柳姑娘坚持不能让她去。 
  我在马车后门帘看着小桐与霍金渐渐远去的脸,从清晰到逐渐模 糊……我叹了一口气,眼睛好像真的没有以前好了。我自己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是最近一个来月的时间。 
  大概是怀孕引起的吧?这一下可好了,不能以武功防身也就罢了,连唯一的特异功能也消失了。 
  我开始后怕起来,几乎打算立刻回家躲着去——两天过后,小吱人头落地,璇玉姐姐不管身在何处,定然会同去离恨天…… 
  他们之间,是璇玉一厢情愿的,若此生能伴着小吱安生度日,她愿已足。没想到如此简单的愿望她都不能达成。 
  这么一想就觉得心痛起来,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一动不动地乖乖坐在马车里。 
  马车一路走过去,又走回了官寺,等到柳殊儿说道:“帮我通禀一下,跟你们卫小姐说,”她故意看着我道,“我来找她有事情,还特意带着一个故人来。” 
  我脸上的血色唰得退了下去:“能让我见到快雪楼主人的就是卫轻衣?” 
  “别管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进去?” 
  我呆了半天,终于破罐子破摔:“去!” 
  卫、轻、衣——她至少,至少不会加害霍去病……我越发心虚起来——谁知道? 
  我想起她在未央宫前殿上,一招之内换衣的瞬间——我记起来了,快雪楼金城分店的掌柜姬归尘也曾经在我面前露出过这一手。
第二十三章 玉堂深处伊人在
昨夜的秋雨尚留在地面,那一洼洼水塘,倒映出我的身影。 
  卫小姐吩咐在他们家的大厅与我见面。我惴惴不安地跟在柳殊儿的身后,向卫府待客的燕誉厅走去。 
  这里,春末的时候我曾经来过,小吱为了让我能够一偿所愿,让我扮作璇玉姐姐的模样,在这里跳过绳索舞。 
  一路走去,处处都是熟悉的风光。 
  我们曾经卑微安静地等待表演的围趣堂,就在旁边;我们当初走过的 毯上,茱 纹丹凤纹依旧富丽堂皇;这里大约又有过欢宴,所以满堂都是丝幔垂地。 
  踩上燕誉厅,回头四顾,我仿佛又听到了环佩琳琅之声,似乎又看到了高冠儒服的赴宴之人…… 
  记得是小吱教我读《诗经》,让我知道,“式燕且誉,好尔无射”,是安详快乐的意思。想起当初,虽然困苦一些,我们也曾有过安详快乐的生活。 
  我们,还能有安详快乐的生活吗? 
  ~~~~~~~~~ 
  卫轻衣容色很差,恹恹地斜靠在案桌边:“你?” 
  “我……”昨日才见过面,没想到转眼之间我竟然对她有求在身,我真想掉头而去,可是,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最快借助快雪楼力量的途径。  
  “我凭什么帮你?”她用鄙然的目光看着我,扫视了我的周身上下,“听几个我父亲同去河西的老部下说,你的武功貌似不错?”她冷冷挑起嘴角,“我和你打一场。你能打得过我。我就帮你引荐。” 
  卫大小姐可真会挑选时间,我……我现在还能打吗?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腹部,虽然这个孩子还完全不能感觉到,但是我已经清楚我不是一个可以操动拳脚的人了。 
  “怎么?”她上下打量着我,“在军中横竖靠着男人保护,在长安城跟我动动花拳绣腿也害怕了么?”我连忙将手放下。 
  “我不是害怕……”我住了嘴,怀孕地事情肯定要第一个告诉去病地,旁人不行。再说了,拿这个理由出来有一些讨饶的味道。卫轻衣已经很看不起我了,不能让她再小瞧我了。 
  “卫姑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蹊跷。去病对于周围的事情直觉能力很强,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未央殿皇上要将你许配给他,他竟然如此意外?”我给她转话题。 
  她哧了一声:“怎么?不敢和我交手,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我听霍将军说过你为人爽朗,与我在未央宫前见到的卫姑娘完全无法重合。我相信。这些年你能够和霍将军有所交往,证明你与他之间肯定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我继续给她转话题。不信转不过。 
  “那你说说看,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们只是兄妹关系,而且是很普通的那一种。” 
  “你敢胡扯我和表哥的关系!”她怒容升起。 
  我走近一步,再给她造成一点心理上的压力,“你一直非常小心。没有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感情。否则。以霍将军的个性,他对于感情干脆明了,怎么能和你有十几年地情分?” 
  “你给我出去!”她指着门口。 
  “出去就出去。”我假装退出去。“你怕我,你更害怕我说出真 相。你的表哥如今,心里非常内疚呢……我回去告诉他,他不必内疚了。既然你与快雪楼有关系,你自然早已知道霍将军身边已经有人了。你既然明白与他无缘,为何还要配合皇上给霍将军下这一场局?” 
  我说:“你清楚霍将军外冷内热,很重亲情,你是故意让自己当众受辱,想让他感到难过,在他心中留下属于你的位置。”我替她惋惜,“卫姑娘,你做得那么好,霍将 会忘记你。可惜你现在功亏一篑了,霍将军很快就能明白你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到时候他心里能够留下的,只是卫姑娘一个‘谋略过人’的不良印象。” 
  “你……你,妖女!”她大怒,“昨日在霍府你连句整话都说不全,如今怎么能说会道起来了?” 
  “因为我要救我地朋友!”我挺起腰肢,“这个朋友曾经救过我的命,不说滴水之恩,士将涌泉相报地旧话。此人个性率直天然,也是可以交往的人。卫姑娘,你不给我引见快雪楼的主人,我也无可奈何。可是,我想,面对一个值得挽救的性命,姑娘如果不曾伸出援手的话,你一生也不会安宁地。昨日姑娘觉得我配不上霍将军,今日,我为霍将军与你地十几年情分而悲哀,而不值!” 
  “说完没有!”卫轻衣脸上红若艳果,我甩袖走出房门。 
  柳殊儿在房外的青石条上站起来:“我说这个人你说不通吧?” 
  “你给我回来!”卫轻衣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先听听你要救地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看着柳殊儿:“柳姑娘与他是师徒之缘,你可以问问她,免得说我一叶障目。” 
    
  柳殊儿很意外,脸上挂起笑容,娓娓说道:“小吱此人生性疏散,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他一个晚上就能将《华胥引》弹奏出精髓来。” 
  我说:“柳姑娘跟我说过,琴由心生,《华胥引》乃是黄帝梦游华胥之国所做,是一首无欲无求、平和自然的太古之曲。”我瞄一眼卫轻衣,武将之女,估计她琴艺有限,“你若知道这个曲子,就会知道,小吱定是冤枉的!” 
  卫轻衣不声不响了一会儿,方说道:“你似乎很喜欢救人?”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笑得冰冷:“表哥身边有你这么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我替他捏把汗。” 
  “我没有在管闲事,小吱是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事情证明你救了他,会让表哥惹上麻烦呢?” 
  “现在不会,现在皇上对他……” 
  “将来!”卫轻衣又一次愤怒了,“我说的是将来!难道你只和他现在在一起吗?” 
  我忽然明白昨日在骠骑将军府中,她的怒气并不是妒嫉和仇恨,而是,她担心我对她的表哥不够好,她在担心我给他的表哥带来烦恼。 
  爱之愈深,责之弥切。她最愤怒的地方不是我占有了霍去病,而是,我可能不够好,不够聪明,不够……爱她的表哥…… 
  我笑了起来,她愤然看着我:“你有什么好笑的?” 
  “去病好福气,有你这么关心他。”我终于在她面前毫无障碍地这么称呼去病了,“卫姑娘放心,我不是会一昧乱撞的笨人。我向你保 证——” 
  “保证什么?” 
  “我保证,小吱这件事情,能救我定竭力而行。若救不了……” 
  “怎么说?”卫轻衣的眼睛当真如同尖刀。 
  我的双肩轻轻地,无奈地下垂:“救不了我朋友的一段生,那么,我会去送他们的一场死。” 
  卫轻衣轻轻站直:“好,你跟我走。” 
  我回头看一下柳殊儿:“柳姑娘……” 
  “那个地方,她还是不去的好。”卫轻衣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跟着她挪开步子。 
  我却让开她的手:“等一下。” 
  她带着一点轻蔑:“怎么,还是怕了?”
第二十四章 武台菊香凤来游
我已经经过了大半天的奔波,饥饿与疲劳让我现在非常吃力。我摇头:“我现在很饿,你们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我生怕叫她讨厌,喏喏道:“冷糕也可以。” 
  她愣住了,怔了一会儿方才明白我是在讨吃的,噗哧一声笑出来了:“你……”想起我们两个是情敌,又特意板下面孔。 
  “严嬷嬷!”她回头叫道,“送些点心来。”还吩咐:“要热的。” 
  我虚情假意地客套着:“不用那么麻烦的。”她冲我瞪了一眼,我才乖乖闭嘴,我发现,她瞪人的模样与去病实在有几分神似。 
  她给我弄上了一碗热水,玉心酥儿、千层糕、蝴蝶花、素心饺摆满了一桌子,还有鸡丝馄饨,三鲜蒸饼。 
  我大口吃起来,喝水急了,还呛咳了几下。她说:“你慢一点儿,表哥不给你吃饭么?”还观察了我的脸色,“人都瘦得发黄了。” 
  “不是!”我忙替去病辩白,“我自己……挑食?”我觉得这个毛病好像是新添的,我连忙将话题岔开:“你们府里的点心真不错。” 
  “还不是跟你们一样的?”卫轻衣帮我添一点热水,“你们那边的厨子,是父亲挑了好的送来的。” 
  “是吗?”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吃完了就快走,再晚了就进不了宫。” 
  “进宫?!”我差点没被噎死。 
  “快雪楼的女主人是长门宫的陈娘娘。” 
  “废……后?”这点基础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她点头:“我因为姨母地关系,与她也不方便过于亲近,我和她结缘也是在宫外。我给你找一个宫女,让她带你进长门宫。” 
  “宫外?” 
  “是。她被废以后。去宫外了一趟,皇上又将她找了回来。” 
  故事越来越多了,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肚子添了一团狐疑,开始怀疑快雪楼对我究竟有没有帮助。以我做地下工作地经验,既然快雪楼的幕后主人是陈娇,我怎么这几句话就让卫轻衣同意引荐了呢。陈娘娘的身份,还有她自己的身份,简直一团乱麻,若快雪楼如此轻易便可让外人介入,这个组织的力量看起来也十分有限。 
  最糟糕的是。若这快雪楼确实毫无用处,我这一天岂不是白忙乎了?后天……后天,小吱的性命就不知道如何了…… 
  ~~~~~~ 
  带着比方才更为惴惴不安的心情,我这一次坐上了卫府的马车。 
  官寺的道路极其宽敞,可容七八辆马车并行。沿着官寺地尽头眺 望,我又一次看到了未央宫。 
  “进来。”卫轻衣将我一把拽回去。我看看她的手,简直和去病的手法一模一样——果然是兄……妹! 
  她说:“这入宫以后一切都要趋步而行。最好别遇上皇上。皇上这个人难以对付,万一遇上了要沉住气。”她说,“保持住你那天顺服的模样,就不会离了大褶儿的……”我频频点头,表情坚定有力。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囫囵吞下去。然后反出来再咀嚼咀嚼。 
  “你这个人,”她支着下巴看我,“说你乖也不像。说你傻也不是,说你聪明又不知道聪明在哪里……” 
  “卫姑娘,你在说我吗?”我正在默默复习她地“入宫指南”。她一笑:“没有。小姑娘,多大?” 
  “十五。” 
  “嗯,可以嫁人了,”她伸手摸我的头,“以后,叫卫姐姐。” 
  我有求于她,自然有求必应,当下嘴角一弯:“卫姐姐。” 
  “真是一点儿刚气也没有。”这是她对我地评价,又问,“孩子几个月了?” 
  “孩子?!”我差点蹦出马车去。她点头:“怀孕多久了?” 
  “我……我……”我很想矢口否认,终于没有做到,“一个来月吧,昨天刚让郎中帮我搭的脉。” 
  “表哥要是知道你带着他的孩子到处乱跑,一定会宰了你的。”她眯起眼睛看着我。我点头,这句话我是很相信的,我问:“你怎么会知道地?”我背上又不曾贴着标签。 
  “你脸色这么差,遇上了让你紧张地事情动不动会去按肚子,看不出来才怪。” 
  我很不服气:“我有这么明显吗?”我已经很小心地藏匿了动作,脸上也抹了胭脂的。 
  卫轻衣冷飕飕一笑:“我是个迟钝到需要很多暗示才能够明白的人吗?我心里还在奇怪,表哥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平时他那么注重女人地节操,他母亲从前的所作所为令他深恶痛绝,他从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为什么现在事到临头,他对你如此不负责任?” 
  “陈夫人其实是很喜欢去病的。”我觉得卫少儿在椒香殿丹枫阁看着去病的眼神是非常真挚的,虽然她一开始受卫家的影响不希望我成为去病的妻子,可是看到去病确实愿意选择我,她的立场马上就变了。 
  “那是当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去病伤我姨母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卫轻衣叹息道。 
  我说:“你也别错怪了去病,他原先说好回到长安城就娶我的。可是当时我的脚受伤了,所以不方便来见长辈们。” 
  “我错怪他?”卫轻衣可没有想放过我,“你们从河西回来不过十几天,你方才说孩子已经有一月有余了,你说说看,你们怎么会先斩后奏的?!” 
  “啊?!”什么“斩”不“斩”的?我又不是白切肉。 
  卫轻衣满脸的探索:“表哥从前与我偶然谈论起来,说过,他将来必要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清清白白过门,得到最好的名分,叫天底下的人没有看不起的。怎么会现在弄成如此局面,到底是你的责任,还是表哥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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