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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的网_TXT

_3 E·B·怀特(美)
  "这个!"他胜利地说。"怎么样?"
  夏洛读着上面的字:"带着闪光的新行动"②。
  "那是什么意思?"一生中从没用过肥皂的夏洛问。
  "我怎么知道?"坦普尔曼说。"你是在问我带来的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吗?我想你马上要让我替你找本字典来吧。"
  他们一起研究着这条肥皂广告。"带着闪光的新行动",夏洛慢慢地重念着。"威伯!"她喊道。
  正在稻草堆里睡觉的威伯跳了起来。
  "转圈跑!"夏洛命令。"我想看你动起来的样子是不是闪光。"
  威伯跑到了院子的尽头。
  "现在跑回来,快点!"夏洛说。
  威伯飞奔过来。他的皮肤很光滑。他的尾巴很好看,上面还打着一个漂亮的卷儿。
  "往天上跳!"夏洛喊道。
  威伯跳得尽可能的高。
  "伸直腿,耳朵挨到地面!"夏洛道。
  威伯照做不误。
  "在空中转个半圈儿。"夏洛喊。
  威伯扭过身子,转着圈子跳了起来。
  "OK,威伯,"夏洛说。"你可以回去睡觉了。OK,坦普尔曼,这条肥皂广告还可以,我猜。我只是不能确定威伯跑时是否闪着光,不过那却很有意思。"
  "实际上,"威伯说,"我感觉我在闪光。"
  "是吗?"夏洛说着,深情地看着他。"是的,你是一头可爱的小猪,你也会闪光的。我在这件事儿上花的时间够多了--我想还是到此为止吧。"
  乱蹦了半天的威伯也累了,便躺进干净的稻草堆,闭上了眼睛。这稻草好像有点儿痒--不像牛粪那么令人舒服。软软的躺在牛粪堆里的感觉才舒服呢。因此他把稻草拱到一边,扒进了牛粪堆里。威伯叹了一口气。他在变得很棒后的第一天可真够忙的。下午有数不清的人到他的院子里参观,所以他不得不一直装模作样地傻站在那里,好使自己看起来显得确实很棒。现在他累极了。芬已经来了,就在角落里的那张小凳子上静静地坐着。
  "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夏洛!"威伯睡前说。"给我讲个故事!"
  虽然夏洛也很疲倦,可还是满足了威伯的请求。
  "从前,"她开始讲,"我有一个美丽的表妹,在一条特别小的小溪上空织了一张网。一天,一条跳出水的小鱼蹦到了她的网里。当然,我的表妹很吃惊。那条鱼发疯地在里面跳着。我表妹吓得开始都不敢去抓它。但她镇静了一下,就勇敢地爬过来,往鱼身上缠了大量的丝线,准备抓住它。"
  "她成功了吗?"威伯问。
  "那是一场永远-不-会-忘-记的战斗,"夏洛说。"那只一条鳍被缠住的鱼,尾巴摆动得那么粗野,还在太阳下闪着银光呢。那张网,也危险地随着鱼的重量往下陷。"
  "那条鱼有多重?"威伯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夏洛说。"我只知道我的表妹在不停地闪躲、进攻着,虽然她的脑袋被那条拼命蹦的鱼残忍地揍了很多下,也还是在和鱼做着殊死的搏斗。她先往鱼尾的左边抛了一道丝,于是鱼就往右蹦;接着她往鱼尾左边抛了一道丝,又往中间偏右的地方抛了一道,鱼便往回跳。然后她溜到另一边,往鱼的右边缠线,去捆右边的那条鳍。等她的线缠到左边的鱼头时,网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接着怎么样了?"威伯问。
  "没什么,"夏洛说。"鱼失去了战斗力。我表妹把它紧紧捆得不能动了。"
  "完了呢?"威伯问。
  "完了就完了呗,"夏洛说。"我表妹让鱼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等她恢复了精力后,就把它吃了。"
  "再给我讲个别的故事!"威伯央求。
  夏洛就又给威伯讲了她的另一个当飞艇驾驶员的表妹的故事。
  "什么是飞艇驾驶员?"威伯问。
  "就是热汽球驾驶员,"夏洛说。"我的表妹常把脚站在头上,抛出很多游丝,把它们缠成一个大汽球。然后她就把这汽球放向空中,自己也随之乘着暖暖的风往上飘。"
  "那是真的吗?"威伯说。"或者你是在胡编?"
  "那是真的,"夏洛回答。"我有好几个本领高强的表妹呢。现在,威伯,你该去睡觉了。"
  "唱个歌儿吧!"威伯闭上眼,求着夏洛。
  伴随着草丛和渐暗的谷仓里传出的蟋蟀的低吟,夏洛轻轻地唱了一支催眠曲。她是这么唱的:
  睡吧,睡吧,我的爱,我唯一的宝贝,
  深深地,深深地,在粪堆和静夜里安睡;
  不知道恐惧也不知道孤单的滋味!
  此刻只有那些青蛙和画眉
  在树林和灯心草间将世界赞美。
  安心地休息吧,我唯一的唯一的宝贝,
  深深地,深深地,在粪堆和静夜里安睡!
  威伯还没有听完就睡着了。当这支歌唱完,芬才站起身回了往家。
  注释①郡农业展览会(County Fair):我在这里笼统的翻译为展览会。根据我的朋友螳螂,亦歌,洪立等的说法,这一词直译就是"郡市集"或者"郡露天集会",指县、郡即农村的展览会,在会上大家来比谁种的瓜大、谁家的猪肥。或者是指一种大圩(集),一般一年一次,集游乐农贸于一体。
  注释②"带着闪光的新行动"(With New Radiant Action):这个词一看就感觉很明白,一翻译我就觉得说不清楚,只好四处请教朋友。朋友们的说法很多,但基本相似。如我的朋友筋斗云认为,可以翻译成"新的亮丽表现",因为radiant这个词在字典跟"bright"类似意义,smile和brightsmile差不多意思。本来就有指物体表面与精神状态两意。所以一起或者译为"新的亮丽表现"。而"bright"这个词,接受了朋友们的指点后,我又想了半天,还是把它翻译成"闪光"这个普通的词,因为我想不出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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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4.多里安医生
14.多里安医生
  次日是星期六。芬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擦着母亲刚洗完的早餐用过的碗碟。阿拉贝尔太太静静地干着。她希望芬能出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而不是有空就往祖克曼家的谷仓跑,坐在那里看动物。
  "夏洛是我见过的人中,故事讲得最棒的,"芬说着,用餐巾纸抹着饭碗。
  "芬,"她的母亲严厉地说,"你不要再胡说了。你知道蜘蛛根本不会讲故事。蜘蛛不会说话。"
  "夏洛能,"芬回答。"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却能说话。"
  "她讲什么故事了?"阿拉贝尔太太问。
  "嗯,"芬开始道,"她给我们讲了一个她表妹用蜘蛛网捕鱼的故事。你不觉得那有趣极了吗?"
  "芬,亲爱的,鱼怎么会跑到蜘蛛网里去了呢?"阿拉贝尔太太说。"你知道这不可能。你在撒谎。"
  "噢,就是有这么回事,"芬回答。"夏洛从不骗人。她的表妹在小溪中间拉了一张网。一天,她正在网里呆着,一条跳上水面的小鱼蹦到了她的网里。这条鱼的一条鳍被捆住了,妈妈。它的尾巴拼命地摇晃,还在太阳下闪着银光呢。你见过被一条鱼压得几乎坠到水面的蜘蛛网吗?夏洛的表妹来回闪躲着,进攻着,虽然脑袋被那条乱蹦的鱼残忍地揍了很多下,也还是在和鱼搏斗着,不停地往鱼身上缠丝……"
  "芬!"她的母亲打断了她。"别说了!别再编造这些荒唐的故事了!"
  "我没编造,"芬说。"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而已。"
  "那最后怎么样了?"她的母亲问。这时她反有点儿好奇了。
  "夏洛的表妹赢了。她把鱼都包了起来。等她休息过来,就把鱼吃了。蜘蛛也吃东西,就像我们一样。"
  "是的,我想是吧,"阿拉贝尔太太有气无力地说。
  "夏洛还有一个汽球驾驶员表妹。她从头顶放出许多丝,乘着它们在风里飞。妈妈,你不喜欢这么做吗?"
  "是的,我喜欢,"阿拉贝尔太太回答。"但是芬,亲爱的,我希望你今天别去霍默舅舅的谷仓了,到外面和别的孩子玩吧。找几个好伙伴,在户外一起玩。你在谷仓花的时间太多了--你一个人孤独地在那里并不好。"
  "孤独?"芬说。"孤独?我最好的朋友都在谷仓地窖里呢。那是个很好的交际场所。在那里一点儿也不会孤独的。"
  芬出去了,不久她又走上了去祖克曼家谷仓的路。她的母亲打扫着起居室。她一边干着一边想着芬的事情。一个小女孩如此对动物着迷,似乎不太正常。最终,她下定决心,去找多里安医生,听听他的意见。她上了车,往医生的乡村诊所驶去。
  多里安医生是个大胡子。看到阿拉贝尔太太,他很高兴地请她坐到了一把舒适的椅子里。
  "是关于芬的事情,"她解释道。"芬把太多的时间都花在了祖克曼家的谷仓里。这好像不太正常。她就坐在谷仓地窖角落里的一个挤奶凳上,在猪圈旁边,一小时一小时地看那些动物。她只是坐在那里看和听。"
  多里安医生仰面躺进椅子里,闭着眼听着。
  "多令人心醉呀!"他说。"那一定是个不错而又宁静的地方。霍默不是还有一些绵羊吗?"
  "是的,"阿拉贝尔太太说。"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们让芬用奶瓶给一头小猪喂奶开始的。她管小猪叫威伯。霍默买了那头猪。而自从小猪走了,芬就天天去舅舅家看那头猪。"
  "我也听说过那头猪,"多里安医生睁开眼说。"他们说那是头不一般的猪。"
  "你听说过那些织在蜘蛛网里的话了吗?"阿拉贝尔太太神秘地问。
  "是的,"医生回答。
  "那么,你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吗?"阿拉贝尔太太问。
  "明白什么?"
  "你明白那蜘蛛网里怎么会有那些字吗?"
  "哦,不,"多里安医生说。"我不明白。我连蜘蛛是怎么学会织网的都不明白。当那些字被织出来后,人人都说那是个奇迹。却没人指出蜘蛛网本身也算一个奇迹。"
  "蜘蛛网有什么神奇的?"阿拉贝尔太太说。"我不明白你为何说蜘蛛网是奇迹--它不过是张网嘛。"
  "你也织过一张网?"多里安医生问。
  阿拉贝尔太太不安地在椅子上动了动。"不,"她回答。"但是我能钩一张茶杯垫,我也会织一只袜子。"
  "的确,"医生说,"但那是有人教你的,不是吗?"
  "我母亲教我的。"
  "很好,可谁来教蜘蛛呢?一只年轻的蜘蛛不需任何人的指导就懂得织网。你不认为这是个奇迹吗?"
  "我想是吧,"阿拉贝尔太太说。"以前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我不明白那些话是怎么织到网里去的。我不明白这个,而且我也不喜欢我不能明白的东西。"
  "我们都是如此,"多里安医生叹息道。"我是一个医生。医生被认为什么都懂。但是我几乎什么都不懂,我不打算让它们来困扰我。"
  阿拉贝尔太太烦躁起来。"芬说动物们能互相交谈。多里安医生,你相信动物能说话吗?"
  "我从没听人这么说过,"他回答。"但那证明不了什么。很可能有一个动物曾礼貌地对我讲过话,而我却没听到,因为我根本就没去注意。孩子们比成人更注意这些。如果芬说祖克曼的谷仓里的动物能说话,我倒很愿意相信她。也许人类若少说一点儿,动物就能多说一些吧。成人都是滔滔不绝的演说家--我想对你说的意思就在这些话里。"
  "不过,现在我更担心芬了,"阿拉贝尔太太说。"你不觉得我该为她担心吗?"
  "她看起来怎么样?"医生问。
  "哦,还行。"
  "胃口好吗?"
  "噢,是的,她总是很饿。"
  "晚上睡得好吗?"
  "哦,是的。"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医生说。
  "你不认为她该想想除了猪,绵羊,母鹅,蜘蛛以外的事情吗?"
  "芬多大了?"
  "她八岁了。"
  "哦,"多里安医生说,"我想她会永远喜爱动物的,但我不信她会把她的全部时间都花在霍默·祖克曼的谷仓地窖里。和男孩子们--她认识某个男孩吗?"
  "她认识亨利·富塞。"阿拉贝尔太太轻快地说。
  多里安医生又闭上眼,陷入了沉思。"亨利·富塞",他嘀咕。"呣,值得注意。不过我还是认为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她高兴,就让芬和她在谷仓的朋友在一起吧。我要说的是,我只是随便说说,那蜘蛛和猪几乎同亨利·富塞一样有趣。我推想,有一天亨利终究会引起芬的注意的。孩子们的兴趣会一年年的变得让你惊奇的。埃弗里怎么样?"他睁大了眼睛问。
  "噢,埃弗里,"阿拉贝尔太太笑了。"埃弗里总是很好。当然,他有时会爬到野葛里去,被黄蜂和蜜蜂蜇着,还会把青蛙和蛇带到家里,打碎他手边的每一件东西。他很好。"
  "太好了!"医生说。
  阿拉贝尔太太道了再见,又对多里安医生的忠告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她感到心里特别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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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5.蟋蟀
15.蟋蟀
  蟋蟀们在草丛中歌唱着。他们唱起了一曲悲伤而又单调的,夏天的挽歌。"夏天去了,"他们唱。"去了,去了。夏天正在死亡,死亡。"
  蟋蟀感到他们有责任警醒每一个人,夏日的好时光不会永远的继续下去。即使到了一年中最美丽的日子--夏即将被点染成秋的那一天--蟋蟀们也还是在传唱着这些有关悲伤与变迁的谶言。
  所有人都听到了蟋蟀的歌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走着的埃弗里和芬听到这歌声,知道学校不久就要开学了;小鹅们听到这歌声,知道他们将不再是小鹅了;夏洛听到这歌声,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剩下来的时间了;在厨房工作的祖克曼太太听到这歌声,一种忧伤的情绪也立即从心头袭过。"又一个夏天过去了,"她轻声叹息;给威伯做板条箱的鲁维听到这歌声,知道到了去地里挖土豆的时候了。
  "夏天去了,"蟋蟀一遍遍地哀唱。"离下霜时还剩几天?"蟋蟀凄吟。"再-见-了,夏天,再-见-了,再-见-了!"
  绵羊听到蟋蟀的歌,感觉异常的烦躁,以至竟在草场上的篱笆里撞出了一个洞,就从那里穿过小路茫然地徘徊到田野里。公鹅发现了这个洞,就领着他的一家人由此而出,走到果园去吃熟落在地上的苹果。湿地上的小枫树听到蟋蟀的歌,由于焦急使自己变得鲜红。
  威伯现在是农场里最引人注目的。那些不断送来的美餐和定期来参观的人流足以表明这一点:威伯是一头令任何人都足以骄傲的猪。每天都有超过一百人在他的院子里赞美他。夏洛已经把写有"闪光"字样的网织好了。在金色的阳光下的威伯看起来也真的闪闪发光。自从这只蜘蛛帮助了他以后,他一直在尽力使自己做得更好。当夏洛的网里写着"好猪"时,威伯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头好猪;当夏洛的网里织着"很棒"时,威伯又勉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棒;现在那网里说"闪光",他便尽可能的去做每一件使自己闪光的事。
  看上去能闪光并不容易,但威伯还是愿意这样去努力。他会轻轻地晃着脑袋,让他长长的睫毛闪闪颤动起来。然后他再做一个深呼吸。当他的观众看腻了这些,他就会跳起来做一个后空翻。这时人群将会大声喝起彩来。"那猪怎么样?"祖克曼先生会满心自豪地问别人。"那猪真是闪闪发光。"
  谷仓里的一些威伯的朋友担心他会骄傲,但他不会的。威伯是最谦虚的,名气不能毁了他。他还在为将来担心,因为他几乎不敢相信仅仅一只蜘蛛就能救他的命。有时夜里他还会做噩梦,梦见人们拿着刀子和枪来杀他。但那不过是个梦境罢了。白天时,威伯总是感到快乐而又自信。没有一头猪有过这么真诚的朋友,他意识到友谊是这世界上令人最幸福的东西之一。甚至连蟋蟀的歌也没有让威伯感到太悲伤。他知道他快去参加郡展览会了,他渴望着这次旅行。如果他能在会上有卓越的表现,就可能赢得奖品,那时祖克曼更会善待他了。
  夏洛则在为自己担心,但却没对别人表露这一点。一天早上威伯问她有关展览会的事。
  "你会和我一起去吗,夏洛?"他说。
  "哦,我不知道,"夏洛回答。"开会那天对我来说是个坏日子。那时我将很难有力气离家,更别说离家数天了。"
  "为什么?"威伯问。
  "噢,我只是不愿离开我的网。有太多事要做了。"
  "请跟我去吧!"威伯乞求。"我需要你,夏洛。去参加展览会时没你我会无法忍受的,你还是去吧。"
  "不,"夏洛说,"我相信我最好还是留在家里,我有工作要做。"
  "那是什么工作?"威伯问。
  "产卵。那时我该造一个囊,往里产卵了。"
  "我不知道你还能产卵哩,"威伯惊奇地说。
  "哦,我当然会,"蜘蛛说。"我多才多艺。"
  "'多才多艺'是什么意思--身上都是卵吗?"威伯问。
  "当然不是,"夏洛说。"'多才多艺'是说我能轻松地做很多事。那意味着我不仅仅只会织网和抓小虫,还懂得产卵的绝技。"
  "你为什么不跟我到展览会去产卵?"威伯恳求。"产卵一定有趣极了。"
  夏洛拉了拉她的网,忧郁地看着这些丝线轻轻晃动的样子。"恐怕不那么有趣,"她说道。"你不了解产卵的重要性,威伯。我不能不顾我的家庭,跟你去展览会。当我准备产卵时,我就得产卵,不管有没有展览会。无论如何,我不想你担心--你会因此变瘦的。让我们这么约定吧:如果有可能,我就去和你参加展览会。"
  "噢,好吔!"威伯说。"我就知道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会抛下我的。"
  那一整天,威伯都呆在谷仓里,享受着稻草堆里的舒适生活。夏洛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个蚂蚱。她知道她以后不能再帮威伯了。几天后她将停下手头的一切,开始造一个用来盛放她的卵的美丽的小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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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6.到展览会去
16.到展览会去
  展览会的前夜,每人都早早地上了床。芬和埃弗里八点就上床了。埃弗里梦见自己正高高地坐在展览会里的费里斯大转轮①上最高的位子里。芬则梦到自己在那大转轮上转迷糊了。
  鲁维八点半上的床。他梦见自己在"布猫队"里(at a cloth cat)②打篮球赛,还赢得了一块真正的拿佛和③地毯。祖克曼先生和太太在九点上的床。祖克曼太太梦见了一排电冰箱。祖克曼先生梦见了威伯。他梦见威伯长到一一六尺长,九十二英尺高,赢得了展览会上的所有奖品。浑身披满蓝色的丝带,甚至尾巴尖上还系了一条蓝丝带。
  谷仓下的地窖里的动物们也都早早的睡了,只除了夏洛。明天就要开展览会了,每个动物都打算早早起来为威伯这次伟大的冒险送行。
  第二天,每个人都在黎明就起了床。那天很热。小路上头的阿拉贝尔家的房子里,芬往卧室拎了桶热水,用毛巾简单擦了个澡。然后她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衣服,因为她知道会在展览会上看到男孩们。阿拉贝尔太太把埃弗里的脖子后面擦了又擦,又往他的头上掸了些水,把他的头发往两边梳起来。她梳得非常用力,直到把头发梳干,竖立起来为止--结果除六根头发之外,其余的头发全都笔直地竖起来了。埃弗里穿上干净的内裤、牛仔裤,还有干净的衬衫。阿拉贝尔先生已经穿戴好了,吃完了早饭,就出去擦他的卡车了。他要开车把每个人送到展览会上,也包括威伯。
  天刚亮,鲁维就在威伯的大板条箱里铺上干净的稻草,将箱子抬到了猪圈。这箱子是绿色的,上面写着金色的大字:祖克曼家的名猪。
  夏洛为了展览会把她的网整修得很漂亮。威伯在慢慢吃他的早餐。他试图不让食物沾到他的耳朵上,好让自己的样子更加闪光。
  祖克曼太太突然在厨房喊起来。
  "霍默,"她对丈夫说,"我打算给那猪洗一个酸奶澡。"
  "一个什么?"祖克曼先生说。
  "一个酸奶澡。当猪变脏时我祖母就常用酸奶给它们洗澡--我才想起来。"
  "威伯并不脏。"祖克曼先生骄傲地说。
  "他的耳朵后面很脏,"祖克曼太太说,"每次鲁维喂他时,猪食都会溅到他的耳朵四周。它们干了以后就结成硬块儿了。他常躺在粪堆里的那边身子也有埋汰的地方。"
  "他可是躺在干净的稻草上,"祖克曼先生更正。
  "算了,他很脏,他需要洗澡。"
  祖克曼先生只好无奈地坐下来,去吃油煎圈饼。他妻子向柴棚走去。当她回来时,脚上蹬了双水靴,身上穿了件旧雨衣,一手拎着一桶酸奶,一手拿着一把小木刷。
  "伊迪丝,你疯了,"祖克曼小声嘀咕道。
  但她没理他。他们一起往猪圈走去。祖克曼太太一点儿也没浪费时间,她爬进猪圈来到威伯身边就开始工作了。她用蘸着酸奶的刷子把威伯全身刷了个遍。母鹅一家都来参观这有趣的一幕,绵羊和羊羔也跑来看。甚至坦普尔曼也好奇地伸出脑袋,去看威伯洗酸奶澡。夏洛也很感兴趣,便随着一根长丝线从网上慢慢地荡下来,以便能看得更清楚。威伯安静地闭着眼站在那里。他能感觉酸奶流遍了全身。他张开嘴,一些酸奶便淌了进去。那味道可真好。他觉得自己是闪光的,他幸福极了。当祖克曼太太把他洗完擦干,他便成了一头你曾经见过的最干净,最漂亮的猪。他浑身雪白,耳朵和鼻子是粉红的,毛皮像缎子一样的光滑。
  祖克曼一家回去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鲁维去刮了脸,穿起他的格子衬衫,打上他的紫领带。动物们离开他们的住所涌进了谷仓。
  七只小鹅在他们的妈妈周围转来转去地嚷起来。
  "请,请,请带我们去参加展览会吧!"一只小鹅央求。接着所有的七只小鹅都乞求起来。
  "请,请,请,请,请,请……"他们发出很大的吵闹声。
  "孩子们!"母鹅尖叫。"我们要安静-静-静地呆在家里。只有威伯-伯-伯才去展览会。"
  就在那时,夏洛打断了母鹅。
  "我也去,"她轻轻地说。"我已经决定和威伯一起去了。他可能会需要我。我们不知展览会上可能发生什么意外。谁知道怎么写字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想坦普尔曼最好也去--我可能需要有人跑腿,做些复杂的工作。"
  "我就在这儿呆着,"老鼠不满地说。"我对展览会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去过展览会,"老羊提醒道。"展览会是老鼠的天堂。展览会上的人都把食物乱丢。一只老鼠可以在夜里溜出去吃一顿宴席。在马厩你能找到马吃剩的燕麦,在有人迹的草地你会找到人们扔掉的午餐盒,里面有花生三明治,煮鸡蛋,面包渣,小块的油煎圈饼,还有干酪。当灯光熄灭,人们回家睡觉后,你还会在游乐场里到处都是的垃圾袋中间找到真正的财宝:碎爆米花,往下直淌的果冻,累了的孩子们丢下的蜜饯,水晶般闪光的糖球,咸杏仁,冰棒,一块被咬掉的冰激凌,带着小木棍儿的棒棒糖。对一个老鼠来说到处都可以掠夺--帐子里,摊床上,草堆中--为什么不去呢?一个展览会上有那么多美味的食物,足够一个老鼠大军吃的。"
  坦普尔曼的眼睛放光了。
  "是真的吗?"他问。"你是在馋我吧?我喜欢超值的享受,你说的完全打动了我。"
  "真的,"老羊说。"去展览会吧,坦普尔曼。你会发现展览会上的好东西远比你最疯狂的梦里想出来的还多。上面沾满了好吃的东西的桶,吃剩的金枪鱼罐头,油腻腻的食品袋里装着的烂…"
  "够了!"坦普尔曼叫。"不要再对我说了。我去。"
  "很好,"夏洛说着,朝老羊挤挤眼睛。"那么现在--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威伯马上就会被放进板条箱。坦普尔曼和我也必须钻进板条箱躲起来。"
  老鼠一分钟也没有耽误。他迅速地钻进了板条箱,爬到板条的缝隙间,又拉了几根稻草把自己盖上,这样便没人能看见他了。
  "好,"夏洛说,"该我了。"她扯起一根长丝线,往空中荡去,轻轻地落到了箱子上。然后她爬进去,躲到箱子最上面的一块木板的结孔里。
  老羊点点头。"多满的一箱子货!"她说。"那些金字应该改成'祖克曼家的名猪与两名偷渡客'才对。"
  "当心,人来-来-来了!"公鹅喊。"小心,小心,小心!"
  阿拉贝尔开着大卡车慢慢地倒进谷仓的空地。鲁维和祖克曼先生在边上跟着走。芬和埃弗里正站在卡车的后车厢里,手抓着护栏。
  "听我说,"老羊对威伯耳语。"当他们打开箱子想把你装进去时,你要挣扎!不要不经过争斗就走。当猪被装进车里他们总是要反抗的。"
  "如果我挣扎会被弄脏的,"威伯说。
  "别管那些--照我说的做!挣扎!如果你毫无反抗地走进箱子,祖克曼可能会以为你有毛病了,那时他就不敢送你去参加展览会了。"
  坦普尔曼从稻草里探出了头。"如果你要挣扎,"他说,"一定要好心肠地想到,那时我正在板条箱里躲着呢。我可不想被踩瘪,或者被踢花脸,或者被揍伤,或者被压坏任何地方,或者被挤扁,或者被打晕,或者被打青,或者被擦破皮,或者落个疤,或者受到别的什么重击。你挣扎时一定要看着点儿,闪光先生,当他们把你往箱子里推的时候!"
  "安静,坦普尔曼!"老羊说。"把你的脑袋缩回去--他们正在走过来。看起来闪光点,威伯!往里躲,夏洛!大声的叫,鹅们!"
  卡车慢慢地倒进了猪圈,停了下来。阿拉贝尔先生关上发动机,下车走到卡车后面,放下尾板。鹅们欢叫起来。阿拉贝尔太太下了卡车。芬和埃弗里跳到地面上。祖克曼太太正从房子里走过来。每个人都来到栅栏前,欣赏了一会儿威伯和那个美丽的绿板条箱。没人知道箱子里已经装进了一只老鼠和蜘蛛了。
  "那真是头好猪!"阿拉贝尔太太说。
  "他很棒。"鲁维说。
  "他是闪光的。"芬说着,想起了他生下来的那天。
  "是的,"祖克曼太太说,"怎么看他都非常干净。这都是酸奶的功效。"
  阿拉贝尔先生仔细观察着威伯。"是的,他是一头完美的猪,"他说。"很难相信他当初是那一窝里最瘦小的一头。你将能用它做特别好的火腿和腌肉,霍默,当那头猪被宰的时候。"
  听到这些话,威伯的心跳几乎都停住了。"我想我要昏过去了,"他轻声对在一边看着的老羊说。
  "跪下来!"老羊低叫。"让血液倒流到你的头上!"
  威伯跪下去,身上所有的闪光都消失了。他的眼睛阖上了。
  "看呐!"芬尖叫。"他的光彩消失了!"
  "嘿,看我!"埃弗里叫罢,匍匐着爬进了板条箱。"我是一头猪!我是一头猪!"
  埃弗里的脚踩到了稻草下面的坦普尔曼。"真倒霉!"老鼠想。"男孩子是多么可怕的动物!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到这里来受罪?"
  鹅们看到埃弗里进了箱子,都一齐喝起彩来。
  "埃弗里,你马上给我从箱子里出来!"他的母亲命令道。"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是一头猪!"埃弗里叫着,将满把的稻草扬向空中。"哼,哼,哼!"
  "卡车开走了,爸,"芬说。
  卡车突然间失去了控制,向下坡滑去。阿拉贝尔先生冲进驾驶室,去拉紧急制动闸。卡车停住了。鹅们欢呼。夏洛蜷起身子,使自己尽可能小地缩到那结孔里,这样才不会被埃弗里发现。
  "马上出来!"阿拉贝尔太太喊。埃弗里手脚并用爬出了板条箱,对威伯做了一个鬼脸。威伯已经昏过去了。
  "那头猪昏倒了,"祖克曼太太说。"给他泼点儿水!"
  "泼酸奶!"埃弗里建议。
  鹅们又大叫起来。
  鲁维向水桶跑去。芬爬进猪圈在威伯身边跪下来观察。
  "它中暑了,"祖克曼说。"他受不了这么热的天气。"
  "他可能死了,"埃弗里说。
  "你给我立刻离开猪圈!"阿拉贝尔太太喊。埃弗里听从了母亲的吩咐,爬上卡车后座。鲁维带着冷水回来了,把水淋到了威伯身上。
  "给我也淋点儿水!"埃弗里叫。"我也热。"
  "噢,安静!"芬喊。"安-静!"她眼里满是泪水。
  威伯被冷水一激,就恢复了知觉。在鹅们的叫声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阿拉贝尔先生说。"我猜他就没什么毛病嘛。"
  "我饿了,"埃弗里说。"我要吃苹果蜜饯。"
  "威伯现在没事了,"芬说。"我们可以出发了,我要去坐费里斯大转轮。"
  祖克曼先生和阿拉贝尔先生还有鲁维抓住了猪,把他头朝前往板条箱里推。威伯开始挣扎了。男人们推得越厉害,他就往回顶得越凶。埃弗里也跳过来帮忙。威伯胡噜胡噜地叫着又踢又蹬。"这头猪没毛病,"祖克曼先生高兴地说着,用膝盖顶着威伯的身体后部。"现在,大家一起用力,孩子们,推!"
  随着一声欢呼,他们终于把威伯塞进了板条箱。鹅们又叫起来。鲁维在箱子上钉了几根钉子,这样威伯就跑不出来了。接着,男人们用着全身的力气把箱子抬上了卡车。他们不知道箱子里的稻草中躲着一只老鼠,一个木板结孔里还趴着一只大灰蜘蛛。他们看到的仅仅是一头猪。
  "大家上车!"阿拉贝尔先生招呼道。他发动了卡车。女士们跟着他进了驾驶室里。祖克曼先生和鲁维还有芬、埃弗里上了后车厢,手抓着护栏。卡车开始往前开了。鹅们欢呼起来。孩子们也一同欢呼着。所有的人都离开这里,往郡农业展览会场去。
  注释①费里斯大转轮(The Ferris Wheel),也译作阜氏大轮,是一种供游戏的竖立大轮,即大观览车。轮缘装有座位,供人回旋。
  注释②a cloth cat:怀疑是美国篮球队的名字,具体不详。
  注释③拿佛和(Navajo),居于美国Arizona,New mexico以及Utah各州保留地的一支印第安主要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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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7.伯伯
17.伯伯
  当他们一到展览会场,就听到音乐声,看到在天空中的费里斯大转轮。他们能闻到洒水车喷出的道道水迹里散发出的尘土气息,闻到油煎三明治的香味,看到徐徐升起的大汽球。他们还能听到绵羊们在圈里咩咩地叫。扩音器里有个很大的声音喊道:请注意!请车牌为H-2349号的庞蒂亚克的车主把你的车从放焰火的地方开走!
  "能给我点儿钱吗?"芬问。
  "也能给我点儿吗?"埃弗里问。
  "我要去玩旋转轮,让它停到正确的数码上,好赢回一个小娃娃,"芬说。
  "我要去开喷气式飞机,用它去撞别的飞机。"
  "我可以买个汽球吗?"芬问。
  "我能买一个牛奶果冻,一张干酪肉饼,一瓶蔗莓汽水吗?"埃弗里问。
  "在那头猪被卸下来之前,让你的孩子们都闭嘴!"阿拉贝尔太太说。
  "我说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阿拉贝尔先生建议。"展览会一年可是只有一次。"阿拉贝尔先生给了芬两枚两毛五分的银币,两枚一角的银币①。
  他又给了埃弗里五角银币和四枚五分钱的镍币。"现在玩去吧!"他说。"记住,这些钱是留给你们一整天花的!不要在几分钟内就轻易的花光。下午回到卡车这里来,那时我们要一起吃午饭了。不要吃太多的零食,不然开饭时你们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如果你们去坐那大转轮,"阿拉贝尔太太说,"一定要抓紧!抓得非常紧。听到了吗?"
  "不要跑丢了!"祖克曼太太说。
  "不要把身上弄脏了!"
  "不要玩得太疯!"他们的妈妈说。
  "留心扒手!"他们的父亲警告。
  "马跑过来时不要横穿赛道!"祖克曼太太叫。
  孩子们手挽手蹦跳着向旋转木马那边跑去,跑向那充满迷人音乐,精彩冒险与神奇刺激的奇妙的游乐场。那里没有父母的阻拦和唠叨,可以尽情地玩个痛快。阿拉贝尔太太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接着,她又吁了一口气。
  "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没事吗?"她问。
  "哎呀,他们早晚要长大的,"阿拉贝尔先生说。"展览会里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地方,我想。"
  当威伯被抬下车,从板条箱里带到他的新猪圈时,好多人都围过来看。他们看到了"祖克曼家的名猪"那行字。威伯回看着人们,试图让自己显得格外的出众。他对他的新家很满意。那里面有很多草,可以为他遮挡从棚顶上照过来的阳光。
  夏洛找个机会溜出板条箱,爬到棚顶下的一根杆子上。没人注意到她。
  坦普尔曼可不想在白天露面,就悄悄地在箱子里的稻草间躲着。祖克曼先生往威伯的食槽里倒了些脱脂奶,又往里添了些干净的稻草,然后和祖克曼太太,阿拉贝尔夫妇到牲口棚去看纯种奶牛,并四处观光去了。祖克曼先生特别想去看拖拉机。祖克曼太太想去看电冰箱。鲁维闲逛着,希望会遇到朋友,在游乐场里找点儿乐事。
  人们刚一离开,夏洛便对威伯说起来。
  "还好,你没看到我刚才看见的,"她说。
  "你看到什么了?"威伯问。
  "你旁边的猪圈里有一头特别大的猪,恐怕要比你大得多。"
  "可能他的年纪比我大,有更多的时间来往大里长吧,"威伯说着,泪水不禁涌上了眼眶。
  "我要荡过去仔细看一下,"夏洛说。她顺着杆子往那个猪圈爬去。她拖着一条丝线往空中飘去,正好飘到了那头猪的鼻子上方。
  "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她礼貌地问。
  那头猪看了看她。"我没名字,"他用很粗的嗓门说,"你就叫我伯伯吧。"
  "好的,伯伯,"夏洛回答。"你是何时出生的?你是一头春猪吗?"
  "我就是春猪,"伯伯回答。"你以为我是什么,一只春天生的小鸡吗?呵,呵--这笑话不错吧,呃,小妹妹?"
  "有点儿意思,"夏洛说。"不过我还听过更有意思的笑话。很高兴认识你,现在我要走了。"
  她慢慢地收起丝线,往上退回去,不久就回到了威伯的猪圈。
  "他说他是头春猪,"夏洛说,"可能他真的是。不过,他非常的不讨人喜欢。他也太冒失,太吵,而且他讲的粗俗笑话也一点都不可笑。还有,他并没有你这么干净,更没你这么有礼貌。经过刚才的简短交谈,我发现我非常讨厌他。不过,威伯,考虑到他的个头和体重,他可能会是一个很难击败的对手。但如果有我帮你,你就能赢他。"
  "那你要在什么时候织网呢?"威伯问。
  "下午晚些时候吧,如果那时我不太累的话,"夏洛说。"这些天里,就是最轻的活儿也会使我疲倦的。我好像不再有以前那样的精力了。可能是我老了吧。"
  威伯看着他的朋友。她看起来相当的憔悴,一脸倦容。
  "听到你说感觉不好,我非常难过,夏洛,"他说。"也许你织一张网,抓到几只苍蝇后就能感觉好一点儿。"
  "也许,"她无力地说。"但是我感觉那些漫长的日子快结束了。"她爬上猪圈的顶层睡着了,把忧心忡忡的威伯留在下面。
  整个早上人们都从威伯的猪圈旁走过。无数的陌生人在此驻足,羡慕地看着威伯那丝绸一样光滑的白皮肤,卷曲的尾巴,还有他那善意的表情,光彩照人的样子。然后他们去看下一个猪圈里的那头更大的猪。威伯听到好几个人在赞美那个伯伯的个头。他忍不住去偷听那些评论,并情不自禁地担心起来。"现在,夏洛的感觉又不好……"他想。"唉,天呐!"
  坦普尔曼一早上都在稻草里熟睡。天气像火一样热。下午祖克曼夫妇和阿拉贝尔夫妇回到了猪圈。几分钟后,芬和埃弗里也出现了。芬的胳膊下夹着一个玩具猴,嘴里嚼着琥珀爆米花②。埃弗里的耳朵上系着一个汽球,嘴里吃着苹果蜜饯。孩子们的身上都是汗,看起来很脏。
  "很热吧?"祖克曼太太问。
  "热死了,"阿拉贝尔太太说着,用手里的那份冰箱广告当扇子扇起来。
  他们一个又一个地走进卡车,打开午餐盒。到处都是热辣辣的阳光,晒得人都没有兴致吃饭了。
  "裁判什么时候能宣布威伯的名次?"祖克曼太太问。
  "明天吧,"祖克曼先生说。
  鲁维走了过来,扛着刚才赢来的印第安毛毯。
  "那正是我们需要的,"埃弗里说。"一条毛毯。"
  "当然了,"鲁维回答。他把毛毯围在卡车护栏的四周,使后车厢看起来就像个小帐篷。孩子们坐在毛毯围出的阴影里,感觉舒服多了。
  午餐后,他们都躺下来,睡了。
  注释①此处的原文是two quarters and two dimes。这美国钱是什么模样我哪里知道?中国钱我都没见全呢。只好请教新语丝的朋友。虎子,筋斗云,亦歌等朋友告诉我说,Quarters,是美国最常用的硬币,是镍币,面值为二十五美分,是日常生活中使用最频繁的硬币,搭车洗衣服打公用电话都少不了它。如果到过LASVAGAS就会知道二十五美分的老虎机支撑了一半的赌城。Dime,是十美分的硬币。据说也是美国硬币中唯一含银的。
  注释②:这本书里提到很多吃的,但我都多数不知道是什么,除了这个琥珀爆米花,因为我的朋友,尤其是暮紫给了我非常详尽的介绍,让我格外惊喜。他说,琥珀爆米花(原文是Cracker-Jack),是美国Frito-Lay食品公司的食品系列之一,这种零食在学校的小店,平常的市场市场里都有,在垒球赛场上也和花生、热狗一样常见。下面的话是我从他给我提供的一段英文中译出来的:
  Cracker-Jack是用一种特别的,红罂粟般颜色的玉米加工而成的,这种玉米最早由美国印地安人在公元800年左右杂交而成。某些新英格兰的部族曾把这种玉米涂上一层枫糖浆,制成蜜饯。第一种具有独特口味的Cracker-Jack,是F.W.Rueckheim在芝加哥举办的第一届世界工业博览会发明的。F.W.Rueckheim 与其兄弟Louis Rueckheim组建了一家F.W.Rueckheim兄弟公司。
  Louis Rueckheim 发现了防止蜜糖粘到爆米花上的办法。这个秘方今天还在使用,而且至今仍是个秘密。Louis Rueckheim在1896年对推销员推销这产品时,推销员喊道:"那是Cracker Jack!"这就给他的产品说出了一个不朽的商标。
  Cracker-Jack这个商标,被1908年的一首叫"带我去参加棒球赛"流行歌唱成了不朽,因为那歌里曾反复唱道:"给我买点儿花生和Cracker-Jack"。"每盒都有奖品"的口号在1912年被提出,当时每件玩具的包装盒里都装着Cracker-Jack。1918年,动画明星大力水手杰克和他的叫BINGO的狗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Cracker-Jack包装盒上,只是杰克的脸被换成了F.W.Rueckheim的小孙子Robert的。
  总部在美国俄亥俄州首府的哥伦布的一家公司购买了Cracker Jack公司,使它在1964年成了一家分公司。Frito-Lay在1997年购买了Cracker-Jack的商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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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8.凉夜
18.凉夜
  黑暗模糊了展览会场后,凉爽的傍晚来临了。坦普尔曼从板条箱里爬出来,开始四处观望。威伯还在稻草中间睡着。夏洛正在织一张网。坦普尔曼那敏锐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到很多好闻的味道。老鼠又饿又渴,决定出去探险了。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往外溜去。
  "给我带一个字回来!"夏洛在他的身后喊。"今晚我要最后一次往网里织字!"
  老鼠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消失在黑暗里了。他一点儿也不愿意被看成一个小搬运工。
  忙碌的白天过去后,夜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放松的好时候。费里斯大转轮上现在轻松多了。它一圈圈地在空中转着,好像比白天时转得还要高两倍。游乐场里灯火通明,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游戏机的响声,还有旋转木马旁的音乐声,电话亭里的男人呼叫电话号码的声音。
  孩子们在小睡之后又恢复了活力。芬遇到了她的朋友亨利·富塞。他邀请她一同去坐费里斯大转轮,还送了她一张票,这样她就不必花钱去买了。阿拉贝尔太太偶然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看到她的小女儿正和亨利·富塞坐在一起,往天上转得越来越高。当看到芬那幸福的样子,她不相信地摇了摇头。"看,看呐!"她说。"那不是亨利·富塞吗?真没想到!"
  坦普尔曼始终躲避着灯光。在牲口棚后面的高草丛里,他发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报纸。里面包着某个人吃剩的午餐:油煎火腿三明治,一块瑞士奶酪,一点儿煮鸡蛋,一个有蛀虫的苹果核。老鼠爬进去把这些全吃光了。然后他从报纸上撕下一个字,卷起来,往威伯的猪圈叼去。
  当老鼠带着那片报纸回来时,夏洛的网几乎快织成了。她事先在网中间留了一个空。这时,猪圈四周并没有人,只除了老鼠,蜘蛛和那头猪。
  "我希望你给我带来一个好词儿,"夏洛说。"那将是我织的最后一个词了。"
  "这就是,"坦普尔曼说着,打开了纸卷儿。
  "上面说什么?"夏洛问。"你最好读给我听。"
  "上面写的是'谦恭',"老鼠回答。
  "谦恭?"①夏洛说。"'谦恭'有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不骄傲',一个意思是'贴近大地',这词对威伯太合适了。他不骄傲,而且他也和土壤非常亲近。"
  "很好,我希望你能满意,"老鼠讽刺。"我要去把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到拿和搬上了。我到展览会来是为了使自己开心的,而不是为了送报纸的。"
  "你帮了很大的忙,"夏洛说。"快去吧,如果你想在展览会上找到更多的好东西的话。"
  老鼠咧开嘴笑了。"我要去狂吃一整夜,"他说。"老羊说得对--这个展览会是老鼠的天堂。那么多吃的!那么多喝的!到处都有可以攫取的好东西。再见,再见,我谦恭的威伯!也对你说声再见吧,夏洛,你这个老阴谋家!这将是一只老鼠一生中最难忘的夜晚。"
  他在黑暗中消失了。
  夏洛回到她的工作上来。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不远处,焰火开始升空了--无数灿烂的火球笔直地喷洒进夜空中。等阿拉贝尔一家与祖克曼夫妇,还有鲁维从大看台那里回来时,夏洛已经织完了她的网,"谦恭"这个词被整齐地织在网中央。在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它。每个人都玩得又累又尽兴。
  芬和埃弗里爬进卡车躺下来,把那条印第安毛毯盖到身上。鲁维给威伯加了一叉新鲜的稻草。阿拉贝尔先生拍了拍他。"我们该回家了,"他对那头猪说。"明天见。"
  大人们悄悄地进了卡车。威伯先听到了引擎开动的声音,继而又听到了卡车慢慢离去的声音。如果夏洛此刻不陪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孤独和想家的。只要有夏洛在身边,他就永远不会感到孤独。不远处传来旋转木马旁的音乐声。
  就在快要入睡时,他对夏洛说了起来。
  "再给我唱一遍那支歌吧,就是关于粪堆和黑夜的那支。"他央求道。
  "今晚不能了,"她用一种微弱的声音说。"我太累了。"她的声音好像不是从她的网里传出来的。
  "你在哪儿?"威伯问。"我看不到你。你在网里吗?"
  "我在后面,"她回答。"猪圈后的一个角落上面。"
  "你为什么不在你的网里?"威伯问。"你可是从不离开你的网的。"
  "我今晚得离开了,"她说。
  威伯闭上眼。"夏洛,"他过了一会儿说,"你真的认为祖克曼会让我活下去,冬天来时也不杀我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当然,"夏洛说。"你是头名猪,也是头好猪。明天你可能会得大奖的。整个世界将会知道你的名字的。祖克曼会为拥有你这样一头猪而骄傲、幸福的,你不要害怕,威伯--什么也不必担心。你大概会永远活下去的--谁知道呢?现在去睡吧。"
  静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威伯的声音:
  "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呢,夏洛?"
  "哦,造一样东西,"她说。"造一样东西,像往常那样。"
  "那是给我造的吗?"威伯问。
  "不,"夏洛说。"这次不同,这次是为我自己造的。"
  "请告诉我那是什么吧,"威伯请求。
  "我会在明天早晨告诉你,"她说。"等到天空中出现第一道晨光,麻雀们开始喳喳叫,母牛把他们的身上的链子弄得嘎嘎作响的时候;等到公鸡啼叫,星光黯淡的时候;等到早起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时候,你再抬头看我要你看的东西。我将给你看我的一件杰作。"
  在她说完之前,威伯已经睡着了。威伯从稻草里传出的呼噜声告诉了她这一点。
  数里外的阿拉贝尔家,父亲正围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吃着桃子罐头,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埃弗里已经在楼上睡着了。阿拉贝尔太太正在给芬掖被子。
  "你在展览会上玩得开心吗?"她问着,吻了女儿一下。
  芬点点头。"在我一生中,不管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在那里时玩得开心。"
  "好极了!"阿拉贝尔太太说。"那真是太好了!"
  注释①谦恭,原文humble。我的朋友筋斗云告诉我,它有两个意思:1.having or showing a consciousness of one's defector shortcomings,not proud;not self-assertive;modest 2.low in condition,rank or position;lowly ;unpretentious.它的词根来源是Humilis ,(low ,small ,soil ,earth)。所以它有土壤与土地之意。humble 有差点、低级点的意思,也有做谦词的,以前见过"蓬壁增辉"有译成"in my humble house "。另外"In my humble opinion "也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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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19.卵囊
19.卵囊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晨光从天空出现,麻雀们开始在树上叫时;当母牛把身上的链子摇得直响,公鸡也开始啼叫时;当早行的汽车从路边呼啸而过时,威伯醒了,开始寻找夏洛。他在猪圈后面上方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她。她显得很安详,八条腿都松松地张在那里。她似乎在一夜之间缩小了。在她身旁,威伯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就粘在猪圈的顶层上。那是一种囊,或者说是茧。看起来是桃红色的,好像是用棉花糖做出来的。
  "你醒了吗,夏洛?"他轻声问。
  "是的,"她回答。
  "那漂亮的小东西是什么?是你造的吗?"
  "是我造的,"夏洛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那是个玩具吗?"
  "玩具?应该说不是。这是我的卵囊,我的Magnum opus。"
  "我不懂Magnum opus 是什么意思,"威伯说。
  "那是一句拉丁语,"夏洛解释说。"它的意思就像'最伟大的作品'。这个卵囊就是我最伟大的作品--是我曾经造出的最好的东西。
  "里面装的是什么?"威伯问。"卵吗?"
  "514枚卵,"她回答。
  "514枚?"威伯说。"你在骗我。"
  "不,我没有,我数过的。我先是一个一个地数着,然后就一直数到完--这正好可以消磨时间。"
  "这是一个完美的卵囊,"威伯骄傲地说,好像这个卵囊是他自己造的一样。
  "是的,它是很完美,"夏洛用她的两条前腿拍着卵囊说。"此外,我还能保证,它是非常结实的。它是用我最粗的丝线造出来的。它还能防水。这些卵在里面会时刻保持温暖、干燥的。"
  "夏洛,"威伯做梦般地说,"你真的会有514个孩子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有的,"她说。"可是,他们得明年春天才会孵出来。"
  威伯注意到夏洛的语调显得很悲伤。
  "是什么使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伤心?我想你该为此狂喜才对。"
  "噢,不用在意我,"夏洛说。"我只是没有力气了。我感到悲伤,是因为我将看不到我的孩子们了,我想。"
  "你为什么认为你看不到你的孩子们!你当然能了。我们都会看见他们的。到了明天春天,看着514只小蜘蛛在谷仓地窖跑来跑去,一定是很开心的。那时,母鹅将孵出又一群小鹅,绵羊也会生出新的羊羔来……"
  "可能吧,"夏洛轻轻地说。"不管怎样,我都有一个预感,我将不会看到我昨夜努力的成果了。我现在的感觉很糟。告诉你实话吧,我想我正在衰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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