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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殿前欢(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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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一受封疆(天生一对淫人也)
一受封疆 上
by 殿前欢

  
  京城有一位名人,名叫华容。
  此人爱穿浅青色长衫,拿把墨绿色折扇,又拿翠玉做扣,一年四季打扮得象棵嫩葱。
  他有句三二一名言。
  凡官居三品之上,家有良田两顷,能够一夜长举的官人,他都不介意一见。
  一见之后如果合缘,他也不介意人家叫他"小容容"又或者"小亲亲",一概甘之如饴。
  合缘之后被压上床,他也绝对好相与,要前便前要后便后,耍花样绝不喊疼,如果非要边抽边笑,也只需加银百两。
  这样一只绝世好受,又怎能不名扬京师。
  要说缺点,此君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叫床,能听不能说,是个哑巴。
  和官人们交流他一般打手语,如果对方看不懂,他还能写字。
  字是绝顶好字,颜体行书,和他人一般潇洒风流。
  用这手好字他在自己的扇上题词,词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词牌名好。
  殿前欢,这个词牌名他总是写得很显眼,折扇一开众人皆可得见。
第一章
  
  
  
  抚宁王府内阁,香雾妖娆氤氲。
  一人慵懒地半坐半躺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锦服半敞,头发披散。
  堂内依旧静谧,他微噙一丝冷笑,抬眼横扫堂下站立许久的新状元郎,终于漫不经心发话:"状元郎你是天子门生,没没等到殿面圣,就着急来拜我,是否想诬陷本王于私结同党,送我个不忠的罪名?"
  一通泛酸官场话罗嗦完毕,他没耐心等到回复,倏地含笑起身:"状元郎此来,是不是想从本王这里探听,明日早朝,圣上是否让你官居三品?"
  "下官不敢妄自揣摩。"状元俯身,否认,但一双眼灼灼,明白写着欲望。
  堂上那王爷阖言,微笑起身,来到状元郎人的跟前。
  停步的那刻他袍带松懈,原本就松垮的丝袍顺势逐渐滑落,大半的身子袒露在外。
  
  新状元几乎惊呼出声,除了这大袍,这位韩朗王爷里面空无一物。难道他每次都是这个模样私见大臣的吗?
  心如撞兔的状元郎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抚宁王韩朗,果然如朝野传闻那样,眉梢眼角风流无限,透着说不出的妖媚,令人心痒不已,却又不寒而栗。
  
  这时,廊道外传来脚步声,韩朗蹙眉,从足音分辨,已知来人是谁。
  果真,雕栏木门被倏地推开。
  "流年,皇上药都吃了吗?"韩朗再不多看那个没出息的傻状元一眼,只问闯进房内的侍卫流年。
  "禀王爷,圣上一直在批阅凑章,药我是温了再温,劝了再劝,他却一口未碰。"
  韩朗轻哦了声,俯身上前扣住他下巴:"我留你在宫里,你就是这样伺候的?"
  什么都不用再看,只看流年发青的脸色,就知道眼前这位王爷用了多大的劲力。
  "奴才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韩朗沉思片刻,当下做出决定:"算了!流年你进内房替我更衣,陪我进宫。"
  "王爷,那我呢?"新科状元这才想起自己此行,连名贴都没递上。
  "怎么,你......出府还要我说个请字不成?"
  "学生不敢,不敢......"在他俯首之际,韩朗已经不动声色地系带好腰上的金绦,艴然离开。
悠哉殿,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殿内除一人端坐正中龙案以外,所有的人,都长跪在地劝药。
而那正主儿,闷头仔细批阅的奏本,一声不吭。
“万岁爷,这药再过会又要凉了,如果您再不吃,王爷是不会轻饶我们的。”
批阅的朱笔顿了下,继续起书。
“陛下!”在他身边的太监忽地低唤,“王爷来了。”
皇帝这才举首,只见抚宁王头戴紫凤银冠翅摇,锦绸紫纱袍披身,腰系莽,赫然站立,招牌样的盈盈微笑。
笔头一颤,皇帝不安地扫了下四周。
“是我没等你的叫传,闯进来的。”韩朗适当地解释了下,便下令其他人退出悠哉殿。皇帝迟疑了下,没有反对,继续批阅。
最后只剩下这君臣二人。
“悠哉殿,让你住,原是给你调养身心用的。”上方闻来一声叹息。余音未断,韩朗已将皇帝抱起,入秋已久,大白天倒不觉出什么不妥,可到了夜晚,还是瑟瑟凉意袭人。
他抚上扣住皇帝的手指,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皇帝的手冰凉。
“你是皇上,肩上的单子自然很重。只是,也要注意身体。”
皇帝安静地任韩朗抱坐在身上,动也不动。
韩朗瞥见案前,药碗里的汤药仍然冒着热气,伸手端起送到皇帝唇边。
“入秋了,我该注意让你多添件罩衣的,怪我疏忽了。来,趁药还热着,先把它喝了。”
皇帝微顿,终于张口喝下那黑色的药汁。
这药逐渐见底,韩朗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一口噙住皇帝霜冷般的唇,舌尖断续推送,分享着他口中那份苦涩,不知那气息彼此交缠了多久,皇帝突地狼狈地别过了头,身子前倾想脱离他的怀抱,却又最终安分地停止了动作。
韩朗笑着,灯下夜瞳璨亮,“我知道你在为他担心,可他说错了话,传错意,就该受罚。邻邦东夷是个和平的民族,而那里的边疆驻扎的军饷十万白银足够了,他偏弄成了三十万。虽然是个小错,国库也不紧缺这多出的二十万,但给他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也是应该的。”
皇帝好象还是赌气,一字不说,埋头批阅。
“你如果真是心疼他,我等会放他回来就是了。”说着,韩朗抽拔出批阅的狼毫,随手一掷,微笑着又揽他入怀,再次吻上少年天子的唇,沿着他细颈不停往下,十指松开腰上明黄色绦带,探入其内,用力恰当地在他两腿间摩抚。
开始那被侵犯的身体还有少许的僵硬与抵抗,到后来呼吸却也急促起来。
韩朗冷笑,横抱起他走进内堂。
激情后的满足使得皇帝沉沉入睡,却让韩朗脑子异常清晰。
他餍足地下了榻,为枕边人掩好被子,又转回殿厅,将君之朱批换成臣用的蓝批,继续看折子。
夜渐深,可越夜韩朗就越清醒。
看看窗格外的月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利索地已松散长发随意地扎起,收拾好服袍,退出悠哉殿,来到皇宫角落冷清的院落。
这院子原来是给他宫中他亲派卫士值班休息用的;而今晚,他的亲信又有了新的乐子。
中院里灯火通明,火烛在寒风中狂乱地摇曳,等同这屋子特有的节奏与韵律。
屋子中央冰凉地地上,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背对着半屋的护卫。双手被结实的黑粗麻绳反绑着,一根丝巾紧紧缚勒着他的嘴,灯光下,两腿已被血染成了殷红色,血滴点点入地,慢慢化开。
男孩全身发抖,脸色苍白,紧闭双目。
似乎有点玩过头了,韩朗挑眉进屋。
骚动的人群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原始欲望,慌乱并带着恭敬地散开。
“主子。”参差不齐地参拜。
韩朗颔首,挥手遣他们退开,迈步走到男孩背后,拍拍他的后臀,确定他是清醒后,突觉自己欲性又起,于是狠抓起那孩子的双肩,撩开下袍奋身就是一挺。
紫袍晃动,韩朗闭目,思考着过会早朝该提醒皇上的事情,下身的动作仿佛跟着思路越动越烈。
“是不是喜欢得紧啊?”他理好头绪后,睁眸在少年耳边轻语言,而身子律动却益发疯狂。
“点头,我今天就饶了你。”
少年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最后认输地一沉,点点头。
“用力点!”韩朗哑声命令。
“嗯!”丝巾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少年重重地点了下头。
韩朗狂笑抽身而起,少年颓然困惑地回望他。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么各位请继续。”温柔的声音,残绝却不容置疑,“给你们半柱香的工夫。”
亲信们匍匐一地,想磕头谢恩,却被韩朗制止:“还有,把人给我弄上床去,别扔在地上,冻着。游乐结束,必须是活口,人给我绑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派人处理。老规矩,谁要是闹花样,解了他口上的丝巾,别怪我灭他九族。”
“是!”
※※※※※
有主顾的一夜,华容入帐一千二百两,也付出小小代价。
那位候姓武官兴奋之情难以抑制,到最后劲使得大了些,把华容右手手骨生生折断。
华容却不沮丧,第二天带下人去医馆接骨,接好后还特地去画馆,差人在他绷带上画了朵兰花。
兰花画得栩栩如生,华容很是开怀,于是又带下人上街去逛。
这位下人十分之有性格,不仅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华贵,还昂首挺胸走在前头,瞧也不瞧主子一眼。
华容急行赶了两步,拿扇子敲敲他肩膀,比个手势:“既然你瞧不上我,那你大可以拍屁股走人。”
华贵立在街心,嗓门比锣还大回他:“我干吗要走。你又没有亲人,万一哪天被男人干死了,你的那些银票不就都归我了嘛。”
华容气得打跌,连忙打开扇子扇风,朝打量他的路人摆出个绝顶潇洒的姿势。
而华贵人却气宇轩昂,呆立了一会又道:“主子我要买把剑,做个有抱负有理想的真男人。”
这句话兜来转去还是讽刺华容,华容也懒得理他,干脆笑得春花烂漫,一路陪他选剑。
大街上扯破嗓叫卖的能有什么好剑,华容一路撇嘴表示鄙夷,直到看见一把乌鞘剑时才止了步。
华贵知道他识货,于是一把将剑拔开。
没有意想中的宝光四射,这把剑沉静温吞,只在离鞘时发出一声极低的铮鸣,还有道无法言说的沁人寒意。
剑的主人低眉敛首,只有一句:"这把剑二百两,不还价。"
  华贵一时咋舌,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华容。
  华容比个手势示意值得,将脖子伸得老长,非要去看那人埋着的脸。
  那人迎风抬头,目光凛凛和他对视,形容落魄但人却坦荡。
  华贵的大嗓门又亮开了:"这把剑我要了,主子快付钱。"
  见主子拿眼别他,他的嗓门更大:"我没钱,你也莫要这么小气,反正你死之后银子都是我的。"
  华容不别他了,看着那人舒朗的眉眼似笑非笑,又比个手势。
  "连人买下多少钱?!"华贵的脚立马跳高:"主子你以为男人都象你,个个都能买吗!"
  "在下林落音。这把剑来日定当赎回。"剑的主人这时又说了句,双拳往前一抱。
  说这句话时他双脚一飘,脸色煞白似雪,往前栽倒那刻看见人影一闪,有人斜斜扶住了他。
  
不过最后的客套总是难免,他难免还是抱拳:"多谢公子搭救,林某来日必当报还。"
  华容比个手势,大意是识英雄重英雄大侠何必放在心上。
  结果华贵翻译官译道:"我家主子是个奸诈小人,连大夫都说了,林大侠内力丰厚当世少有,林大侠将来得了势,可千万别忘了我家主子姓华名容。"
  林落音莞尔,将破落衣衫掸了掸,道别得磊落自然,落架凤凰却从容依旧。
  
  门里这时进来个小厮,穿得很是彰显主人门楣,拿张拜帖敛首:"我家老爷余侍郎来问,今晚公子可有空过府一趟。"
  华容比个手势,华贵讪讪翻译,嗓子尖刮得磨人:"我家主子说他愿意带伤服侍余老爷。"
  
  小厮领命而去,林落音却留在了原地,有些不置信的回望。
  华贵的嗓门益发尖了:"你什么也不必说,我家主子必定回你人各有志,还说他这辈子最不看重的就是脸皮。"
  这次华容颔首,对华贵人的话很是赞许,左手打开他的招牌折扇,露出了"殿前欢"三个字。
  林落音再不方便说些什么,只好抬眼,又说了声告辞。
  这一眼恰巧和华容四目对视,林落音怔怔,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不管他这个人如何,那双眼却是烟波浩淼,望进去好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还有个不能触及的深处。
第二章
  
  
  余侍郎是个文官,为人内敛深沉,在床上华容就表现得七分安静三分狂浪。
  这东西其实和烤肉也差不多,几分生几分熟,最要紧是客人喜好。
  做事情的时候有夹板不方便,华容事前就将绷带拆了,只将右手微吊着。
  他自己不以为意,对方就反而会懂得怜惜,事情做完后余侍郎亲自替他上绷带,还在兰花旁题了首小诗。
  华容对诗不感兴趣,只喜欢侍郎桌上的香茶,牛也似的喝那极品大红袍。
  没位没品加上爱钱如命,这样的华容却不让人觉得粗鄙,那也是桩极大的本事。
  
  一旁余侍郎看他,不多久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时我最轻松快活,什么弦都松了。"
  华容转过来看他,明显一副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现在要轻松一刻还真是不容易,韩太傅阴晴难定,皇上又是三天说不上两句话......"余侍郎又叹口气,全无意义的感慨,并不指望华容能够分忧。
  感慨完他掏出银票,华容连忙比个手势说谢谢。
  这个手势他比得十分优美,他的感情总是在收到酬劳时最最真挚。
  
  一个傍晚又进账五百两,华容的心胸也忽然宽大,破例带华贵去望江楼吃晚饭。
  望江楼是个很高级的地方,菜很贵碟子很小,华容照旧穿得象棵葱,很暴发户地点了一桌子老菜。
  华贵的嗓门还是依旧的大:"不用你比划,我知道有钱人的菜是点来看的,这次我一定不再拼死吃完。"
  他们所坐的位子临江,是望江楼里最好的位子,隔壁立刻有雅士咳嗽表示不满。
  华容抬头,认得那人是丁尚书,连忙示意华贵噤声。
  "既然是体验民生,又不许人说话,何苦来哉呢。"一旁又有人发话,闲散的两句,声音微沙。
  丁尚书连忙拱手:"能够和抚宁王一江望月,这些草民是何等的福气。"
  
  抚宁王韩朗,这名头一出全场立刻寂静,所有人连呼吸都弱了三分。
  韩朗回头看向江面,看着朗月寒照江水死寂,就这样在满楼的胆战心惊里体验民生。
  就在这最不合适的时机,华容居然发声,‘哗'一声打开了他那把折扇。
  韩朗的余光朝他扫来,丁尚书投其所好,连忙进言:"这位就是华容,我记得曾经跟王爷提过,他是......"
  "是堆能放在称盘上,若干银子一斤叫卖的软肉。"韩朗扬起唇角,余光又从华容身上收回:"我对这种货色没兴趣。"
  丁尚书一时讪讪,尴尬了好一会才道:"王爷说的极是,王爷是何等身份,为国操劳为君分忧......"
  "身份?"韩朗又接过他话头,眼里寒光闪烁:"怎么你觉得这身份很好,抚宁王很好当吗?正所谓夫差也是夫,伴君如伴虎。你来当一天试试看。"
  
  丁尚书的汗滴了下来,谨慎又谨慎地挑了句话来说:"别的不说,单说王爷的才情就是了得,刚才一开口就是绝对,怕是满朝翰林没一个能对上来。"
  马屁还没拍完楼厅里又是一响,华容居然又在最不合适的时机将扇子"啪"一声合上。
  "这位华公子的意思是你能对吗?"韩朗霍然回首,看他看得十足玩味。
  一根葱华容先生居然点了点头,不仅点头还立身,又一把打开折扇,很是潇洒地前迈两步。
  这下连华贵都察觉到他不识时务,在后头跺脚:"禀告王爷,我家主子根本不会对对子,他是个哑巴!"
  "哑巴未必不会写字。"韩朗很是和气地回了句,不知朝哪里抬了抬手。
  立刻有飞毛腿将笔墨送到。
  华容很是潇洒地执笔,左手运墨,不消片刻就已经写完。
  
  韩朗将纸凑到眼前,看的时候众人心跳集体停止。
  结果看完后韩朗神色如常,只是将一根修长的手指顶上华容那柄折扇,在殿前欢三个字上流连。
  "殿前欢。"他缓声念道,一字比一字冰冷:"你在哪个殿前承谁的欢,谁教得你这般放肆!"
  
  "给我打!"起身离开那刻韩朗挥手:"打到他说话为止!"
  
  桌上那片纸随即也不见了,被韩朗收进了袖管。
  
  "夫差也是夫,伴君如伴虎。
  君瑞若是君,过墙何必梯。"
  纸上如是写。
  夫差者王也,君瑞者贼也,这华容的胆是比天还大,居然讽刺韩王爷窃国做贼。
  
  韩朗一路冷笑,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对那一根葱似的软肉感兴趣。
  "打到他腿断为止好了。"想到这里韩朗突然顿步:"我倒一时忘了,将个哑巴打到说话,可不就是把他打死。"
  
  =====================
  
  邹起是京城一个无名的小摊贩,唯一会做的生意就是早上卖粥。
  而每天让他心跳最厉害的时候,就是清晨为一位特殊的客人盛粥。
  这特殊的客人非是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抚宁王韩朗。
  事到如今,邹起还清楚记得那第一次相遇情景:他傻傻地盯着看人家吃完,自己茫茫然地收好帐,过了很久才缓过了神;随后逢人就说他碰到个神仙样的人物。
  
  那一整天都是那么兴奋,手舞足蹈介绍着,说那是个很漂亮很高贵很仙骨的神仙。
  最后,旁人实在是于心不忍,万分小心地告戒他,他心里的神仙其实是个大恶人,大坏蛋,叫韩朗。
  于是,邹起又傻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晨,恍惚地摆好摊头,再次见到那漂亮的大坏蛋,听到他说"老板,来碗清粥。"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的话,在他心目里,韩朗就是最好看的神。
  而从那时起,长得神仙样的坏蛋几乎是天天惠顾他的生意的,可以说大多是风雨无阻的。
  慢慢地他也掌握了韩朗的规律。
  
  韩朗有两个贴身小厮兼任护卫,一个叫流年,一个叫流云。
  他们轮流当差,一人一天。
  流年会坐在韩朗身边陪他喝粥,流云却只会站在韩朗身后干等。
  韩朗只叫清粥,配他摊上自制的酱菜。
  来他这里吃早点的百姓,见这位大人来就纷纷让坐,有的识相的离开,有的找个角落围观窃窃议论。
  韩朗从不会热情招呼,也不会命令人回避,慢条斯理地吃完他的早点。
  结帐的时候,也会根据他吓走客人的数量,多给银子。
  渐渐地,邹起早上的客头少了很多,而韩朗给的银子却没有少过。
  
  今天天气晴朗,他起早了,刚设好摊头,就听得有人问:"请问这里哪个粥最便宜啊?"
  "清粥。"邹起随口答道,瞥见位男子,衣衫有些破落,可样貌英挺。
  "便宜就多来几碗!"
  邹起看看天色,时辰还早,忙招呼那人坐下。
  然而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大人,这......清粥都让这位小哥抢吃光了;要不我给您盛碗红豆甜粥?"
  当韩朗脸色铁青地站在粥铺前,邹起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好胆战心惊回话。
  
  韩朗挥手示意不必,在抢掉他早饭的那人面前坐了,目光打斜问他:"你是外乡人吧,叫什么名字?"
  "是外乡人。"那人开始头也不抬:"在下林落音。"
  
  "林落音......"韩朗重复,低低沉吟,将他从头到脚看过:"好名字,出门在外做事一定很辛苦,平常用左手还是右手?"
  身后的流云叹气,人命真贱,老天没眼。如果主子一知道答案,这林落音是绝对保不住一只手了。
  
  昨晚接班的时候就听流年说,主子心情不佳。而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主子越喜欢装作若有所思,就是他越使小性子计较的时候。
  可一大早沾上血腥总是不好,他思忖,小跨一步:"主子上朝听政的时候快到了,皇上还等着呢。"
  韩朗狠狠回瞪他一眼,遗憾地回轿,又故意叹口气:"算了,走吧。"
  心腹也有不知心的时候,方才他问那句,却不是要和林落音为难。
  这人胸有丘壑武功颇高,而且还惯使左手剑,这就是他从林落音那里看出的信息。
  方才那一问,就仅仅只是个确认而已。
  
  抚宁王书房。
  流云跪坐在书房一角围棋桌旁的蒲团上,专心将棋子累叠堆砌起来。一个接着一个,黑白相间。
  他的主子为碗粥,下完朝到现在,都没好脸色过。
  "王爷,有个叫邹起求见,说是......给您送粥。"门外有人通报。
  过了许久,流云终见主子笑了。
  
  没想到粥摊的老板那么上心,事后还亲自送粥上门;而且居然还有人肯来通报,可见他为进来塞给下人不少的好处。
  韩朗吩咐让邹起进来后,却没等人开口便说:"我除了早上外,是不吃外食的。"
  
  原来兴致勃勃的邹起听完这话后一呆,果然是怕被毒死的坏人啊。亏自己为早上的事,伤神到现在。
  "粥老板,你为进来花了不少银子吧?"韩朗托腮扫了眼粥,还冒着热气。
  "是啊......"紧张得说不出话,他居然记得自己姓什么,真是......眼眶有点发热。
  "愿意留下做我府上的厨子吗?住进王府,只要你负责我的早餐,待遇一定比原来的好。"韩朗拨弄下手指,开出条件。
  坐在角落流云一不留神,没掌握好重心,推砌好的棋子散落在棋盘上。果真还是那么耿耿于怀,那么小气。
  "你可以考虑下,不急。"
  邹起握拳,上前一步,正准备答应,忽听到房外带着哭腔的嚎啕:"王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韩朗嘴角缓缓上扬,形成美丽的弧度,"粥老板,你看我这官邸像什么话,谁都能想来就来;想哭就哭的。"
  
  没等邹起告退,哭喊的人已经闯了进来,一阵香风飘入,梨花朵朵皆带雨,可惜做得太过,令人悚然。
  在韩朗的授意下,邹起有了免费看大戏的权力。
  这位邹老板听了老半天,才明白来的是群官娼。官娼都可以来这抚安王府,韩朗王爷真是不拘小节啊。
  他半张的嘴巴,费心消化所听到的内容。
  什么三二一格言,什么私娼受宠......
  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你已经告过他的状了。"韩朗万般不耐地打个哈欠:"今年起码已经告过两次。"
  "王爷,每年九重我院发放请柬,赏脸的各位大人多的很,可今年......"
  "够了!娼院男女皆备,不及他华容一人?那关门大吉吧。"
  "王爷,其实我们失面事小。只是看不惯,他华容靠着媚功套来枕边风,到处去宣扬。说什么......"
  "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能到处宣扬什么?"韩朗大笑。
  官倡本来还扬扬自得,这会子也终于听出韩朗话里的讥诮,一时噤声。
  "可王爷,正是因为他是个哑巴,所以好多不该知道的事儿,他可知道不少啊。"有人插了那么句不该插的话。
  韩朗眯起眼,下了决定。反正没有事能消遣,正好拿这开刀。
  华容,私倡,今天就玩他吧。
  "流云备马。"
第三章
  
  
  
  入夜,华容百无聊赖地卧床,华贵则拿着林落音那把剑,怒气冲冲地刮猪脚上面的白毛,边刮边声如洪钟:"要寻死你干吗不跳江,早跳银子早归我,省得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华容的一只手两条腿都断了,只剩下眼珠子还活络,于是拿眼横他,艰难地打手势:"那你干吗趴我身上替我挨打?半边脸被打得象猪头。"
  华贵哼一声,侧过身给不像猪头的那半边给他看,又哼哼唧唧:"这剑快是快,可就是不顺手,劈柴不顺,刮毛居然也不顺。"
  华容又艰难地比个手势:"这把是左手剑。"
  "剑还分左手右手?"华贵眨眨眼,突然间开了半个窍:"主子你怎么知道?你别告诉我你会武功。"
  "我当然会。"华容摆个造型,鼻子朝天看他,又指指头发比划:"那看在我也是大侠的份上,你可以替我洗头了吧。"
  华贵肿着半边脸恶毒的笑了:"有本事你自己洗,头发比拖把还臭,看哪个男人还肯上你。"
  
  "不如我来帮公子洗吧。"
  窗下突然响起了人声,余音未落人已在房内。
  抚宁王韩朗,居然不敲门,趁夜翻墙来访。
  华贵受惊,猪脚扑通坠地。
  韩朗朝他拂了拂手:"我的马在门外,你去牵它进来。牵进来之后慢慢喂它草吃。"
  "我家没有草。"蠢奴才华贵半天才挤出一句。
  华容笑,异常艰难的起身,朝他比手势:"那你最好去找,饿坏了王爷的马,王爷肯定又要打到我说话。"
  华贵连忙听命去了,韩朗于是转身,朝华容盈盈一笑:"洗头的话不如全身洗,你家澡盆在哪?"
  
  华容的澡盆很大,还非常暴发地镶了金边。
  韩朗很是怜惜地将他放了进去,掬把水淋上他头顶。
  水汽中华容冷汗如瀑,左手握住盆沿,享受的表情已经做的很勉强。
  "腿疼还是手疼?"韩朗近前,很是怜惜地问了句:"如果华公子不喜欢可以不洗,我这人并不霸道。"
  华容连忙比手势,要钱不要命地表示喜欢。
  韩朗上来捧住了他脸,双唇覆了上去,湿漉漉地一个吻,几乎将他肺里空气吸尽。
  "也并不比别人的嘴巴好吃。"吻完之后韩朗结语,将华容下巴紧紧捏住:"长得好却也未必颠倒众生,那你是凭什么抢了官娼的生意?"
  "是凭这里吗?"朦朦水汽中他又问,另一只手前行,找到目的地后探进去一只手指。
  一只之后就是整个手掌,猛然前刺之后又迅速回缩。
  后穴被撑到极至后也迅速回缩,韩朗再放进一只手指,还是被炙热包覆,紧紧包覆,象情人吸吮的唇。
  "功夫是好却也未必一支独秀。"韩朗又是喃喃:"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有哪里过人?"
  华容示意自己不会说话。
  "你打手势,我能看懂。"韩朗吻上了他颈脖,每一个唇印都是道烈火:"是不是你琴艺过人?"
  抚宁王韩朗居然懂得哑语,对此华容却好像并不意外,只是比手势回他:"琴只见过没弹过。"
  "那就是有见地,是不是读过许多书?"
  "读是读过,不过记住和喜欢的只有一部。"
  "哪部?"
  "佛经。"
  这个回答是大大出乎韩朗意外,居然让他停止下吻抬起头,问道:"这么说,是佛经教你让男人压在下面?"
  "是。"华容坚定地比个手势,一字字认真比划:"佛语有云,当受则受。"
  "当受则受?"韩朗朗笑,将眼眯起:"一俗到底,却又什么都明白通透,这就是你的趣味所在吗?"
  华容静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看他。
  "你要我亲自尝尝?"韩朗挑眉,一把抱住他腰身提起:"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水珠一路下坠,华容赤身裸体挂在韩朗腰间,身下如被熔岩穿透。
  还好是他比较喜欢的前位,他想,伤处痛极反而开始笑,余光撇向桌面。
  桌上放着他那把被人打烂的绿扇子,殿前欢三个字依稀可见。
  冲着这三字华容又是笑了,笑里意义不明乾坤无尽。
  
  半夜云雨颠倒,到最后韩朗整顿好衣衫,华容趴在地上,连眼珠子都不活络了。
  华贵已经回转,正在替他翻译:"回王爷,我主子说那天对对子,是为了要引起王爷注意,好傍上王爷。"
  韩朗饶有兴味听完这句,整下衣衫准备扬长而去。
  回身时却看见华贵正将什么东西塞到书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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