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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的网_TXT

_4 E·B·怀特(美)
  威伯不明白"衰残"的意思,也不好意思总请夏洛来做解释。但由于极度的担心,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个清楚。
  "'衰残'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的行动正在变得迟缓,岁月已经不饶人了。我不再年轻了,威伯。但我不要你为我担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看我的网--在里面有露珠时,看起来效果不是很好吗?"
  夏洛今天早上织的网,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织出来的都要美。每根丝线上都缀饰着光闪闪的晨露。从东边照过来的阳光使里面的字显得格外的清晰、美丽。那是一张无论构思还是织工都十分完美的网。一、两个小时后,如流的人群将会涌过来,赞美着,读着,对威伯看着,为眼中出现的奇迹而惊叹。
  当威伯正在观赏那张网时,几缕小胡子和一张尖尖的面孔出现了。坦普尔曼慢慢地蹭回猪圈,躺到了角落里。
  "我回来了,"他哑着嗓子说。"多美的一夜!"
  老鼠胀得比平时足足胖了两倍。他的肚子就像一个大圆果酱瓶子。
  "多美的一夜!"他沙哑地重复道。"多么丰盛的酒宴!真正的狂吃!我一定吃下了整整三十份剩下来的午餐。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剩饭,白天的火热和这么长时间的烘烤恰好使得这些东西变得格外的够味。噢,太丰盛了,我的朋友,太丰盛了!"
  "你该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夏洛厌恶地说。"如果你得了严重的消化不良,那可是活该。"
  "用不着你为我的肚子操心,"坦普尔曼咆哮。"它可以容纳任何东西。顺便说一句,我得到一个坏消息。当我从那头猪旁边经过时--就是叫伯伯的那头猪--我看到他的猪圈前面贴着一个蓝标签。那表示他得了头奖。我猜你输了,威伯。你可要尽量想开呀--没人会来给你挂什么奖章了。此外,如果祖克曼先生对你改了主意,我也不会吃惊的。活到他想吃鲜猪肉和薰火腿、脆腌肉的时候为止吧!那时他会对你挥舞起刀子来的,我的宝贝。"
  "住嘴,坦普尔曼!"夏洛说。"你吃得太多了吧,撑得你都开始说胡话了。别听他的,威伯!"
  威伯尽力使自己不去回想刚才老鼠说过的话。他决定换个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坦普尔曼,"威伯说,"如果你不是吃傻了,就该注意到夏洛已经造了个卵囊。她要做妈妈了。告诉你一个消息,那个桃色的小卵囊里有514枚卵呢。"
  "那是真的吗?"老鼠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卵囊问。
  "是的,真的,"夏洛轻声道。
  "恭喜!"坦普尔曼嘟囔道,"这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他闭上眼,拖过一些稻草盖到身上,美美地睡了。威伯和夏洛很高兴能暂时摆脱老鼠的纠缠。
  九点钟,阿拉贝尔先生的卡车开回展览会场,停到威伯的猪圈旁。每个人都下了车。
  "看!"芬叫。"看夏洛的网!看上面说什么!"
  大人和孩子们手牵着手站在那里,观察着这个新织的字。
  "谦恭",祖克曼先生说。"这个词对威伯太合适了!"
  每个人都说蜘蛛网里又出现了奇迹。威伯神情可爱地望着人们的脸。他看起来既谦恭,又讨人喜欢。芬会意地朝夏洛眨了眨眼。不久鲁维开始忙起来。他把一桶温乎的猪食倒进食槽,又在威伯吃早饭时,用一根光滑的小棍子轻轻地给他抓痒。
  "等一下!"埃弗里说。"看这个!"他指着"伯伯"的猪圈上的蓝标签说。"这头猪已经赢得了大奖。"
  祖克曼一家与阿拉贝尔一家盯住了那张标签。祖克曼太太开始哭起来。没人再说一句话。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标签。然后他们看看"伯伯",再看看标签。鲁维掏出一方特别大的手绢大声地擤着鼻子--这声音很大,大得连那边马厩里的马夫都听见了。
  "能给我点儿钱吗?"芬问。"我想去游乐场。"
  "你就在这儿呆着!"她的母亲说。泪水开始在芬的眼里打转。
  "你们都哭什么?"祖克曼先生说。"让我们忙起来!伊迪丝,拿酸奶来!"
  祖克曼太太用手绢擦擦眼睛。她走向卡车,带回一个装着一加仑酸奶的瓶子。
  "洗澡时间!"祖克曼先生欢叫。他和祖克曼太太,埃弗里走进威伯的猪圈。埃弗里慢慢地往威伯的头和背上倒着酸奶,当酸奶流到威伯身上时,祖克曼夫妇就把它往威伯的毛发和皮肤上抹。过路的人都停下来参观。不久,一头漂亮的猪出现了。威伯又白又光滑,变得非常漂亮。早晨的阳光映过了他粉红色的耳朵。
  "他不像那个圈里的猪那么大,"一个旁观者说,"但他更干净。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我也这么想,"另一个男人说。
  "他也很谦恭,"一个女人读着网里的字说。
  每个来参观的人都对威伯说了些赞美的话。大家都对那张网感到惊奇。当然,没人注意到夏洛。
  突然,扩音器里传出了声音。
  "请注意!"那里面说。"请霍默·祖克曼先生把他的名猪带到大看台上的裁判场来。二十分钟后,将在那里颁发一项特别奖。每个人都被邀请参加。请把你的猪装进箱子,祖克曼先生,立即向裁判场报到!"
  在这通告发布完的一瞬间里,阿拉贝尔一家与祖克曼一家几乎什么也说不出,也不能动了。然后,埃弗里抓起一大把稻草兴奋地大叫着向空中撒去。这些稻草就像婚礼上撒的五彩纸般,飘上了芬的头发。阿拉贝尔先生吻了阿拉贝尔太太。埃弗里吻了威伯。鲁维对大家挥手示意。芬紧紧抱住了她的母亲。埃弗里抱住了芬。阿拉贝尔太太抱住了祖克曼太太。
  在猪圈顶层上的阴影里,无人察觉的夏洛正蹲在那里,前腿激动地紧抱着她的卵囊。她的心不象以前跳得那么有力了,她感觉自己现在既衰老又无力,但她相信,最后她终于救了威伯的命,所以她的心里非常的满足。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祖克曼先生喊。"鲁维,帮我抬箱子!"
  "可以给我点钱吗?"芬问。
  "你等等!"阿拉贝尔说。"你看不到大家都在忙着吗?"
  "把空酸奶瓶送回卡车上去!"阿拉贝尔先生命令。埃弗里抱着瓶子冲上了卡车。
  "我的头发看起来还好吧?"祖克曼太太说。
  "还好,"祖克曼先生敷衍道,在他和鲁维把板条箱放到威伯面前的时候。
  "你根本就没看我的头发!"祖克曼太太说。
  "你很好,伊迪丝,"阿拉贝尔先生说。"只要你保持镇静。"
  睡在稻草里的坦普尔曼,听到响动,醒了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到男人们正在把威伯往板条箱里抬,就也决定跟着去。他找个没人看到的时机溜进了板条箱,藏到稻草的最下面。
  "孩子们,准备!"祖克曼先生喊。"我们走!"他和阿拉贝尔先生、鲁维、埃弗里扛起箱子往卡车走去。芬跳上车,坐到了箱子上。她的头发上还粘着稻草,显得格外的俏皮可爱。阿拉贝尔先生发动了引擎。大家都上了车,往裁判场那里驶去。
  当他们经过费里斯大转轮时,芬望了大转轮一眼,希望她能和亨利一起坐到大转轮最高处的座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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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20.胜利时刻
20.胜利时刻
  "特别消息!"广播喇叭里以一种炫耀的声音说。"展览会的主办者正在非常荣幸地为各位介绍霍默·L·祖克曼先生和他的名猪。装着这头非凡的动物的卡车现在正朝我们开过来。请往后退,让卡车开过来!这头猪马上就要被送到大看台前的特别裁判场来,并在那里被授予特别奖。请大家后退,让卡车通过。谢谢你们。"
  当听到这些报道时,威伯颤抖起来,他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卡车慢慢地往前开着,周围挤满了人。阿拉贝尔先生不得不开得很小心,以免压到人。最后他终于设法开到了裁判场前。埃弗里跳下车治哲学等。狭义指现代西方科学哲学的流派和思潮,或指旨,打开后车门。
  "我要吓死了,"祖克曼太太低语。"几百人在看着我们呢。"
  "振作些,"阿拉贝尔先生回答。"那不是很有趣嘛。"
  "请把你们的猪抬下来!"扩音器里说。
  "现在,一起用力,孩子们!"祖克曼先生说,几个男人抬起箱子从人流中穿过去。埃弗里是几个人中最帮的一个。
  "把你的衬衫掖进去,埃弗里!"祖克曼太太喊。"再紧紧你的裤带。你的裤子要掉下来了。"
  "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埃弗里不高兴地回答。
  "看,"芬叫着指去。"那是亨利!"
  "别喊,芬!"她妈妈说。"不许指指点点!"
  "能给我点儿钱吗?"芬问。"亨利又请我去坐大转轮了,可我想他没钱了,他把钱都花光了。"
  阿拉贝尔太太打开她的手袋。"给,"她说。"这是四毛钱。别跑丢了!一会儿到猪圈那里的老地方等我们!"
  芬跑进了人群,挤来挤去的寻找着亨利。
  "祖克曼家的猪现在正被从板条箱里带出来,"扩音器里嗡嗡地喊着。"请大家静等通告!"
  坦普尔曼趴在板条箱底的稻草下面。"都在胡说什么呀!"他嘟囔着。"吵死了!"
  夏洛正在猪圈上方,一个人静静地休息。她的两条前腿还在紧紧地抱着卵囊。夏洛能听到扩音器里说的每一句话。那些话为她增添了不少勇气。这是她的胜利时刻。
  当威伯从板条箱里走出来时,人们开始鼓掌喝彩。祖克曼先生脱帽鞠躬致谢。鲁维从口袋里拽出他的大手绢,擦着脖子后面的汗。埃弗里跪在威伯身边,不停地抚摩着他,炫耀着。祖克曼太太和阿拉贝尔太太正站在卡车的脚踏板上。
  "女士们先生们,"扩音器里说,"我们现在向诸位介绍霍默·L·祖克曼先生的杰出的猪。这头不寻常的动物的名声早已经传到了地球最远的角落,他为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吸引了很多尊贵的游客。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仍然记得今年夏天早些时候的那个永-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在祖克曼先生的谷仓里,有一个词被神秘地织在那里的蜘蛛网上面,它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即那头猪完全是卓越不凡的。这个奇迹从未被完全地解释清楚,尽管学者们已经到祖克曼家的猪圈参观过,并观察、研究过这一现象。最近的分析表明,我们目前只知道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我们都应该为此而自豪和感恩。那张蜘蛛网里的写的词,女士们先生们,就是'好猪'"。
  威伯脸红了。他完美地静立着,让自己站得像最好的猪。
  "这个壮美的动物,"扩音器里继续说,"真的是很棒。看看他,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他那雪白、光滑的毛皮,观赏他那一尘不染的皮肤,还有他那耳朵与鼻子上散发出的健康的,粉红色的光辉。"
  "那是酸奶的缘故,"阿拉贝尔太太对祖克曼太太耳语道。
  "请注意这个动物身上无处不在的光辉!这会让人想起'闪光'这个词清晰地出现在蜘蛛网里的那一天。这个神秘的字迹从何而来呢?它不是来自于蜘蛛,我们完全能保证这一点。蜘蛛虽然有织网的本能,但它却不能写字,这一点是无须多说的。"
  "噢,他们不能这么说!怎么能这么说?"夏洛自言自语。
  "女士们先生们,"扩音器里继续说,"我不必再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了。作为展览会主办者的代表,我有幸向祖克曼先生颁发一笔二十五美元的特别奖金,同时颁发的还有一块漂亮的花纹精美的青铜奖章,它将用来象征我们对这头猪的赏识--这是一头闪光的,很棒的,谦恭的猪--正是他把这么多的参观者吸引到我们这伟大的展览会上来。"
  这些无休止的恭维使威伯越来越承受不住了。当他听到人们再次开始欢呼和鼓掌时,他突然幸福得昏了过去。他的腿瘫了,大脑一片空白,毫无知觉地躺到了地上。
  "出什么毛病了?"扩音器里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祖克曼?你的猪有麻烦了吗?"
  埃弗里跪到威伯的头前,抚摸着威伯。祖克曼先生也跃过来,用他的帽子给威伯扇凉。
  "他没事,"祖克曼先生喊。"他被这些话弄晕了。他是最谦虚的,受不了夸奖。"
  "很好,可我们不能给一头死猪发奖,"扩音器说。"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他没死,"祖克曼高喊。"他只是晕了。他很容易被夸倒。拿点水来,鲁维!"
  鲁维跑下裁判场,不见了。
  坦普尔曼从稻草里探出了头。他发现威伯的尾巴尖就在他的眼前。坦普尔曼呲呲牙。"我要这样帮他,"他咯咯地笑起来。他把威伯的尾巴塞到嘴里,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咬了一口。威伯一下子就疼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
  "嗷!"他尖叫。
  "万岁!"人们狂叫。"他站起来了,这头猪站起来了!干得好,祖克曼!那是头好猪!"每个人都兴奋起来。祖克曼先生是最高兴的。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没人看到坦普尔曼。老鼠的活儿干得太漂亮了。
  现在,一个裁判带着奖金进了裁判场。他递给祖克曼先生两张十美元的钞票与一张五美元的钞票,然后又把奖章挂到了威伯的脖子上。当威伯变成大红脸时,他和祖克曼先生握了握手。埃弗里伸出手来,裁判也和他握了握手。人们欢呼起来。一个摄影师给威伯照了一张像。
  一股无比幸福的暖流席卷了祖克曼一家与阿拉贝尔一家。这是祖克曼先生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在这么多人面前获得奖金,令他深深地感到满足。
  当威伯被送回板条箱时,鲁维拎着一桶水从人群挤出来。他的眼发疯地搜寻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把水向威伯泼去。由于太紧张,他瞄错了地方,于是水都泼到了祖克曼先生和埃弗里身上。他们全都淋湿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完全被淋透的祖克曼先生咆哮起来。"你有病吗,鲁维?你看不见那头猪已经没事了吗?"
  "你要我淋的水,"鲁维怯怯地嘀咕。
  "可我没要淋浴,"祖克曼先生说。人们哄笑起来。后来,祖克曼先生也笑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湿了的埃弗里可乐坏了,立刻开始扮起小丑来。他假装自己正在洗淋浴;他做着鬼脸,转圈跳着,往他的腋窝下打着并不存在的肥皂。然后他又用了一条根本就没有的毛巾给自己擦身。
  "埃弗里,停下来!"他的母亲喊。"别丢人现眼了!"
  可人们却爱看。埃弗里除了人们的喝彩外也什么都没听到。他喜欢在大看台前的裁判场里做一个人人注目的小丑。当他发现桶里还剩了些水,便把桶高高举起,把剩下的水也泼到自己身上,同时又做了许多鬼脸。大看台旁的孩子们都赞赏地尖叫起来。
  最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威伯被装上了卡车,埃弗里被他的母亲领下了裁判场,带到卡车里的座位上。阿拉贝尔先生开着卡车慢慢往猪圈的方向去。埃弗里的湿裤子在座位里留下了一大滩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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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21.最后一天
21.最后一天
  夏洛和威伯又单独在一起了。这两家人都去找芬了。坦普尔曼睡着了。参加完激动而紧张的庆典的威伯正躺在那里休息。他的奖章还在脖子上挂着;他的眼睛正望着从他躺的位置可以看到的角落。
  "夏洛,"过了一会儿,威伯说,"你为什么这么安静?"
  "我喜欢静静地呆着,"她说。"我一向喜欢安静。"
  "我知道,不过你今天似乎有些特别,你感觉还好吧?"
  "可能有一点点累吧。但是我感到很满足。你今早在裁判场上的成功,在很小的程度上,也可以算是我的成功。你的将来没危险了。你会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威伯。现在没什么能伤害你的了。这个秋天会变短,也会变冷。叶子们也会从树上摇落的。圣诞节会来,然后就是飘飘的冬雪。你将活着看到那个美丽的冰雪世界的,因为你对祖克曼有很重大的意义,他再也不会想伤害你了。冬天将过去,白天又会变长,草场池塘里的冰也会融化的。百灵鸟又会回来唱歌,青蛙也将醒来,又会吹起暖暖的风。所有的这些美丽的景色,所有的这些动听的声音,所有的这些好闻的气味,都将等着你去欣赏呢,威伯--这个可爱的世界,这些珍贵的日子……"
  夏洛沉默了。片刻之后,泪水模糊了威伯的眼。"哦,夏洛,"他说。"记得刚遇到你的那一天,我还认为你是个残忍嗜血的动物!"
  等情绪稳定下来后,他又继续说起来。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一切?"他问。"我不值得你帮我。我从来也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情。"
  "你一直是我的朋友,"夏洛回答。"这本身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为你织网,是因为我喜欢你。然而,生命的价值是什么,该怎么说呢?我们出生,我们短暂的活着,我们死亡。一个蜘蛛在一生中只忙碌着捕捉、吞食小飞虫是毫无意义的。通过帮助你,我才可能试着在我的生命里找到一点价值。老天知道,每个人活着时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才好吧。"
  "噢,"威伯说。"我并不善于说什么大道理。我也不能像你说得那么好。但我要说,你已经拯救了我,夏洛,而且我很高兴能为你奉献我的生命--我真的很愿意。"
  "我相信你会的。我要感谢你这无私的友情。"
  "夏洛,"威伯说。"我们今天就要回家了。展览会快结束了。再回到谷仓地窖的家,和绵羊、母鹅们在一起不是很快活吗?你不盼着回家吗?"
  夏洛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用一种低得威伯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
  "我将不回谷仓了,"她说。
  威伯吃惊得跳了起来。"不回去?"他叫。"夏洛,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不行了,"她回答。"一两天内我就要死去了。我现在甚至连爬下板条箱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怀疑我的丝囊里是否还有足够把我送到地面上的丝了。"
  听到这些话,威伯立刻沉浸到巨大的痛苦和忧伤之中。他痛苦地绞动着身子,哭叫起来。"夏洛,"他呻吟道。"夏洛!我真诚的朋友!"
  "好了,不要喊了,"夏洛说。"安静,威伯。别哭了!"
  "可是我忍不住,"威伯喊。"我不会让你在这里孤独地死去的。如果你要留在这里,我也要留下。"
  "别胡说了,"夏洛说。"你不能留在这里。祖克曼和鲁维还有约翰·阿拉贝尔以及其他人现在随时都会回来,他们会把你装到箱子里,带你离开的。此外,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处,这里不会有人喂你的。展览会不久就会空无一人的。"
  威伯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在猪圈里转着圈子跑来跑去。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他想到了卵囊和明年春天里将要出世的那514只小蜘蛛。如果夏洛不能回到谷仓里的家,至少他要把她的孩子们带回去。
  威伯向猪圈前面冲去。他把前腿搭在木板上,四处察看着。他看到阿拉贝尔一家和祖克曼一家正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知道他必须赶快行动了。
  "坦普尔曼在哪里?"他问。
  "他在稻草下面的角落里睡着呢。"夏洛说。
  威伯奔过去,用他有力的鼻子把老鼠拱上了天。
  "坦普尔曼!"威伯尖叫。"醒醒!"
  从美梦中惊醒的老鼠,开始看起来还迷迷糊糊的,随即就变得气愤起来。
  "你这是搞什么恶作剧?"他怒吼。"一只老鼠挤个时间安静地睡一小会儿时,就不能不被粗暴地踢上天?"
  "听我说!"威伯叫,"夏洛快死了,她只能活很短的一段时间了。因此她不能陪我们一起回家了。所以,我只能把她的卵囊带回去了。可我上不去,我不会爬。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了。再等一秒种就来不及了,人们就要走过来了--他们一到就没时间了。请,请,请帮帮我,坦普尔曼,爬上去把卵囊带下来吧。"
  老鼠打了一个哈欠。他梳了梳他的胡子,才抬头朝卵囊望去。
  "所以!"他厌恶地说。"所以又是老坦普尔曼来救你,对吧?坦普尔曼做这个,坦普尔曼做那个,请坦普尔曼去垃圾堆为我找破杂志,请坦普尔曼借我一根绳子,我好织网。"
  "噢,快点!"威伯说,"快去,坦普尔曼!"
  可老鼠却一点儿也不急。他开始模仿起威伯的声音来。
  "所以现在该说'快去,坦普尔曼'了,对不对呀?"他说。"哈,哈。我很想知道,我为你们提供了这么多的特别服务后,都得到了什么感谢呀?从没有人给过老坦普尔曼一句好听的话,除了谩骂,风凉话和旁敲侧击之外。从没有人对老鼠说过一句好话。"
  "坦普尔曼,"威伯绝望地说,"如果你不停止你的议论,马上忙起来的话,什么就都完了,我也会心碎而死的,请你爬上去吧!"
  坦普尔曼反而躺到了稻草里。他懒洋洋地把前爪枕到脑后,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完全与己无关的自得模样。
  "心碎而死,"他模仿。"多么感人呀!啊唷,啊唷!我发现当你有麻烦时总是我来帮你。可我却从没听说谁会为了我而心碎呢。哦,没人会的。谁在乎老坦普尔曼?"
  "站起来!"威伯尖叫。"别装得跟一个惯坏了的孩子似的!"
  坦普尔曼咧嘴笑笑,还是躺着没动。"是谁一趟趟的往垃圾堆跑呀?"他问。"为什么,总是老坦普尔曼!是谁用那个坏鹅蛋把阿拉贝尔家的男孩子臭跑,救了夏洛一命呀?为我的灵魂祈祷吧,我相信这件事又是老坦普尔曼做的。是谁咬了你的尾巴尖儿,让今早昏倒在人们面前的你站起来的呀?还是老坦普尔曼。你就没想过我已经厌倦了给你跑腿,为你施恩吗?你以为我是什么,一个什么活都得干的老鼠奴仆吗?"
  威伯绝望了。人们就要来了,可老鼠却在忙着奚落他。突然,他想起了老鼠对食物的钟爱。
  "坦普尔曼,"他说,"我将给你一个郑重的承诺。只要你把夏洛的卵囊给我拿下来,那么从现在起每当鲁维来喂我时,我都将让你先吃。我会让你先去挑选食槽里的每一样食物,在你吃饱之前,我绝不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老鼠腾地坐了起来。"真的吗?"他说。
  "我保证。我在胸口划十字保证。"
  "好极了,这是个划得来的交易,"老鼠说。他走到墙边开始往上爬。可是他的肚子里还存着许多昨天吃的好东西呢,因此他只好边抱怨边慢慢地把自己往上面拉。他一直爬到卵囊那里。夏洛为他往边上挪了挪。她就要死了,但她还有动一动的力气。然后坦普尔曼张开他丑陋的长牙,去咬那些把卵囊绑在棚顶的线。威伯在下面看着。
  "要特别小心!"他说。"我不想让任何一个卵受伤。"
  "它粘到我嘴上了,"老鼠抱怨,"它比胶皮糖还黏。"
  但是老鼠还是设法把卵囊拉下来,带到地面,丢到威伯面前。威伯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坦普尔曼,"他说。"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我也是,"老鼠说着,剔剔他的牙。"我感觉好像吞下了满满一线轴的线。好吧,我们回家吧!"
  坦普尔曼爬进板条箱,把自己埋到稻草下面。他消失得正是时候。鲁维和约翰·阿拉贝尔,祖克曼先生那一刻正好走过来,身后跟着阿拉贝尔太太和祖克曼太太,还有芬和埃弗里。威伯已经想好怎么带走卵囊了--这只有一种可能的方法。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东西吞到嘴里,放到了舌头尖上。他想起了夏洛告诉过他的话--这个卵囊是防水的,结实的。可这让他的舌头觉得痒痒的,口水开始流了出来。这时他什么也不能说了,但当他被推进板条箱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夏洛,对她眨了眨眼。她知道他在用他所能用的唯一方式,在对自己说再见。她也知道她的孩子们都很安全。
  "再-见!"她低语。然后她鼓起全身仅剩的一丝力气,对威伯挥起一只前腿。
  她再也不能动了。第二天,当费里斯大转轮被拆走,那些赛马被装进货车拉走,游乐场的摊主们也收拾起他们的东西,把他们的活动房搬走时,夏洛死了。这个展览会不久就被人遗忘了。那些棚屋与房子只好空虚地,孤单单地留在那里。地上堆满了空瓶子之类的废物和垃圾。没有一个人,参加过这次展览会的几百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只大灰蜘蛛在这次展览会上扮演了一个最重要的角色。当她死亡时,没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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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22.和畅的风
22.和畅的风
  威伯就这样回到他在谷仓地窖里的,牛粪堆旁的家。他回来时的样子很奇特:脖子上挂着一枚荣誉奖章,嘴里含着一个蜘蛛的卵囊。没有一个地方像家里这么温暖,当他把夏洛的514个没出世的孩子小心地放到安全的角落后,他想。谷仓里的味道真好。他的朋友们,绵羊和鹅们都很高兴看到他回来。
  鹅们以他们特有的方式表示欢迎了。
  "恭-恭-恭喜!"他们喊着。"干得漂亮。"
  祖克曼先生把奖牌从威伯脖子上摘下来,挂到猪圈上方的一根钉子上,这里很容易被参观者看到,威伯也可以随时看到它。
  往后的日子里,他过得非常幸福。他长得出奇的大。他不再担心被杀掉了,因为他知道祖克曼先生会让他一直活下去的。威伯也经常想到夏洛。她旧网里的几根残丝仍然在门框上挂着。每天威伯都会走到那里站一会儿,望望那张残破不堪的空网,这时他就会哽噎起来。从没有人有过这样一个朋友--这样亲密的,这样忠诚的,这样聪慧的朋友。
  秋天过得很快,鲁维把丝瓜,南瓜们从园子里堆藏到谷仓里面,在这里它们才不会被霜夜的寒冷冻坏。枫树和桦树们变得分外鲜艳,在秋风的吹动下,它们的红叶子一片,一片地落到了地上。草场里的野苹果树下,可爱的小红苹果躺得满地都是,绵羊和鹅们都来吃它们,夜里狐狸们也会来吞食它们。圣诞节前的一个夜里,开始下雪了。房子上,谷仓里,田野间,树林中,到处都覆盖着雪。威伯以前从没见过雪。当他早晨起来后,就到院子里去拱雪堆,感觉这特别有趣。芬和埃弗里拖着雪橇走过来了。他们顺着小路往外滑去,一直滑到草场那边结冰的池塘上。
  "坐雪橇是最有意思的了,"埃弗里说。
  "最有意思的是,"芬反驳,"是在费里斯大转轮停在那里,我和亨利走进最高的位子,然后亨利就让我们的座位摇晃着往前走的时候。那时我们能看到每一件东西,不管它是在多么远,多么远的地方。"
  "老天,你还在想着那个大转轮呀?"埃弗里不屑地说。"展览会是很多很多星期前的事了。"
  "我可是时刻都在想着,"芬说着,掸了掸耳朵上的雪。
  圣诞节后,温度计上的指数落到零下十度了。寒冷统治了世界。草场上变得一片凄清。母牛们现在整日呆在谷仓里了,除非在阳光充足的早上,他们才会走出来,在院子里稻草堆旁的避风处站一会儿。为了取暖,绵羊们也呆在谷仓里,很少出去了。渴了他们就吃雪。鹅们就就像男孩子们在药店里一样,在院子里无精打采地走着。为了让他们高兴,祖克曼先生给他们喂玉米和芜菁。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当他们看到送来的食物时总是这么说。
  冬天来时,坦普尔曼搬到屋里来住了。他在猪食槽下的家已经变得太冷了,因此他在谷仓后的粮仓里给自己造了一个安乐窝。他往那里垫上了碎报纸和破布条,还把任何他能找到的东西都储存在那里。他仍是每天拜访威伯三次,都正好在吃饭的时候出现,威伯也一直遵守他许下的诺言,让老鼠先吃。等到老鼠撑得不能往嘴里塞任何东西时,威伯才过来吃。由于吃得太多的缘故,坦普尔曼长得越来越大,比你见过的任何一只老鼠都要肥。他简直成了一只"庞然大鼠"了,几乎和一只小土拨鼠不相上下。
  一天,老羊对他说起了他的个头。"你可能活久一点的,"老羊说,"如果你少吃一点的话。"
  "谁想永远活下去?"老鼠轻蔑地说。"我天生就是个特别能吃的,正是从吃喝上面我才得到
  了无穷的满足。"他拍拍肚子,对绵羊冷笑了一声,爬上楼躺下了。
  整个的冬天威伯都在照看着夏洛的卵囊,好像在呵护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在离栅栏不远处的牛粪堆旁,给卵囊腾出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每个寒冷的夜晚,他都躺在那里,让自己的呼吸使它温暖。对威伯来说,他的生命中没有一件东西比这个小圆球更重要。他耐心地等着冬天的结束,小蜘蛛们的到来。当你在等待什么发生或被孵出来时,生活总是变得漫长而又单调。可冬天终于还是过去了。
  "我今天听到青蛙叫了,"老羊一天晚上说。"听!现在你就能听到他们。"
  威伯静静地站着,竖起了耳朵。从池塘那边,传来了数百只小青蛙的高声合唱。
  "春天,"老羊深思着说。"又一个春天。"当她走开时,威伯看到她身后跟着一只新羊羔。它才被生下来一小时。
  积雪融尽了。小溪和壕沟被潺潺的流水填满了。一只胸脯下带着美丽条纹的雀儿,跳过来开始唱歌。天光渐亮,早晨不久就到来了。几乎每天一早都有一只新生的羊羔降生到羊圈里。母鹅正坐在九个蛋上。天空似乎更宽广了,到处都是和畅的风。夏洛的旧网里剩下的最后几缕丝线也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一个阳光遍地的早晨,吃过早饭的威伯又在观察他那珍贵的卵囊了。他本来没有抱太大的期望的,可是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观望时,居然发现有什么在那里动。他便走近一些盯着它看。一只很小的蜘蛛从卵囊里爬出来了。它还没有一颗沙粒大,也并不比一根大头针的针头大。它的身体是灰的,下面带有黑色的斑纹,它的腿是灰褐色的。它看起来就像夏洛一样。
  当他看到它时,威伯惊喜得浑身颤抖起来。这只小动物向他爬过来。威伯朝卵囊走得更近了。两只更小的蜘蛛也爬了出来,在空中漂浮着。他们在卵囊周围爬了一圈又一圈,探索着他们的新世界。接着又出来三只更小的蜘蛛。接着是八个。然后是十个。夏洛的孩子们最后都在这儿了。
  威伯心里充满了骄傲。他幸福地狂叫起来。接着他开始转着圈儿的跑,把牛粪向空中踢去。然后他又跑回来,抬起他的前脚,停到了夏洛的孩子们面前。
  "你们好!"他说。
  第一只小蜘蛛也说了你好,但它的声音太小了,威伯根本没听到。
  "我是你们妈妈的一个老朋友,"威伯说。"我很高兴能看到你们。你们都好吗?什么都好吗?"
  小蜘蛛们对他挥动着他们的前腿。威伯见了知道他们也很高兴看到他。
  "我能为你们做任何事吗?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吗?"
  年轻的蜘蛛们只是朝他挥挥脚。一连几天几夜,他们就这么这里那里,上下左右地爬着,对威伯挥着脚,从身后扯出细小的丝线,在他们的家里探险。这里足有几百只蜘蛛。威伯虽然数不过来,却知道他有了无数的新朋友。他们长得很快。不久就都像弹丸那么大了。他们在卵囊附近还织了很多小网。
  一个寂静的早晨,当祖克曼先生打开北边的门时,有件事情发生了。从谷仓地窖里轻轻吹出一股温暖的上升气流。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芬,树木的香味,甘甜的春天气息。小蜘蛛们感受到了这温暖的上升气流。一只蜘蛛爬到了栅栏上面,然后他做了件令威伯非常惊奇的事。这只蜘蛛把腿放到头上,把身后的丝囊对向天空,开始放出云一样的游丝。这些丝线形成了一个大汽球。就在威伯看着的时候,这只蜘蛛让自己离开栅栏往天空飞去。
  "再-见!"当它飞过门口时说。
  "等一等!"威伯尖叫。"你想去哪里?"
  但是这只蜘蛛已经远得看不见了。然后另一只蜘蛛也爬上了栅栏,站在头上,做了一个汽球,向天空飞去。然后是又一只。又是一只。空中不久就充满了无数的小汽球,每个汽球下都挂着一只蜘蛛。
  威伯已经发狂了。夏洛的宝宝们都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
  "回来吧,孩子们!"他哭喊。
  "再-见!"他们回答。"再-见,再-见!"
  最后一只飞去的小蜘蛛在造它的汽球之前和威伯谈了一会儿。
  "我们要随着这温暖的上升气流离开这里了。这是我们起航的时刻。我们是汽球驾驶员,我们要到世界各地,为我们自己织网。"
  "可你们去哪里呢?"威伯问。
  "风把我们带到的任何地方。不管是高处,矮处,近处,远处,东边,西边,北边还是南边。我们乘着微风,我们开心地离去。"
  "你们都要走吗?"威伯问。"你们不能都走,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没有朋友的,你们的妈妈不想发生这种事,我能肯定。"
  空中满是汽球驾驶员,谷仓的地窖里现在看起来就像起了一层大雾。汽球们一个接一个地升起,盘旋,从门口飘远,在和畅的蕙风里航行着。无数声的"再-见,再-见,再-见!"轻轻地不断传进威伯的耳朵。他受不了再这么看下去了。他悲痛地沉到地上,闭上了眼。被夏洛的孩子们遗弃之后,威伯感觉就像到了世界的末日。威伯孤独地痛哭着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经快到傍晚了。他看看卵囊,它已经空了。他朝空中望去,汽球驾驶员们也都走了。他凄伤地走到门口,来到夏洛的网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他正站在那里,追怀着她时,他听到了一个细小的声音。
  "致敬!"那声音说。"我在这上面。"
  "我也是,"另一个细微的声音说。
  "我也是,"第三种声音说。"我们三个留下来了。我们喜欢这里,我们也喜欢你。"
  威伯抬头望去。在门框的上方有三个小蜘蛛正在那里职网呢。每一个网里,都有一个正在忙碌地工作着的夏洛的女儿。
  "我可以这么想,"威伯问,"你们决定住在这谷仓地窖里,而我也将有了三个新朋友了吗?"
  "你可以这么想,"蜘蛛们说。
  "请问,你们都叫什么?"威伯带着狂喜问。
  "我将把我的名字告诉你,"第一只小蜘蛛回答,"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何颤抖的话。"
  "我在颤抖是因为极度的快乐(Joy),威伯说。
  "那么我的名字就叫乔利(Joy)吧,"第一只小蜘蛛说。
  "我妈妈的中间名字是什么?"第二只小蜘蛛问。
  "A,"威伯说。
  "那么我的名字就叫阿兰娜吧(Aranea),"这只小蜘蛛说。
  "那么我呢?"第三只小蜘蛛问。"你能给我一个好名字吗--不太长,不太夸张,也不要太沉闷的?"
  威伯使劲儿想起来。
  "内利(Nellie)?"他建议。
  "很好,我非常喜欢,"第三只蜘蛛说。"你可以叫我内利。"她动作优雅地把她的一根圆线织到了身边的网里。
  威伯的心里盛满了幸福。他感到应该为这个重要时刻发表一场简短的演说。
  "乔利!阿兰娜!内利!"他开始说。"欢迎你们到谷仓地窖来。你们已经选择了在一个神圣的门口拉你们的网。我只想告诉你们,我非常热爱你们的母亲。我的生命就是她挽救的。她是卓越的,美丽的,对朋友的忠诚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将永远珍藏着对她的回忆。对你们,她的女儿们,我要发誓,我们的友谊,将永远不变。"
  "我发誓。"乔利说。
  "我也发誓,"阿兰娜说。
  "我也是。"刚设法捉到了一只小咬儿的内利说。
  对威伯来说,这是个幸福的一天。以后,也是一连串幸福,宁静的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月,很多年过去了,威伯再没缺少过朋友。芬不再定期来看他了。她正在长大,不再让自己去做那些诸如坐在猪圈旁的挤奶凳上一类的孩子气的事情了。但是夏洛的孩子们和孙女们,重孙女们,都年复一年地生活在地窖门口。每年春天都有一些新的小蜘蛛被孵出来,代替那些老去的蜘蛛,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乘着他们的汽球飞去了,但总有两三只会留下来,在这门口安家。
  祖克曼先生在威伯的余生里对他照顾得很好。他经常被朋友们和崇拜者参观,因为没有人会忘记他取得胜利的那一年和那些蜘蛛网里的奇迹,谷仓里的生活总是非常愉快的--不管是在白天黑夜,冬夏春秋,还是阴天晴天。它是最好的地方,威伯想,这个温暖宜人的地窖里,有絮叨的鹅们,变幻的季节,温暖的阳光,迁徙的燕子,自私的老鼠,固执的绵羊,可爱的蜘蛛,好闻的牛粪,还有一切值得赞美的东西。
  威伯从来没有忘记过夏洛。尽管他是那么的爱她的孩子们和孙女们,但没有一只新来的蜘蛛能代替夏洛在他心中的位置。她是独一无二的。很少有人能同时既是真正的朋友,又是天才的织网家。而夏洛却是。
  完
  二○○○年三月十一日下午8:56分全部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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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译者跋
译者跋
  2000年3月11日下午3点10分,这是个值得我纪念的时刻。
  正是在那一刻,我用我笨拙的中文把夏洛彻底杀死了。这之后,由于往电脑里录入译文,校对译稿的原因,我至少又看了四遍夏洛死的那一章。每次看到这章《上帝之城》、《忏悔录》等。参见“宗教”中的“奥古斯侗。,看到夏洛的死,心里都是酸酸的。
  当然--毫不害羞的说--我只为夏洛哭了一次。
  一次也就够了。这就是我翻译这本书的主要原因之一。从2月25日收到朋友奇奇送来的《夏洛的网》那天晚上开始,直到3月11日止,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翻译《夏洛的网》。我翻译了十六天,又校对了两天(3月12日至13日),最后修改了一天(3月14日),才终于把它弄完。这中间的工作时间(差不多是从八点到下午四点吧),包括午休时间,我几乎都在往工作单位的电脑里录入我的译文。(因为我家连电视都没有,更别说电脑了。)所以头天晚上在家里写好译文后,次日再往单位的电脑里敲,非常费力,可我也没办法。
  这半个月来,我真的是很累。但是我愿意为此而累。因为我是如此深爱这本书,而我又是费了如此多的心力,才有机缘拥有它的,所以我一定要把它翻译成中文,虽然仅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有一些朋友们。
  小时候,我就曾经看过这故事,去年,看过一篇严锋发表在去年《万象》上的介绍《夏洛的网》的读书笔记后,我就想找到这本书的完整中译本。可是,我只买到了一种署名凌云编译的简单的译文--说简单,是因为里面的内容太少了,几乎只有原书的一半,剩下的细节都被无情的删去了。所以得到朋友奇奇送的书后,我真是欣喜若狂。
  在翻译过程中,凌云编译的这本《夏洛的网》,还是给了我很多帮助的,起码让我有个可以参照的译本。而且,里面有些译文比我最初想得要准确得多,给了我很大帮助,所以我要在这里说声谢谢。不过,我觉得也许不该谢凌云,因为我感觉他可能仅仅是个一般的编者,可能连原文都没见过。不然,他就不会在他编译的本子里把英文的"514"翻译成"540",也不会在里面增加不少原书中没有的奇怪的句子了。
  所以,当对照凌云编译的译文翻译了几天后,我把《夏洛的网》全部译出的决心更大了。不过,像一位朋友指出的,我的英文很差,很差,对书里涉及的美国风物等知识也一无所知,所以我其实是非常不配翻译这本书的。
  只是,虽然比我懂英文,比我配翻译它的人多得数不清,但他们却不来译,我就只好自己来做了。好在这是为了我,不是为了用来骗钱,不是为了用来唬人,所以我才"自私地"执意要翻译。
  翻译中,我遇到了很多困难。无奈之中,我只好把我最不理解的译文抄下来,请朋友,尤其是新语丝的朋友帮我翻译。所以,如果你在我的译文中发现有精彩的译文,那一定是在朋友们的帮助下弄出来的;如果你在里面发现了错误,那一定就是我的罪过,完全与我的朋友无关。
  除了新语丝的朋友,还有索易编辑《每日新闻》的洪立(他是索易的Where为我介绍认识的,所以我也要感谢where),他也帮了我很多忙。
  这些朋友们的帮助非常让我感动。这些朋友中,除了筋斗云,螳螂等几个老朋友外,其余的不是我原先不太熟悉的,就是我以前从不相识的。他们都是看到我幼稚的问题后,才主动出来,给我以指教的--不管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因为一本歌颂友谊的书认识了这么多朋友,真让我感到莫大的快乐和幸福。友情是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我完全和威伯有同感。
  因此,为表示我对这些朋友的感谢,特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下面。他们是--
  筋斗云,暮紫,亦歌,Brant ,半山,乐平,虎子,螳螂,古平,Sam等,还刚才提到的洪立以及许多我不知名的朋友。谢谢你们!
  这些人里,暮紫,亦歌,Brant ,虎子,乐平等为我翻译了一段我认为很难的那段威伯对小羊的对话(有些我收到我的译注里了),非常感谢;
  筋斗云在很多翻译问题上给了我特别多的帮助,亦歌也为我解决了不少难题,也谢谢你们;
  暮紫为我提供了一则关于琥珀爆米花(Cracker-Jack)的史话及其他帮助,洪立则为我把那些难译的汽车名字译了出来,也在别的问题上帮了我的忙,也特别谢谢你们;
  别的朋友的帮助当然也很大,只是恕不在这里列举了,因为具体我在我的译注中都分别说明,以示感谢了。
  夏洛死前说的那些话里,有一段我几乎照抄了严锋在他的读书笔记里引用的译文,也特此说明并感谢,虽然我根本不认识他(她?)。
  怀特本身对美国农场非常熟悉,这从这本书里的细节就可看得出来。可对这些细节我根本不懂,翻译时就遇到了不少困难,只是在朋友的帮助下,加了很少的注释(凡是没注出处的注释,都是我自己在资料里查出来的),真是抱歉。
  由于本书里有一只贪吃的老鼠,因此里面写了很多的食物名字,其中不少的名字在我的辞典里查不到。不然,都分别注释出来一定是很有意思的。只有暮紫提供的对Cracker-Jack的注释,非常的详尽。让我再次对他说声谢谢吧。
  我要强调,尽管有许多朋友帮我,但我不能把全部的原文抄给朋友审阅,因此我的译文中的错误还是很多的(我自己独立翻译的那些)。但以我的水平来说,我已经是尽力了。我不能再做得更好了,请大家原谅。如果谁在里面发现译文错误(一定很多),请不客气的给我指出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非常感谢。
  唉,我的译文可能已经玷污了这本杰作,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我自认中文还不是非常差劲,但我明白我的英文却真的是非常差劲的。如果以后发现了好的译文,我会推荐给你们的,也会把我的译文抛到垃圾堆里去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我的译文肯定比凌云编译的那本要好很多倍。因为那里的好的译文都已经被我吸收到我的译文里来了,而那里的缺点,远比我这里要多。
  还有两点要说明。一是原文的标点和中文的习惯不同,不知为什么,我曾经改成我们习惯的,但为尊重原著的关系,又改了回来。所以,看起可能有些别扭。二是书中的动物代称,几乎一律用的是"she,he"等,而不是"It",所以我也没有改,照译成"他,她",因为我觉得他们和人类应该是平等的。
  这些年来,总是找不到活着的感觉,只是在纷扰的人事中把自己站成雕像--但看了《夏洛的网》后,才有了活着的感觉,才知道生活是什么。谢谢怀特!
  再强调一遍:如果你有这本书的原本,自己又愿意看的话,请直接去看原文--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译文根本就不值得看。
  最后,再说一句别的。我要感谢为我寻找过《夏洛的网》的中译本的幽浮、青鸟、Where还有一些新语丝的朋友等等数不清的朋友们,虽然你们没有为我找到,我也一样的感谢你们。有朋友真好,那会让你的生命完全不同的。我真幸福,会有这么多的朋友。
  好了,快十点半了,累了这么多天,我也该休息了。
  2000.3.14夜10:22写;2000.3.15下午15:33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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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附录一 本书人名中英文对照表
附录一 本书人名中英文对照表
  Charlotte (夏洛)
  Wilbur(威伯)
  Fern(芬)
  Avery(埃弗里)
  John Arable(约翰阿拉贝尔)
  Homer L Zuckerman(霍默L 祖克曼)
  Lurvy(鲁维)
  Henry Fussy(亨利富塞)
  Templeton(坦普尔曼)
  Dorian (多里安)
  说明:人名的译法基本采用《英语姓名译名手册》(商务印书馆1985年修订版)里的译法,以示规范,其中只略有改动。对于那里没有收录的人名,都是我自拟的。但是,Charlotte一名,我没有照那手册译做"夏洛特",这因为我觉得这名字像那个吝啬鬼夏洛克,更因为我早已习惯并喜欢上了"夏洛"这个名字,就没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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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附录二 原版书封底上的评论
附录二 原版书封底上的评论
  "好猪"--这是在《夏洛的网》一书里,谷仓的蜘蛛网里曾出现的话。这个叫夏洛的蜘蛛说出了她对一头叫威伯的小猪的感觉,也说出了那个叫芬的小女孩对威伯的感觉--她也爱威伯。她们对这头猪的爱早已经被千百万的读者所分享了。
  这是一本关于友谊的书,更是一本关于爱和保护,冒险与奇迹,生命和死亡,信任与背叛现实世界只是“摩耶”(幻)的说法。认为通过个人心灵的自,快乐与痛苦的书,它几乎是一本完美的,不可思议的杰作。--Eudora Welty,《纽约时报书评》
  一个农场里的不测风云,被机敏与睿智扭转,使一个有缺陷的世界回归完美--《纽约客》
  这本书本身就像一张精美的蜘蛛网,一曲美丽的幻想曲。--《星期六书评》
  (《夏洛的网》一书,由美国Harper Collins Publisher.Inc 出版,定价:6.95美元。这本书的插图是Garth Williams绘制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童话插图,可惜不能弄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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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White—夏洛的网—附录三 怀特简介
附录三 怀特简介
  E.B.怀特(1899-1985),美国当代著名散文家、评论家,以散文名世,"其文风冷峻清丽,辛辣幽默,自成一格。"他的散文中,最为世人称道的一篇是(Once more to the lake)(林湖重游)。
  Elwyn·Brooks·White,1899年生于纽约。1918年,从美军退役,入康奈尔大学就读,1921年毕业。这期间他曾担任过《西雅图时报》等多家出版机构的记者。1924年实证哲学即孔德的实证主义哲学。见“孔德”、“实证主,他回到纽约,当了一位广告撰稿人。1926或1927年,他来到《纽约客》杂志社作编辑工作。在《纽约客》工作的这11年来,他为这本杂志写下了大量的散文和诗歌,还有些别的体裁的文章。1929年他和凯瑟琳(Katherine)结婚。(1941,他们一起撰写了《美国幽默文库》一书。)不久,怀特开始为《新纽约周刊》工作。但是,直到他和他的同事兼朋友James Thurber合写的《性是必需的吗?》一书在同年出版后,怀特才真正引起了文坛的注意。
  从1938~1943年,他作为《哈珀斯》杂志的专栏作家,为该杂志的"个人观点"专栏撰写了大量的散文。这些"怀特式"的散文在1942年被结集出版后,被评论家认为是怀特最优秀的一本散文集。
  1939年,他搬到缅因州的北Brooklin 的一个农场,作为一名自由作家继续从事写作。1959年,怀特出版了一本文体学专著《文体的要素》,这本书后来被广泛地用作美国中学与大学的教材。
  除了大量的散文、杂文等,怀特还写了三部童话,分别是《小老鼠斯图尔特》(1945),《夏洛的网》(1952),《天鹅的喇叭》(1970)。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夏洛的网》,至今已经发行500万册以上,拥有20多种文字的译本。在美国1976年《出版周刊》搞的一次读者调查中,这本童话位居"美国十佳儿童文学名著"中的首位,可见它受欢迎的程度。曾有一个小读者写信问他,你的童话故事是真的吗?怀特去信回答:"不,他们是想象出来的故事--但是真的生活也不过是生活的一种罢了--想象里的生活也算一种生活。"
  1985年10月1日,怀特因Alzheimer(一种神经系统的疾病,多发于60岁以上的老人,发作时使人丧失记忆力,行动能力等)病在缅因州的北Brooklin去世,由他的儿子和三个孙子埋葬。
  由于怀特在散文创作等方面取得的突出成绩,他在生前曾获得多项殊荣:1971年,他获得美国"国家文学奖章";1973年,他被选为美国文学艺术学院50名永久院士之一;1978年,他获得普利策特别文艺奖;他还获得了美国七家大学及学院的名誉学位。
  他的主要作品有:《女士是冷酷的》(1928),《性是必需的吗?》(1929),《美国幽默文库》(1941),《个人观点》(1942),《小老鼠斯图尔特》(1945),《野菖蒲》(1946),《这里是纽约》(1949),《夏洛的网》(1952),《角落里的第二棵树》(1954),《文体的要素》(1959),《我罗盘的方位》(1962),《天鹅的喇叭》(1970),《怀特散文》(1977),《诗与小品》(1981),《纽约客文选1925-1976》(1990)。
  (2000.1.7夜10:08分肖毛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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